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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时,远处电掣般驰来一匹黑漆乌骊,马上人银衫紫带,格外显目;金鞍下衫猩红毡毯,毯垂杏黄丝缠,华丽至极!
乌骊在数十丈外,已放慢蹄步;商五洲逐渐看清马上这人的模样,惨白的一张丧门脸,吊客残眉;血红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细缝,双耳轮俱残缺;无须,黑发,手如箕,指似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蹄声终止,先前那八匹骏马上的骑者,一式儿飘身离鞍,恭诚敬畏的深施一礼,然后肃立一旁!乌骊马上的这个人,冷峻地用一对鹰眼扫视了商五洲等一遍,目光停在那两位白衣姑娘的身上。吊客残眉挑了两挑,丧门脸上挤出来一丝鬼气阴森的凛笑,嘴角自然下垂,冷哼了一声!缓缓抬起右手,那形似鹰钩的食指,向两辆马车的软帘一指,然后往上一挑,轻轻地但却极具威严的说道:“打开!”另外八名凶悍的大汉,轰雷也似的答应一声,分出来两个人,大踏步地走向两辆马车而来。
商五洲认出乌骊马上这人是谁,深知自己的功力差人多多;但身为武林弟子,舍生取义宁死不辱,霍地自车辕上站起,扬声说道:“紫带帮的朋友们停步,我有话说!”那两名大汉理也不理,仍然大步走来。
商五洲一边暗自准备,一边又扬声说道:“‘鬼狐’车旋,我要你答话!”
“尔等停步!”鬼狐车旋一声吩咐,两名大汉立时停步,像块木头似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车旋冷冷地说道:“报上你的姓名,然后说你要说的话,快!”
那两位白衣姑娘轻蔑地嗤笑了一声;车旋盯了她俩一眼,嘴角泛起冷酷恶毒的无言笑意!
商五洲咬咬牙,拱手为礼说道:“在下商五洲,吕梁山门下弟子,奉恩师谕令,护送师弟、师妹到‘晋源’,望紫带帮中朋友……”
“白秀山何在?”
“他老人家有事长安!”
“车旋和他没有交情,姑念你乃晚生后辈,留下你那师弟、师妹,去给白秀山送信,一个月之内,着他到‘白石掌’要人!”
商五洲不由大怒,还没接话,车旋已再次对那两名大汉说道:“话已说完,尔等仍按前令行事!”两名大汉高应一声,迈动脚步走来。
商五洲不再多说,注视大汉不懈,两名大汉于是分扑两辆马车。两车相距不远,转瞬大汉已然走近;商五洲正待等他行近的时候,倏地出手制住这人,岂料两位姑娘竟然姗姗迎了上去。大汉冷笑一声,仍然高视阔步朝前直走,眼看着要和姑娘撞到一块,不知他们用的是什么身法,其疾无比,倏地闪到姑娘身后。那料想两位姑娘比他们还快,往回一飘,恰好又挡在大汉身前。
两名大汉不由一楞,霍地身形再变,又转到了姑娘身后。
怎知姑娘身法特异,晃晃眼还是拦在大汉的身前!大汉已然着恼,相距马车又近,本应出手对付姑娘,不知何故却一心想要先掀开两辆马车的门帘?
他俩身法再变,倏然飘起,两位姑娘高拔直追,这次却上了当,大汉竟然互易车辆。这招出人意外,两位姑娘不禁羞怒,紧随着飞纵赶到;可是大汉的右手已然探出,距离车帘不足两寸,阻拦不及了。
恰在此时,怪事突生!那两名大汉因为帮规所限,必须贯彻了先前的命令,才能放手对付两位姑娘;又看出姑娘身手极高,万难之下,仗着素日默契,蓦然互易对象,果然如愿。大喜之下,手已伸出,自觉必能成功,谁知“七坎”重穴一麻,竟然不能言动!各自空伸着右手,状至滑稽;头上冷汗直流,颈间青筋暴露,像极了泥塑的小鬼,只是带些人气。两位姑娘适时追到,本已发出煞手,却很快的收回。她俩个互望一眼,交换了个谅解的神色,仍然回到原处。
车旋不知另有奇变,他在远处,看到白衣姑娘飘忽诡异的身法,曾经皱眉;后来手下巧出妙计,眼见功成正在高兴,突然看,到白衣姑娘凌空,双伸玉腕,自己座下的两名高手,竟然立被制住,不由凛悚!羞怒之下,凶性顿发,自认功力深渊,天下无敌,只要小心应敌,必不致败北,立即扬声喝问道:“贱婢报名!”说着他飘身下马,因为他料到座下其他高手,皆难敌过对方。
两位白衣姑娘冷笑一声说道:“丑鬼听着,姑娘是太岳山太白谷‘太白仙姥’门下,‘太白四女’中的华音莺、华飞莺!”
