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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紫亭胸口如遭重击,万未想到自己的十八名得意弟子埋伏于侧,竟然会被对方一口道破,而看他浑若无事的样子,分明是全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良久,许紫亭方才讪讪自嘲道:“应兄大驾光临,长白上下自然皆想一睹风采。”
应千钟猛然深吸一口气,那盘“狼子野心”中一颗狼心便蓦然跳入他口中。待闭上眼细细咀嚼一番,他方长舒一口气,摇头晃脑道:“味辛而涩,肉滑而韧,如此方有塞外之风。”说完后,又睁开一双小眼,阴森森望向许紫亭,“咦,许掌门的手为何在发抖?”
面对这黑道上人人头疼的煞星,纵是周围暗伏了十八弟子,许紫亭仍有一种孤身赤手面对一大群猛虎恶狼的感觉。他抚在“映雪”剑柄上的手确实已在发抖,倒完全不是为了自身的安危,而是他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此刻应对稍有不慎,长白一派便可能从此绝迹于江湖!
“在我来之前,盛先生曾亲口嘱托,要我一定要好好招待许掌门,可万万不要得罪了你。”应千钟收起杀气,换上一副郑重的神情,“乾坤盟对付敌人自是决不手软,但对待朋友却是极为友善。只要许掌门肯合作,便不必紧张害怕。”
应千钟口中的盛先生便是被称为江湖第一人的“覆手乾坤”盛汉唐。
盛汉唐于三年前崛起江湖,仅仅三年时间便以铁腕作风与强大实力使乾坤盟成为江湖第一大帮。他联合黑白二道、九派七门十八会成立了乾坤盟,自封为盟主,重立武林规矩,顺昌逆亡,所向披靡。
何况他这“覆手乾坤”盛汉唐的绰号与名字颇能彰显其野心,似乎便连皇室朝廷都对他不无顾忌。而这看起来像一名酒楼大厨一般的大胖子,便是“覆手乾坤”盛汉唐手下最得力自己“酒色财气”四使中的酒使应千钟!
应千钟,饮千盅。
谁也不知道他是否真有那么好的酒量,因为能陪他喝酒的人现在大多已是死人了。
许紫亭心头一动,垂手恭谨答道:“应兄说笑了。盛盟主威名之下,但有吩咐,许某定然无有不从。何况昨夜一见应兄留书,许某今日立刻前来相见,安有丝毫的不合作?”
应千钟抬头望着天边的沉暗浮云,淡然一笑,带转了话题:“许掌门这些年来一直养尊处优,遇上今日这般寒冷的天气,难怪会冻得双手发抖……”
还未正式交锋,许紫亭的心志已然被夺。他这些年确有些沉于安逸,一心陪着家中的娇妻幼子,再不问江湖诸事,是以对此次乾坤盟的上门挑衅才生不起一丝抗争的念头。
此刻听应千钟如此说,他便借机下台:“今日确是太冷了,风寒雪冻,还请应兄随许某去庄中一叙,但有用得上许某的地方,自当举全派之力,遵从……”
“罢了!”应千钟开口截断许紫亭的话,又从铁箱中取出一只大葫芦,“我这儿便有自酿的上好美酒,保管许掌门一口下肚,再也不畏寒凉。”他身为乾坤盟旗下酒使,自是极精于酒道,这葫芦的塞口尚未打开,便已有一股酒香直透过来。
应千钟先饮一口酒,昂首大笑,再将葫芦递给许紫亭:“应某远来,无以为礼,便以几样小菜与这一口美酒以示对许掌门的敬重吧。”
许紫亭暗叹一声,这应千钟显是极有主见、长于谋略之人。他办事处处极有决断,虽是远道而来,局势却全在他的掌握之中。看来这杯敬酒,自己是势必要喝了。
“且慢。在下素有洁癖,不愿与人同葫而饮。” 不待许紫亭伸手来接,应千钟却将葫芦蓦然收回,“只是身上未带有其他酒具,听说许掌门近日得了一只九龙杯,也不知这消息是否确实……”
直到此时,许紫亭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乾坤盟突然找上自己,却是为了那只九龙杯!
