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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生起强烈的红光,照耀著夜空,旗花传讯门下围扑那可疑人影……
天色蒙蒙现出曙光,落魂谷中入影纷纷,忙碌了一夜,那可疑人影毫无踪迹可寻。
卫长城等一行在山外赶回,走进金鲤潭精含,只见卫小翠与田大昆两人对奕,聚精会神,落子缓慢。
司马文珠娇笑道:“究竟小翠妹妹福气好!”
“我有什么好!”卫小翠推乱棋局立起道:“终夜不敢交睫,强拉著田老师奕棋。”
司马文珠说道:“你对外间毫无所觉么?”
卫小翠道:“虽有所觉,但奉命不得外出。”说著又道:“小妹暂时告辞,前往厨下准备茶水。”说者姗姗离去。
卫长城望了司马文珠一眼道:“姑娘速请令兄来,情势虽未必危急,但如不妥商对策,落魂谷将陷入四面楚歌中。”
只听户外传来赤城山主语声道:“不用请了,在下已是赶到。”一踏入室内,也不寒喧,即说出昨晚之事,又道:“前辈说得一点不错,病不在外而在於内,请问如何疗治。”
卫长城道:“老朽一切都皆陌生,必须切脉深问,才可对症下药。”
赤城山主大笑道:“如此有劳前辈了!”立即敦请卫长城同他一行。
卫长城知赤城山主请其巡视廿八洞,暗道:“南宫少侠不愧再世诸葛,料事如神。”遂缓缓立起,向赤城山主兄妹微笑道:“走吧!”
赤城山主见他不带同行之人,尚有一丝疑虑之心,尽皆消去。
司马文珠应道:“小翠妹妹不去麽?”
卫长城道:“女孩儿家,老朽不愿她涉足江湖,练武仅以防身而已,她去则甚?”
郗伦不由暗自赞道:“果然姜是老的辣,他与我一搭一挡,配合奇佳,大事必然可成。”
目送赤城山主兄妹与卫长城三人离去。
宋杰口奉密令,趁机高声道:“卫前辈方才赶返之际,命我等探听吕梁慕容彤动静,他虚张声势,按兵不动,必有诡计在内。”
除了天目双丑外,其馀之人均随宋杰而去。
卫小翠走了出来,向田大昆道:“他们都走了么?”
田大昆道:“均离去了!”
卫小翠突向郗伦道:“闻得松女侠言,盛赞少侠丹青翰墨堪称一绝,小妹珍藏一帧唐六如‘怨女抚筝’图,乞为一题如何?”
郗伦忙哦了一声道:“此乃松女侠谬赞,姑娘如何当真。”
田大昆忙向卫小翠示了一眼色,卫小翠玉雪聪明,立即会意,转身回房携出画轴,磨墨濡毫,连声催请。
郗伦知是田大昆,支使卫小翠,苦笑一声,坐下展开画轴,果是唐六如真笔,遂濡毫书下一阕“菩萨蛮”词:
“哀筝一弄湘江曲,
声声写尽江波绿,
纤指十二弦,
细将幽恨传,
当筵秋水慢,
玉柱斜飞雁,
弹到断肠时,
春山眉黛低。”
其二,调寄生查子
“含羞整翠发,
得意频相顾,
雁柱十三弦,
一一春莺语,
娇云容易飞。
梦断知何处,
深院锁黄昏,
阵阵芭蕉雨。”
郗伦一挥立就,笔力苍劲,金钩铁画,词意清丽。
卫小翠盈盈称谢,将画轴收好什袭珍藏。
郗伦忽有所觉,神色微变,道:“田老二,咱们对奕一局如何?”
田大昆首允,召来卫小翠观奕。
郗伦落了五子後,右手扣著三粒白子,忽右腕一扬,三子鱼贯打出,疾如星射,打向厢房门内,喝道:“朋友请速现身,别怨在下手辣心黑!”
语音未落,人已穿向房内。
只听房内传出一声轻哼,原来一蒙面老者为一颗白子打中肩头,痛彻心脾,不禁出声。
正欲逃出之际,忽见眼前人影一闪,郗伦已拦住去路,嘴角泛出谲冷阴笑。
郗伦认出正是那脸带朱红鬼脸面具的史荣康,不由冷笑道:“原来是你史荣康老师,沼泽中被你逃去,如今自投罗网,还不束手投降?”
