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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青雷与骆毓奇双双一怔,身形疾晃,扑向死囚牢中而去。
江振远四人紧蹑身後。
司徒青雷骆毓奇两人进入山腹,沿途发现守护之人均被人点倒,不由心中大急,电飞流星掠向姜煊及苗冬青所囚居室。
只见铁栅为利剑砍断,室中已无姜煊苗冬青人在,显然为人劫走,不禁愣住。
骆毓奇目露诧容道:“此必是秦昌南所为,他用危词引开庄主等人以便下手,姜煊其人关系非小,此时失去只恐金面人反脸无倩,怒我等防护不力,不如我等赶往玉皇观先斥其非,使之语塞。”
司徒青雷道好,纵身疾掠,另择通道而去,恰与小叫化等所择的一般。
都城三名捕及龙如飞紧蹑司徒青雷骆毓奇身後不舍。
朦胧曙光,银野雪飞。
只见司徒青雷骆毓奇两人投入古伏义庙不远卦台城内,龙如飞道:“他们必是发现风尘三侠踪迹……”
语尚未了,江振远摇首接道:“无论是与不是,我等均不宜多作拘留,救援洪夫人要紧,先往玉皇观略作察询,再赶往乌鞘岭青莲庵。”
於是,四人一行兼程赶扑兰州,置卦台城於不顾。
殊不知疏忽卦台城不加探视,竟使他们此行任务益增困难可见冥冥中自有天定,一丝勉强不得。
天地冰封银冻,彤云压涌,大雪纷飞。
都城三捕及龙如飞身影如豆,愈远愈杳。
天水城外野无人踪,鸟兽终迹,一束束秃干凋枝摇瑟颤舞,充满了肃杀、凄凉、寂寞……
第十六章
皋兰城虽严寒凛冽,但人群往来如鲫,骡马大车充溢於途,通往城内官道上车辙纵横,泥泞雪水交织成一片使人厌恶的景色。
东郊玉皇观外古柏蔚然,一座年久失修颓旧,墙已半圯的道观静静地矗立於松柏翳丛中。
时已末初,只见四条捷如鹰集身影掠落观外,现出面目森冷的金面人、铁指韦陀李崇宇、玉面孟尝小温侯李庆嵩父子及仇宗胡四人。
观墙内突然飘送出来一声阴沉的:“无量寿佛!”
三个蓝袍道人疾逾飘风般迈出观门,中立道者马脸长髯,羊眼鸱吻,貌像阴森,右手横握著一柄银丝拂尘,微张著嘴阴阴而笑。
左立一道额上斜横一条紫红刀疤,配著一张蟹脸,益显得丑恶无比。
右首道者年在六旬开外,颊颚上长著稀落了的硬髭,根根见肉,双眼眯成一线,开阖之间射出慑人神光。
三道一见金面人不由面色微变,禁不住心底冒一股寒意,中立马脸道者转眼瞥见李崇宇,道:“原来是天水李施主,驾临敝观有何指教?”
李崇宇跨前一步,抱拳含笑道:“不敢,道长想必就是玉皇观主,请问贵观可有一武当名宿浮萍子在此麽?”
