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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丈玄砂胡长寿飘退寻丈,冷声喝道:“不给便当如何?”赵岳枫道:“那么我只好自家动手了!”这时玻璃罩子已经放好,赵岳枫一伸手,桌边两名大汉挺刀抡剑疾地所砍。赵岳枫双手突出,分别攫住刀剑,借力一送,那两个大汉骨碌碌直滚开去。
他一举手便打倒二敌,只看得那一群武林人热血沸腾,齐声喝彩。赵岳枫倏然转到方桌另一端去,掌拍指扫,击翻四名大汉,接着伸手摸摸桌底,手指碰到桌子,十分冰冷,这才知道此桌竟是铁掣之物。他摸到一个小小钢钩,便扳开来,同时举掌发出内力,吸住玻璃罩子,轻轻一提,玻璃罩子登时离桌而起。
木寒堂堂主胡长寿厉喝一声打字,左掌一扬,一蓬黑烟激射而至,笼罩范围甚广。他发暗器的左手已戴上手套,可见得这一蓬黑烟必含剧毒。
赵岳枫本可运功将这一蓬黑烟反击回去,但却怕毒砂溅飞,误伤别人,且喜后面不远便是墙壁,无人站立,当即暗运九转玄功护住全身,不理那一蓬毒烟,径自伸手去取那卷六合剑谱。
胡长寿见他不闪避,心中暗喜,忖道:“我这一把玄汞砂专破各种气功,兼且剧毒无比,这厮居然托大不闪不躲,合该我胡长寿建此奇功……”
念头转时,那阵黑烟已蚀身而过,赵岳枫依然端立无恙,五指已抓到那卷剑谱。
忽地一道人影落在方桌边旁,众人还未看清,这人已出手抓住剑谱的另一端。
赵岳枫可不敢硬夺,怕毁损了剑谱,左手迅拍出去。那人却不怕剑谱毁坏,五指抓得极牢,焕然急退,竟比赵岳枫左掌拍出之势还要快了一线。赵岳枫一掌拍空,右手剑谱也被对方夺云。不一怔,心想自己虽是被方桌隔住,不能立即追去,但此人身手之快,却甚是骇人,抬眼望去,又是一怔,原来出手夺书之人,正是以前的铁柱宫天煞,现在已升为四奇之一的文开华。一年不见,他仍是那副娇滴滴的样子,这刻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赵岳枫跃过方桌,举步向他迫去,口中道:“文兄一身武功,似乎比以前又精进得多了!”
忽见三条人影落在文开华身边,一个是十丈玄砂胡长寿,手中握住一口丧门剑,另外两人一是手握金色蛇杖的老人,一是提着一条蚊鞭的老翁。这三人面向赵岳枫蓄势待发,似是保护文开华。赵岳枫认得另外两个老人,当下冷笑道:“原来金蛇老人郑凯和七指翁江奎,但依凭你们数人,也无力保护这本到谱!”
文开华轻笑一声,右手举起剑谱,左手一晃,发出一团火光,原来点燃了火折,道:
“站住!不然的话,我就烧掉这本剑谱!”
赵岳枫想不到他会来这一手,不敢不停住脚步,心中一阵茫然。
文开华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华山派之人,所以我们懒得跟你动手。若是华山派的人,我们决不会用毁宝手段吓阻于你!”
赵岳枫怒道:“废话!”但当真不敢上前,文开华将火折移近剑谱:“我若是烧毁此书,你怎么办?”赵岳枫厉声道:“你敢,我誓必尽取你们性命!”文开华道:“你一个人也不见得就能打赢我们,再说这件华山派镇山之宝等如毁在你手中,不管你有多大本领出气,也无补于事!”
赵岳枫被他迫得没有一点办法,道:“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文开华道:“此宝由我负责掌管,咱们不妨谈谈条件,但你先退出殿外!”
