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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忍耐不住,硬咽道:“云爷爷,你别伤心啦,你心中有事,说给风儿听,风儿
替你解忧。”
云爷爷悚然一惊,饮泣,双袖擦泪。
凌风柔声劝道:“爷爷,卅多年了,有什么事,难道你还不能忘怀吗?”爷爷没有
回答,月光照在他脸上,凌风觉得突然之间爷爷苍老了不少。
过了一会,云爷爷忽然激动道:“风儿,世上的痛苦原是没法比较,没法形容的,
只有你亲身体会,你亲身领受,才能辨别它的苦味,风儿你懂吗?真正的痛苦你是永远
忘不了的,你只有努力学习与它共存,风儿,风儿,你明白吗?”
凌风心中虽然不甚明白,但见云爷爷满脸期待之情,不忍拂他之意,当下点头答道:
“风儿已明白了。”
云爷爷感情渐渐平静,神色悠远慈祥。忽然转头道:“今天是八月初几?”
凌风刚才看过刻在竹杆上用以代历的刀痕,答道:“八月十四。”
云爷爷道:“你来了一个月啦,我压箱底的武功都传给你了,你还有许多大事未办,
明天过了中秋,你出山去吧!报完父仇,你可千万别忘记把阿兰带来,让我瞧瞧她的眼
晴。”
凌风与他虽只相处一月,可是对他非常依恋,然而想到自己身上大事,硬起心肠:
“爷爷,风儿一定来陪你。”
云爷爷道:“好啦,天色不早,你也该歇歇了。”
凌风依言进洞,躺在用树枝竹叶铺起的床上,心中思潮翻滚,爷爷的话似乎又飘到
耳边:“真正的痛苦,你是永远不能忘怀,你只有学习与它同在,与它共存。”“假如
有一天……有一天那阿兰与我永别,我……我可有勇气活下去吗?我可有勇气与这无穷
尽的痛苦共存在这世上吗?”“不,决不会的,老天爷,老天爷,我知你不会对我这么
残酷的。”
他虽安慰自己,可是心中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三天早上,凌风强忍悲伤,辞别云爷爷。他一再要求云爷爷不要再伤心,到谷外
去游山玩水,爷爷只是微笑的摇头,反复叮嘱凌风叫他早日把阿兰带来给爷爷看。
凌风收起感情,飞步出谷,当他正跑到路旁时,云爷爷施展上乘轻功追了过来,手
中拿着一个小瓷瓶。凌风住足道:“爷爷,你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云爷爷道:“你师父医术虽高,却是食古不化,虽能对症下药,却不善触类旁通,
那日阿兰身中蛇毒,他只想到用药将毒托出,却忘记以毒制毒,金蛇之毒与娱蚣之毒,
正相克制。我现下想出这法子,只是阿兰双目己盲,也是枉然。这瓶中装的是万年温玉
所孕育的灵泉,是我昔年费尽心血在雪山头寻获,功能生肌去腐,起死回生,瓶内一共
只剩十滴,你可要珍惜使用。”
凌风接过谢了,再向云爷爷告辞,然后施展轻功,再不回头,径自奔向谷外。
他疾奔了一阵,心内盘算道:“我与阿兰约他一年之后再回故乡,现在还有半年左
右,何不先上崆峒,找厉鹗那老贼试试云爷爷教我的高招。”
他主意既定,到了一个大镇,问了去崆峒山的路途,赶了过去。
这日他路过陕北,天色已近昏黑,他见路径渐渐崎岖,又不见村落,心中正自焦急,
突然一只绝大白鸽从他头顶飞过,他见那白鸽甚是神俊可爱,当下童心大起,追上前去,
一掌向空击去,那鸽儿飞得本低,此时受此劲道一击,昏落下来,凌风见鸽子足下系着
一块红缎,心中大奇,他解开带子,展缎一瞧,脸色立变。
他喃喃自语道:“哼,又是这两个该死的东西,不知这群败类又要干什么伤天害理
的事情,哼,叫我吴凌风撞着可要伸手管一管。”
原来那红缎上画着两个可怖的骷髅头,正是海天双煞的信号。
凌风心道:“这海天双煞武功确是非同小可,也不知撞着什么样厉害的敌人,竟发
号救求援,想召集九豪共同对付。”他忽又想道:“海天双煞是辛捷弟的杀父仇人,不
要是捷弟寻上门去,相约拼斗嘿!”他想到辛捷的武功高强,觉得此事很有可能,内心
大是关心。
他寻思道:“捷弟武功虽高,但也难敌九豪的围攻,我得赶快去帮助他,杀一个痛
快。刚才鸽儿从南飞来,说不定他们就在南面山上决斗哩!”
