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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岳枫见这老道如此横蛮,当真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朗声道:“道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沙道人面寒如冰,道:“据我所知,赵岳枫已经战死沙场,你居然自称是赵岳枫,不但卑鄙下流,同时也休想瞒得过我。”
赵岳枫正要开口,白沙道长已迅快掣出长剑,一手将剑鞘扔在地上,剑尖逼指赵岳枫,蓄势待发。赵岳枫一看不对,只因这武当派乃是四大剑派之一,门下之人自然个个精通剑术,而这白沙道长与那位死在阴风崖上的武当高手白石道长属于同一辈份,亦就是当今掌门白木道长的师弟,剑术自然不比泛泛之辈,如若让他施展开剑法,自己赤手空拳,势难安然脱身无疑。
那白沙道人挺剑踏步上前,赵岳枫急忙后退。白沙道人冷笑道:“赵岳枫乃是东海门高手,焉能像你这般脓包!”赵岳枫心知一定分辩不清,懒得回答,一味盘算脱身之计。
正在这弩张剑拔,形势急迫之际,山门外的单水仙突然惊叫一声。赵岳枫心中一凛,转眼向山门外望去,白沙道人趁他眼神闪动之时,蓦地挺剑疾刺,人随剑走,化作一道精虹迅急的电射而至。
赵岳枫猛觉自己已被森森剑气罩住,无法闪避,万般无奈之下,左手运集真力使出一招“分花拂柳”,迅快地横扫直拍。
他目下一身功力非同小可,因此这一招被他施展出来,威力绝强,掌力到处,白沙道人剑身大大一震,歪了半尺。
白沙道长面色微变,口中厉嘿一声,手中长剑就着微歪之势,化作“仙人指路”之式,电掣般向赵岳枫胸肩之间疾刺。
这一招变化得高明已极,不减半分凌厉辛辣。赵岳枫迫不得已施展奇险招数,身躯一侧,右手蓦地从剑光中探了进去,一下子抓住白沙道人握剑的右手脉门。
剑光陡然收歇,那白沙道人满面惊怒之容,甚是可怕。但他此时右手脉门被制,已动弹不得。赵岳枫这还是第一次施展“生死擒拿”手法对付使用兵器之人,虽然已经成功,但刚才实在险到极点,只要时间部位差以毫厘,他的手就得被对方剑光削断。因此他虽然得手,身上仍然暗暗沁出冷汗。
他朗声叫道:“二妹……二妹……你没事么?”
山门处传来单水仙满含惊慌的语声,道:“大哥快来救我!”
赵岳枫五指运劲,一带一推,白沙道人大叫一声,噎噎噎横着退开七八步远。赵岳枫趁机迅快掠过,冲出山门之外。放眼一瞥,只见单水仙贴着石墙而立,满面惊恐之容。在她面前有只比人高上一头的巨猿,遍体黄毛,猿牙外露,形相狞恶可怖,正在她面前跳来跳去,长臂挥舞,作出攫拿之状,果然十分惊人。
他怒声大喝道:“好大胆的孽畜,看掌!”喝声中运足真力,发掌猛劈。但见他人随掌走,疾向巨猿击去。
那巨猿身形虽是高大,却不滞笨,听到赵岳枫喝声,突然斜斜纵开,神速异常。赵岳枫发出的如山掌力,竟没有击中那巨猿,不禁微愣,却见那头巨猿在空中打个滚,刷地斜掠到山门,急坠地上,一径奔入山门之内。
赵岳枫哼了一声,道:“原来这孽畜乃是观中豢养的。”他转眼望住单水仙,又道:
“二妹你没事么?”
单水仙一手掩住胸口,连连喘息,露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道:“对不起,小妹真个连累得大哥分心照顾。”
赵岳枫心中道:“你承认连累我就行啦!”口中应道:“二妹何须说这种话,刚才那巨猿没有伤害你么?”
