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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去岭南之前,我一直在扬州种地。每年春夏的时候,满城的花真好看。我一直想给侯家小红买一朵,别在她头发边,一定很漂亮……”
他竟然说起这种事。毕子灏眼光闪了几下,却没有接口,等著方季北继续说。
所有人都知道方季北是在岭南颍州起事,但之前的事情并没有传出,也不知是怎样的生活经历,让方季北有能力从发动一小撮起义百姓壮大到打下天下。
但是方季北不肯再说了,只是盯著上面那繁复图案,发呆。
一看就知道是在想女人,哼……
脑子里蹦出这样念头之後,毕子灏连忙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自己说话方式已经越来越随便了,显然是受这粗人影响,实在是要不得。
过一会儿听不到方季北再说话,毕子灏好奇转头看去,见他闭著眼,竟是睡著了。
难道这晚两人要共枕而眠?毕子灏面如土色了半天,最後只能庆幸,还好这家夥不打呼噜──呃,打鼾。
方季北睡得很安静,若是不知道,甚至有可能觉得他是个死人。毕子灏听著他规律而细微的呼吸声,在心事中睡著。
翌日醒来,床边已经无人。
毕子灏慌忙起床下地,却来了名宫女,对他笑道:“毕舍人,皇上让我来看著你,不要再受了累,你有什麽要做的就吩咐我好了。”
方季北把宫内大多数人都送出去,留下的也都按照雇用的方式给月钱。方季北多年自己照顾自己惯了,是绝对不会舍得多花这点钱的,因此从来不要人服侍。
毕子灏可以想见,自己这次病倒让方季北多开销了不少,他一定在背後偷偷心疼。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暗暗笑起来。
宫女被他一个人的偷笑吓了一跳:“毕舍人,毕舍人?”
毕子灏马上回过神来,甚至不能相信自己居然会不自觉现出这麽愚蠢的表情。宫女见他回神,道:“毕舍人,你需要什麽,吩咐我一声我去做。”
毕子灏肃然道:“恐怕你做不了。”
那宫女向来机灵,当即便道:“舍人尽管吩咐,在这宫内,还没什麽是我姐妹们做不到的……”
毕子灏还是穿上了鞋子,斜斜看她一眼:“我要如厕。”
宫女马上满脸通红,任他出去,不再阻拦。
毕子灏出了寝宫,先唾弃了下自己的粗俗,然後方才整好衣冠,从怀里拿出时刻不离的册子,向琉熙宫走去。
七
上朝时间,琉熙宫并不安静。
在大殿当中椅子上坐著的,自然是大岳那位与众不同的皇帝方季北,朝堂上有一小半是跟著他的将士,坐得稳且没规矩的都是这些人。至於前朝旧臣,各个都是只坐一个角,似乎随时可以跳起来跪下一般。
蹑手蹑脚从偏门进去,毕子灏安静坐在隐蔽角落,没有被人发现。他这种记注官员本就是最不起眼的存在,在嘈杂的环境里,简直就是透明。
嘈杂,是的,大殿内现在喧哗一片。包括向来注重修养,决不在朝堂上大声说话的旧臣们也按捺不住激动。
“万万不可啊皇上,那些做贱役之人,那些个奇技淫巧,哪里能登大雅之堂啊!”
“是啊,伎官都是下等人,皇上竟然想让他们面圣,还要升他们的官?圣人安在,圣人何忍啊!”
“……”
毕子灏唇边忍不住泛起一丝笑,他很清楚这些臣子为什麽如此,在他为方季北拟旨的时候,就已经想到方季北这行为会得罪全天下读书人。但他没有半句提醒。而那位任天也就是识几个字,算不上读书人,当然也不明白此中惯窍。
“真是胡说八道!”方季北终於忍不下去了,拍著椅子大喊,“岭南的炒茶不传过来,你们现在都在喝什麽?犁耙没被加固前你问问亩产才多少,你们都吃什麽?你们倒是都能穿绸缎,百姓们的麻衣都是什麽织出来的?别的不说,你们现在坐在这房子里,房子没塌,难道是靠著你们的圣人?城墙是你们砌的?兵器是你们打的?堤坝是你们修的?街上跑的马车是你们造的?你们除了说两句圣人,你们还会干嘛?一群白痴!”
所有人都傻了,当然是所有旧臣。新臣有不少掩嘴偷笑的,心道这帮家夥看著方帅平时比较和蔼就嚣张,这会知道教训了吧?说到底,天下是我们浴血打下来的,你们这帮老不死的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还在这里说三道四,小心脑袋。
方季北看著幸灾乐祸的老兄弟,也口头警告了下:“你们也别太高兴,我要的是能干事懂得多的,你们都给我好好读书好好学著点,我做事你们也知道,要是谁敢做了个官就忘本,我就能让谁打回原形!”
新臣们连忙说不敢,私下又是几个杀人眼神抛给老臣,心道都是你们害的我们挨骂。
过得一会儿,旧臣方才反应过来,机灵点没什麽骨气的就请罪,有些倔的倒也不敢再说什麽,反正现在方季北只是提出想法,等到实行的时候,想阻碍还不容易?
这天下,还是读书人的天下。
这个话题既然暂缓,众人便找出其它事情来继续朝仪。就有人上报言道方季北登基以来各处天降祥瑞,是否允许百姓进京献祥瑞。
“百姓要进京就进啊,干嘛不许?”方季北奇怪问道,“不过什麽是祥瑞?”
