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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曲天歌举手投足间,时如歌者长吟,时如舞者蹈步。更将诸般戏艺夹杂其中,或如明君临天下、或似将军驰疆场、或像书生挥毫、或仿闺秀弄箫,更有贩夫走卒的蛮力、师爷商贾的精明、侍女书童的机变、顽童小儿的活泼……
这一番交手,当真是杀得风剪霞哭笑不得。几个回合下来,对方异功秘术层出不穷,自己更是被各式乐声扰得心烦意乱,一向赖以成名的毒功碰上这昔日名医亦是徒劳无功,这才知道真是遇见了毕生的克星。
其实风剪霞尚不知,只因曲天歌武功源自密宗与戏艺,每每点到即止,少有杀招,不然只怕她早已溅血负伤。
此刻,风剪霞只是被曲天歌逼得,离木屋越来越远,心知已无法与财气二使联手,顿时心萌退志。当下连出几记杀手,将曲天歌迫开几步,好容易寻了个破绽,往山下匆匆逃去。
曲天歌也不追赶,来到舒眉身边,二人四掌互击,相视一笑。
舒眉的目光锁紧那淡青色小木屋,低声道:“何兄可派人暗中跟踪风剪霞……”
何千峰会意,更是深知风剪霞的厉害,连忙发哨传令守于山下的捕快们不要围堵。
只听管寸金的声音由木屋中徐徐传来:“唉,以舒兄淡泊的性子,竟然不惜为鲁王做先锋,我真是看错了你。”
舒眉朗然一笑:“以管兄富甲天下的财力,竟然不惜为一只九龙杯杀人越货,我才真是看错了你。”
“无妨无妨,看来大家皆是一场误会。”管寸金哈哈一笑,“久闻舒兄酒量过人,千斗不醉。此刻乾坤盟财气二使虚席以待,便请舒兄进来一叙,由管某相敬几杯好酒赔罪。”
那小屋外涂着青漆,甚是寻常。但众人早已看出小屋墙壁均是以南海铁木所制,相互榫连,结合得极为紧密,加上二面靠壁,后临高崖,山道狭窄得只容三四人并行,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而以管寸金与秦昭邻的武功,若是守于屋中一角伺机而动,这天下又有谁敢轻易踏足其间?想必纵是鲁王率京师十六铁骑亲至,若是贸然攻入,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所以管寸金方才能这般有恃无恐地邀约舒眉入屋,不问而知自是有十足把握阻敌于屋外。幸好曲天歌刚才蓦然现身惊走了风剪霞,不然若是乾坤三使联手,只怕更为棘手。
舒眉笑道:“管兄这一杯敬酒令小弟实难推托。不过酒须逢知己,久闻乾坤盟酒使应兄的大名,若是他在,小弟陪君一醉,又有何妨?”
过先生暗暗点头,舒眉年纪不大,心智却是老练,三言两语间不但轻巧地化去管寸金的激将法,暗示不屑与其对饮,更是于轻描淡写中试探对方的实力。
管寸金亦不生气,嘿嘿一笑:“既然舒兄看不起在下,自不强求。好在此屋内有酒有菜,而屋外天寒地冻,却是要委屈诸位了。”舒眉淡然道:“管兄不妨慢用,若是酒不够了,尽可吩咐一声,小弟自当亲自送来。”
管寸金大笑:“屋内狭小,舒兄进来时可要小心些,莫碰伤了自己。”众人皆看出此木屋地处崖壁之中,只有一道门户,易守难攻。
方云袖哼道:“待我放他一把火,烧了这个破房子。”
管寸金故作惊惶:“方姑娘好狠的心,与我那风二姐可谓各擅胜场。幸好区区一间木屋,原也不足惜之。”
舒眉长叹:“此屋既是乾坤盟藏宝之地,自然有不少的值钱之物,若是一把火烧了,只怕管兄非要捶胸顿足不可。”
管寸金冷然道:“舒兄放火时可别忘了先打个招呼,小弟正用了这九龙杯斟酒,若是被你吓得不小心一失手,那可是大大不妙。”
“力拔山兮气盖世……”曲天歌开口先唱一句,这一声尽以丹田之气迸出,厚重沉浑,那个“世”字的尾音在山谷间久久回荡不散。
曲天歌再大喝一声:“久闻乾坤盟秦气使内力精深,一口内息可撑三炷香之久,我却偏偏不服,可敢出来相较一番么?”戏艺中原最讲究气脉悠长,曲天歌尤精此道,如今却是用来激怒秦昭邻,出屋一战。
管寸金口中啧啧有声:“秦气使如何会与你这么个戏子一般见识?曲兄这一嗓子也便只能在戏台上声惊四座,用在此处却是徒劳无功的。”
曲天歌怒气上冲,嘿然冷笑,大步上前,就要破门而入。
却听管寸金悠悠道:“我不妨再与舒兄赌一局。你不妨猜猜,似曲兄这般鲁莽地撞进来,是否还能一睹完整的九龙杯?”
