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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盈盈叹道:“你并不卑劣,但心中却有太多的仇恨。”
即如铁道;“难道你不知道柳平彦是怎么死的?”
白盈盈的脸色发白。
“我知道。”
郎如铁咬牙道:“难道你不知道柳平彦死得多悲惨?”
白盈盈的身子在发抖。
她的眼眶已涌出泪光,半晌才道:“他被五马分尸……”
郎如铁突然亮出英雄枪,向雪地上大力插下去。
“难道你对他的惨死,竟然无动于衷么?”
白盈盈怔住。
她无法反驳郎如铁。
她知道郎如铁是个怎样的人,也知道郎如铁与柳平彦之间的友情是何等深厚。
良久,白盈盈才道:“就算你要找海三爷报仇,也不应该把他的女儿牵涉在内啊。”
郎如铁冷冷道:“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海飘是无辜的。”
白盈盈道:“既然如此,你何苦还要欺骗这个小女孩?”
郎如铁冷冷道:“我没有欺骗她,我把她从海星堡带出来,就是不想她留在海星堡这个可怕的地狱。”
倘若有人听见郎如铁的说法,一定会以为他是个疯子。他竟把海星堡形容为一座“可怕的地狱!”
白盈盈的脸色骤变:“难道你要血洗海星堡?”
郎如铁冷然道:“若不血洗海星堡,柳平彦在九泉之下,又焉能安息?”
白盈盈道:“你已决定如此?”
郎如铁道:“势难改变。”
白盈盈黯然无语。
仇恨,就像一把巨大的铁锁,当它牢牢锁实的时候,想把它解开并不是容易的事。
海三爷为了阻止女儿与柳平彦来往,竟然把柳平彦五马分尸,的确未免手段太过残酷。
但郎如铁计划血洗海星堡,他的手段又是否同样残酷?
白盈盈的劝告完全无效,她终于离开了郎如铁。
郎如铁目送她飘然远去,脸上的表情渐渐麻木。
他伸出一双手,凝视许久,突然大笑起来。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笑。
但他的笑声却是酸的。
酸楚的大笑。
充满血腥的一双手。
他究竟是个英雄,还是个魔鬼?
(二)
狗肉与酒都已被一扫而空。
缪决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对于杜冰鸿的伤势他也感到非常满意。
他肯定在十天之内,杜冰鸿就会完全复原。
但杜冰鸿却不满意,他不满意的是缪决不肯让他吃狗肉,更不准许他喝酒。
不过,对于缪决的医术,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缪决喝完了酒,忽然听见了一阵奇异的声响。
沙!沙!沙!
沙!沙!沙!
他嗅到了一阵腥味。
杜冰鸿忽然惊呼道:“蛇啊!是青竹蛇!”
缪决猛然一惊。
杜冰鸿的颈际,赫然出现了一条青竹蛇。
缪决一声大喝,双指迸伸,疾向青竹蛇七寸上捏去。
他擅长点穴功夫,指上造诣自当非同小可。
青竹蛇被他用力一捏,竟然差点被捏开两截,由此可见,缪决的指劲实在很惊人。
但杜冰鸿的脸色已然大变。
他已被毒蛇咬伤,如不立即治疗,性命将极为危险。
缪决正欲从怀中取出解毒灵药,背后忽然一阵寒风扑至。
嘶!
一把锋利而薄的长剑,从背后击到缪决的身上。
好快的一剑。
缪决大吼一声,身形急向左侧闪避。
幸亏他身手不慢,否则这一剑当场就会要了他的性命。
杜冰鸿的脸色已变成死灰色,额上冷汗如酱,他双手虚抓挥舞,神态痛苦已极了。
缪决怒喝:“好卑鄙毒辣的手段!”
只听得对方冷冷道:“方某杀人,本就不择手段!”
缪决骇然道:“方杀?”
“正是方杀!”
