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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遵命!”
一梦头陀哈哈一笑,心想:“只要这老魔头不肯回答,赵岳枫便不须死在那一丝阴寒之气上面,同时又可怜老魔头一世痛苦,正是一举两得。”
武阳公怒极反笑,道:“老秃驴事情真多,且说出来听听!”
一梦头陀道:“谁是单水仙姑娘的母亲?”
武阳公不假思索,道:“她母亲姓单名紫琼!”
一梦头陀不禁一怔,口中念道:“单紫琼……单紫琼……老衲似乎未听过此名!”
赵岳枫道:“原来水仙跟的是母亲姓氏!”
一梦头陀接声道:“她是何处人氏?”武阳公道:“老夫只再答这一句,她是……”一梦头陀突然喝断他的话声,道:“那么老衲就改问别的一句,你们以往见面之时,可曾有过一次老衲也在场的?”这话问得甚是奇怪,赵岳枫、青岚两人都莫名其妙,却见武阳公竟然沉吟难答。
一梦头陀道:“赵少侠可即退出此地!”赵岳枫道:“晚辈在外再等候一会儿,他如果仍然不答,晚辈立即离开此地!”
他一跃出厅,放眼四望,发觉周围是有人把守,但都在远处,当下迅快绕奔厅后,穿过两重院落,墙后突然扑出四人,兵刃在手,拦住去路。
赵岳枫挺剑冲去,喝道:“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那四人之中有一个认出来人乃是赵岳枫,大惊之下,双膝一顿,跌倒地上。赵岳枫手中沉沙古剑迅劈出去,拦在前面的三人几乎同时应剑跌开。
他冲入左方的屋子内,当即有四个人一齐抄兵器抢上前来。其中一个手待软蚊鞭,正是铁柱宫七煞之一的七指翁江奎。
赵岳枫更不打话,沉沙古剑迎头劈去,剑上毫无风声,似是力道不足。
江奎一看来人竟是赵岳枫,吓得心胆皆裂,但这刻须得出手才有死里逃生的机会。健腕一振,软蚊鞭抖得笔直,疾向赵岳枫肚腹间的关元穴点去。他左右的三名劲装大汉刀剑齐举,合力招架古剑。
赵岳枫剑势原式不变,猛劈下去,脚下也不移动躲避江奎蚊鞭。古剑一落,发出金铁交鸣的一声巨震,那三个大汉手中刀剑尽折,人也摔出六七尺之远,赵岳枫的古剑原本比江奎的蚊鞭早发一线。虽是有那三名大汉持刀剑挡了一挡,但他剑势毫无阻滞,一直劈落。剑尖迅急劈中江奎肩膀。江奎惨叫声中,接着被一阵强劲无匹的剑风涌扑上身,登时仰抛寻丈之外。
赵岳枫奔过一看,那江奎由肩膀到胸膛裂开,血如泉涌,已经气绝毙命,另外三名大汉也都被他剑上无穷内力震断心脉死了。
他在匆急之中,仍然泛起怅然之感。当下纵到旁边一道铁闸前,伸手拉开铁闸,闸内便是一道斜伸入地的石阶。
此时阶下已有两人仰望上来,赵岳枫飞跃落去,那两人急急后退。其中一个顺手拉动墙上的垂带。
赵岳枫冷笑道:“用不着报警啦,我才见过武阳公来的!”
那两人面色变得更加剧烈,其中一个蓦地蹿到墙角,伸手向壁上的钢掣杆棒抓去。另外那一个见到此人蹿向墙角,惊得张大嘴巴,却没有声音。一看而知他虽想出言喝止,但紧张过甚,以致发不出声音。
赵岳枫一扬手,沉沙古剑激射出去,去势快逾掣电,只听大响一声,烟尘弥漫,那人伸出的手齐时断去,古剑去势极猛,竟插入石壁上。
赵岳枫纵上前去拔出古剑,同时之间一脚踢中那断手之人的小腹要穴,那人登时滚开毙命。
他持剑转眼一瞥,望见铁栅,栅门有条粗大铁链圈锁住。当即挥剑斫去,铁链应剑而断。他推开铁栅进去,里面乃是一条窄窄甬道,共有三道铁门。
这一阵闹声自然惊动了文开华,他的声音从右边铁门后面传了出来,道:“来的可是赵岳枫赵大侠?”
