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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表章交还荀彧,我仍是毫无主意,只得勉强说道:“军师,此表中策画,句句有理。”
荀彧只是微笑,并不多言。
出得殿来,和荀彧、华歆、马绥明等拱手告别,我的卫士们牵过我和徐庶的战马,伺候我们上马。我一眼就看到刘纲,微微一怔,侧眼一瞥,发现不远处的街角站着两个人,正是池早和公孙箭。
我心里轻轻松了半口气,都快一天了,总算都回来了。
可是玉儿跑哪儿去了?
池早侧对着我们,背着手仰面看天,假装不知道我在附近似的。公孙箭急步走过来,在我马前低头道:“飞帅,池先生说想和您单独谈谈。”
我斜了池早的背影一眼:“回府再说,我正要给他介绍徐先生呢。”
公孙箭看看徐庶,道:“飞帅,池先生想和您单独一见。”
我不明白了,按道理公孙箭和池早呆了一夜,池早应该知道徐庶和我在一起的,这可是他佩服的三国阵法大师,最少也该过来道声仰慕才对,怎么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徐庶微笑道:“飞兄且去招呼朋友,我先回司隶府,遣人回返长沙报讯。”虽说献帝拟诏为荆州、长沙两家和解之事暂时受阻,但他在心里分析一番之后,知道陛下下旨赐和只是早晚的事。这件重要大事应该赶快让张太守和满郡官民得知,以鼓励孤城将士的士气。
我点点头,让刘纲率八名司隶府侍卫保护徐先生先走。然后跳下马,走到池早身前,道:“池大人,别来无恙啊!”
仓亭大营。
仓亭津位于今山东阳谷县北的古黄河上,是东汉时期连接黄河南北的重要渡口。
曹操的中军大营,就设在仓亭津之西七里的一个集镇里。那个镇,就叫做仓亭镇。
现在,曹操正侧躺在大帐之中,听着几名高级幕僚的汇报。
首先是郭嘉报告河北的消息:“主公,高邑(今河北柏乡北)、信都(今河北冀县)、房子(今河北高邑西南)三县已被袁绍幼子袁尚攻陷。”
曹操伸手在额上轻按了一下,道:“袁尚?小子动作很快嘛!这么说,那边已经全部完了?”
郭嘉道:“是,到昨天为止,冀州叛降朝廷的十九郡县,已经全被袁军再度敉平。”
曹操听他言下甚有叹惋之意,强忍头痛,笑道:“奉孝是否仍在怪我当日没有乘官渡大胜,敌军胆寒之际,当机立断,挥军北渡,接收这些归顺的降城?”
郭嘉清秀的双目瞅着曹操,点了点头。
他身边的荀攸道:“不过当时河南一片混乱,汝南之东有刘备、黄巾残部窥测,陈留等地则有陈震、郭援等袁氏说客鼓动,关中的马腾势力也并不十分可靠。如此形势下,主公怎能安心渡河,深入河北纵深之地?”
郭嘉道:“公达所言虽是,但我军其时刚刚大获全胜,四方虽有潜敌,但摄于我军威势之下,定都不敢轻举妄动,难以对我军构成严重威胁。而若我军那时北上,乘势接受降县,由此影响之下,必可势如破竹,一举占领袁绍居地邺城。用不了一年,便可基本平定河北四州。”
荀攸摇摇头,道:“奉孝未免太过于乐观了。”
曹操道:“公达不必为我辩解了,奉孝所言,确是至理,是我当时过度兴奋,疏于思虑了。”
荀攸又摇摇头:“这也未必是主公疏虑。”
郭嘉道:“不过,眼下倒又是个时机。”
曹操胳膊肘一挺,半坐起来,急道:“奉孝快快讲来。”
郭嘉道:“据探马最新的消息,目下袁绍重病,其二子袁谭、袁尚各怀异心,培植私人势力,将吏们分为两派,辛评、郭图等人支持袁谭,审配、逢纪等则拥戴袁尚,暗中勾心斗角,手足相残,土崩瓦解之势已现。而此时黄河也如一马平川,无风寡浪,我军现在进攻,正是时候。”
曹操沉吟不语。
郭嘉续道:“袁绍因悔恨交加,忧郁愁苦,现在日日呕血不止,离死将近。只要听说我军北渡之事,必然发病。那时他纵然不死,也难以对其二子施加影响了。”
荀攸道:“可是只要袁绍一日在,袁军就不可轻侮。”
一直沉默没说话的贾诩忽道:“袁绍原本优柔寡断,现在更如其弟袁术一般,乃冢中枯骨耳,不足为虑。”
曹操展展眉,道:“文和也认为现在是我们进兵的好时机?”
