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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各国交往淡泊,苍国又是皇帝独权,苍澜能够听到的消息实在很少。但毕竟是一国之储,多多少少还是会听到一些传闻。朱国位于苍国西南,一向是焱帝主内定王镇外,而且自从七年前焱帝登基开始,似乎就形成了这样的局势。他俩本为兄弟,七年来,定王极少回都,而焱帝也似乎没给他什么限制,相互间似乎是极信任的。要想离间这两个人,应该是不太容易的吧……
再回想起“父皇”对待所有臣子不信任的态度,苍澜苦笑之余,忍不住开始遥想万里之外的焱帝。把大权交给他人——即使那人是自己的兄弟,他真的就那么放心吗?
渐思渐行,不知不觉就已经出了城,看到了朱军营地。
仿佛要彰显朱国的实力一样,水无涯之战后,攻城不过五天,苍都青蓝城外就建起了一座木造的宅邸。兵营帐篷都沿着巨宅外侧而建,连绵数里。这自然也倚仗了朱国为火之眷族,擅能掌控火力的特殊力量。不然纵火一烧,这壮观的兵营立刻就会化会一片焦炭。
苍澜轻骑简从,来到巨宅门前。一名全身甲胄的年轻将领率着一小队士兵站在门外,正等待着他的到来。远远望去,“他”长长的黑发束在头顶,身材玲珑有致,竟是一名女性。看见苍澜前面,她上前几步,躬身一礼道:“陛下,末将甲胄在身,恕不能多礼。朱王殿下在里面等你,请跟我来。”她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眉目间英气勃发,对于苍国的年轻来客,竟然毫无惊讶之情。
苍澜马也不下,居高临下地道:“久闻重樱将军大名,今日一见,实不虚传。只是虽然苍国兵败,朕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朱炙不过一名亲王,竟然要朕亲去见他?”
重樱抿嘴一笑,不卑不亢地道:“殿下只听说苍国之君是苍泉陛下,澜殿下身为太子,恐怕还没有即位吧?亲王殿下也是朱国王储,身份上可并不逊色于澜殿下!”
苍澜望着她,忽而一笑,干脆地下了马,道:“重樱将军果然好本事!那么,就敢烦你带我进去了!”
重樱面色如水,并无一丝得色,伸手引苍澜进去。苍澜望着她的背影,回想起本国各路将领,遗憾地发现竟然没有一名能够及得上这位女中豪杰,不禁心中凛然。他的心中隐隐浮现当日城下那倚枪独立的红影,微微一叹,心道:如能使令如此贤臣良将,何愁大事不成!焱帝真是好福气!
他走到宅中大厅中央,突然面色一沉,微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厅正前方的宽椅上,空无一人,朱炙竟然如此慢客!
重樱的脸上毫无诧异之色,镇定自若地答道:“亲王殿下梳洗未毕,请您在这里等一会!”
苍澜冷哼一声,拂袖欲去,重樱淡淡地道:“亲王殿下说过了,合约不成,便血洗苍都,一个不留!”
苍澜听得这话,却是怒极反笑。他停下脚步,转身道:“朱炙要那样做,就由得他吧。这合约,也不必谈了!”
他又一转身,脚步不停地向外走去,竟像是真的不把苍都全体臣民的死活放在心中一样。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浑厚温柔的声音,轻笑道:“澜殿下好大的火气。在下只是说着玩玩儿的,也当真了么?”
不知为何,一听到这个声音,苍澜的怒气一下子全都消了下去。他转过身,望向大厅的另一头,只见昨日的红衣主将此时身着一件白色的外袍,单手挽着湿透了的艳红长发,向着这边走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放开手,湿漉漉的长发蜿蜒在白袍上,染出一些湿痕。鬓边还有几滴水珠从发上滑下,滑入他敞着的胸襟内,落在了古铜色的强健胸肌上。
苍澜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朱炙却已走了过来,引着他坐到椅上,微笑道:“自城上瞥见太子殿下风采后,在下就一直仰慕在心。今日好不容易有个相谈的机会,怎么能够就这样平白放弃?”
明知道他说的只是客套话,苍澜仍然心中微微一动。在千军万马中,他注意到自己了吗?
朱炙瞥他一眼,微笑着继续道:“那日在城下错手杀死令弟青渊殿下,也实在是令人惋惜……”
苍澜听他提到青渊,忍不住心中一痛。虽然身为皇家子弟,他跟青渊之间并不特别亲密,但毕竟也是同母所出的唯一至亲,在确认了自己是兄妹乱伦产下的孩子之后,青渊对他来说,似乎又多了另外一种意义。可是……
他抬起头,有些生硬地道:“战场上,刀剑本就无眼,青渊死在你手下,也只能说是技不如人……”
他一抬眼,望见朱炙温柔明了的目光,突然哽咽了一下,说不下去了。朱炙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一样轻轻一击掌,笑道:“我可真是怠慢,贵客临门,居然连茶也没有!”
苍澜知道他是有意岔开话题,心下有些感激,转过脸去,压下了眼中涌动的泪意。
眼角余光瞥见身后立着的侍卫,他突然心中一凛,直起身子。好个朱炙,从他进来之后,就若有若无地牵引着他的情绪。若是这样开始会谈,还不知道会谈出个什么样的结果!他握住拳,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抿紧了嘴唇,刚刚出现的些微软弱神色突然完全消失。
朱炙漫不经心地看着,这时微微一笑,突然道:“太子殿下,您这次前来,是拿什么筹码来跟我谈的呢?”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进入正题,苍澜一惊,但立刻镇静地道:“定王殿下不立刻攻进苍都,反倒提出和谈之议,想必也是知道的吧?”
朱炙轻轻地“嗯”了一声,斜靠在宽大的椅子上,轻笑道:“说来听听?”