“呸,拿命来!”缪决身形急沉,突然一指向方杀的左胁击去。
方杀双腿纹丝不动,剑走偏锋,疾刺缪决的右臂。
剑风嘶嘶作响,夹着杜冰鸿的呻吟声,倒令缪决为之心神大震。
他没有轻敌。
但方杀的剑锋,贯注了坚强的内力,整个人都充满杀气,就象是一团烈火。
缪决没有击中方杀。
他并非退缩,而是方杀的剑锋已牵动着他的右手,令他不由自主的把攻势改为守势。
方杀的瞳孔在收缩。
他的剑网也在不断地收缩,就象是一只巨大的魔掌,捏着了缪决的咽喉,而且压力越来越大。
剑锋杀气逼人,缪决若杀不了方杀,就一定会死在方杀的剑下,
缪决当然不甘死在方杀的手里。
虽然他明知方杀的剑法极为厉害,但他绝对没有逃之夭夭的打算。
他认为自己有责任,必须保护杜冰鸿的安全。
但现在,非但杜冰鸿极其危险,连他也陷入凶险的生死关头。
方杀连发十剑。
他每一剑都凶悍凌厉,招招俱向缪决的要害下手,虽然这十剑未能伤害缪决,但他却已取得了绝对性的优势。
缪决脸色大变,节节败退。
方杀没有放松,步步紧逼。
缪决又惊又怒,喝道:“老子跟你拼了!”
缪决的武功并不弱,而且他看来虽然毫不起眼,但却是练武奇材。
假如他不是花费了大多的时间去钻研医术的话,他的武功一定比现在更高。
但现在,他却处处受制于方杀。
方杀一剑在手,杀气严霜,手下绝不留情。
缪决虽然想跟他拚个同归于尽,但无奈却是力不从心。
飒!
方杀冷冷一笑,刺出了第十一剑。
这一剑更快,更狠。
缪决突觉喉管一阵冰冷,他的心也同样冰冷。
方杀迅速回剑,当缪决喉管刚冒出血的时候,他的人已离开了这座屋子!
方杀杀人,干净俐落。
无论他用的武器是棒也好,剑也好,都同样可怕,同样要命。
缪决绝非庸手。
但遇上了方杀,就只好算他倒霉。
当他“噗”声倒在地上的时候,他蓦然发觉,郎如铁,老尉迟等人回来了。
他们回迟了一步。
当郎如铁着见缪决卧倒在血泊之际,方杀踪迹已沓。
郎如铁急急扶起缪决。
但缪决已无言。
喉管被切断,“夫复何言”?
老尉迟气得浑身发抖。
缪决已然咽气,但他的手中,却紧握着一个细小的药瓶。
八腿猫突然“唷”的叫了起来,道:“不妙,杜老儿中毒。”
郎如铁一看之下,知道中了蛇毒。
杜冰鸿身上的蛇毒已发作。随时都可能归登极乐。
老尉迟毫不犹豫,立刻就把缪决手中的药瓶拿过去,迅速把瓶中的药丸送进杜冰鸿的嘴里。
老尉迟并不笨。
他没有猜错,缪决手中的药瓶,是专解蛇毒的灵药。
但药瓶中至少还有十余颗药九,竟要服下多少才对呢?
老尉迟不知道。
但形势已是如此危急,他唯有把瓶中药丸全部塞进社冰鸿的嘴里。
杜冰鸿福大命大,居然又在死里逃生,反而缪决要死在方杀的剑下。”
这是否冥冥中早有安排呢?
秦大官人一直对郎如铁采取主动的攻击,而海三爷又已把郎如铁视为仇敌,看来郎如铁的祸的确闯得不小。
在缪决被杀之后,雪城居然难得有两天平静下来。
但这是真正的和平吗?
当然绝不!
就算秦大官人不再找郎如铁,郎如铁也绝不肯放过强秦帮。
就算海三爷不顾追究“女儿被掳”这一件事,郎如铁也要海三爷血债血偿!
