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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秋云哈哈一笑,道:“好一对同命鸳鸯!”
两蒙面人同时冷笑,其中一个身材略矮的蒙面人还加上了一句:“是一对野鸳鸯!”
这“野鸳鸯”三个字,使季婉婉立时面如死灰,怒道:“你是谁?”
那个身材比较高大的蒙面人冷冷一笑,对岳秋云说:“岳帮主,不必再跟这狗男女噜嗦,凭你一人之力已经够杀有余!”
他这么一说,四个老者立时退开,岳秋云意气风发地一笑,说道:“你们给我好好看着杨姑娘……嗯……先把她带走好了。”
欧阳布怒道:“你们不能带走她!”
岳秋云大步迎了上来,道:“她是我的押寨夫人,现下由四位长老权充护花使者,你是甚么东西?凭甚么在这里大呼小叫?”
这分明是喧宾夺主,强辞夺理,欧阳布再也按捺不住,天王铜耳刀立时便直劈出去。
他一刀劈出,季婉婉也同时出剑,欧阳布主攻,她却主守,以便专门补救丈夫刀法上的空隙和漏洞。
岳秋云以一敌二,面上神情还是十分从容,欧阳有一刀向他左边面额劈至,季婉婉也伺机一剑斜刺他的关元穴,但岳秋云霍地一个晃身,已经从两个中间翩然掠出。
他这一掠姿势美妙异常,欧阳布同时暴喝如雷,三七二十一手连环刀也越攻越紧。
岳秋云嘿嘿一笑,剑光一绕,欧阳布蓦觉得冷气森森,一道金芒迎面向他射了过来。
他急使一招“旱地拔葱”,那道金芒霍地从他脚下掠过,但他身子还未落地,另一道金芒又已闪电般射向他的小腹,原来岳秋云现在已拥有两把金剑,一长一短,互相配合之下,剑招变得又更加奇诡几分。
季婉婉忽地一声怒喝,长剑急护丈夫胸腹要害,但岳秋云左手飞凤剑怪招层出不穷,季婉婉长剑甫划出去,飞凤剑已连连圈转,居然把好的长剑粘着震开老远。
等到欧阳布身子一落下,岳秋云的飞龙剑又再斜斜刺出,这一剑势劲力疾,欧阳布不敢硬接下,旋身向左急闪,但他一闪之下,岳秋云的飞凤剑却同时脱手射出,不偏不倚正射在他右边太阳穴上。
欧阳布大叫了一声:“好剑……”下面那个“法”字还没说得出口,人已跄踉地仆跌在地上。
季婉婉目睹丈夫惨死,不由面如死灰,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岳秋云冷冷一笑:“臭婆子,你不是说过要跟他同年同月同日死吗?”
季婉婉嘶声叫道:“贼子,先还我丈夫性命回来再说!”
她知道自己武功还不如对方,但这时候她已怒得甚么也不顾了,手中长剑直上直下地不断向岳秋云身上劈去。
她这几下直劈,已全然不是甚么剑招,而只是情急拼命的砍杀,这种砍杀方式虽然凶悍无比,但却是破绽百出,只要稍为有点武学根底的人,都很容易可以一下反击就把她杀掉。
岳秋云狂笑一声,居然说:“好剑法!这才是天下无双的鸳鸯神剑!”
这时候,他手里还有一把飞龙剑,现在他要杀季婉婉,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位武功极高的邦主,竟然未能闪开季婉婉这几个杂乱无章的砍杀,他身中三剑还呆立不动。他呆住了,季婉婉也呆住了。
这三剑砍得极凶,其中有一剑已把他的腹部剖了开来,连肠子也开始向外面溢出。
季婉婉虽然立刻一下子就为丈夫报了血海深仇,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痛快,只是有着一种难以言喻,极其阴森恐怖的感觉。
她在略为定一定神之后,就知道岳秋云为甚么躲不开这三剑了。
只见那两个神秘的蒙面人,直至岳秋云肠脏流出,瞪着眼睛咽气的时候,仍然每人拉着岳秋云的一只手腕。
季婉婉惊愕极了!这变化实在太不可思议!