贾诩道:“是,我认为奉孝之见十分正确。”
曹操嗯了一声,慢慢道:“奉孝、文和之策甚好,我也早想寻机而动,直逼河北。但是我胸中一直有一块心病。当日官渡大捷之后我没有立刻兵渡黄河,也大部种因于此。”他看看诸人,道:“那就是大耳贼刘备。”
诸人互相瞅瞅,心想:“原来主公心中所虑,竟是那屡败屡逃的刘玄德。”
曹操看看几人,哈哈一笑,撑起身体坐正,道:“各位机权干略,智深谋广,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切勿小视这织席贩屦之徒!此人颇有头脑,只是过于持重,往往丧失良机。但我最佩服他的一点,就是折而不挠。所以他虽然和我交手从未赢过一仗,我却从不敢稍有懈怠。”问刘晔:“子扬,刘备现在的情况如何?”
刘晔主管军中南部的情报工作,当下道:“明公,那刘备果然并不死心,现聚集一伙山贼草寇,日夜操练。并派了许多人手联络黄巾残余势力。看情景是有什么图谋。”
他说话含蓄,曹操一听可就明白了,笑道:“他有什么图谋?不就是袭击许昌,劫持陛下的老一套嘛!许都有文若阿飞在,量他眼下也无能为力。”
刘晔与荀彧向来不对脸,对阿飞也深怀疑虑,曹操这么说,他心中大不以为然,但碍着荀彧的老侄荀攸也在,就不说话了。倒是郭嘉提醒曹操:“汝南周围是昔日黄巾三大主力之一的活动中心,如果刘备将那一带的黄巾都纠集起来,实力不容忽视。更何况他们还可能与荆州的刘表、黑山的张燕遥相呼应,得到他的援助。”
曹操道:“嗯,我知道。昨日文若来函,说计划派出一支精锐部队,去扫荡周围的黄巾和山寇,以保障许都的安全。”
郭嘉笑道:“示之以威,文若总是设想周全。不过,仅仅如此,并不为够啊!”
曹操想了想,道:“奉孝依你看,应该如何应付?”
郭嘉道:“不如遗书给文若,让他遣出虎贲营,汇同汝南李通的部众,进抵芒砀山,剿灭刘备。刘备乃祸害之源,只要铲除了他,其他诸贼,俱都碌碌无为。”
曹操一怔。虎贲营是中央禁卫军中的精锐步兵营,一直被看作曹军的总预备队。虽然只有三千人,但战斗力极强,在禁军中仅次于虎豹骑,而列其它各营之上。许都原本城矮而薄,防护力很差,而周围的敌对势力不但很多,且距离许昌都很近。所以迁都五年来,曹操一面加紧修固城池,深挖护城河,而且不论任何情况下,即使在官渡大战最危急的关头,也从不动用虎贲营。以免鹬蚌相争之下,被第三者捡个顺手便宜。
荀攸道:“奉孝,你说让虎贲营去芒砀山?但是文若已经准备令禁军中坚、中垒两营前去鲁山,这时候再同时派出虎贲营去芒砀,许都守护薄弱,实在太危险了,万一被敌所趁,该当如何?”