上月,突有一高丽商人来长白山山庄中找到许紫亭,声言因生意赔本,没有归家的盘缠,无奈之下方不得不出售家传的至宝九龙杯。
这小小的九龙杯却是大有来历!
九乃至尊,龙为天子。相传这九龙杯本是秦始皇平定天下后所制,素为皇室所有。据说杯内还藏有一个极大的秘密,得其者可得天下。传言昔年汉武帝久征匈奴无功,正是在无意间看穿杯中秘密,自此才战无不胜,终成汉之盛世。后来经过三国战乱,此杯流落民间,想不到辗转近千年后又再现于世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却不料这九龙杯重现江湖的秘事竟也传到了乾坤盟的耳中,这才引得酒使应千钟下书约许紫亭聚于此处。而那“覆手乾坤”盛汉唐既然想要这九龙杯,只怕决不是为这区区宝物,而该是为了那能得天下的秘密。
许紫亭勉强一笑:“乾坤盟的消息怎会有错。小弟果是曾买下这九龙杯,不过此杯实乃上古圣物,暗蕴天机,许某自知才疏德浅,万万不敢据为己有。现下那杯子已不在小弟的手中……”
应千钟见许紫亭脸现踌躇,冷笑道:“看来在许掌门心中,盛先生也算是才疏德浅之辈吧?”
许紫亭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盛盟主在许某心中便若天人,如果那九龙杯此刻还在我的手中,必将至宝相赠英雄,何敢藏私?不过此杯,许某实已献给朝廷……”
原来许紫亭这些年来一心退隐江湖,又经那高丽商人一番点拨,一时迷了心窍,便买下九龙杯,欲借将此杯献给朝廷的功劳,谋个一官半职,日后亦好有个退路。
“许掌门果然越活越是糊涂了。”应千钟丝毫不为所动,哈哈大笑,“仕途路险,只怕你未必能活到加官进爵的那一天。”
听着这明目张胆的威胁,许紫亭心头发冷:“应先生教训得是。此杯许某已于五日前托给泰安镖局送交京师,我这就派人快马飞骑将它追回来……”
其实许紫亭心中却想,自己早已派人将九龙杯的消息密报京师,若是再出尔反尔,岂不是讨赏不成,反而犯了欺君大罪!只是面对此刻的生死大难,以后的祸福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这点小事原也用不着许掌门亲自出马,想我乾坤盟虽然无能,却也还办得到。只不知许掌门可派了什么好友亲人与镖局随行么?”应千钟眉间掠过一丝煞气,口中却依然是淡淡的,“如果有,也只能算作对许掌门的小小惩戒吧。”
许紫亭闻言一凛,他果是让弟弟许青榭与镖局随行,听应千钟的语气,乾坤盟必然会出手劫镖,这镖局一行只怕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怒火只在心头一闪而逝,许紫亭终是不敢争执,低声道:“此次舍弟青榭和九龙杯同路上京,还请应兄看许某的面子,能放他一马……”
应千钟眉尖一挑,再冷冷一笑,加重语气缓缓道:“许掌门久不涉江湖,大概还以为自己的面子不小吧。”
许紫亭强压闷气:“卖给小弟九龙杯的那个高丽商人同时亦将那杯中的秘密卖给了我,希望能助盛盟主一臂之力。”
应千钟耸然动容,再长吸一口气,将盘中一块狼心吸入口中:“我听说此杯以整块水晶雕成,杯上刻有九龙,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许紫亭接口道:“此杯虽以九龙为名,但从那杯壁上却只能找到八条龙,这便是一个最大的秘密。若是应兄能放过舍弟,许某自当奉告个中蹊跷。”
应千钟踌躇良久,方才缓缓点头,一脸肃容:“我,答应你。”
许紫亭大喜,知道此刻决不能有半点迟疑,立即凑上前去,在应千钟耳边细细解说一番。
应千钟听罢,先长长叹了一声,再一口气将满满一葫芦酒喝得涓滴不剩,继而抬首望天,久久不语。
许紫亭心中忐忑,也不知应千钟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若是应兄不信,待九龙杯到手后便可亲自相试。”
应千钟忽然大笑道:“我自然相信。你放心,既然答应了你,我自然不会再与你的兄弟为难。”
许紫亭方稍稍舒了一口气,却见应千钟诡异地一笑:“不过有一件事,许掌门大概并不知道。”许紫亭看应千钟笑得古怪,心中一惊:“请教应兄?”