赵岳枫只好依言退出殿外,文开华收起火折,剑谱也收在怀中,由胡长寿、郑凯和江奎三人簇拥着,站在殿门之内。赵岳枫看看这等形势,心细自己如果硬要闯过这道殿门的话,须得费点手脚,那时文开华已有足够时间烧毁剑谱。心中暗骂一声,打消了前闯之想。
文开华道:“我为人最是公平,赵兄一身武功,高强无比,若是不许你出手夺回剑谱,自然不能令你服气。这样好了,我保证不得毁损这本剑谱,你则须得合我条件,方许出手。
这条件一是你在夺回少林和武当两派宝物之后方许来此出手。另一条件是你虽然不曾夺回少林武当之宝,但亦可来此出手,不过只准你使用华山派武功!你看这法子公平不公平?”
赵岳枫楞了一阵,不置可否,突然转身离开。
他沿着大路走到山脚,只见游人络绎于途,扰乱思潮,便转向林中,信步走去,不知不觉已走入山中。他越过好些险峻之处,平常人自是无法通过,因此四下寂静无人,他在一块平坦草地坐下,身上被阳光哂得暖暖,但心中却思潮起伏十分烦乱。
这刻他才深深体会到有些事不是单凭武功可解决,像刚才文开华用的诡计,他武功虽然绰有余裕,可是有力难施,只好退走。想着想着,不禁记起智计百出的义妹单水仙来。他还记得第一次碰见她时,她还是一个人世未深,性情淳朴,满脑子尽是慈悲渡世想法的女孩子。可是经过无数险阻之后。她已能够利用她天生智慧,机智变化。而他自己本为江湖阅历颇丰,可是终久被忠厚性格所限,远远比不上单水仙的机变。碰上以诡诈多谋著称的文开华,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越想越烦,不禁连连叹气。过了好久,蓦地忆起阴风崖后面群山中隐居了数十年的任野老,这位老人家武功比他更高,但他若是处身于今天的局面中,只怕也想不出善法应付,这么一想,登时又宽解不少。
左侧树中忽然传来一阵细碎步声,赵岳枫登时抛开心事,讶然忖道:“此处如此隐僻,哪得有人走动,莫非是铁柱宫之人?”当下转面望住那片树林,眨也不眨。
步声穿出林外,人踪立现,却是个身穿素衣的女尼。赵岳枫只见到她的侧面,不过从她步态身材可以判断出她必是中年以上之人。
赵岳枫见是个尼姑,便不十分惊讶,又见她似乎要转面瞧着自己,便连忙移开目光。
步声不再发生,过了一会儿,赵岳枫便觉得奇怪起来,心想那尼姑姑着不动,不知是何缘故?于是转面望去,却大吃一惊,原来女尼已站在他后侧数尺之处。
他不觉跳起身,目光射到女尼面上,忽又吃了一惊,原来这位中年女尼甚是美丽,轮廓五官与单水仙无不相肖。
那女尼一身黑色缎衣,更映出她肤色的白皙。赵岳枫失措地拱手道:“在下可是扰及师父清修?”那女尼修眉轻轻一耸,神情就像单水仙一模一样。她摇头道:“施主不声不响,何扰之有?”
赵岳枫微觉安心,心中极想请问她的法号,但又觉得太过于冒昧,终于没有出口。
两人默默站了一会儿,黑衣女尼缓缓道:“贫尼听说赵施主被人家诡计逼退,有力难施……”赵岳枫不觉啊一声,这时才敢断定这位尼姑敢情是冲着他来的!那女尼接着道:
“只不知赵施主可曾见到剑谱内容?贫尼想知道那本剑谱是真的还是假的?”
赵岳枫不觉泛起骄傲之感,道:“在下虽然没有工夫瞧看剑谱翻开之页,但却敢断定必是真的。”
那女尼道:“何以见得?”
赵岳枫道:“在下没有立即出手抢夺,便是防备有假,才有试探之举。那木寒堂堂主胡长寿命手下揭开,可知必是真的!”女尼道:“贫尼却甚是怀疑,只因剑谱假冒容易,不比其他宝物,只要他们事先在卷内录上几页真的,谁能发觉?”
赵岳枫膛目:“大师这话甚是!”
