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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袁军又有一匹花马跑出阵,马上将边跑边喊道:“我是一朵花李雨,谁敢来战?”这人五短身材,提着一条五尺短枪,猴瘦猴瘦的,坐在河北产的高头大马上,煞是可笑。
典满撇撇嘴:“这种人也配做大将?”
公孙箭跃跃欲试,道:“典都尉不屑一顾,让我去收拾他。”刚催动坐骑,旁边哗啷一响,灰马驰出,马上大汉一摇手中的三环大砍刀,大叫道:“不劳公孙兄,我老李就可以了。”
原来是李齐。
二马飞奔,齐至中央。这两人一相遇,双方阵中都爆出一阵大笑。李齐的身材特别高大,那个李雨却又过于瘦小了,对比实在太强烈。李齐看着李雨,也忍不住乐了。
李雨眼中冒出一丝冷气:“你笑什么?”
李齐道:“你这么小,为什么也来到两军阵上厮杀?这儿可不是玩的地方,真要伤着你这朵花,我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李雨冷笑一声:“废话!你以为长了个大个子,就能赢别人?”
李齐道:“好了,我不跟你说废话。小李,今日我们二李相遇,也算缘分。来,我要动手了。”大刀举起,当头劈下。
李雨见了他举刀的声势,脸上失色道:“噢,好厉害!”招架不住,拖枪圈马便败。却绕着自己的阵列而走,并不败回本阵。
曹军阵中一阵嘘声。我却暗吃一惊,叫公孙箭:“无故而退,非奸即诈。公孙司马,快去跟着,李齐要吃亏。”
公孙箭答应一声,撒马奔去。他身旁另一骑也于同时飞出。
那一朵花李雨逃着逃着,偷眼见李齐追近,忽然尖喝一声:“李齐看镖。”嗖嗖嗖,三只暗镖从腋下射出,直扑李齐额头、咽喉、前心而去。
李齐急忙上身后仰,躺靠马背之上,堪堪躲过。
却听李雨道:“笨蛋,镖在这儿呢!”又是一镖,欷溜溜一声惨叫,李齐坐下灰马仆地倒下,把李齐直掼下去。
李雨叫道:“捉活的。”
袁军前阵中窜出十来个挠钩手,将李齐拖拽过去,绳索捆住。
李雨转回中场,仰首尖笑:“没脑的家伙,个大有什么用?还有谁来?”
话音未落,只听公孙箭厉声道:“无耻鼠辈,看箭!”飕地一箭飞去,正中面门。
一骑如一道电光,急闪过去,不待李雨掉落,已被这人伸手拿住腰上大带,擒捉过来。两军惊呼之中,他已驰骋而回,扔了下地:“快给他治伤,换回李齐,别弄死了。”
我看看地上的李雨,皱眉道:“快去交给池早先生,看看有没有救。”又对这人道:“宋亮,你可是负责阵法的,如何可以轻易上阵?”
这偷袭之人却是宋亮。
曹休道:“飞帅,宋大人生擒敌将,震慑敌胆,功大于过,就先不要责罚他了吧?”
我瞥他一眼,心想:“你来邀买人心?”转口道:“我念你救友心切,这次就算了。下回不可这般莽撞。”
宋亮低头受教,退回阵后。
我暗想:“不愧是虎豹骑的猛将,果然有自己的本领。宋亮一直不露锋芒,我平时倒是小看了他。”
袁阵上忽然一阵骚动,张郃与高览并骑而出,迎住公孙箭。
张郃道:“公孙将军,主公待你不薄,你为何反戈倒向,投降敌人?”
公孙箭插弓摘刀,道:“多言无益,动手吧。”
高览喝道:“你骂李雨无耻鼠辈。其实你暗箭伤人,何尝不是鼠辈?”
公孙箭冷笑道:“为大将者,当光明磊落。我公孙箭虽使弓箭,从来没有暗中伤过敌人。那李雨一招未出,便使暗器。打不着人,便一声招呼不吭,偷伤人家的战马。此等小人,不是鼠辈是什么?袁绍居然派出李雨这等不要脸的小人为将,可见气数已尽。张将军,你为人一向正直,怎么也能容忍这种人?”
