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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大师道:“施主所虑极是这两个问题贫僧一时不能答复,须得再行推究。”
他的目光迅速投注场中,专心一意地推详研究,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道:“武阳公一身武功虽是深不可测,难逢敌手。但咱们这一方配合得甚是神妙,直是无懈可击。这是咱们武林各派昔年老一辈交往甚密,互研武功的好处,倘若故师兄和青岚道兄对彼此间的武功路数全无所悉,就很难配合得这等神妙融合了。”
众人听了这话,心中都大为宽慰。云飞大师说完之后,再次沉迷在战场之中,他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因此人人皆明其意,知道若然一梦青岚二人落败的话,就没有救助之法了。
武阳公突然大喝一声,宛如雷霆迅击,手中刀剑化作两道光华,分袭一梦、青岚二人。
这一刀一剑挟着极是锐烈劲厉的风声向一梦、青岚劈去,凶猛无匹。群雄都感到这武阳公实是名不虚传,单是这一击之威,就足以雄视天下。
一梦、青岚二人齐齐侧闪数步,顺手发招反击。一梦头陀的禅杖走的是刚猛路子,激荡起轰轰的风声。青岚道人剑走轻灵,若有若无,招开花精微细腻无比。
武阳公一击无功,反而被对方连续夹击,只好收剑回刀,严密守御,但见两道光华绕身疾转,封住对方攻势。
不一会儿工夫,双方已渐斗了二十余招,内劲真力冲激起无数风柱,数丈之内的树木都被这阵阵劲气潜力震得枝断叶落,声势极是惊人。
武阳公一直采取守势,他见对方已形成联手合击之势,可就不敢轻易出手反攻,在这等极是险恶艰困的局面之下,不断地筹思应付之道。
突然间触动灵机,想道:“老夫虽是被迫防守,无法反击,但目下仍有余暇思索,可见得老夫功力高出他们不少,既是如此,必定有击败他们的法子,可惜的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来……”
群雄见一梦、青岚二人虽是占尽进攻的优势,但久久不曾击败武阳公,不由得焦躁担忧起来,人人都恨不得他们加点劲一举毙敌,免得夜长梦多,说不定仍然疏神,反被武阳公取胜。
山谷之内,只有刺耳的刀剑劈风之声,那三位一流高手越斗越急,看看已经相持到百招以上。
云飞大师突然间长叹一声,举袖掩目。群雄向他望去,但见他满头汗水,举动又如此奇怪,料必发现可怕之事。
武芳佩一把抓住他,惊道:“大师,怎么啦?”
云飞大师摇头道:“不行啦,他们今日只怕逃不过武阳公毒手!”
就在这两三句话工夫,战况剧变,只见武阳公刀剑双飞,幻化出无数光华,反而把一梦、青岚二人裹住,当真占了上风。
于二姐道:“大师先前不是说咱们这一边能赢的么?”
云飞大师叹道:“不错,但直到刚才,贫僧才瞧出武阳公因功力奇高之故,终于平反了败局。”
温老大沥声道:“以在下瞧来,武阳公虽是一世之雄,天下无敌,但功力仍然强不过一梦大师和青岚道长加起来的实力。”
云飞大师道:“这话不错,他们加起来虽是强于武阳公,可是他们到底是两个人,不比武阳公一个人一条心,可以尽展所能!”
