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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奇及白衣凶邪离去,尚留下一笺……”
语尚未了,唐梦周已快步迈出室外,道:“孙老前辈竟走了么?缘悭一面何至于斯!”
玄灵圣母取出孙道元留笺递与唐梦周。
唐梦周接过,匆匆过目,慨叹一声道:“孙前辈实乃性情中人,不渝道义,玄灵宫实有累卵之危,但圣母且请宽心,在下已越俎代庖,明晨日出之际将有一营官兵守护玄灵宫,江湖中人再高武功也不敢与朝廷为敌。”
玄灵圣母合掌为礼道:“这个老身放心了。”
天色大明之际,官兵已驻防玄灵宫外,唐梦周则偕同麦如兰严薇薇两女及四从仆倘佯在滇池上,风帆沙鸟,一碧万顷,诗情画意,令人沉醉。
两女均各戴了一张人皮面具,如花姣貌一变为村妇庸俗,唐梦周一杯在手,目凝窗外景物似不胜神往。
麦如兰叹道:“从上船后,你一直没说话,究竟在想什么?”
严薇薇娇笑道:“在想柏月霞,是么?”
唐梦周慢慢别过面来,正色道:“营救柏姑娘自属紧要,但不知何人掳去,天下事欲速欲则不达,柏姑娘非夭折之相,定逢凶化吉,然我等不可自乱方寸,目前当务之急,莫过于制止三藩,使其敛束叛念,凶邪也无所凭藉,再逐个敉平,则武林澄平可期。”
严薇薇道:“如何制止三藩,眼前滇藩天生英武,野心勃勃,虽不敢明目张胆,伪作恭顺,但暗中招兵买马,江湖高人悉被卵翼,日后生变必为滇藩首导。”
唐梦周笑道:“说得极是!”
麦如兰道:“如何制止滇藩。”
唐梦周道:“见机行事,在下不找他,他必找上在下。”
船已泊岸,唐梦周一人及一名青衣仆从舍舟步向大观楼而去。
大观楼距昆明甚近,面临滇池,花木扶疏,擅湖山之胜,湖水澄碧,杨柳干条,亭台错落,波光桥影,掩映绿柳朱栏之间,明媚娴静,宛如江南。
唐梦周飘然慢步来至大观楼前,凝目观赏极负盛名的那付长联,口中吟哦出声: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骥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风鬟雾鬓,更萍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洒临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接航,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丸,尽珠帘画栋,暮雨朝云,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杆疎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青霜。
笔力万钧,磅礴雄伟。
唐梦周似不胜回味,赞道:“好个‘奔来眼底’四字,意境深远,恰到好处,的是名士手笔。”
突然走来一中年叫化,伸手乞求,满脸愁苦之色。
唐梦周取出一块散碎白银,忽瞥见叫化掌心托着一纸卷,心中一动,将散碎白银放在叫化掌中,迅疾无伦把纸卷取出,一丝不露痕迹。
中年叫化千恩万谢,低声道:“往南约莫五里,化子在燕子桥上恭候驾临。”转身离去。
唐梦周从容慢步远离大观楼,在一无人处展阅纸卷,不禁面色一变,即嘱从仆返回舟中,独自一人前往燕子桥。
只见那中年乞丐坐在桥端如茵草地上,壶酒自饮,贻然自得,目睹唐梦周走来,不禁矍然跃起。
唐梦周道:“司空前辈如何陷落凶邪之手,阁下能否说得清楚一点。”
中年叫化道:“司空长老潜入滇藩邸时,无意耳闻滇藩与晋藩粤藩订在元月初一,各官封印不理事之际兴兵叛乱,由江湖高手杀官劫衙………”
唐梦周冷笑道:“三藩无法同行,各自为谋,晋粤二藩未必能听滇藩之命!”