张郃微一皱眉,住口不答。
高览目射凶光,道:“这家伙本来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儁义你跟他多说什么?待我拿下他,送给主公发落。”
公孙箭冷笑道:“高览,你的本事,我都尽知;我的本事,你恐怕就不太清楚了。今日让你见识我公孙家的刀法。”斜展九环大刀,战马斜斜侧奔,道:“高览,来啊,过来些再打。”
高览气得怪叫一声,大刀乱舞,打马追去。
张郃忙道:“高将军,小心他的弓箭。”
公孙箭在前面哈哈大笑:“张将军,你太小瞧我公孙箭了。”拨转马头,与高览战在一处。
典满看了一会儿,噫声连连:“公孙老兄的刀法不赖啊!五正四奇,这是公孙世家的九幽刀啊!原来他出身幽州的公孙世家。”
我点点头:“这一场大战,大家都拿出真功夫来了。”
典满道:“可他上次跟玉兄弟打,怎么不使这刀法?”
我想了想:“一则他根本就无心为袁绍卖命;二来只怕是他看出玉儿的赵家枪,心中羞愧。故而不愿抵抗。”
典满哦了一声,道:“看来这士气真是很重要。嗨!飞帅,小满也要上去给大家鼓鼓劲了。”
我道:“要去你就去。你这身好功夫,现在不使,什么时候使?”
典满道:“是。”兴冲冲一打黑马的屁股:“喂,咱们也出去吧。让他们见识飞帅天下无双的混沌破天戟法。”
大黑马一下就蹦出几丈去,撒着欢儿向张郃窜过去。
典满笑道:“啊嗨,你也等急了?张郃,别傻站着,我典满来了。”
张郃道:“来得好!”鹅卵石粗的大枪微微一颤,静待他上来。
我心想:“他这一招抖枪,动中显静,刚里藏柔,把如此一条铁枪抖得如同拉面扯面一般,没有二十年的苦功是绝对达不到这种火候的,武功只怕不在文丑之下。可惜呀,小满不怕他这样的枪法高手。”
典满嘿嘿一笑:“张郃,你遇上我,只能怨自己倒霉。”铁戟迎风一晃,月刃上光华一闪,透出森森厉杀之气。
张郃微吃一惊,暗道:“好烈的杀气!曹营中竟有如此高手?”
他的枪法本以守中寓攻、后发制人见长,但见了典满的出手,知道对方和自己正相反,乃是以强攻为优,看他气势之盛,如果让他攻发了性,自己不一定能守得住。瞧瞧典满汹汹的大黑脸,心念一闪,当即改变战术,率先出枪:“看招!”直奔典满小腿扎去。
这一枪好生奇特,疾如快马,但典满真要不躲,其实根本不能致命。典满脑子没转过弯来,出乎意料,急忙戟尾下荡,拨了开去。身形重心顿时显得不稳。
我吃了一惊,暗暗叫糟:“小满上当了。”
张郃喝道:“再来。”又一枪电闪刺去。这一枪更是奇特,目标却是典满座骑的右颊。
典满更晕了,他压根就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怪招屡出,危急中总算功力深厚,内劲外铄,引戟猛推,“嘡”一声,月牙架卡住张郃的枪颈,挡住了这一枪。
张郃手腕一抖,长枪顺势往上一带,斜斜划出。
典满只觉一阵厉风吹过,条件反射地一低头,噗地一声,头上的盔樱已被打了下来,劲力扫过面颊,辣辣生痛。
典满魂飞魄散,大叫:“哎哟我的娘!”糊里糊涂拨马便跑。
曹阵上自曹操以下,人人大惊失色。想不到张郃竟然使出这等怪异枪法,三招就打败了典满。
我也没想到典满这么不经打,心中发慌,忙道:“鸣金。”
值日官急忙敲动铜锣。
赵玉和公孙箭刚打得有点味道,听到锣声,都有点不大高兴。但斜眼一看,典满败了下去,都不知怎么回事,而飞帅的军令更是绝对不能违抗,各自虚晃一招,便要回阵。
可韩猛、高览一个要报杀弟之仇,一个心怀受辱之念,不约而同,一齐追了下来。
张郃一见形势发展,不失时机地举枪大喝:“弟兄们,出击!”战马便突了出去。众军士见主将获胜,士气倍涨,呼喊着都杀将过去。
这回变成三个人在前,三个人在后。然后是大队的袁家骑兵。
赵玉见前面不远是典满正低头狂奔,火不打一处来,边催马追上去边叫道:“典哥哥,你跑什么?”