“你……你们是甚么人?为甚么要害你们的……帮主?”
两个蒙面人陡然怪笑起来,身材较高的一个说:“这种劳什子邦主,咱们就算一天杀三百个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嫂子又何必大惊小怪!”
季婉婉怒道:“谁是你们的嫂子?”
这蒙面人阴森地一笑,又道:“但无论怎样,宰掉这小贼的还不是咱们,而是你这位金丝燕欧阳夫人!”
季婉婉又吸了一口冷气,道:“你是这貔貅小贼的甚么人?”
这蒙面人道:“师父。”
季婉婉一怔:“你……你是这小贼的师父?”
这蒙面人嘿嘿一笑,道:“这又有甚么稀奇了?”他说不稀奇,但在季婉婉听来,却是稀奇之又稀奇的奇事。
她呆了好一会,才道:“你们到底在玩甚么把戏?”
这蒙面人道:“这不是把戏,而是报仇。”
季婉婉道:“报仇?是谁要报仇,报的又是甚么大恨深仇?”
这蒙面人道:“报仇的不是我,是他!”说着,伸手向另一个较矮的蒙面人指了指。
季婉婉瞧着这较矮个蒙面人,猛地喝道:“你是谁?”
这个矮的蒙面人咳嗽两声,忽然慢吟:“衣舞醉西风,冷香伴孤楼!一场秋雨,千杯皆苦,敢笑浮生欢短暂,谁念落花逐水流?只记多情,系晚舟……”他才念了两句,季婉婉的心头已然狂跳起来。
这几句词,就像是可怕的惊风骇浪,使她几乎无法站定身子。
等到那蒙面人念到“系晚舟”的时候,她陡地尖叫了一声,道:“云鹏天!你……你……你还没有死……”
那蒙面人嘿嘿一笑:“贱人,你当然渴望我早点死掉了,但很不幸,我仍然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好很好。”
语毕,伸手把蒙在脸上的黑衣巾除了下来,露出了本来面目。
只见他两鬓微白,虽然已有五旬左右年纪,但依然眉目清秀,丰神俊朗之极。_
季婉婉虽然已知道这蒙面人是谁,但当她看见这张脸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显得十分惊诧,也十分激动。
这是她二十一年以来,一直无法忘记的脸孔。
“是你!果然是你!”季婉婉的声音颤得很厉害:“你为甚么要蒙着面来见我,你为甚么看见布大哥给这小贼杀了还不施以援手?”
云鹏天的脸色一片冰冷,他嘿嘿地笑了笑,才道:“布大哥,嘿嘿,你倒叫得挺亲热的,亏我从前把他当作是兄弟看待,想不到这人面兽心,竟然勾结冰天三妖来害我!”
季婉婉脸色倏变:“你说甚么?”
云鹏天冷冷道:“贱人,这二十一年以来,你一定过着挺美满,挺幸福的生活了,但你又怎料得到,当年梅花崖的蠢汉,至今仍活着。”
季婉婉呆了一呆,半晌才叹息一声:“这的确是在咱们意料之外,但咱们曾经到崖下找了你很久,却一直找不到你的踪迹。”
云鹏天冷冷道:“你们一定以为这个蠢汉连尸骨也给野兽叼走了。”
季婉婉道;“当时,布大哥和我的确是这样想,但我们绝对没有把‘蠢汉’这两个字,和你拉在一起!”
云鹏天哼的一声,道:“不管怎佯,我总是给冰天三妖推落梅花崖的,这件事可一点不假。”
季婉婉道:“冰天三妖把你推落梅花崖,布大哥和我都曾亲眼目睹,这一点当然不假,但你说布大哥勾结三妖,那是天大的冤枉!”