曲天歌只好闻言止步,气得一张涂满油彩的脸几乎都要变了形状。
管寸金身居险要之地,又不断以九龙杯为要挟,诸人投鼠忌器,一时倒也拿他无法。
只听过先生缓缓出言道:“秦昭邻,你连句话都不敢说么?”
“我便与管兄再赌一回,保管你输个心服口服!”听了过先生的提醒,舒眉眼中一亮,大笑道,“秦气使目前大概正带着九龙杯由地道往夺翼渡口而去吧。可叹他留下管兄独自一人断后,管兄的胆气可嘉,却又何必考验我等的智力?”
管寸金略略一顿,似是料不到这么快就被舒眉猜中了,复又长笑道:“既然如此,舒兄不妨进来验证一下。”
舒眉料定自己所想不差,轻叹一声:“好,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舒眉跨前一步,空啼指往屋门推去……
曲天歌、过先生、何千峰俱都抢在门边,防备管寸金蓦然突围。财使虽不以武功见长,但困兽之勇绝对不容小视。立刻只怕屋门一开,便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就在这刹那间,忽听得小屋内先有重物的移开之声,旋即风声大作。就听管寸金发出半声惊叫,却又兀然而止。
舒眉脸色一变,指风触及屋门,一转凌厉锐劲而为轻柔凝重。便如正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掌推于其上,木门应声而开。
这时,舒眉先是听到了一声闷喝,再看到一篷浓烟由屋中炸开。小屋内的烛火瞬时全灭,全然不可视物。然后便是一道蓝色的闪电,隐隐伴随着隆隆雷声,直劈向舒眉的额间!
舒眉低喝一声,拧腰、仰身、摆臂、弹指,指风与电光相碰,铮然有声,几丝断发便从舒眉的头顶徐徐飘下。
蓝色的电光一闪而没,随即便是一片沉沉的黑暗。
猛然“砰”的一声,小屋后墙被撞开,惨淡的月光透进来,一个黑影由破墙处一跃而出……
而那小屋的后面,是万丈的高崖深渊!
舒眉面色惨白,却不是因为管寸金的意外身死。
他虽是在入屋前计算过无数可能发生的变故,却从未料到在这小屋中竟会遇见如此凌厉无匹的杀招。
——刚才那一道蓝光闪过之时,几可说是他这一生最接近死亡的一刻!
“天啊!刚才是不是见鬼了?”方云袖脱口叫道。
这一声仿佛将众人从适才的惊愕中唤醒。虽然危机乍现即过,但在每一个人的眼中,仍残留着在那蓝光明灭的刹那间:一个身材雄阔的蒙面人那桀骜高拔的身影、与那两道触体生寒的炯然目光!
何千峰上前在管寸金怀中掏摸一番,黯然摇了摇头。
许青榭望着那桌下的地道,犹豫道:“是否跟下去?”