郭嘉道:“不错,我就是希望对方首尾不能兼顾,难以互相援助。此行虽然有一些冒险,但若能一举歼灭刘备的力量,再敦清鲁山残余的黄巾军势力,则许都之侧再无三日之敌,我军北渡就完全扫除了后顾之忧。刘备暂时与和刘表、孙权等还没有良好有效的联络呼应,目前军力尚弱,这些人又都还不敢自己站出来和朝廷正面对抗,正是我们出兵的好机会。”
曹操看看贾诩,后者点点头:“嗯,我以为此计可行。”
曹操微皱眉头:“鲁山方面倒也罢了,小小流匪而已。可是汝南的刘备并非易与,以谁为主将比较合适呢?”
郭嘉和荀攸互看一眼,心中暗想:“放着阿飞这现成合适的人选,主公为何还做如此问?”他俩虽然意见对立,但若曹操一旦决定出兵芒砀山,他们不约而同,都觉得阿飞实在是最理想的主将之选。
贾诩道:“目前军中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各有任务,昨日曹纯督帅自许返回领军营,代理督帅曹洪将军正好脱出手来。主公看,由曹将军担任此行主将,如何?”
曹操道:“曹洪么?”瞧瞧郭、荀、刘三人:“你们觉得曹洪如何?”
郭嘉和荀攸又互看一眼,都大感不妥,连刘晔也直皱眉。曹洪作战勇猛,而且对曹操忠心耿耿,但为人贪财气躁,心胸狭窄,决非一军主帅的最佳人选。不过他们也知道,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四大将中,曹操最知心的是文武兼资的夏侯惇,最尊敬的是严于律己的曹仁,最爱用的是行动迅速的夏侯渊,最偏袒的却是曹洪。因为曹洪虽是曹操族弟,与他同辈,但年龄和曹操却相差近二十岁,而且在昔日伐董卓战役中对曹操有过救命之恩,曹操拿曹洪几乎是当儿子一般看待,虽然不喜欢他的性吝好色并时时规劝,实际行为中却不免偏于溺爱。
所以郭、荀二人都不再说什么,但却都很奇怪:“贾诩怎会如此?”以贾诩之智力品行,他不可能不知道曹洪并非帅才,也决不可能只为讨好曹操曹洪而提此议。
刘晔道:“曹洪将军诚然甚为合适。不过,我看还应该派一位得力大将协助,以竟全功。”
曹操道:“哦,子扬属意于谁?”
刘晔道:“威西将军李典李曼成,稳健多谋,而且与曹洪将军数次合作,颇有默契,我以为有他二人领军为帅,可保万无一失。”
曹操心里明镜似的,郭、荀二人不置可否,刘晔积极荐举副帅,无非都是不放心曹洪的指挥才能,道:“子扬说的是。文和,你还有什么好主意?”
贾诩微微一笑,道:“主公,子扬所言极是。江东孙策去世未久,孙权遣使者来许都探听虚实,正是他眼下无力北进的表现。曼成将军巡视扬、徐一线,明日也该能回来了。另外,还有个好消息禀报主公,西凉太守马腾已答应钟繇大人,将派其长子都亭侯马超,率精骑两千南下,来助我军抵御袁绍。”
曹操大喜:“果有此事?”
贾诩道:“我也刚刚得到钟大人的快报,预计今日他们已经出发。以我看,不如令其暂归曹洪将军节制,参与进剿刘备的行动。主公以为如何?”
诸人恍然大悟,贾诩必是已经想到有此一支援军可恃,才会赞同郭嘉这一稍显冒险的计划。而郭、荀二人更忽然醒悟:“除了四大将,主公决不会把虎贲营交给军中的任何将领。还是文和知道主公之心。”
刘晔又道:“另外,可令阿飞大人为鲁山剿匪大军的监军,以发挥他经验丰富的优势。”
曹操点点头,赞同了他的建议,道:“此言甚是,我这就令文若如此办理。”
揉揉太阳穴,忽问道:“西凉军久与羌、匈等族蛮胡之兵作战,军士勇悍,素有铁骑之名。听说那马超更是武艺过人,不知是否当真?”
贾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