玉皇观主脸色又是一变,稽首答礼道:“出家人不敢打诳语,浮萍子已被武当门下护送返山去了,天色未明,即已起程,此刻当远在数百里外,李施主来得太不巧,因贫道远行在即,不然请至敝观一叙,稍尽地主之谊。”
李崇宇不禁一怔,尚未答一言,仇宗胡已自出声冷笑道:“观主言不由衷,浮萍子分明现在贵观,观主如欲远行只管请便。”说看身形一动,望观内掠去。
刀疤道人横跨一步,双掌劈出一式“推窗望月”,冷笑道:“施主太猖狂无忌,玉皇观亦非易入之处。”
仇宗胡哈哈一声大笑,左掌向外一引,卸开道人所发真力,右掌一弧,趁隙平拍而出。
出式诡奇莫测,迅疾如电。
道人只觉所发劲力卸於无形,不由大惊,对方右掌已递至胸前,忙长身拔起。
只听仇宗胡一声冷笑出口,右腕疾翻,五指箕张飞攫,一把扣住道人左腿“悬钟”穴上,拧腕甩弧,竟将道人身形当作兵刃飞扫。
玉皇观主脸色大变,厉喝道:“还不与我放下!”银丝云帚攻出,一蓬劲风带著万千银丝向仇宗胡肩後撞去。
金面人冷哼一声,五指抓出。
不知怎的,玉皇观主一根云帚竟到了金面人手中。
金面人曲指崩弹,一缕劲风向玉皇观主“心俞”穴射去。
只见玉皇观主惨嗥出声,身形被撞飞出一丈开外,口角溢血气绝而亡。
仇宗胡手中一道亦已晕死过去,另外一道见势不妙,双手一扬,打出一片梭叶镖,电飞旋射,破空锐啸,力道甚劲,扩及三丈方圆,人却穿空斜冲遁逃。
去势如电,转瞬杳入漫天风雪中。
梭叶镖经四人掌力劈撞坠下,正欲入观而去,忽见司徒青雷骆毓奇如风掠至。
仇宗胡两道剑眉微微一剔,道:“两位不在庄中静养伤势来此则甚?”
司徒青雷目中泛出一抹怒芒,却不理会仇宗胡,望著金面人道:“姜煊苗冬青为田雨苍手下劫走!”
金面人闻言不禁脸上泛布森森杀机,令人战栗。
司徒青雷又道:“本来晚辈也不知情,晚来内急出外小解,发现都门三捕江振远华士弘顾凤举及龙如飞潜入庄中向死囚牢而去,晚辈追下,才知田雨苍手下劫走姜苗二人。”说著一顿,又道:“田雨苍手下已远遁无迹可循,但都门三捕已向玉皇观而来,前辈未发现麽?”
金面人面色微变身形一晃,疾射入观而去。
才入观门,突见四条身影挟著一道者穿空腾起向观後落下,不禁大喝道:“鼠辈,还不将人留下。”身形穿空扑去。
司徒青雷早自随著金面人入观,鱼贯奔空追下。
西北地形陡斜,坡峦起伏,都城三捕及龙如飞仗著地形,捉迷藏般倏隐倏现,东闪西挪,金面人等虽有盖世武功,也不免疲於奔命,浮萍子又在顾凤举手上,顾凤举号称追风无影,其轻功身法之高,武林中仅寥寥可数能望其项背。
奔出数十里外,天色渐黑了下来,才避开金面人追逐,但经此一阵奔逃,已感身困力乏,江振远长吁一声,游眼四顾,道:“我等须找个地方歇歇。”
东向林中忽闪了一闪火光,陡现喜容道:“那边必有人家,咱们去歇一歇足。”
四人扑向那火光处,只见是一座孤另另的山神小庙,庙内神台上燃著一段红烛,地上鸡骨狼籍,尚有一只酒碗,已是渖滴无存。
江振远道:“谅此人片刻之前已离去,顾贤弟,将浮萍子放下吧,询问青莲庵位在乌鞘岭何处。”
顾凤举放下半僵的浮萍子躯体,见浮萍子目光呆滞,不禁双眉微蹙,道:“浮萍子脑上穴道想已为人恶毒手法点残,丧失记忆能力,问也问不出什麽了。”
江振远苦笑道:“无论如何,我等应尽人事,但江某就不相信不能解开浮萍子脑上受制穴道。”
蓦地……
庙外随风传来一声阴沉冷笑道:“金面人片即至,还不逃命要紧,凭你这点功力尚能解开浮萍子穴道,岂非痴人说梦。”
江振远等四人不禁大惊,龙如飞道:“尊驾何不现身出见?”
阴沉语声又起:“青莲庵我老人家知道,由西山口王庄入庄,望北而行,定可找到青莲庵所在,浮萍子最好留下,免贻杀身……”
语声戛然而止,显然有所顾忌。
江振远不由脸色一变,低喝一声:“走!”
四人穿往观外,冲霄拔起。
丈外六条身影疾泻落下,正是金面人等,金面人一见江振远四人遁空,立即冷喝道:“仇儿!你们追去。”人却望庙内掠入。
只见浮萍子僵硬躺在地面,严寒凛冽,已把他冻成奄奄一息。
金面人目光冷森地打量了浮萍子一眼,疾转在狼藉鸡骨酒碗上,目中神光瞬息万变,他知此人奇行隐僻,遗迹山林,必是一辣手人物,眼前他不愿多事树怨,右臂疾伸,五指迅如电光石火向浮萍子抓去。
“住手!”