舒眉似乎已然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面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地道中间定然已被堵死了。”
过先生沉声道:“我们快赶去夺翼渡口。鲁王已暗中下令封锁水路,这附近五十里便只有这一处可渡黄河。”
“好个一击致命!”曲天歌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管寸金已渐冰凉的尸体,喃喃道,“此人定是先藏于地道中,待管寸金一开机关,便立刻施出杀手,时机掌握得天衣无缝,更是招狠劲疾,不泄半分余力,真是我平生仅见的第一劲敌……”
方云袖怯生生问道:“过先生可知那蒙面人是谁么?”
这亦是大家都想问、却没有出口的问题。
——此蒙面人出现得毫无预兆,武功近于鬼魅之道。纵是过先生号称知尽江湖诸事,众人却均对他的回答不抱任何希望。
不料过先生先是缓缓点头,复又摇头叹道:“我知道这个人,但也可以算作是不知道。”
舒眉侧目望来:“过先生此话怎讲?”
过先生深吸一口气,长叹道:“这便是我所不知道的七件事之一!”
3.截杯夺翼渡
相传春秋时期,晋国某位国君欲发兵攻打翼城,却为黄河天险所阻,相持数月不得渡河,直至隆冬依然不能寸进。国君眼见军心思变,欲要班师归国,河水却一夕而冻,令敌国水师尽陷于冰中,晋军方得以渡河,一举攻下翼城。夺翼渡亦因此而得名。
黎明时分,风雪又开始肆虐。黄河近岸处已全然上冻,只有五六步距离宽的河道上,缓慢而汹涌的黄河水夹杂着大大小小的碎冰块奔流直下,撞击着河岸,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夺翼渡口边,矗立着一株遒劲有力的百年老槐,莹白的积雪不断随着不堪重负的树枝一并跌落于萧索冷风中,隐见出一份凄离的意境。
风雪中,槐树下。一壶酒,六个人。
这时,一名捕快匆匆赶来,对何千峰禀报道:“跟踪那女子的两个兄弟已失去了联络,他们最后一次发出消息,是在离此地十里之外的胡木镇。”
何千峰顿时默然。以风剪霞的手段,那两个六扇门的兄弟只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许青榭问道:“也没有发现秦昭邻的下落么?”
过先生一叹:“秦昭邻身为顶级杀手,化身万千,最精藏匿之道,想找到他的行踪又谈何容易。”
方云袖不忿道:“莫非我们就任由他们从眼皮底下逃之夭夭?”
“不!”舒眉正色道,“此处是附近唯一可能的渡河之处,我们便守在这里以逸待劳,等他们送上门来。”
何千峰犹豫道:“若是他们不来呢?”
过先生胸有成竹地一笑:“如今黄河以北四处都有官府通缉,风剪霞、秦昭邻与那不知所终的酒使应千钟纵是武功高强,却也决不敢在鲁王的地头上久留,此刻必是急于赶回乾坤盟,向盛汉唐奉上九龙杯。”他微微一顿,若有所思地瞅了舒眉一眼,轻声道,“其实,这里亦是鲁王留给他们的唯一退路。”
舒眉苦笑一声。鲁王一代枭雄,谋略深远,虽在表面上说决不插手争夺九龙杯之事,但事实上定是早已预备了伏兵。而舒眉一行说不得仍只是鲁王对付乾坤盟的一员先锋罢了。
许青榭问道:“可为何到了现在,还不见他们的影子?”
“因为他们也在等。”过先生叹道,“鲁王已下令将河道上所有的船只禁行,要想渡过这黄河天险,谈何容易。此时他们大约也只好等着河面结冰吧……”
舒眉甩甩头,似是要抛去心中杂念,再抬头看向漫天呼啸的飞雪,结了一层白霜的河面,微微一笑:“幸好,我们已不必等太久了。”
一直沉默的曲天歌这时突然开口道:“过先生,此刻左右无事,你不妨同我们说说,之前所讲的七件事到底是什么?那蒙面人究竟是何来路?”
这一路上大家其实都早想追问此事,可是看过先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于是谁也没有提及。
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