赵岳枫道:“正是小弟,文兄且迟开一点!”
那道铁门乃是由内向外推开,赵岳枫提聚功力,运集剑上,迅快踏前数步,挥剑劈去。
只听山崩地裂般一声巨响过处,那扇又厚又重的铁门整块倒塌。
文开华钻出来,道:“当世之间只有赵大侠一个人能够攻彼此门,在下蒙大侠打救,再生之德,绝不敢忘!”
赵岳枫道:“文兄说哪里话来,小弟今日只是报答大德而已!对了,隔壁还有两扇门户,不知关禁着什么人?”
文开华道:“据在下所知,这两个被囚之人,已经多年不见天日,什么身份却不晓得!”
赵岳枫不觉怒形于色,道:“竟有这等残忍之事!”于是提剑走到当中的那一道铁门前,道:“在下这就劈开此门,门后如若有人,请避一避!”
说罢等了一下,门内没有人出声回答,便吸一口真气,力量聚集剑上,挥剑猛劈。
一声巨响过处,铁门塌倒。赵岳枫心想时间无多,武阳公如果率人赶来,自己纵然不怕,但文开华等人却难以脱身。
因此他也不看里面囚禁着的是什么人,一径走到最末的那道铁门,提剑所去,这一剑又把铁门劈倒,但赵岳枫已感到臂膀酸软,显然耗力过多。
他回转身一看,文开华还站在当中那道铁门外向里面瞧看。他一面定出去,一面问道:
“文兄可曾瞧见是什么人?”
文开华道:“里面太黑了,看不清楚。”
赵岳枫道:“兄弟先上去把守第一关,文兄快点救人。”话声中已奔出去。他纵出第一道铁闸之外,不见有人闻警赶到,稍稍放心。
下面的文开华也知道时机紧迫,稍有拖延,只怕逃不出铁柱宫去!是以不顾一切冲入中间地牢内,定睛细看,左边角落中坐着一人,虽是看不清面目衣着,但仍然瞧出这人头发又长又乱,阵阵污秽臭味扑人鼻中,他暗中皱皱眉头,道:“你是谁?快点起来逃生!”
那道人影晃动一下,忽然发出凄厉可怖的笑声。文开华骇然想道:“这人敢是囚禁太久,已经疯了?”脚下不禁退开两步,喝道:“你怎么啦?我可不能久等!”
那阵凄厉笑声戛然中断,地牢中静寂了半晌,才听那人涩声道:“你自己走吧!”
文开华听出这人的口音竟是个女性,大感惊讶,道:“先前我还以为你神智不清呢?快走吧,何必留在此地?”
那妇人道:“我不能走!”
文开华道:“大姊若是走不动,我来背你出去!”说时举步走过去。
对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骇得文开华脚步一滞,道:“怎么啦?”
角落中传出一声幽叹,道:“姑娘的好意我心领啦,你自家去吧!”
文开华明知不该多说,但又忍抑不住好奇之心,道:“大姊可是走不动么?”他竟没有更正姑娘的称谓!
那妇人道:“不是不能走动,而是我一离开此地的话,武阳公便会从此隐匿!”
文开华越听越奇,道:“这却是何缘故?”
那妇人道:“他怕我去把他的死对头找来,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云旗孙子潇的下落!”
文开华从来未听过云旗孙子潇此人,再说她既然得知此人下落,为何不去把他找来?退一步说,纵然找不来云旗孙子潇,但能使武阳公从此隐匿,也是好的,为何她又不肯这样做?
他越想越不明白,当下一横心,想道:“我宁可贻误时机,以至逃不出铁柱宫,也要问个明白!”