史荣康沉声道:“就凭你麽?”
郗伦冷笑道:“你自投罗网,尚敢大言不惭,要知此处易入难出,步步死域,史老师,识时务者是为俊杰,何不弃暗投明?”
史荣康目中精芒逼射,哈哈笑道:“老朽既然敢来,就是龙潭虎穴也毫无所惧。”
郗伦道:“看来,史老师有恃无恐了,你我何不坐下谈谈?”
史荣康道:“不用坐了!”目光忽望了卫小翠一瞥,右臂疾伸,两指迅如电光石火向卫小翠期门穴点去。
指到中途,忽感脑後风生,心中一凛,撤臂横飘旋身甩掌,呼的一招劈出。
郗伦正落在他身後,右掌疾封,三招快攻而出,攻向部位使人意料不到,把史荣康逼得手忙脚乱,一连倒退四五步。
史荣康眼中杀机逼泛,猛提一口真气,功蓄左臂,骨骼顿时剥剥作响。
郗伦阴阴一笑道:“卫姑娘与史老师何怨何仇?”
史荣康道:“她是卫长城之女麽?”
郗伦道:“不错。”
史荣康道:“那么老朽要生擒她并无不是。”
“这是为什么?”郗伦冷笑道:“史老师你如不束手就缚,别怨在下手黑心辣!”
史荣康哈哈大笑道:“这座小屋已在包围之下,三位如不信,老朽一声令下,此屋立成飞灰。”
郗伦道:“在下不信,史老师且请一试!”语声森厉。
史荣康不禁一呆。
田大昆拉著卫小翠身形疾闪入厢房内,她觉察出凶搏难免,两女离开可使郗伦毫无牵挂出手。
史荣康不由长叹一声道:“阁下方才不是说过识时务者是为俊杰,理应弃暗投明,赤城一派是名门正派麽?”
郗伦道:“尊驾未必亦是名门正派。”
史荣康道:“是极,但我等犯险冒难,志在救人,凭此一点,就比赤城高出一筹。”
郗伦淡淡一笑道:“既然志在救人,郗某绝不阻拦,但怪卫姑娘何事,莫非阻拦卫前辈……”
“不错!”史荣康道:“敝上不愿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意欲借卫姑娘有所挟持卫长城急流涌退。”
郗伦大笑道:“这不可能,即是卫长城抽身,但天下事自有天下管,贵上既在廿八洞中开了一条秘径,图谋已久,为何不设法早早救走。”
史荣康目光一变,厉声道:“原本阁下也知情了,这益发不可留你等性命。”
郗伦面色一寒,笑声道:“凭阁下这支奇形兵刃尚要不了在下性命。”
史荣康阴恻恻一笑,右手缓缓撤出肩上的断魂锏,左手抛出一物落在窗外。
只听叭哒一声,接著又起了轻微炸裂声响,窗外红光一闪,飕的奔空而起。
但声响有点闷滞,郗伦冷笑道:“史老师真是妄想,旗花根本不能传出,因此史老师的同党无法窥见。”
??声中窗外忽又响起叭哒坠地声,旗花尚自爆射不已,红黄光焰闪耀眩目。
史荣康不由心中暗暗胆寒,如此一来,真如郗伦所说自投罗网怨得谁来,蓦然灵机一动,淡淡一笑道:“郗老师,你真认为老朽落了败着麽?那不是旗花。”
郗伦觉察出史荣康眼神疾转,知他必施展诡计,故意闻言愕然,目光不由自主地向窗外望去,其时却在留神史荣康举止。
史荣康突长身一跃,落在一把太师椅之後,暗中在囊内取出一枚大如杏仁核状之物,两指一捏,置于地下。
郗伦倏地一掌推出,一股暗劲将那把金交椅压得粉碎,那史荣康暗置在杏仁核状之物正散出一缕无色淡淡芳香,亦被压熄。
史荣康身形疾飘开去,目中露出骇然神光。
郗伦趁机撤墨螭剑,左掌挥动将桌椅震开,冷笑道:“史老师,你那鬼域伎俩,少在郗某面前班门弄斧。”
史荣康知弄巧成拙,尚未答话,一道暗黑光华飞向自己面门,只觉来势奇快,玄奥不测,闪避不开,不由手中断魂锏一式“云屏巫峡”硬封出去。