典满伸手一摸:“我头还在吗?”
赵玉骂道:“早掉了,被野狗叼去当晚饭吃了。”
公孙箭听到野狗二字,忽然一醒。见自己三人渐至本队,后头看一眼,暗叫不好,忙道:“两位兄弟,快停住马。我们三人这么败回去,让张郃、高览乘势冲击入阵,必然动摇我军阵形,这一仗我们非大败不可。”
赵玉啊一声叫,忙勒住缰绳,左手银枪枪杆顺手在典满的马鼻上轻敲一记:“大老黑,你跑什么?害不害臊?”
典满的黑马呼喽一声,急停下来。
公孙箭挂刀摘弓,道:“先用弓箭把这三将逼住。”
赵玉一拍头,道:“对,我怎么就没想到。”他动作极快,转瞬间左手已换枪为弓,右手手指缝里夹住三支狼牙箭。
“看箭!”飕地一声,公孙箭率先一箭射出,目标是追得最近的韩猛。
张郃等三将早知公孙箭神射的厉害,见他突然停马转身,急急一起勒缰。低头地低头,吞胸地吞胸。这枝箭噗地一下,正扎在韩猛青鬃马的左眼上。战马疼得前蹄一尥老高,将韩烈蹶了下去。
张、高二将见韩猛落马,齐齐大骂:“叛贼,休放冷箭!”
赵玉嘿地一笑:“还有呢!”飕飕飕,连环三箭飞出。三声惨呼,三名袁军骑士手捂咽喉,从马上栽了下来。
公孙箭笑道:“我也来试试。”摹仿赵玉的三箭连环,又是三人捂住喉咙,倒栽马下。
后面的骑兵一看,这地方射上就别想活命!急忙都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战马顿时都缓下了脚步。
高览大喊:“快冲啊!”自己却往后退去。韩猛抢了匹马,也往下退。
张郃看己方士气下降,步伐减慢,知道时机已去,不可能再讨到什么便宜了。暗暗叹息一声,长枪高举,连晃三下。后阵二千五百名步兵跟了上来,全是弓箭手,一齐张弓搭箭,压住阵脚,缓缓后退。
宋亮叫一声:“飞帅,出击吧?”
这一声将正在发呆的我提醒了,心想:“是啊,机不可失,趁他们没防备,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新式阵法。你们袁家发威过了,该看看我的了。”下令:“击鼓。”
值日官道:“飞帅,我们已经鸣金了啊!再说,您看,那么多弓箭手……”
我道:“笨蛋!现在我叫你敲鼓。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值日官明白过来:“是啊,他妈的,又不是我说了算,我多什么嘴?”给自己一嘴巴,手一挥:“击鼓。”
鼓声陡然震天响起,宋亮大喝:“六士破军阵第一变化。冲啊!”长矛一动,当先催马而出。从赵玉三人身边冲了过去。
虎豹骑心领神会,迅速列好队伍,随着他杀过阵去。
赵玉扔了弓,取枪道:“我们也冲过去吧?”
公孙箭可舍不得扔自己的大弓,忙插回弓袋,摘下大刀,道:“好啊!”见典满还拿着弓,道:“典都尉,你还用弓干什么?”
赵玉哼了一声:“他要射尻啊!”一夹战马,白马哗地跃了出去。
公孙箭忙道:“等等我。”看看典满,也冲杀去了。
张郃大吃一惊,急忙举枪,喝道:“放箭!”刹时箭如飞蝗,呲呲连响。
张郃枪一挥,督促马军准备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