只听那妇人道:“刚才破门之人是谁?”文开华道:“他姓赵名岳枫!”妇人道:“他肯奋不顾身救你,你们一定感情很好了!但他似乎还不晓得你是个姑娘呢!”文开华道:
“大姊猜得不错!”妇人道:“你赶快出去,到临沂西北方数十里的高安镇上,找到孙子潇,先瞧瞧他双腿伤势恢复了没有?若是好了,可告诉他我被武阳公囚禁了三十余年;若是他双足残废,那就说我已经死了,遗命要他传授独门武艺给赵岳枫……”文开华正听得出神,忽觉一缕寒风扑面袭到,骇然一掠,急忙伸手抓去。
那一缕寒风来势加虽疾,力道却不甚劲急。文开华一把抓住,原来是块玉佩,人手尚有余温,想是那妇人长年佩戴在贴肉之处。
只听那妇人道:“这方玉佩就是信物,到时交给孙子潇一看,便知我是谁!”
文开华凝神向她望去,黑暗中本已看得不真切,加以对方举手遮住半边脸,连轮廓都看不清楚,心知她不愿被别人见到刻下枯槁憔悴的容貌,便不再瞧。道:“那么我告辞啦!”
那妇人叹息一声,甚是深沉幽细。文开华走到门口,耳听那妇人又道:“你见到孙子潇,可告诉他说我一直没有变心!”文开华心中恻然,想道:“原来他们和武阳公之间还有情感纠结。怪不得她不去找孙子潇的话,孙子潇即使双足伤势已痊愈,也不来铁柱宫寻仇!”
当下迅快出去,走到最末的那一间地牢,叫道:“现下门户洞开,要逃的话可得赶快!”
这间地牢更加黝黑,文开华摸出火折,啪地点燃,黯淡微光之下,只见角落中站着一人,长长的须发遮住头面,身上衣服破碎不堪,露出大半个身体。此人骨格甚是高大,目下虽然枯瘦如柴,但仍然想象得出当年必是个魁悟壮伟的大汉。
这人用右手遮住双眼,喉中发出咆哮般的声音。文开华知道此人多年不曾见光,双眼受不起光线刺激。心中不觉一沉,想道:“上面天光耀眼,他怎生逃得出去?”因见他须发大半灰白,便称一声老伯伯,接着道:“你要走的话,快点跟我出去!”
那人缓缓道:“我只有四十多岁,别叫我老伯伯。”说话时口齿涩滞,似是多年不曾言语之故。文开华啊一声,道:“那么我就叫你一声大叔吧,大叔,快跟我走!”
那人沉郁地叹口气,道:“姑娘自家逃吧!”文开华大感讶异,心想:“刚才那个妇人不肯逃走还有道理,这人却是何故不逃?”
于是问道:“请问大叔尊姓大名?何故不肯逃走?须知武阳公尚未失败,赵岳枫待会若是赢不得他,可就无法再来相救!”
那人道:“你说的赵岳枫想必就是击毁铁门之人了?他的功力诚然深厚,大可以和老山主一拼!”文开华听到老山主三字,脱口惊叫一声,道:“原来大叔本是铁柱宫中之人!”
那人道:“不错,老山主平生只收过一个门徒,那便是我谭星云了!姑娘当知赵岳枫乃是何派的高手?”
文开华道:“他本是东海门后起之秀,现下已得三门四派绝艺……”一面说时,一面想道:“他既是武阳公弟子,不肯逃走必有隐衷,我还是快点走为上!”
谭星云说道:“那不行,当世之间论起武功,要以老山主最高,三门四派通通加起来仍不是他的敌手!”
文开华听了不服气,道:“你怎生知道?自古以来还没有一个人能将三门四派武功汇聚于一身的!”
谭星云道:“二十多年前,那时我学艺五载,只有老山主六成本事,就曾代表他前赴三门四派送信。这一行会尽各派高手,却没有一个堪与我力战百招的,更别说老山主出马了!”
文开华懒得驳他,道:“听起来你仍然对武阳公崇拜得很,怪不得不肯逃走了!我可不能陪你啦!”
谭星云叹了一声,道:“姑娘请吧!我虽是崇拜他的武功,可是那一次游历江湖,才知道正邪之别,同时又晓得我迟早必遭大劫!”文开华不禁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