“冤枉?”云鹏天狂笑一会,才道:“当年,咱们江南四侠夜闯梅花寨,把寨中二十九个强盗都宰了,那时候,咱们做了贼阿爸,每个人身上都刮走了一笔金银珠宝,但想不到还没下山,老四汪瀚青就给冰天三妖出其不意地杀了,我还记得大妖冰棒神魔对你奸夫说:‘布兄弟,待俺打发了那蠢汉,后面还有七八个梅花寨的兔崽子,就留给你显显威风好了。’接着,二妖冰天煞星又笑着对你奸夫说道;‘季女侠果然姿色卓绝,也难怪你动心啦!’嘿嘿!好一个布天阳,连云老大的意中人也痴迷心窍了,他眼睁睁瞧着我给三妖打落万丈深崖,当时自然乐不可支,谁知天佑云鹏天,我这一跌跌到半途,却给一株枯树勾住衣衫,死不去但身上伤势却也非同小可。”
季婉婉忙道:“你弄错了,当年咱们江南四侠,的确有人勾结冰天三妖,但是那人却绝不是布大哥!”
云鹏天冷冷一笑,道:“这倒奇了,莫不是我嫌活得不耐烦,故意勾结三妖把自己推落梅花崖下吗?”
季婉婉道:“当然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却又怎样?”云鹏天脸色一沉:“我明白了,既然不是布天阳,那么就是你这个淫妇见异思迁,勾结三妖来害我,然后才跟布天阳双宿双栖!”
季婉婉怒道:“你不要含血喷人!金丝燕就算没资格被誉为贞烈女子,也绝不如你想像中那么鄙下无耻!”
云鹏天怪声一笑:“这倒奇了,既不是布天阳,又不是咱们俩口子,难道是汪瀚青要自己宰了自己?”
季婉婉道;“正是汪老四!是他勾结冰天三妖来捡这个便宜的!”
云鹏天冷冷道:“欧阳夫人,别再当我还是二十一年前的蠢汉,江老四倒霉得最早,我还没有跌落梅花崖,他就已给三妖一掌打死了。”
季婉婉用力地摇头:“不!那一掌是假的!那一掌是假的!”
“假的?”云鹏天冷哼了一声:“什么真的假的?你在发什么神经?”
季婉婉大声道:“你才发神经!那一天,当你掉进梅花崖下之后,汪老四就站起来了!”
云鹏天面色一变,倏地摇头不迭:“胡说,那天我瞧得很清楚,冰棒神魔用‘大冰天魔掌’在汪老四背上拍了下去汪老四立刻就死了!”
季婉婉“呸”一声,道:“哪有死得这般容易,就算那一掌是真的,江老四也绝不会立刻就死得那么透澈,最少也该有一段时期挣扎。”
云鹏天呆了一呆,半晌才道:“人都死了,还怎么挣扎?”
季婉婉道:“你也是会家子,只要肯再细心想想,就该发现其中大有蹊跷,冰棒神魔的大冰天魔掌固然厉害,但更厉害的却还是七七四十九路‘大冰天碎山棒法’,可是他一棒打下去想伪装就没那么容易,但背后发掌,只要掌上没有蓄以内力,除了他和汪老四自己之外,旁人一时间又怎能分得出是真是假?”
云鹏天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季婉婉又接着说:“布大哥是仁义君子,你以前也是经常那样称颂他的,为什么你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却轻易相信了冰天三妖那些故意诬捏布大哥的话?”
云鹏天吸了口气,还是说:“你这贱人!你说的话我一点都不会相信。”他嘴上说得硬,心里却已信了七分。
季婉婉地沉重地叹了口气,又道:“冰天三妖故意诬陷布大哥,但我却是半点也不相信的,等到你跌落梅花崖下之后,江老四已原形毕露,立刻帮着冰天三妖来对付布大哥,那时候,我和布大哥都是惊骇愤怒得不能自已,眼看再打下去咱们也要和你一般命运,鹏天,咱们并不怕死,但倘若这样死了,却是绝不甘心!”
云鹏天皱了皱眉,道:“但你们却还活到现在!”
季婉婉道:“那是天降救星,辽北五鬼也来了!”
“辽北五鬼?”云鹏天耸然动容:“这五个恶人的武功倒是不弱,但他们为什么忽然跑上梅花崖?”
季婉婉道:“当时我们也和你现在一样,弄不清楚这五个大恶人的来意,还以为他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