他立刻施展“八步赶蟾”奔向南面的丘陵,天色已经全暗了,前途遍地荆棘,无路
可通,凌风一提气展开上乘轻功,身体几跃之下,己经奔到山脚,耳中急闻兵刃交击声,
他急中不暇寻找上山之路,看准落脚之处,直拔而上。
凌风爬到半山腰,耳中兵刃之声渐渐疏落,最后嘎然而止,心知胜负己分,不由大
急,只见几条黑影向山那边一闪而逝,他足下加劲,窜到山顶。
那真是一幅零乱惨残的情景,三个尸体横陈在山坡上,其中一个死法很是奇特,一
柄长剑直贯咽喉,凌风上前仔细一看,认得正是九豪之一神剑金锤林少皋,其余二人,
他也认得,一个是千手剑客陆方,一个是摘星手司空宗……
夜,静了,静了,树枝上的乌鸦不再吱吱呱呱,怕是走进梦乡了吧!
吴凌风坐在树下,沉吟了一会,他分析一下眼前的情势,忽然一个念头浮起,他想:
“能够手刃三豪的人,江湖上只怕不多,一定是捷弟干的,可是长剑出手,原是拼命同
归于尽的招式,捷弟不要……不要有什么不测哩!”
他越想越是心寒,跑到山坡的那边,仔细察看。这天晚上,天色极是阴暗,月儿躲
在云里,他沿着山坡看去,黑漆漆的一片荆棘。
凌风踱来踱去,眼晴不放过每样可疑的东西,他巧食血果,目力大是增进,忽然他
发现有一处荆棘特别零乱,似乎曾被重物践踏,心念一动:“捷弟那种倔强的性儿,只
要借得一口气在,也会挣扎逃生,不肯落于敌人之手,多半是负伤滚下,刚才那几条黑
影,恐怕是‘关中九豪’余孽,搜索捷弟未获,又见我飞步入山,这才相偕离去哩!”
他天资聪敏,确能处处料事如神,此时断定辛捷就在山坡附近,当下打点精神,跃
身而下。
凌风顺着零乱的荆棘向前走,走了一阵,只见前面荆棘更密厚,再也找不出任何痕
遗迹,他心中正自盘算,忽然一阵急促低沉的呻吟声,从右前方传来。
凌风再无疑意,不顾密密的荆棘,循声找去,忽闻水声漏漏,市面竟是一条小河。
他挥动长剑,清除阻碍,只见在乱草堆中,躺着一个人。
凌风上前一看,那人正是辛捷,神智已是昏迷,满身伤痕。
他急忙俯身一探,只有心房还在微微跳动。
凌风心中大是伤痛,眼见这情逾手足的义弟生少死多,内心真有如五内俱焚。他原
是不轻易浪费感情的人,但是一旦付出情感,那便是终生不渝了。
他定了定神,忽然想到云爷爷那瓶万年灵泉,立刻伸手从怀中摸了出来,心想:
“捷弟虽是浑身伤痕,但都不是致命之击,目下呼吸微弱,定是受了沉重内伤,而且失
血过多,他不加思索,拔开瓶盖,挑开辛捷咬紧的牙关,倒了三滴下去。
他收起了万年神泉,细瞧辛捷的伤势,心内更加伤痛,只见掌伤,刀伤,暗器伤,
荆棘割破的伤痕,布满了辛捷的全身,凌风硬着心肠,用剑割开伤口附近己与血浆沾黏
的衣衫,他心中想道:“不如乘现在捷弟未醒前,替他洗涤包扎,免得他多受痛苦。”
凌风解开包裹,取出一个大杯,飞奔到小溪边,盛了满满一杯清水。
他运力撕碎包裹中换洗的衣衫,当下就细心的替辛捷裹伤,等到包完了伤口,凌风
又伸手到辛捷鼻端,只觉还有些微微呼吸,稍稍放心。
月儿急而露出了乌云堆,凌风但见辛捷面色惨白怕人,简直就像死去一般,想到辛
捷昔日潇洒风流的模样,不觉心如刀割。
想道:“我与捷弟分手不到两个月,世事变迁却是这么大,难道在我命运中,除了
生离,便只是死别了吗?”