许多人都不懂这意思,云飞大师又道:“须知武阳公初时虽是无力反攻,但后来他发觉自己比起对方任何一人功力都强,因此,他只须用尽一身所学,严密防御,等到对方须得使出最奥妙的手法之时,就可以反败为胜了。”
这番解释使别人更加迷惑,向慎行道:“大师把道理说反了,教人有玄妙莫测之感。”
云飞大师拭掉面上汗水,恢复了宁静,缓缓道:“这道理很简单,要知青岚道长和敝师兄所以占得上风之故,全是因双方配合得好,但到了施展最奥妙高深手法之时,双方都不明白同伴的路数,便无法贯通心意。他们配合之势既失,武阳公等于以一对一,自然稳操胜算了,这等情形在庸手方面不会发生,只有他们才会变得如此奇怪。”
武芳佩道:“大师似是胸有成竹,不知有何打算?”这一问是她唯一的希望,若然云飞说是出手助战,那就还有活命之机。
群雄一听都明白地这一问的深意,登时全部静寂无声,等候云飞答复。
云飞大师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道:“贫僧打算趁早逃走,以免被武阳公杀死!”
群雄不禁一怔,尹仲大怒道:“这是什么话,大师未免把生死瞧得太重了!”
向慎行长笑一声,道:“尹兄说得好,云飞大师如此的贪生怕死,当初何必出家呢?”
他们又讽又骂,云飞大师面色丝毫不改,这一来连别的人也光火了,岑老四骂道:“电儿子,没出息……”他骂得如此难听,云飞大师不禁面色一变,岑老四嚷道:“有种的就杀死我岑老四!”
云飞大师长叹一声,道:“诸位有所不知,贫僧在微寺之中除了一梦师兄之外,就算得上是武功最高的了,因此贫僧苦是今日死在武阳公手底,敝寺定然难逃大劫,倘使贫僧逃遁无踪,武阳公忌惮贫僧苦练精进,定必全力先搜索贫僧下落,不暇时付别人,此所以贫僧非逃走不可……”他歇了一下,环顾众人一眼,又道:“但贫僧目下已改变主意,宁可战死也不肯逃走。”
群雄听了他的道理,都觉得很对,这时云飞一说改变主意不肯逃走,不禁大为后悔孟浪。
尹仲和岑老四等人都连忙道歉罪,温老大道:“大师不必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还是速速离开为是。”
云飞大师道:“贫僧说过不走就是不走!”
尹仲、向慎行和岑老四等好生难堪不安,武芳佩道:“大师怎可呕气行事,须知大师一身系天下之安危,自该逃走为是。”
那大和尚只是摇头,意思甚是坚决,众人再三劝他,他也不回心转意,瞑目调息了一下,提过禅杖,向群雄合十作别,道:“贫僧非是与诸位呕气,其中自有道理,所以贫僧明知此去必死,也不能不上前出手!”
他含笑缓缓地瞥视群雄一眼,又道:“可惜贫僧没有知己,不能为诸位解说上前送死的深意。”
说罢,掉头向战场中扑去,朗声喝道:“少林僧人云飞来也!”
武阳公刀光一展,把他卷住,口中嘿嘿冷笑道:“你的武功虽是不弱,但这刻才上来,也是白饶性命。”
一梦头陀千艰百难之中勉强攻出两杖,稍为扳回一点局势,喘息一口气,怒道:“云飞你好大的胆子,未得为兄之命,竟敢擅自出手?”
武阳公其实故意放松一点,让他们说话,心中算计好一梦迫令云飞逃生的话,才施展猛攻手法,紧紧困住他们,使一梦心分神乱,加速败亡。
云飞大师道:“师兄责备得是,但小弟眼看局势已非,这才上前助战!”
一梦更加不满,喝道:“既知局势已非,便该远逃隐遁,保存本门实力……”
他略略一顿,又道:“你若是远走高飞,武阳公为了忌惮你苦练有成,定必全力搜索你的下落,便不暇兴风作浪,危害武林各派,眼下你这一来,他若是把咱们都杀死了,这天下还有他忌惮之人么?”
云飞大师道:“师兄见责得虽是,但小弟却另有道理,才特意上前送死……”
这时连武阳公也十分惊奇,大感兴趣地听他说出个什么道理。
云飞大师接着道:“小弟未尝不曾起过逃走之念,但才一说出,登时被几位同道讽责。
小弟因此突然想到贫僧此举固然或可收掣肘之效,但天下武林之中只怕没有三两个人想得到小弟的苦心,反而本寺声名受到不可挽救的损害。小弟因想与其毁去本寺声名,而又不一定挽回浩劫,倒不如保持声誉,壮烈而死!”