女尼道:“因此绝非是亲眼见过六合剑谱的人,或者得过华山真传,能将六合剑谱尽行默诵,才能辨得出真伪。所以文开华指定要以华山派武功夺取,不无深意。”
赵岳枫茫然哦了一声;女尼又道:“那文开华大概是女子假扮,你们以前有何渊源?”
赵岳枫道:“以往在下蒙他两次救命,似有暗助之心,实在不明其故!”女尼道:“这就是了,她身为女子,想是爱慕施主而致!”赵岳枫心中颇不以为然,他亲自见过文开华对单水仙似是大有情意,所以不能相信文开华乃是女子!
那黑衣女尼又道:“这都不必多论,贫尼有意将六合剑谱内容尽行传与施主,只是不知施主可有一学之意?”
赵岳枫大喜过望,道:“在下自然想学,真想不到竟会碰到华山派前辈,全该文开华他们倒霉!请问大师法号怎生称呼?”
女尼摇摇头,道:“贫尼非是华山派之人,你也用不着知道贫尼法名!”
赵岳枫怔一下,忖道:“她是方外之人,不肯说出法号,并不希奇,但她自称不是华山派的人,却是何处学的华山派不传心法?我怎知她教我的是真是假?”
那女尼似是看破他的心意,徐徐道:“赵施主目下一身己兼三派之长,武功盖世,虽然未学过华山派绝艺,但贫尼将六合剑谱内容背诵出来之时,施主自然辨别得出是真是伪!”
赵岳枫又是一怔,忖道:“她怎知我心中之事?”女尼生似听见他心中声音,应道:
“大凡妇人女子总比男人善于揣摩别人心意,贫尼察言鉴色之上,得知施主心中疑惑,何足为奇!”
赵岳枫见她谈言之中,自家心中念头在她似是了如指掌,于是暂时放弃一切怀疑,欠身道:“便请大师赐教!”
那黑衣女尼肃立不动,微微瞑目,缓缓背诵出一首歌诀。赵岳枫聚精会神听着,听到后来,已经能够将她背诵出一首歌诀之后,便幻想出这一招剑式的姿态架式,以及其中奥妙变化。
这六合剑法乃是华山派仗以威镇天下的镇山剑法,一共是六六三十六招,每一招一首歌诀,歌诀中除了说明姿式之外,还论及这一招的变化,极是明白,但精微奥妙之处,却不易悟解,而且三十六招变化繁多,许多都十分相似,极易混淆,这等上乘剑法绝不能有一丝一毫差错,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赵岳枫听了一遍之后,从头想起,只隐隐约约记得七八招,而且还记不全,心中好生失望,暗想如要一部记住,不晓得花费多久时间。心中一乱,登时连那七八招都忘记了。他在练武方面本是姿质绝高,颖悟过分。往常在江湖走动,只要看到人家练武,便能记住。但这一次虽是用尽心思,仍然无法记住。是以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变蠢了?
黑衣女尼锐利的眼光在他面上盘旋两匝,便道:“这种上乘剑法自然不是一次两次就能记住。若是那么容易,铁柱宫的人全部都可以施展华山剑法啦!”
赵岳枫苦笑一下,道:“大师说得极是,可是在下这刻岂能花上三年两载时间钻研这一套上乘剑法?”
那黑衣女尼道:“天下之事除了一样之外,没有不能解决的,我们用心想个法子出来就是了!”
赵岳枫大感兴趣,道:“大师智慧绝世,竟还有不能解决之事么?在下鲁钝得很,但觉世上不能解决之事无穷无尽,比方早先在下五指已抓住六合剑谱,但文开华也同时抓柱,我怕撕毁秘籍,只好松手。”
女尼道:“这事不难解决,你当时若是记得对方功力及不上你,便不须松手了!”
赵岳枫讶道:“在下功力虽比他深厚,但这本秘籍不是五金之物,怎能硬夺?”
女尼道:“不是硬夺,你只须借书传劲,发出内力,他怕内脏受伤,非松手不可!至于你是否能借一本卷册传力伤人,却是另一回事!”
赵岳枫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