庙外起了一声冷峻的喝声。
金面人不禁一怔,右臂飞撤,转面望去。
只见当著门首立著一个蒙面老叟,颔下一部花白长须,穿著一身宽大蓝色褂裤,足登芒鞋,手持一杆竹烟管。
老人冷笑道:“你想他没命是麽?此人脑门穴道已受重伤,血行迂缓,现又被冻迂……”
金面人阴恻恻说道:“这个我知道,但老夫行事向不准人过问。”
蒙面老叟张嘴哈哈大笑,笑声狂烈,梁上尘土簌簌飞落如雨。
金面人暗自心惊。
半晌,老叟笑定,点点头道:“敢在我老人家面前自称老夫,也狂妄得可以了,想必有点真才实学,这样吧,你将这牛鼻子治愈,不然,我老人家要问你无礼之罪。”
此时,金面人真个煞费踌躇了,一则不知对方蒙面老叟是何来历,再则也真无把握治愈浮萍子,但,金面人不愧著名凶星之一,脑中念头电转,嘴角泛出一丝险毒的阴笑道:“你是谁?”
“我老人家与你一般。”蒙面老叟呵呵一笑道:“庐山真面目恐被人知,何况真实来历?”
金面人又是一惊,道:“浮萍子与你有亲?”
“无亲。”
“与你有故?”
“无故。”
金面人厉声道:“既与你无亲无故,何事阻扰老夫?”
蒙面老叟淡淡一笑道:“我老人家也有话问你,浮萍子与你有怨?”
“无怨。”
“与你有仇?”
“无仇!”金面人答道:“但老夫须从浮萍子口中问明一事。”
老叟鼻中冷哼一声道:“这就是问题症结所在,你自问有治愈他的能力麽?否则,你带著一具尸体又有何用。”
金面人厉声道:“这无须你过问。”眼中凶光逼射,袖底两指暗暗伸出。
老者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将牛鼻子带走吧。”
说得如此轻松,其实内面大有文章。
金面人那有不知之理,忽地一掌向老叟拍出,左手五指望浮萍子电攫而去。
老叟滴溜溜地身躯一转,避开了金面人所发阴毒掌力。
但金面人五指堪堪攫及浮萍子躯体,突然浮萍子身躯自动滑开五尺,五指抓及地面,竟抓起一把土块。
这一来,金面人不由惊愕羞愤交集。
只听老叟冷冷讪笑道:“仅凭这点微末武学,也敢在老夫面前狂妄自大……”
话声未落,金面人恼羞成怒,杀机顿萌,中食二指曲弹而出,人似苍鹰攫免般疾扑而去。
蒙面老叟已窥见金面人弹指,劲力未至,人已陡然拔起,甫触屋面承尘,猛然一翻,竹烟管“三花聚顶”点出,点向金面人胸後“命门”、“三焦”、“关元”三处穴道。
急风锐啸,威势骇人。
金面人不禁心中一颤,全身一个转甩,旋风般飘了开去,两臂向後一张,顺势拾指疾扫。
一式“西风扫落叶”,劲风透指而出,这本是金面人绝招之一,威力之强,武林旷绝,错非对方极为棘手,岂能轻露。
那知身随臂转,凝目望去,蒙面老叟已是不见,连浮萍子亦无踪影,指力划地而过,显出十条深可三寸指辙,尘飞弥漫。
金面人不禁面色大变,突闻庙外随风传来呜呜桀桀一阵断续低沉怪声,宛如鬼哭,似远似近,飘忽不定。
隆冬深夜,在这荒山野庙中,已极阴森凄凉,这似鬼哭又似枭鸣之声,却又凭添了一种恐怖气氛,金面人虽身负绝世武功,也不禁心头泛起一阵寒意。
他正想扑向庙外,察视究竟,眼前人影连闪,现出一双黑白无常迎门而立。
这黑白无常逼肖阎罗殿前塑像,眼似铜铃,长舌外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