中年叫化道:“晋粤二藩有把柄落在滇藩手上,不惧二藩不听命。”
唐梦周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中年叫化道:“司空长老离去之际,不慎形迹败露,但司空长老仍蒙然不觉,为凶邪诱入黑龙观擒囚。”
唐梦周诧道:“阁下为何如此清楚?更为识得在下。”
中年叫化似知唐梦周心疑,答道:“本门弟子多人已潜迹在滇藩府邸,司空长老可潜入藩邸即是因此,奉本门高手龙形八掌金大德之嘱寻访公子相助。”
唐梦周略一沉吟,道:“司空前辈仍在黑龙观内么?”
中年叫化道:“他老人家陷身黑龙潭,但滇藩不知隐秘已泄,尽勒逼丐帮听命于他,他老人家虚与委蛇,无丝毫伤损。”
唐梦周道:“好,事不在急,在下须在今晚潜入滇藩私邸。”
中年叫化闻言面色一变,道:“如今藩邸戒备更加森严,高手如云,公子潜入恐………”
“凶多吉少,是么?”唐梦周摇首道:“无妨,阁下不是说丐帮门下已有多人潜迹卧底在藩邸么,请拣一与在下身裁相似之同门前来,在下易容巧妆潜入,鱼目混珠,谅不致发觉。”
中年叫化闻言大喜,道:“公子在何处等候小的!”
唐梦周道:“在下在泰顺祥布庄作客,但不可由前门进入。”
中年化子领命快步如风走去。
唐梦周回至泰顺祥布庄后进,麦如兰严薇薇二女趋迎引往内室,与二女密商。
忽闻禀报道:“藩邸杨松龄副统领来访。”
唐梦周道:“丐帮门下来到即引往秘室相候。”随即走出,进入前厅,即见一身裁高大,虎背熊腰锦袍老者,郎朗笑道:“杨副统领委实耳目灵通,怎知在下来此。”
杨松龄轩眉宏笑道:“京中拜别,倏忽一载,公子丰采更胜于昔,欣羡不已,兄弟闲来无事大街购物,无意发现公子进入泰顺祥布庄,先还疑心老来眼花,不敢冒认,向布庄店伙探听之下,果是公子。”说着殷殷存问,亲切备至。
唐梦周道:“不瞒杨副统领,在下于冀南无意结识红粉知己,私订鸳盟,得家严首允,迎归作为妾侍。”
杨松龄道:“公子眼高于顶,必非庸俗脂粉,如夫人定是国色天香,不知是那家千金。”
唐梦周淡淡一笑道:“江湖中人,不值一提!”
杨松龄道:“江湖中人亦有绝色,兄弟意欲明午在寒舍设席洗尘,届时命轿马相迎,公子与如夫人务必赏光。”
唐梦周道:“恭敬不如从命,但无须太破费了。”
杨松龄又闲淡了数句,一字不提玄灵宫之事。
唐梦周明知滇藩耳目灵通,那有不知之理,见他不问,自己也乐得不说。
杨松龄起身告辞。
唐梦周送出布庄外,转回内进。
麦如兰已在檐前相候道:“丐帮门下已至,现在秘室相候。”
唐梦周疾行至秘室,只见中年叫化与一卫卒立候。
兹事体大,唐梦周不作寒喧,即询问卫卒藩邸情形。
那卫卒立取出一幅圈卷,道:“小的李通,已在藩邸一年,此图绘之甚详,一物之微均已标明。”
唐梦周含笑点头,又问:李通在藩邸工作情形。
李通又将他在藩邸情形叙说甚详。
唐梦周对镜易容,半个时辰后竟易成李通模样,并换穿李通衣履,模仿李通口音,神肖无异。
二更起鼓,唐梦周饮酒过量,醉意醺醺出得布庄后门,身形踉跄往藩邸走去。
唐梦周装作酩酊大醉,竟混过门卫迳入藩邸,跌跌倒倒进入居屋。
同房有两人在,见李通满面通红,醉态可憎,斥骂李通不知在甚么窑子寻花问柳,饮酒作乐,竟醉得这付模样。
李通充耳不闻,倒上床去拥被就睡,须臾即鼾声如雷。