单水仙道:“它一味在我面前跳来跳去,做出种种怪状。当时小妹骇得要死,但现在回想起来,这巨猿无疑是顽皮贪玩,故意骇人取乐,并没有伤人之意。”
赵岳枫点点头,接着烦恼地长叹一声道:“真想不到我们千辛万苦赶到武当,却见不到白木道长!”
单水仙低低道:“大哥,那个凶恶的道人出来啦!”赵岳枫转眼望去,只见白沙道长站在山门当中,手持长剑,面色十分难看。但奇怪的是这个人竟没有走出来,只瞪着一双骇人的环眼,望着丈许外的他们。
赵岳枫寻思一下,大声对单水仙道:“二妹,你一向比我聪敏得多,请问这观中之人既然不信愚兄是东海赵岳枫,不让愚兄见到白木道长,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单水仙缓缓道:“武当派在武林中声誉高隆,门下之人个个讲情说理,怎会不让大哥谒见掌门真人?”
赵岳枫心中暗暗佩服她这一顶高帽,送得恰到好处,同时偷眼一觑那白沙道人,只见他面上果然泛起茫然之色。当下把握机会,大踏步走过去,抱拳道:“在下确实是东海赵岳枫,有要事求见贵派掌门真人!”
白沙道长浓眉一皱,道:“贫道怎知你是不是赵岳枫?”
赵岳枫道:“在下见到白木真人,自会奉告一切。”
白沙道长摇摇头,道:“你刚才使用的武功手法,绝不是东海门家数。贫道如果不是因为得知山下诸弟子都平安无事的话,眼下绝不能任你逍遥法外……”
他停一下,接着道:“你的擒拿手法虽然神奇罕见,但贫道这一回动手,绝不会被你所乘,你信不信?”
赵岳枫道:“在下承认刚才乃是出其不意,所以占了一点小便宜,道长剑术高明,在下甚为佩服!”他的话出自衷心,神情诚挚,教人不能不信,白沙道长的面色顿时大见缓和。
赵岳枫一看机不可失,立刻接着道:“在下确实有要事求见白木真人,道长可许代为通传?”
白沙道长道:“你有什么事?对我说也是一样!”
赵岳枫暗想那学艺之事何等重大,纵然武当掌门白木真人同意传授武当秘艺心法,他也未必向同门宣布此事。自己当然更不能轻易泄露,当下歉然一笑道:“白沙道长虽是德高望重,但此事在下非面告贵派掌门不可!”
白沙道长方自沉吟,山门后突然有人接口道:“施主自称是东海赵岳枫,已经令人不易置信。何用故作神秘,纵然有不可告人的隐秘,敝派掌门也不会接见聆听。”人随声现,一个面皮白皙,相貌清秀的中年道人出现在白沙道人后侧。双目宛若寒星,凝瞧住赵岳枫。
他接着又道:“贫道白霞,与白沙师兄均是掌门真人的师弟,施主如果有事要求见敝派掌门,请将来意说明,不然的话,就请下山!”
这个道人词锋锐利如剑,一点也不似他外貌那么温文尔雅。赵岳枫还未回答,那白霞道人目光已转到单水仙身上,道:“请问这位姑娘是谁?”
赵岳枫道:“她是在下义妹,姓单名水仙……”
那白霞道人目光一直在单水仙身上转动,赵岳枫暗自忖道:“我今日如果见不到白木真人,岂不是前功尽弃?眼下这两个道人拦住去路,我纵能硬闯进去,一来二妹留在外面十分危险,二来硬闯,如若不慎伤了观中之人,如何是好?唉!我免不了要将秘密说出才行了!”
白沙道道长超声道:“喂,你打定主意没有?”
