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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有、有,范大人请。”
“怎么你今天看来更傻了呢?”范文晔不禁开口揶揄他。
“反正我就是笨嘛!”小德子皱起眉自我解嘲。
回到尚书府,范文晔第一件事便是去探视母亲,见她身子无恙正安睡着,他才安心地洗去自己一身污秽疲惫,回到房中沉沉睡去。
深夜时分。
“大人,不好了!”服侍老夫人的婢女又惊又慌地在门口唤道。
范文晔连忙披了衣服开门。
“怎么了?”他迎上婢女惊慌失措的眼问道。
“老夫人她、她……”
“到底怎么了?快说!”范文晔也急了,快步走向母亲的卧房。
躺在床上的妇人,便是范文晔的母亲——叶心慈,她年轻时嫁给范文晔的父亲,夫妻两人一直和乐融融。范夫人是名门之后,现下虽年华渐老,仍是气韵雍容,只是多年来因身子虚弱而大小病不断,更在去年卧病不起。
“娘,您觉得如何?”范文晔趋身向前,担忧地问道。
刚刚婢女说她今晚突然发起高烧,而且心脉越来越微弱,难道……
“晔儿,过来让娘看看。”叶心慈虚弱地向范文晔招招手。
“您还好吗?”范文晔赶紧握住母亲已瘦得不成样的手。
叶心慈慈爱地替范文晔梳理一下凌乱的头发,凝视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是这么挺拔,让她引以为傲!
“娘……不能再陪着你了。”她爱怜地看着范文晔,眼中满是不舍。
一直以来,父亲早逝的他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是他最大的精神支柱啊!
“你乖乖听娘说。”叶心慈温柔一笑,才四十多岁的她,早已看透生死,毫无惧意,秀丽的眉透露着刚毅,“娘与你爹一直以你为傲,你知道的。”
“恩。”范文晔含泪轻应了声。
“但是娘却一直觉得对你不起。”拂去范文晔沿着脸颊流下的泪水,她继续说下去:“你总是如此乖巧,一心想光耀门楣,不让范家蒙羞,以免辱了你爹的名声,但是娘却看见你越来越不快乐。”
“没这回事。”范文晔扯谎,他要母亲安心。
“我是你娘,怎会不知道?”叶心慈责备他说谎似的看着他,“上次俞平来看我时,都说了。”
“什么时候?”范文晔慌忙问道。
俞大哥看出什么,又说了什么?他不希望母亲为他担忧。
“昨天呀,他提起你要辞官。”缓了口气,她又说道:“我知道你是挂念我而不想远游,但是你心底一直想离开京城到外头看看,别再勉强自己了,好吗?”
“娘……”
“好好照顾你自己,要过得好一点,答应娘……”叶心慈觉得自己一口气快喘不过来,但是牵挂着儿子的她,想要他的亲口允诺,“好吗?”
“恩,孩儿答应娘。”泪流满面的范文晔,将母亲的手握得更紧,生怕放开后,慈爱的娘亲就会这么走了。
“这样娘就放心了……就放心了……”声音越来越细微,叶心慈留恋地看了她深爱的孩子最后一眼。
生命只要有起始,就一定会走到终点,虽然只是短短数十寒暑,叶心慈却觉得已经值得;而现在,她要去找先一步而走的至爱了,她缓缓合上眼,与这美丽的世间长辞。
“娘……娘!”
范文晔声嘶力竭的叫唤,也唤不回这世上最后一个疼爱他的挚亲,两旁的婢也难过得哭红眼,那是她们最尊敬的老夫人呀!
丧礼简单而隆重,短短几日下来,范文晔更形憔悴;但是他不能倒,因为他要信守与母亲的承诺,好好活下去,所以,他要把握时间、抓紧机会。
独孤焰亦派人来慰问,但并不强迫他进宫,这是离开这一切的绝佳良机。
“范老弟,你确定不向皇上禀奏?”俞平不解地看着范文晔,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离开皇宫?
“之前不也曾有一次经验,但是皇上不准吗?是没错,但是……”俞平仍有一丝犹豫,毕竟脾气古怪的皇上,很有可能为此大发雷霆,到时候事情会变成怎样,他可不敢想象。
“我已经遣散家中所以的奴仆,打定主意了。”看着范文晔坚定的双眸,俞平犹豫地开口:“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问?”他顿了一下,“你和皇上……是怎么了?”虽知道俞平一定会问,但闻言,范文晔心头还是一惊,要不要说?该不该说?
“其实皇上才是你想辞官的原因吧?”如果他俞平没猜错的话。
好敏锐的观察力,不愧是大将军。范文晔心里暗叹着,思绪反而更家紊乱。
见范文晔沉默不语,俞平叹了口气,“唉!既然你不想说,为兄也不好一直勉强……”希冀的目光偷瞧范文晔一眼,他还是紧抿着唇,看来他是真的不愿讲了,亏自己装得这么委屈。
“很多事,不是现在说得清……”范文晔拿定主意,“以后我会在信上告诉俞大哥,但是现在……我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没关系……真的!”肯讲就好,反正范老弟一向说到做到,他也不急;只是别再用那种恳求的目光看着他啦!
“俞大哥……”范文晔看着俞平的目光欲言又止。
“咦?”俞平赶紧将视线瓢得老远。
“我……”范文晔的眼神更加哀求了。
“啊——”俞平终于头痛地投降,“好啦,我会帮你躲过守城卫兵,还会隐瞒皇上啦!”他无法拒绝范文晔的恳求,向来都是被他哀求地看上一眼,就没辙了;唉!谁教范文晔是他义弟?只好帮到底了。
闻言,范文晔笑开了脸,”小弟感激不尽!”