更鼓三响,偷窥同室二人,俱已入睡,悄然而起,点了两人睡穴,捷如狸奴般电闪掠出室外,鹤行鹭伏,避过多处暗桩伏卡。
滇藩如此深夜尚未就寝,独自一人在书房内观阅机密文折。
门外屹立着一双带刀护卫,目光炯炯如电,一望而知两人武功不弱。
月洞门外忽走入一个青衣侍婢,纤手把着一盌“燕窝汤”,无疑是送往滇藩饮用。
青衣侍婢莲步姗姗正行之间,忽感心头怔忡,跟前一黑,倏忽之间便已复原,只道自己疲累所致,也不为意,迳送入书室退出。
殊不知唐梦周在倏忽之间在燕窝汤内弄了手脚,身手之快无与伦此。
片刻之后,一双护卫昏昏欲睡,眼皮垂下,李通掠入书房,只见滇藩已伏案沉睡,口角流涎,微微一笑在滇藩身上点了数处穴道,迅疾退出翻出邸外,换回真李通后,穿空飞去。
一双护卫昏昏欲睡感觉,仅片刻功夫,倏又精神大振,忽发现书房内灯光已无,只道滇藩已入睡,也不以为惫,因滇藩独宿书房已属司空见惯。
五鼓天明,藩邸突传出噩耗,滇藩忽罹患中风,口眼歪斜,无法言语,左半瘫痪。
风声不胫而走,未至晌午,已传遍昆明。
旭日东升,昆明又是一片熙熙攘攘。
藩邸护卫副统领杨松龄满头大汗,气极败坏匆忙闯入泰顺祥布庄。
唐梦周正用早饍,目睹杨松龄奔入,忽离座起身趋迎,道:“杨副统价为何如此神色,莫非出了什么大事么?”
杨松龄不禁一怔,道:“公子怎还不知情?”
“是否滇藩得病之故么?”唐梦周微笑道:“人食米谷百草,那有不生病之理,延医调治,摄坐静养,自可痊愈。”
杨松龄道:“滇藩盛年有为,身体健壮,这中风不语半身不遂之疾得病甚怪。”
唐梦周道:“岂不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杨松龄道:“公子之言诚然有理,杨某奉命出省延请名医,昨日杨某………”
话尚未了,唐梦周即朗笑道:“杨副统领太多礼了,在下岂是如此不通达情理之人,杨副统领只管请便。”
杨松龄不胜歉疚,笑笑道:“如此杨某告辞,倘公子不急予离滇,杨某改日定备席洗尘。”
唐梦周笑道:“不必了,人情恩义暖,吃水也心凉,杨副统领有此诚意就是,在下谨心领而谢。”
杨松龄抱拳一拱,转身跨出一步,倏又回面道:“杨某适才来时路经抚署,恰遇大内铁卫士副管带盛秋霆拜客辞出,此刻当在藩邸,盛大人与公子京中频相过从,交情莫逆,闻知公子在此作客,定须到来拜望。”
唐梦周不禁一怔,道:“盛大人也来了么?在下恭候盛大人驾临了。”
他送出杨松龄,目送杨松龄乘骑而去,疾返内厅,道:“薇妹!”
严薇薇疾闪而出。
唐梦周忙道:“烦劳薇妹传讯丐帮门下,命人暗随杨松龄,在下料他托延医之名兼程赶赴粤藩处。”
严薇薇由天井下一鹤冲天拔上屋面而去。
片刻时分,从人禀报:“京中盛大人来访!”
唐梦周立时出迎,只见一身穿天蓝织锦长衫,面色白净无须,四旬左右气度不俗中年人,乃相与大笑,肃客入内。
略事寒喧后唐梦周道:“京中拜别倏又一载,盛大人府上可好。”
盛秋霆道:“托福,盛某长年奔波于各省,忝为皇上耳目,敢不竭尽犬马之劳,寒舍自有京中友好就近照料,无庸盛某操心,唐老弟此次天南之游,莫非………”
唐梦周轩眉朗笑道:“在下南下为了何事,定逃不出盛大人耳目,不妨猜猜看?”
盛秋霆微笑道:“风闻老弟去了玄灵宫?”
“不错!”唐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