白霞道人微笑道:“让他仔细想想也好,免得日后被掌门师兄怪责下来。”
他说得虽是有情有理,但赵岳枫却感到宁愿和那粗暴的白沙道人交涉,不过他自己也不晓得为何有这种感觉。
赵岳枫正在忖想之际,那头巨猿突然从观中纵出来,迅快向山下奔跃而去,转眼已失踪迹。这一来赵岳枫更加不敢逞强用硬,生怕自己被这两名道人缠住之时,这头巨猿乘机侵害单水仙,那时候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想了一下,道:“既然两位道长坚持,在下只好把此行目的奉告了。”
白沙道人高大的身躯移到左侧,此举无疑是事先拦住赵岳枫、单水仙另一面的逃路。
赵岳枫道:“当日白石道长以碧玉牒召集三门四派同道齐赴阴风崖铁柱宫,对付那二十年死关期满,即将出世为恶的十面阎罗武阳公,三门四派之中、只有南荒门无人赴约。”
那清秀白皙的白霞道人冷笑一声,道:“此事目下天下皆知,算不上值得一提的秘密。”
赵岳枫径自接着道:“我们六人率同十位各派弟子门下,抵达阴风崖后,方知铁柱宫早就聚集着天下邪派及黑道高手多人,而以武阳公的女儿武宫主为首。”
说到这里,白沙道人又插口道:“难道说天下邪派及黑道高手都听命于一个女子不成?
这武宫主武功如何?有多大年纪?长相如何?”
赵岳枫道:“她的武功真有神鬼莫测之玄机,功力深厚异常。年纪大约是二十左右,长得甚是美貌,一向都穿着宫装。”
白沙道人粗暴地道:“胡说,想哪一干邪派及黑道高手群中,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性情桀骛不驯之士,焉肯听命于一个小女孩?”
赵岳枫屡次被他们插口打岔,已经老大不高兴,这番更被白沙道人斥为胡说,心中不禁冒火。暗忖:他们哪里是想听自己说话,分明是找碴生事!这一想心火更盛,冷笑一声,道:“两位道长如果不爱听的话,就请代向贵派掌门通传如何?”
白沙道人怪叫一声,道:“我早就说过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用不着去见我掌门师兄。”
白霞道人冷冷接嘴道:“此人故作隐秘之状,其实胸中并无惊人之事,师兄千万别上他的当才好!”
赵岳枫双眉一耸,道:“两位如果有心聆听,那就不要插嘴,不然在下就不说了……”
白霞道人抢先答道:“好,你说,你说!”
赵岳枫道:“我们到达阴风崖铁柱宫后,便与那一干魔头动手,经过详情不必多说,总之我们这一边全军覆没,极是惨烈。就在大势已去之际,贵派高手白石道兄首先暗嘱在下设法逃生,不可被敌人赶尽杀绝,以致当时情形各门派都不大明白。”
白沙道人怪叫一声,眼中隐隐泛现泪光,道:“白石师兄如何不冲出重围,却要命你逃生?”
赵岳枫心中大感不悦,面孔一板,道:“当时在下岂肯舍下众人独自逃生?再说敌人方面高手如云,四方八面守得极是严密,纵想突围而出,实在也难如愿!”
白沙道人微微一愣,道:“但你不是已经逃生成功了么?”
赵岳枫道:“我虽是活在世上,但当时却不是突围而出,乃是被那武宫主迫坠阴风崖下,幸而掉在泥沼之中,因此不曾遭难丧生。”
白沙道人啊了一声,转眼望住白霞道人,道:“听他说来有首有尾,大概都是真话,我看就带他去见见掌门师兄吧!”
白霞道人微微一笑,道:“如果是有心讹诈,自然在事先想好了所有应付的话,绝不会被人问得哑口无言,师兄你说是也不是?”
白沙道人道:“师弟这话极有道理,我倒没有想到这一层。”
一旁的赵岳枫气得正要出言驳斥,那白沙道人已经接着又道:“纵使这位施主真是东海赵岳枫,所说的话句句真实,我们兄弟两人加以款待,也就够了。”
白霞道长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掌门师兄玉体违和,还是不要惊动他的好。”
赵岳枫本来怒气填胸,忽然听说武当掌门白木真人身体不适,不禁大惊,急急问道:
“白木真人清恙可严重么?”
白沙道人刚一点头,白霞道人已道:“师兄不要告诉他,待小弟查问清楚,如果真是东海门赵施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