“其实,那高丽商人能知晓这九龙杯的秘密……”应千钟再叹一声,喝了酒的肚子蓦然膨胀起来,就如吞下了什么庞然大物。
他凑近许紫亭耳边,这才轻声道:“却是我告诉他的——”
许紫亭闻言大惊!
既然九龙杯的秘密是由应千钟泄露出去的,为何他还要装腔作势地询问自己?心念电转之下,已感应到应千钟眼中的杀气。许紫亭脚步往后疾移,左掌击向应千钟面门,右手一扬,无鞘的“映雪剑”由下往上倒刺而出。他虽已久不动武,此刻又是变生不测,但几十年的盛名毕竟非同小可,在此生死关头,绝招倾囊而出。
应千钟鼓胀的肚子蓦然一扁,就似被什么物事抽空了一般,胸口砰然一声闷响,大口一张,一股酒箭直直喷在许紫亭击来的左掌上。
许紫亭大叫一声,左掌与酒箭相撞,只觉一股霸道至极的内力破开掌风,左掌竟已被酒箭射穿。
与此同时,应千钟右手疾若闪电,迅快地按在许紫亭的右手上,“映雪剑”方使出半招,立时倒卷回来,复又破衣,疾斩而入!
这一下交手只在电光石火之间,许紫亭方才退开半步,掌中的“映雪剑”已不受控制地从自己的腰间一掠而过。他脑中尚来不及闪过一丝绝望,上半身已软软地朝前扑倒,睁大的双眼中尤见到自己仅余腰腿的半截身子依然在往后退去……
热腾腾的血雾刹那间在阴冷的寒风中乍爆而起,复又化为漫天殷红的血雨洒落在雪地上。映出五分惊怖、三分惨烈与二分凄艳!
2.睹色城关
深夜沉沉,朔风凛凛,雪花轻舞,彤云密布。
嘶吼的北风将关堞上的大旗卷揉成一团,再呼啦啦地张扬而起,抖落下冷森森的雪花和冰屑。
十余人从山海关前的官道上缓缓行来。他们赶着一辆大车,车上放着一口硕大而笨重的箱子,吱吱嘎嘎的车轮压在堆满积雪的道上,印下两道深深的辙迹。
一面镖旗迎风招展,在蒙眬的月光与飘忽的雪影中,时隐时现地冒出两个大字——“泰安”。
领头而行的是一个四十余岁的大汉,虬髯满面,相貌威武,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背后那柄高过头顶的鬼头大刀。只看这黄金吞口、皮包银鞘、柄上缀着九颗豆大明珠的鬼头刀,稍稍游历过江湖的人都必定知道他就是泰安镖局的总镖头吴子光。
镖师们相互谈笑,神情轻松。虽然这一趟星夜兼程的差事颇为辛苦,但报酬却很丰厚。更何况跟着总镖头保送一箱皮货去京师实在是一趟没有任何危险的轻松美差。毕竟,对于这些整日刀头舔血的汉子来说,唯一可贵的,便只剩下自己的生命。
许青榭一身镖师打扮,走在人群的最后面,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炯炯地盯着四周。
出了山海关,他便暗自舒了口气。只要到了前面的小镇刘家集,将九龙杯交给前来接应的好友、京师名捕何千峰,他的任务便算完成了。
许青榭心中暗笑:大哥许紫亭是否太过小心谨慎了?无非是一只小小的杯子,竟然如此兴师动众,让泰安镖局总镖头吴子光亲自出马不说,竟然还让自己装扮成普通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