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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仲首先哈哈一笑,纵了出去,道:“姜姑娘有意剁我几刀,故此特地出来受死。”黑煞手赖珞一扑出来,便即出手向岑老四劈去。他的掌力极是凌厉狠毒,卷起一片狂风怒飙,威势骇人。
岑老四迅即滚开,甚是狼狈。洗老五跟着跃退,竟不敢上前出手。
黑煞手赖珞心头一震,迅快回眸四顾,果然一道人影从浓密树叶中飘落,手握一面大旗,英风飒飒,气概武威。
紧接着温老大、于二姐也现身出来,他们岭南五人迅即集合在一起,挡住另一条去路。
赖珞冷冷道:“他们不战而退,本座便知另有情由,果然有强援在后,无怪胆敢在此歇息。”
玉轴书生房仲难过地摇摇头,道:“赖兄,咱们明知他们可能是放饵诱敌之计,偏生坠入谷中,好不气恼!”
赖珞道:“房兄不必难堪,想当日武宫主耗尽心智,仍然测不准赵岳枫去向行踪,可知此人实是智勇双全之士,咱们纵是死在他手底,也不算遗憾。”
赵岳枫朗声道:“赖兄好悦了,在下今日重踏江湖,还不想令天下武林同道得知此事,所以一步也放松不得,两位动手之际,须得尽出全力,以免后悔,在下言尽于此,两位请动手!”
话声一落,便即横旗作势。岭南五人连忙退得远些,免得妨碍他施展。
房、赖二人从未见过这等兵器,这时看他横旗作势,威力已笼罩住这片空地,若是分头逃走,总有一个得毁在此旗之下,因此谁也不肯作逃走的打算。
赖珞喝道:“好!房兄咱们一齐上!”房仲握紧土轴,突然厉声道:“赵岳枫你可曾见过文姑娘?”
赵岳枫犹疑一下,忽然有人应道:“实不相瞒,我和他一向都在一起,只有最近分开!”声音娇跪悦耳,正是文开华的口音。
房仲仰天长笑道:“好!好!这样说来,房某在你芳心之中也还占有些微地位。”黑煞手赖珞浓眉一皱,已想好脱身之计。只听文开华又道:“现下我暂且回避……”赖珞大喝道:“文姑娘且慢……”
文开华道:“赖兄有何见教?”赖珞道:“兄弟有句要紧的话,关系到姑娘终身祸福,有意奉告!”文开华讶然从林中出现,只见她虽是村女装束,荆钗布裙,不施脂粉,但自有一种醉人的冷艳之态。
这时连索来深沉之极的黑煞手赖珞,也不觉呆了一呆,道:“兄弟第一次见到文姑娘恢复女儿装束,竟不知如此美丽,不在武宫主之下。”
文开华淡淡一笑,道:“赖兄过奖啦,我不过是庸脂俗粉,怎敢与武宫主相比,更别说贵宫现在的那位宫主了。”
这几句话乃是说给赵岳枫听的,赵岳枫专心窥伺大敌,所以不理会她这话。
房仲痴痴地望住她,心中好不颓丧失望。假使昔年便瞧出了她的伪装,目下便已是他的妻子了,何须失望痛苦!
黑煞手赖珞又道:“但在兄弟讲出这句要紧的话之前,须得先与赵大侠请教数招……”
文开华一听便知他是借以试探赵岳枫武功,而可以不被赵岳枫杀死。不过他一定有要紧的话可说,却又是毫无疑问,只是一任她如何猜测,都想不出赖珞有什么话说。
她点点头,道:“赖兄即管动手,但若是在数招之内被赵岳枫杀死,却与我无关。”赖珞微笑道:“他未必就有这等本事,即使真有这等本领,谅也不敢就下毒手,赵大侠,兄弟讲得对不对?”
赵岳枫一向光明磊落,毫不迟疑地点头道:“不错,为了让赖兄说出有关文姑娘一生祸福之言,在下决计不会施展杀手。”
赖珞向房仲点点头,道:“房兄,咱们上啊!”