这问法当然引来记录的毕子灏心底暗暗鄙视,但殿内大臣显然不如他这麽熟悉方季北,还以为他问的是祥瑞的具体内容,於是纷纷呈报。什麽枯井出水枯木逢春飞龙在天巨龟出海,还有尺长的稻谷汗血宝马等等不一而足。前面那些当然不能拿来献,但那些据说极大的庄稼啊家禽啊一天二十只蛋的鸡啊都可以拿来献祥瑞。
方季北一听很高兴,吩咐下去,要那些百姓来京城之後,先把东西拿给他看。
祥瑞由皇上御览,本也是常情,众人不以为异。毕子灏在下笔之时鼻间微哼了声,心道平时见他傻乎乎的样子,做起这种事来倒也不怎麽笨嘛。
今日早朝实在算不上愉快,於是很快散朝。方季北挂念毕子灏,回到寝宫。
“人呢?”跑回去竟然不见那素常安安静静的孩子,方季北一慌,问宫女。
宫女又不是傻子,毕子灏说去入厕结果这麽久不归,她当然也知道不对劲。但她一女子,又不能跑去茅房喊毕子灏。偏偏现在後宫里宫女太监不多,又都有事做,弄得她连找人都无处找起,只好在下朝十分来等方季北:“皇上,毕舍人他……他说要如厕,然後人就不见了……”
方季北挠挠头:“平时不见这小子有这方面的毛病啊,再说他那体格……他去多久了?该不会掉下去了吧?”
刚刚走到门口的毕子灏心里一阵呕:你才掉下去了呢!
“皇上,我回来了。”毕子灏道,同时迈进房内,先向方季北施过礼,然後看向那宫女,“这位姐姐,我有些饿了,能不能给我些吃的?”
宫女忙去准备,方季北把他拉到床上盖好被子,也就忘了刚才问的毕子灏去多久了这问题。
只是想想,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道:“你现在这麽年轻就有这毛病,以後可不好。别舍不得银子,身体好点找太医看看开点药,知道吗?”
毕子灏傻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满脸通红,不知是急是气。
你才脾约呢!
──注:脾约:便秘= =俺选了个看起来好看点的说法。。。
小毕,要文雅啊。。。
八
毕子灏自然不会去看太医,而方季北也不知道有个成语叫讳疾忌医,也不再关注这件事。他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其它方面去了。
这一个江山现在都在他手里,这天下万万百姓的生活,可能就在他一念之间。
方季北是一个非常清楚自己能力的人,但是要他把百姓交给那些只会说“圣人曰”的书生,他是做不到的。
即使勉强,即使只能一步一步在黑暗中摸索,他也要给天下老百姓一个不同的国家。
可是该怎麽入手呢?
首先一定要人,军兵方面倒不用担心,天下是他打下来的,不管封了多少将军,他们实际的兵权和在兵士心中的地位都不可能大过他这个皇帝。但真的说起治理国家的人,可以当官管好一块地方的人,就少之又少了。
那些满口仁义的大臣不能多指望。他见过多少假惺惺的官儿,又见过多少自以为清高正直结果被手下耍得团团转的无能官员。
“我就不信大岳那麽多人,就找不出好的来!”方季北自语道,“不过……怎麽找呢?”
“寻找人才,当然要考科举。”坐在一边的毕子灏放下笔,插嘴道,“皇上登基有月余,朝中大体安定下来,也该开个恩科选士了。”
“考状元吗?”方季北沈思片刻,“是不是都要考成那些旧臣那样子才行?老孔好像就是考了好几次都考不中的……”
旁边任天插口道:“我也考过,乡试过了,再往上……嘿嘿……”
“你是皇上,考什麽可以你亲自指定。”毕子灏言道,“皇上不是很需要伎官麽,可以把那些内容都加入科考中。”
“这倒是好主意!”方季北很兴奋点头,“对,马上叫老孔进来,好像种庄稼有什麽泛胜齐民什麽的书,我种了好几年地,这方面的题应该不难出。打仗我也在行……其它方面的就要靠老孔,如果能找到会治国的读书人就更好了。”
孔之高很快奉召进宫,他听了方季北的吩咐,也只是说马上去办,丝毫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在退出去的时候,眼光扫过毕子灏,嘴角泛起一抹笑:“年轻人,不要聪明过头了。”
这话让毕子灏倏然而惊。
孔之高并不是蠢人,这点是毕子灏很早之前就发现了的。但这麽一个不蠢的人,却处处支持或曰纵容身为皇帝的那傻瓜。若说野心,却又有些不像;但真的服从麽,也不至於到这种程度啊。
至少孔之高应该是能看出来,方季北这想法,会在朝中掀起多大风波,甚至在天下读书人之间生出多少事端。
但他什麽都没有说,只是奉旨。只是似乎警告了毕子灏一句。
皇宫越来越像是街市,什麽人都能进来,甚至可以住进来。方季北找来的人,有满手泥土的农民,有身上全是烫伤的铁匠,和种种诸如此类的人士。
在这种情况下,毕子灏都有些不敢在宫中乱走了──因为是和任天轮值,他偶尔也能在宫内游荡一下,照顾花草。可是现在……
“姑娘,俺看这兰花很衬你啊,你戴上吧!”
……又来了。
“第一,我不是姑娘。第二,这兰花价值至少一千钱,你既然敢摘下来,就把钱准备好给内侍吧!”
真想杀人啊……
为了不再被骚扰也不被误会,毕子灏只好尽量不往外走,守在御书房看方季北处理朝内事务。
“诶?祥瑞到了?”听完奏折上内容,方季北很高兴,“让他们赶快进宫,我要看看……”
皇上下令,下面自然不敢怠慢,众多奇怪的动植物就被抬到宫内,一路喧哗无数。
但是东西到了,方季北也傻了。
“这东西……就是他们说的什麽棒子大的稻谷?”方季北拿著一束金黄稻穗,怒道,“把这玩意给我送回去,问问他们怎麽办到的,里面都煮熟了外面皮还没裂!”
“什麽大西瓜?以为拼起来我就看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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