(数图图档,HolyOCR)
第八章 隔空打穴
车旋暗呼晦气不止,这趟顺便带做的买卖极不如意,怎地偏偏碰上太白仙姥的门下!但事已至此只好算数。他这里正嫌出师不利,商五洲一旁却也暗自惊心。天下事就这样巧,老道盟伯去了太白谷,自己却在此处碰上太白四女。昨日听恩师言下之意,太白谷中人和老道盟伯似乎有些难以告人的渊源……。
商五洲正暗自忖念,华音莺却接着对车旋说道:“鬼狐车旋,那‘毒蝎边震’和‘恶蛛宫宇’呢?”
车旋心头一凛,冷然说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华飞莺此时指着商五洲的马车,淡淡地问道:“你和你手下的‘八怪’,是为这辆车来的?”鬼狐车旋投答话,华音莺一旁却咯咯地娇笑起来。果然不愧“音莺”二宇,音如莺鸣,动听至极。笑罢她接着说道:“前十里有毒蝎边震,后十里是恶蛛宫宇,这里已成禁地。车旋你在等人?不!应该说在等四匹快马,对吗?”
“贱婢!你已经迈向死路了!”
华音莺又是一声娇笑道:“左手接‘金狗’的银子,右手拿‘秦贼’的供俸,秦、晋等地,予取予求,紫带帮真是得天独厚了!”
鬼狐车旋残眉双飞,扬声怒喝道:“八怪听令……”
华飞莺冷嗤一声,不容车旋说罢,手指着被人点中穴道的二怪,接口说道:“别大呼小叫的,当心吓着这两位门神!”
车旋怒哼一声,抬头看了手下人一眼,然后挪动脚步,缓缓朝着姑娘走来;其余六怪,四人紧随在他的身后,两人踱到所乘的马匹旁边,似欲乘马他往。鬼狐车旋走离姑娘丈远的时候,仍然没听到手下人乘马而去的蹄声;他皱眉停步回顾,注目之下不禁一个凛颤!恰似江心崩舟,危崖失足,黑发暴抖,冷汗直流!
那两名暗奉自己示意,乘马呼援的二怪,都是左手扶着马鞍,左脚踏在镫上,是跨马的姿势,但却不再转动。鬼狐车旋知道这是中了别人的暗算,他冷凛害怕的是,敌手俱在身前,而手下竟然被人制住。那人必然是用于一“隔空打穴”的上乘手法,只是相距数丈,认穴却分毫不差,那人的功力,就绝非自己所能敌挡了。
最令车旋放心不下的,是这个人隐在哪里?怎样下的手?自己竟然毫不知情,又怎样来安排应对之策呢?他残眉紧锁,已然得计。暗忖这人的奇绝功力,设若要想致手下八怪于死地,不过举手之劳,但他却仅是点人穴道。看来他的心性仁厚,是不愿伤人杀生,如此自己就有办法叫他出面。
想到这里,车旋转对身后四鼠,故意大声说道:“拉开那两匹马,别动人!”