尹仲高声道:“好教大师得知,武姑娘已早一步说出大师想法了。”
云飞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武姑娘竟是贫僧的方外知己,真是可喜可慰之事。”
他奋起雄威,挥杖猛击。青岚、一梦二人也同时施展猛烈拚搏的打法。武阳公气势大挫,然而片刻间武阳公声威复振,一刀一剑分别卷攻他们三人。
他的刀剑表面上攻向云飞的时间最少,但不攻则已,一发就是凶险无匹的手法。是以云飞大师不久就被刀剑划伤了几处,僧袍染上不少血迹。
温老大放声大笑道:“武阳公,你敢是忘了还有南荒五雄在此?”
武阳公冷冷道:“你们想早点到阴曹报到的话,就赶快过来出手。”
温老大道:“想当日你一个人想击破我们联防之阵,也未能得手,今日还有不少高手在场,你受到牵掣,武功威力自然远比不上当日。”
武阳公发出一阵雷鸣似的笑声,温老大忍不住厉声道:“武阳公你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武阳公道:“不错,你虽是领导南荒门的人物,但眼力学识还差得远。”
温老大忍气吞声,道:“好吧,我洗耳恭听武大宗师的启迪训海。”
他又准备破口大骂,武阳公接口道:“既然如此,你小心听着。”
不但群雄寂然无声,连动手排斗的三位高手也十分留神,聆听武阳公有什么法子可以毫不费力地击破了武林一绝的南荒门联防之阵。
武阳公道:“若是老夫独力破阵,果然要费点手脚气力,加上有这三人助阵,更是感到困难,说不定真的无法击破你们的阵法。”
岑老四喝道:“这不是白说了么?”
武阳公不悦道:“闭嘴,准教你说话的?”
温老大忙道:“老四不可多言。”岑老四只好闭起嘴巴,怒冲冲地猛瞪眼睛。
武阳公又道:“然而目下老夫已占取先机,把这三人完全控制住,不论是快慢缓急,主动之权都操在某家手中,武功之道到了老夫这等境界之时,便不是你们所能臆想得出的,这刻老夫已制住机先,纵然一时未能取他们性命,但他们也摆脱不出老夫掌握,犹如水涨船高,永远不能涨得比船还高。”
岑老四虽是不敢说话,却自个儿喃喃骂道:“放屁,这些话有屁道理?”
武阳公似是没有听见,停了一停,接着道:“因此,你们南荒五雄这刻上来的话,老夫本事利用这三人之力,扰乱了你们联防之阵。”
一梦头陀失声道:“真是个古一大奇才,可惜走入歧途!”
武阳公冷笑道:“什么歧途?等老夫完全控制武林之后,天下没有一个敢说老夫不是之人,百年之后,老夫生平事迹都变成了十全十美,无可非议。”
向慎行等人目瞪口呆,但谁也举不出理由反驳他说得不对。
温老大沉思片刻,突然大叫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长叹道:“他说得不错,咱们应当早就上前出手,才有击败他的机会,现在……已经太迟啦!”
众人见他如此激动,料知必定不假,不由得都大感黯然。
岑老四怒恨慎膺,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赵岳枫你是天下第一个大混蛋,死后要打落十八层地狱。”他忽然骂起赵岳枫,其中理由人人省得,所以都没有阻止他。岑老四连连大叫赵岳枫的名字,似是要了激他出未决一死战一般。
山谷中回荡着赵岳枫二字的声音,蓦地一条人影疾奔入谷。
此人一见交战中的数人,登时大喝道:“赵岳枫来也……”喝声中大旗猎猎飞舞,扑火战圈之内。
岑老四张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