也许有人会觉得郎如铁是个呆子。
即然他一直暗恋白盈盈,而海三爷把柳平彦杀掉,正是郎如铁乘虚而进的大好机会,他又何必惹上这许多烦恼呢?
但郎如铁的想法却并不如此。
他不想乘虚而进,而且他已看出,虽然自己对白盈盈一往情深,但白盈盈只喜欢柳平彦,虽然柳平彦已经死了,但现在仍然没有人能代替他这个位置。
就连郎如铁也不能。
既然如此,又何必勉强?
但在另一方面,柳平彦是他的生死之交,他绝不能把柳平彦的血海深仇,置诸不理。
他要血洗海星堡。
但他“血洗海星堡”并非见人就杀,而是针对海三爷与及海星堡中素以凶残称著的若干高手。
陶大妈虽然是海星堡中人、但郎如铁并不想杀她。
但她到底还是死了。
至于杜冰鸿,他是海三爷的挚友,但这个“雪中雄”与郎如铁无仇无怨,郎如铁也不想杀他。
非但如此,郎如铁还在危险关头,全力保护杜冰鸿。
而海飘,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但在郎如铁的眼中,她仍然只不过是个小女孩。
郎如铁不明白柳平彦何以会爱上了这个千金小姐。
但他不必明白,只要知道柳平彦很喜欢她便已足够。
所以,他不但不伤害海飘,而且还要把她从海星堡里带出来。
他不希望海飘看见海星堡变成一个地狱。
“可怕的地狱”
(三)
当海飘嗅到春天气息的时候,桃花已在园中盛开。
这里是西香园,也是雪城最美丽的一间酒家。
这里的修饰虽然比不上雪梅楼的富丽堂煌,但却别具一番幽雅的气派。
海飘很喜欢西香园,她认为这里比雪梅楼好得多了。
严寒好像已成为过去,漫长的冬子终于被春风驱走。
她是和老尉迟,八腿猫,杜冰鸿一起来到这里的。
但郎如铁却不知其踪。
老尉迟对海飘说道:“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要吃什么尽管嘱咐这里的掌柜,他是俺的记名弟子。”
海飘嫣然一笑。
但在这一阵笑容之后,海飘又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海飘缓缓道:“他要去对付方杀。”
老尉迟一凛:“你怎么知道?”
海飘咬了咬牙,说道;“是他告诉我的。”
老尉迟面露狐疑之色:“他怎会告诉你这件事,你撒谎。”
八腿猫突然道:“不是郎如铁告诉她,而是我。”
老尉迟冷哼一声:“偏就是你这么喜欢胡说八道。”
八腿猫道:“怎能算是胡说八道?他去杀方杀,又不是天大的秘密,难道你以为可以把这件事情永远瞒住海飘?”
海飘大声叫嚷道:“他要去杀方杀也好,要去投崖自尽也好,都与我没有关系,又何必故作神秘件?”
八腿猫道:“你现在已知道,又何神秘之有?”
海飘咬了咬牙道:“但他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却象小偷般偷偷摸摸的去对付方杀?”
八腿猫叹了口气:“他是害怕你担心啊。”
“笑话!”海飘冷笑道,抖着声说道:“我为什么要为他担心,他若是死在方杀的手下,那才活该!”
八腿猫勃然变色:“这句话你后不后悔么?”
“不后悔。”
“没你娘鸟兴,混帐!”八腿猫居然大动肝火,一个耳光就向海飘刮去。
海飘一闪。
但八腿猫的去势仍然没有收敛,继续向前疾驰八尺,呼的一掌拍在另一个人的脸上。
这一掌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那人的脸孔却已像捣翻了的辣酱,火辣辣的,血腥满面。
“你是谁?竟敢伏在这里窃听老子讲话。”
八腿猫居然色声俱厉,一张睑孔带着说不出的威严。
海飘笑了。
八腿猫的睑孔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