但郗伦剑势太快,一出疾撤,史荣康只觉面门一冷,那鬼脸壳已被郗伦剑光挑下,显露出一方紫黑血瘢,狰狞面目。
史荣康大怒,断魂锏辣毒招式展了开来,急如狂风骤雨攻出九招。
锏势凌厉,破空锐啸,寒光电奔中挟著漫天牛芒毒针罩向郗伦。
郗伦大喝一声,剑势展开,宛如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暗中逐渐加添内力。
他那暗黑剑光渐变墨绿光华,逼人寒罡暴炽狂卷,呼啸惊人。
史荣康断魂锏所发牛芒毒针,宛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禁心神大骇。
他只觉郗伦剑势有著一股巨大的吸力,使他断魂锏运展胶滞缓慢。
蓦地——
郗伦一声低喝,史荣康右腕一麻,断魂锏啷当坠地,两点墨绿光华迅疾如电,刺入了史荣康两肩“肩井”穴上。
史荣康面色惨变,双肩一冷,蹬蹬蹬倒退在壁角,似软蛇般坐了下来。
郗伦慢慢将剑回鞘,左手两指如飞,点在史荣康数处穴道上。
史荣康肩井穴上溢出两行丝丝鲜血,他只觉郗伦剑势奇异无比,使自己真力涣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禁厉声道:“郗老师请赐我一剑,当感恩不浅。”
这时,卫小翠及田大昆两女姗姗走出。
卫小翠冷冷说道:“有道是好死不如恶活,史老师何求一死?”
史荣康眼中泛出一缕怨毒光芒,道:“史某不死,只怕为你等带来一场无比的危难。”
郗伦冷冷笑道:“那麽史老师一定死不了。”说著向二女笑道:“有劳二位,在下去房外查明一下。”说著疾闪而出。
屋外沙堤上两颗巨柳之後隐藏著一双蒙面老者,久不见史荣康动静,不由惊疑,暗道:“莫非史荣康遭了什么暗算?”
其中一人忽身躯一颤,目睹郗伦飘然屋内走出,神色凝重,似未有事般。
郗伦走过两株巨柳三丈开外,宛若未觉有蒙面人藏身在後,一双蒙面人心中大喜,却又感到惘惑。
一双蒙面人疾如电闪掠出,两件兵刃奔电呼啸夹击向郗伦。
陡然,郗伦一个旋转,宛如大鹏展翼般,发出禅门神功,真力如浪潮澎湃拥挤而下。
只见三条人影一合,轰的一声,两条身影半空中翻滚了,叭哒坠地。
郗伦迅疾无伦沉身沾地,两臂如电抓起两人掠进屋去,一闪疾杳。
一条身影如魅影般飞掠向金鲤潭边,正是首戴骷髅面巾老者。
看来这落魂谷防守不严,这蒙面老者如入无人之境,其实非矣。赤城山主重点放在外坛後廿八洞,落魂谷久无人潜入,如今更是不能脚步紊乱,就是明明看见蒙面老者,只要无碍於事,也任他来去自如。
蒙面老者杳无声息落在卫长城屋外,由窗隙窥视入内,只见天目双丑对奕,卫小翠坐在一侧旁观,暗暗惊道:“史荣康三人似曾向自己言说须来此金鲤潭,看来他们三人并末来过模样,那他们何往?”
只听郗伦轻笑一声道:“方才闻老师来报,山主与卫前辈在途中发现蒙面贼三人影踪,包抄围击之下三贼俱已成擒,其中一人正是那史荣康,看来真象却将大白,我等可高枕无忧矣。”
田大昆冷笑一声道:“你我外坛弟子,无法参预内坛隐秘,如非我等与卫前辈渊源颇深,方蒙器重才得进入金鲤潭前辈所居,但非奉命不得外出。邓老大,最好效那金人三缄其口,免受嫌疑。”语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