隔日子夜,月黑风高、星光黯淡,正是最适合逃走的日子。
范文晔收拾了些衣服银子,和俞平悄声来到人烟较为稀少的长安城南门。
俞平无声无息地欺近守门卫士,不消片刻便将之击晕,这就是范文晔请他帮忙的最大目的。位居高官者是不能随便出城的,必须要有皇上的手谕才行,打死范文晔都不可能从独孤焰那里拿到通行许可,自然得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了。
从一位士兵身上搜到钥匙,俞平将厚重的城门用力推开。
终于,范文晔生平第一次踏出长安城。
“谢谢你了,大哥。”范文晔回头看着俞平,伸手用力地握住俞平,“小弟永远都会记住这份恩情的。”
“哪儿的话。”俞平使劲回握范文晔,“记得每个月捎信报个平安,找到安身之地,别忘了告诉大哥。”
“一定。”
“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小心,钱财不可露白、吃东西要注意、别露宿荒郊野外,还有……”俞平唠唠叨叨念了一长串。
“大哥,你当我几岁呀?”范文晔调皮地笑了下,俞平这种爱操心的毛病,老是改不了。
“这一封信我交代了许多来龙去脉……”范文晔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信拿给了俞平,“你回去后再看。时间紧迫,我必须走了,你保重。”放开俞平的手,范文晔依依不舍地再看他一眼。
“放心,皇上那边我会处理的。”俞平知道范文晔担心什么,是以要他别烦恼。
“大哥要小心。”给了俞平一抹真挚的笑容,范文晔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瘦削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俞平凝望着逐渐淡去的身影,忍不住大叹一口气,“伤脑筋!该如何逃过皇上那一劫?我也没把握呀!”
长安城一片沸腾。
大家都在讨论尚书大人的失踪。
有人说他是不再恋栈高官厚禄,果然清高。
有人说是因为母亲的逝世,所以他决定退隐了。
还有人说是因丧母之痛让尚书大人决心出家,是以削发为僧。
甚至还有的人绘声绘影说道,曾在某座寺庙中看见尚书爱人在诵经呢!
最夸张的是有人说,他在当天晚上看见尚书大人,疯疯癫癫地从尚书府冲出,然后就不见了!
听见越来越夸张的传言,俞平忍不住躲到墙角大笑良久,不知道再过个几天,是不是会听到范老弟“显灵”的事迹?他擦掉眼角因为大笑而冒出的泪水后,才若无其事的上朝去。
大殿上,果然人人面色凝重,黄大人痛失理想中的爱婿,难过得像家中发生什么丧事似的;尤其是皇上,好看的眉早已拧到纠结成一块了。
待会儿肯定有自己好受的。唉!俞平在心中悄悄叹口气,也不知范文晔怎样了,他实在担心;还有,等会儿该如何回答皇上的逼问呢?幸好他的父母很早就过世,免了一场满门抄斩;他又没有家累,更是不用怕牵连老小。
唉!这堪称他俞平当官以来最大的危机,不好好拿捏,恐怕会人头落地。
他已看过范文晔留下来的信,着实数他震愕良久,皇上居然这么对他!这么一来,所有范文晔与皇上之间的不寻常,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因为皇上可笑的孩子气表现,造成这样无法弥补的过错;他对这样的事,并不赞成,但亦不厌恶,可是皇上的手段实在是……让他很想替范老弟好好揍他一顿!
媚药?那可是江湖中下三滥的玩意儿哩!要不是范文晔劝说他别冲动把下大错,并要他为苍生着想,好好辅佐尚有可为的皇上,他现在可能早因行刺皇上的罪名,被关入大牢了!
不过冷静细想,当初皇上在御花园中的表现,大概是吃醋,皇上那一掌挥来,他若没挡下,只怕不死也剩半条命;所以说,皇上他是妒火中烧,才会以为他和范文晔在谈情罗?呵呵,这么一想还挺有趣的。
只是范文晔似乎不这么认为,他在这方面可是很单纯的,以前邀他上花楼玩,他死都不肯呢!
那……现在该帮忙哪边?
一个是他辅佐效命的皇帝,一个是他结拜的义弟……恩,还是见机行事吧!
就在俞平陷入沉思时,小德子向他走来。
“俞将军,皇上有事召见,请您跟我一起来。”
该来的还是要来,俞平挺胸道:“带路吧。”
走在通往御书房的路上,小德子一直偷觑着俞平的神色,想要瞧些端倪,可是俞平似乎没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令小德子不禁揣度着:这……俞将军是范大人的结拜兄弟,不知他可晓得那件事?
说实话,不小心知道皇上和范大人之间有“那种关系”后,小德子就想着该如何帮忙解决才好,想不到接下来的事情一件件发生,然后范大人就不见了!该替范大人逃过“魔爪”而高兴吗?
而皇上得知这件事之后——天哪!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生怕不小心被飞来的花瓶、书册、奏折砸到;而他小德子最可怜了,已快被皇上的咆哮声给震聋了。
“俞将军,”小德子还是开口了,“您知道皇上和范大人之间……”
“什么?”小德子难道知道些什么吗?
“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可是等会儿皇上大概会提起才是……而且我也觉得您还是知道比较好。”免得不小心死得不明不白。小德子偷偷在心中加了一句。
“你说”俞平停下脚步,看来小德子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但还是听他亲口说出比较保险。
“上次我不小心进了御书房,看见范大人他……呃,衣衫不整的躺在椅上,他和皇上好象有那种……亲密关系。”小德子看俞平皱起眉,以为会因此破坏他们两人的友谊,赶紧替范文晔澄清道:“我……我保证,绝对不是范大人主动勾引皇上,俞将军也知道他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