华家两位姑娘,惊疑的心情不下车旋。她姊妹心慧聪智过人,此时已经料到,就在这两辆马车上,隐藏着武林中怀有奇技的异客。自己竟然看走了眼。商五洲是白家的门徒,目下绝无这么高的身手;车内是他的师弟、师妹,自更差些;除此之外,只有另外那辆马车可疑了。
车里的那位绝色美人,弱不禁风;那位老者,看上去颇像武林中人,只是并没见他有何动作。莫非是这个辕座上的英俊汉子?想到这里,两位姑娘不由凤目闪飞,又瞟了那个眼睛会说话的人儿一眼。那汉子却正好俯身探头到马车里面;不问可知,正和那位绝色美人儿谈话。不知何故,两位姑娘心中觉得酸溜溜地有些不太舒服。
她姊妹并不害怕,非但本身功力在武林中已罕见,并且大援在后,何况今天是谋定而来早有准备。这时正好鬼狐车旋传谕手下,音莺姑娘却接口说道:“车旋,你那点鬼画符的心眼儿趁早别施。那两个小鬼头脚在马镫上,马一动人准死,可别怪我!”她有心把这笔账拉到自己身上,话刚说完,背后传来一声“噗哧”的娇笑,是那马车里的绝色美人。
车旋手下的四怪已然挪步,听得音莺姑娘这句话后,竟然倏地停住。鬼狐车旋丧门脸上现出疑色,正要开口,霍地有四匹快马驰来。他顾不得别事,双足微顿,好快的身法,已临马旁被点穴道的二怪身后。来骑已近,他怕这两匹马若被引得挪动,二怪必死无疑,想抢先一步下手,免使二怪遭难。
岂料怪事陡然发生,就在车旋伸手可及二怪的刹那,背后两股细风吹越身前,只见二怪全身一颤,穴道已解!四骑快马飞驰而到,鞍后各携一只铁箱;马上人玄衣蒙面,看不出模样和年纪,各将鞍后铁箱扔到地上,马不停蹄绝尘而去!二怪身前的坐骑,果被铁箱落地的声音所惊,长嘶阵阵,人立而起,好半晌才安静了下来。
鬼狐车旋已被暗中人这身奇绝的功力震住,他已打着逃走的方策;铁箱扔落一旁,手下众怪竟不闻问,不由大怒。才待喝叱,回目看处,只吓得鬼狐“咦”一声,连退了数步。就这眨眼功夫,众怪已经全被暗中这人点了穴道;身前二怪,更是不知何时,弯腰作势的在一旁动也不动!
两位姑娘起先因被适才四骑快马吸引了心神,并没注意当场的变化;等车旋惊疑退步的时候,两位姑娘看清了一切,不禁弯腰笑得打跌。八怪八个样子,像被钉在地上似的,丑怪至极,令人难禁发笑。
她姊妹只顾好笑,车旋却已看出破绽;蓦地仰颈一声长啸,声传十里,随即走向手下人身旁仔细查看了半天,知道自己无法解救;皱皱眉,然后大踏步走向那英俊汉子的车前。
那汉子正在整顿手中长鞭,对车旋看都不看一眼!鬼狐车旋站在两丈之前,拱手对那汉子说道:“尊驾好手法,能报个姓名吗?”
那汉子冷冷地说道:“车把式,手法不好哪个敢坐你的车!”两位姑娘噗哧地笑了,那汉子瞪了她俩一眼。说来真怪,太白四女一向孤傲,这遭却甘愿忍受,不怨不恼,为啥?
车旋正色说道:“我是以江湖上的规矩和礼貌,请问阁下!”
那汉子依然故我,冷淡地说道:“赶脚的不能说不是江湖行道,却不和你的行道相同。马前卒羞报姓名,你没别的事,我们要赶路了。”
“车旋虽然称不上什么人物,黑白两道也薄有虚名。尊驾就这样折辱了我的手下,不屑一顾的走吗?”
“你弄错了,张冠李戴,车把式没有这么高的功夫!”
“朋友这句话当真?”
“信不信由你啦!”
鬼狐车旋丧门脸上流出苦水,血唇紧抿,吊眉锁成一字,鹰眼闪闪翻着那英俊汉子,他为了大难。马车里传出来美妙的声音,那绝色美人隔着轿帘说道:“二哥哥,那几位不能挪动的人怪可怜的,这一位又急得要死要活有苦说不出,你要有办法就帮人家个忙吧!”
“大妹真好心肠,其实这些人坏得很!”
“我不管,坏我没看见,这可怜的样子我真不忍看。你能管我就要你管,不能管也得想办法管!”
华音莺两姊妹暗中好笑,原来这位绝美的姊姊,撒起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