房仲内心极是仇视赵岳枫,恨不得一轴扫死他,焉会推辞,当下与赖珞并肩迫近赵岳枫。
赵岳枫持旗作势,喝道:“两位请!”却没有丝毫骄傲浮躁之态。
房、赖二人各自运聚全身功力,突然出手,一左一右,动作迅快如电。这两人皆是当今武林高手,联手之威极是强猛,只瞧得岭南派诸人都暗暗心惊,想不到师门联防之术如此精妙,居然能抵挡得住他们凌厉的攻势。
赵岳枫云旗圈扫出去,这一招似慢实快,似守实攻,云旗拂风猎猎作响,也是威风凛凛,并举世无双。
房、赖二人的攻势完全被他封住,他们久经大敌,眼见对方大旗威强无比。若是以硬碰硬,自必吃亏,登时不约而同地改用小巧手法,闪转腾挪,乘隙进击。
只见赵岳枫纵横旗影中,裹住两条兔起鸽落的人影,霎时间已斗了七八招之多。赵岳枫大喝一声,手中云旗突然化为两截,也施展出小巧手法对付他们。
要知道赵岳枫目下功力虽是不及当日上阴风崖力斗武阳公之时,可是比起房、赖二人又强胜得多。这时手中云旗化作短兵器,先抵消了两人以巧制拙之长。接着仗着强劲功力,迫得对方招数往往递不出手。再加上他博通三门四派的剑法绝艺,招数之中诡奥无伦。只斗了六七招,房、赖二人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只瞧得岭南派五人既惊且佩,不住地呐喊喝彩替他助威。
赖珞奋力挣退数尺,喝道:“且慢……”赵岳枫旗影已经掷到,闻声呼地掣了回去,但旗边的垂穗仍然拂中赖珞面颊,登时割破几条口子,鲜血直冒。
赵岳枫跃退数步,接上旗杆,说道:“赖兄有话请说。”
文开华终是感激,轻轻道:“谢谢你啦!”房仲瞪他一眼,忖道:“此人果是豪侠胸襟,又长得英俊挺拔,无怪女孩子们都倾心悦慕……”
赖珞走到房仲身边,斗然间伸手扣住他腕脉,另一只手按在他背后腰间的命门穴上,劲力欲发未发。
房仲面色一变,却已说不出话。文开华冷冷道:“赖兄此举未免过于卑鄙无耻……”黑煞手赖瑶仰天笑道:“虽是有点近乎卑鄙,但形势迫得兄弟不得不如此做,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他笑声一歇,接着又冷冷道:“闲话休提,且说正事,房兄有文姑娘爱护荫庇,今日决计不会死在赵岳枫旗下,兄弟因黄泉路上乏伴同行,所以把房兄拉去,文姑娘意下如何?”
赵岳枫莫名其妙,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开华自然了然于胸,晓得赖珞利用自己对房仲感觉还不错的这一点,迫她选择以下两途之一,这两意途一是劝说赵岳枫不要出手,放过了他们。一是任得房仲与他同归于尽。
倘若赖珞不是瞧出文开华对房仲也甚为关心的话,他自然不会以同归于尽的手法,威胁文开华为他们讲情。再说黑煞手赖珞为人何等心黑手辣,当真是一点点亏都不肯吃的人,明知自己若是首先死在赵岳枫手中,剩下了房仲一人,文开华一定劝赵岳枫饶他一命。那时节变成只有房仲一人生还铁柱宫,这个亏他决不肯吃。
黑煞手赖珞阴沉地道:“你若不明白,不妨问一问文姑娘。”
赵岳枫茫然转眼望住文开华,道:“这是怎么回事?”
文开华沉吟半晌,道:“我先问你一句话,那就是倘若我向你求情,饶了这两人性命,你肯不肯答应?”
温老大厉声道:“那怎么行?赵大侠毋须犹疑,迅速出手除去这两名敌人。”
于二姐接口道:“不错,纵虎归山,后悔莫及,今日决不可存有侧隐之心,也不要顾什么情面。”
洗老五冷冷道:“自古以来要立大功建大业之人,务须手段狠辣,毫不迟疑才是,古语说:当断不断,自食其乱。赵大侠为了整个局势打算,切切不可答应文姑娘的要求!”赵岳枫被岭南派诸人一说,冲到口边要答应她的话重又咽回腹中,为难地瞧着文开华。
文开华面上泛起一丝苦笑,道:“算啦!你不用解释了。”
黑煞手赖珞心中大吃一惊,额头上又不禁流下冷汗。
文开华忖思了一下,向黑煞手赖珞瞪眼喝道:“你还不放开他?”