夜凉似水,风声如啸。
天渐渐亮了,凌风揉了揉一夜未合的眼睛。
这一夜,他不知探了辛捷几次鼻息,辛捷仍然是昏昏迷迷的。他原是不信任迷信的,
可是在这荒山里,面对着这奄奄一息的人,他在不觉中对神鬼力量起了依赖之心,他默
默祷道:“老天爷,你把捷弟造得这么十全十美,你总不会抛弃不顾他吧!”
忽然,辛捷发出了呻吟声,身子动了两下。
凌风大喜,俯下身道:“捷弟,你可好了一点吗?”
辛捷嘴唇颤动欲言可是始终没有开口。
凌风柔声道:“捷弟,你好好休息吧,你伤势一定会好的。”
辛捷点了点头,又昏了过去。
辛捷时昏时醒,凌风整天守在身边,不敢远离。
到了傍晚,辛捷突发高烧,神智迷乱,梦中胡言乱语,凌风见他呼吸渐渐粗壮心下
略安,心知必是伤口化脓,想道:“云爷爷说过这灵玉神泉,是治内外伤的无上圣药,
我用这灵泉水去洗他化脓的伤口,一定甚是有效。”他匆忙的跑到溪边,挠了一杯水,
摘了两滴灵泉液,解开辛捷身上包扎的布条,沾着水慢慢拂洗着。
辛捷只觉身上一阵清凉,睁开大眼,直视凌风。
凌风见他睁开了眼,心中大喜,但又见眼光迟呆,似是不认自己,忙道:“捷弟,
我是你大哥,你的大哥呀,别费心思,好好养伤!”
辛捷口中喃喃,声音甚是低沉,凌风知道他有要事要讲,当下凑近凝神而听。
“梅……龄……侯二叔…方少碧……死了……死了。”
凌风一怔问道:“谁死了?”
“海……海……是……是这样……跳下去的。”
凌风劝道:“捷弟,你别胡思乱想啦。”
“是这样……这样跳下去的,我……”我眼睁睁,看到波浪……波浪卷没了……”
凌风忍不住又问答:“谁跳海呀!”
“方……方少碧……我……我……原是很喜欢她,很喜欢呀!”
凌风见他满脸凄怆缠绵,心内已明白大半,接口道:“方少碧是一位姑娘,她投海
自杀了吗?”
辛捷想了半天,点了一下头。
凌风柔声安慰道:“那方姑娘,定然得救了。”
辛捷茫然摇摇头,一颗泪珠流到颊边。
凌风心想:“我平日见捷弟天真顽皮,知道他无忧无愁,想不到竟也为‘情’所苦,
唉!这世上真是痛苦得很哩!”
他见辛捷又沉沉睡去,心下大安,继续替他洗涤。凌风这灵泉洗伤的主意,原是情
急之下“急乱投医”,不料正是对症下药,那万年温玉灵气所孕的泉水,只消一滴,便
能起死回生,生肌去腐,用来洗拂伤口,消肿去脓之功,确是神妙无比。
次晨,辛捷神智已是清醒,烧也完全退了,凌风身边所带干粮已经吃尽,他见辛捷
伤势大概不会变恶,当下便用布条把辛捷背在后背,赶到一个大镇。
吴凌风落了店,照护辛捷睡好,自己也因连夜疲劳而熟熟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凌风从熟睡中突然感到被一阵热风吹醒,他陡然一跃而起,只
见正是辛捷在身旁对着他的耳朵吹气,他不禁大喜叫道:“捷弟,你好了吗?捷弟你—
—你真顽皮,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