还没有干的红发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他的胸膛上,苍澜的目光忍不住追随了过去,但立刻又警觉似的拉了回来,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衣服,道:“苍国和朱国虽然相距甚近,但风俗习惯,人情世故全都相差极大。朱国就算能以暴力强行攻下苍国,也必定会遭到苍国人民的剧烈反抗。据我所知,现在朱国和玄国的边境一直都不太安宁,恐怕没办法长时间在这边投注兵力吧?”
朱炙愉悦地望着他,问道:“那么,太子殿下觉得怎么办比较好呢?”
苍澜胸有成竹地道:“苍国愿奉朱国为主国,按时缴税纳贡,如此怎样?”
朱炙凝视着苍澜,微微颔首,微笑道:“我还想再加上一条。”他屈指成拳,伸出食指指向苍澜:“苍国皇太子苍澜,入我国为质!”
什么?!苍澜退后一步,怔然望向朱炙,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是喜是忧。直到回到自己宫中,他才恍然忆起,自己居然完全忘记了泊相的交待!
第二章
等到临出发的那一天,苍澜才知道朱炙并不跟他们一起回去朱国国都绯炎城。一时间,他也说不出弥漫在心中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而泊听到后,却是满脸喜色。藉着和外甥道别的机会,他把苍澜拉到一边,小声道:“虽然我国和朱国素无来往,但也曾听到消息说朱国焱帝对太弟定王朱炙心怀猜忌。这次朱炙攻下我国,立下大功,却不回国领赏,可见这谣言也不是空穴来风。你这次前往朱都,可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地做出一番事情来!”
心怀猜忌?苍澜微微一惊,望向泊。是真的吗?他心中忍不住浮出猜疑。这件事情似乎是理所当然,但定王朱炙,会在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主上手下为臣吗?还为他征战四方拼死拼活……
苍澜蹙眉回头望向朱炙所在的方向。那人正轻挽着一名绝代佳人的手,轻声言笑,这时正好向他看来,留意到他的目光,挽着佳人走了过来,轻笑道:“太子殿下,我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国的典史官流丽大人,她这次会和您一起回去朱都。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她应该能够给您一些帮助。”
近看起来,流丽黑发如织,肌肤如玉,月牙般的眼睛习惯性地微微眯起,仿佛总带着一丝笑意。她穿着一袭藕荷色的长裙,向着苍澜衽裣一礼,长袖如云般浮动,掩住了刚刚微现出来的纤指玉臂。苍澜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了,触及到流丽温柔含笑的目光,脸颊微微一红。他有些匆忙地回了一礼,道:“以后还劳烦流丽大人多多照顾了!”
朱炙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又是一笑,望着苍澜,突然道:“太子殿下进京,见到吾皇焱帝陛下,务必代我向他问安。”
苍澜一惊,抬头望向朱炙,只见他眸色深红近黑,幽幽得看不出一点情绪来。他这是什么意思?让敌国质子代自己问安?难道……他真的有反意?
可是,从朱炙平静的脸上他看不出一点端倪。他望望天色,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就赶紧出发吧!”
说着,牵起流丽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手指,把她送上了马车。
车队起行,苍澜掀开帘幕,望向后面站在送行者最前端的朱炙。他没有束冠,红发张张扬扬地在风中舞动,如同燃烧在天地之间的一团烈焰,也不知是燃的自己,还是焚的他人。
定王……焱帝……马车摇晃着,苍澜心中一团迷乱。
此去朱都绯炎路途不近,这一行人又不必赶路,行走得更是慢些。苍澜心中自然乐意如此。一来以他败国质子身份,在朱都自然没什么好日子过,二来离家近点总是好些,三来……他悠悠一叹,已不知自己是何想法。三来,想到一步步地离朱炙更远,他心中情绪莫名,微微有些不快。
苍澜一行共十二辆马车,苍澜和流丽各坐了一辆,其它十辆上大概都是从苍都青蓝城获得的一些珍宝。车队由重樱率领的兵队护送。苍澜曾经看过,这位朱国的重将高踞马上,脊背挺得笔直。她面带微笑,绯色的披风在背后烈烈舞动,那自信而不高傲的态度让苍澜心中一滞,连声“好”也叫不出来。
苍国有苍泉长期排除异己,任用亲信,国内的良将贤才纷纷退隐,从苍澜有记忆起,几时见过如此英姿飒爽的将领?由此看来,苍国的败亡简直是注定了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提前一步,夺取皇位?
一个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让心中郁结的窒闷感更加强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父皇把兵权牢牢控制,我又有什么筹码跟他争斗?
明明就是自己懦弱无能,找什么借口!
脑中的两个声音翻来覆去地争执不休,苍澜紧紧地皱起了眉。
车队行了一天,傍晚时分在一座小山背后的空地上停下休息。苍澜从青蓝城出发时,带了几名随从,他们也很清楚自己这些苍国人在车队中的地位,这时不声不响地在偏僻的地方打扫干净了一块角落,请苍澜过去坐下。重樱一眼瞥见了,二话不说地把苍澜拖到火堆边,笑道:“太子殿下,到这个时候了还在客气个什么?大家一起旅行,就是同伴了!”
苍澜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刚刚坐下,流丽就递过来一杯热腾腾的草茶,温柔地道:“喝一口暖暖身子吧。这座山外号叫阴魂山,晚上寒气很重,小心不要着凉。”苍澜抬头一看,她弯月似的眼眸里满盛着温暖的笑容,草茶的清香扑鼻而来。他突然觉得胸中一暖,却立刻又想起朱炙望着她的目光,虽然还是接了过来,但之后道谢的口气就不免仍带着一些疏离感了。
流丽微觉失望,又暖了一杯茶递给重樱。她正忙着生火——双掌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