赖珞怔了一怔,旋即会意,仰在大笑道:“妙极了,若是咱们合力还敌不过赵岳枫,那就死而无怨啦广话声中已放开手。
房仲略一运气,便即恢复原状。斜腺着赖珞冷冷道:“赖兄手段好生毒辣,教兄弟大感寒心!”
黑煞手赖珞道:“若是房兄不满,可待咱们都活着离开此地,始行计较不迟!”
他终是老奸巨滑之徒,轻轻一句就使房仲平息内衅之心,转而同御外悔。房仲低低哼一声,心想这话也有道理,若是一同死在赵岳枫云旗之下,任凭是天大恩怨也自烟消云散,须得保住一命之后才有暇计较这段过节。
文开华跃到他们身边,钱挎已经掣在手中,大声道:“赵岳枫,我跟房兄赖兄联手斗一斗你的云旗。你是一心一意要建立千秋大业之人,想来不会把这等事放在心上。”
赵岳枫不觉呆了,道:“你……你怎么啦?”
文开华容色冷冷,再不说话,要知往昔赵岳枫为了勤练云旗十八展,虽是与她同裳共枕了许久,都不曾稍稍理会她。故此文开华一听到岭南诸人以大功大业的话劝他。而他表示接受之时,她便触起这一段旧恨,暗想他每逢为了建立功业,便可以置我于不顾,倒不如现在就跟他斗翻,以后永远不再理睬他……赵岳枫喃喃道:“千秋大业……唉!千秋大业……”
言下果有难以顾及私情之意。此时,所有的人都不做声,单等赵岳枫在私情与功业之间作一抉择。
须知目下的局势在赵岳枫而言,乃是决计不可泄漏出未死的秘密,才能保持主明客暗的优势。不然的话,武阳公得知他尚未死去之事,无疑会用全力查出他的行踪,然后找他决战。以赵岳枫目前功力未复之前,绝难抵挡得住武阳公的十般兵器。
赵岳枫与武阳公之间全是为了拯救武林,才形成这等誓不两立之势,换句话说,赵岳枫是为了天下武林才跟武阳公过不去,因此他在公私之间,殊难速作决定。
过了一阵,文开华叫道:“赵岳枫,你敢是怕我们三人联手之势么?哼!哼!你若是连我们三人也赢不了,自然更不是武阳公敌手,有什么千秋大业的话趁早少悦!”
黑煞手赖珞微感奇怪,忖道:“她为何要拿言语激赵岳枫出手?莫非她爱房仲更甚于赵岳枫,所以决意与赵岳枫反脸?不对,不对,她若是极爱房仲的话,自该放软态度设法使赵岳枫放走我们……”
想到此处,陡然间大为惊凛,继续想道:“哎!不好了!原来她极爱赵岳枫,所以激他出手杀死我们三人,方可成全他一生功业……”
他想出了这个道理,顿时汗流狭背。只听赵岳枫沉声道:“你这话说得极是,我如果赢不了你们三人联手之力,岂能跟武阳公作生死荣辱之斗!”
他这两句话说得意气消沉,黑煞手赖珞暗暗松一口气,岭南派诸人却大为失望。
却见赵岳枫精神一振,朗声说道:“想那武阳公乃是天下武林的公敌,残酷嗜杀,以毁灭正义为乐。赵岳枫若是能够为世除害,何惜区区一身的安危悲喜……”
岭南派诸人不觉大声喝彩,温老大说道:“赵大侠这话痛快极了,这等胸襟果然不是常人可及!”他口气之中流露出无限钦慕敬佩,几乎要五体投地来表示。
于、姜、岑、洗等四人眼见大师兄性情忽然作此改变,心中都暗暗感到奇怪。
赵岳枫道:“温兄好说了,今日之事还须仰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