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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雨村么”瑾言支着头眨了眨眼,勾起嘴角。“他倒是能钻营,又会审时度势。”如今薛家式微,贾家大厦将倾,他自然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从前为了抱大腿乱判案子的事,本来没什么,可是涉及到这两家,扯出来被有心人利用也不是闹着玩儿的。趁着现在,自然是撇清楚为好。“不过就算嫁妆没事了,有这么对兄嫂也够她受的了,可惜薛家族人都败落了,没个有身份的,无人出来说话。”
黛玉摇头道:“那也再没办法了,这些别人也帮不了。”瑾言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便将这个话头放下。
午间,两对小夫妻一道用餐后,全都在花厅用茶闲聊。瑾言想起从未见过面的小外甥,埋怨道:“姐姐都不把宁哥儿带来,我可还一面都没见过呢。”
黛玉听罢,一指戳上瑾言脑门,笑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辛辛苦苦来收拾屋子,预备着你好回门,哪里还有空带着他!你倒好,见了我只时时问他。我生了这个倒不是儿子,却是个讨债的,一出生我就靠后了。”
萧厉看着妻子笑靥如花,满眼俱是温柔;西门吹雪见自己媳妇儿脑袋上挨了下,虽然是姐妹间玩笑,没什么力道,却仍是心疼的厉害,恨不得冲上去搂过瑾言给她揉一揉。不过他在外人面前一贯自持,面上并没什么变化,叫特意观察他的黛玉心下有些不舒服,不由得想起赐婚圣旨下后,瑾言虽没有表露在外,可却依旧寻得到痕迹的郁结与愤懑,心中顿时酸楚不已,忍不住看向笑得轻松愉悦的妹妹。
黛玉出嫁前,曾与瑾言有过一次深谈。当时瑾言日渐沉郁的眼神与为她欢喜却又不舍的神色,依旧历历在目。妹妹不愿自己在大婚前还要为她担心,可她又如何放得下?百般追问下,瑾言才静静的告诉她:“我问他为什么要请旨赐婚?他说他想。我们从前是见过一面的,但也只是一面罢了,我也不知他是怎么样的人,也不知他究竟是为什么要娶我?不过圣旨不可违抗,他家又历来是不纳妾的……也算是嫁的不错罢。”
平静的眼神,故作淡然的语气,让黛玉泪如雨下。可是如今,还能怎么办呢?只盼着建安侯能对她好罢了。
☆、第四十五章
宽敞明亮的书房内,瑾言直起了身,拿起才写好的信吹了吹,又瞧了两遍,这才放下。门口知棋已是守了好一会儿了,见瑾言写完信,便捧着个填漆戗金凤纹莲瓣式捧盒进来了。
瑾言略抬了眼,见知棋手脚利落的放置好捧盒,端出一套四个淡绿釉暗花螭纹碟来,随口问道:“哪里送来的?”
知棋笑着回道:“方才侯爷吩咐人送来的,说是时鲜的几样果子,今年新进上的,让夫人尝尝,只是不可贪多,对脾胃不好。”抬眼见瑾言微微含笑,又想起一事来,从捧盒夹层取出一份折叠好的梅花玉版笺,笑道:“差一点忘了,侯爷还有话与夫人。说是后日订下往荣国府去,侯爷已着人拟好了礼单,问夫人可有不满意的地方,若有,便让改了,一切全凭夫人决定。”
接过长长的礼单,瑾言略瞧了几眼,便摇了摇头:“太多了些。”伸手将礼单递给知棋,吩咐道:“你且拿去给赵管事,只说我的意思,让他略删减些。”沉吟了一会儿,又道:“一点小事,让他莫要拿去烦侯爷了。”
知棋有些踌躇:“那总归是姑娘外祖家,侯爷如此,也是为姑娘面上有光,姑娘何必……”话还未完,瑾言就摆了摆手,知棋见瑾言不欲多说,也不再多话,静静地退了出去。
瑾言一个人坐着,想起近来的事,不由得出了神——
其实瑾言对这门婚事一直有些不满,只不过埋得极深,究竟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认命了。可是婚后,西门吹雪种种表现,让瑾言原本有些抗拒的心渐渐放下。
西门吹雪此人,真可以算得上是奇葩一朵。外表高傲冷漠,可私下里性子却极是小孩子气,除开床笫之间,平日里他对瑾言可称得上是百依百顺。甚至瑾言发现,其实西门吹雪并不是一个很有决策力的人,尤其是在大事方面;但奇怪的是,西门吹雪对内宅事务却是熟门熟路,当家主母该做的事西门吹雪干脆利落的都做了,而建安侯府内的管事下人们,对这景象也是淡定自若,仿佛一家之主的建安侯打理内宅事务是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林府来的下人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本以为自己要接过建安侯府管家重担的瑾言受到的冲击更是大。自大婚后,瑾言仿佛瞬间进入了女尊世界,本该为一家之主的夫婿乖巧的认她为妻主,乖巧的担起当家主母的责任,乖巧的……伺候于她。
不过诧异归诧异,接受一个为自己分忧乖巧可人的丈夫是一件极容易的事,至少瑾言很快就适应了只要大事上开开口,平日悠哉悠哉的日子。
晚上用饭时,西门吹雪脸色就有些奇怪,时时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他不说,瑾言也不会主动去问,她算是摸清了这男人的性子,就是个憋不住心里话的。
果然,才回房没多久,西门吹雪也进来了。屏退了下人,建安侯爷腻歪歪的凑到瑾言身边,搂过她纤细的腰身,往粉颊上狠亲了几口后,下巴搭在瑾言肩上,低声问道:“怎么把礼单上的东西减了不少呢?”
瑾言摸摸他的脸,笑道:“你久居建安,也不太了解京中事。那府里……”顿了顿,似是不知该如何跟他说才好,“贾家虽是我外祖家,但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好日子不多了。”
西门吹雪眨巴眨巴眼,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瑾言想了想,自己倒是笑了起来,这两者之间确实是没什么关系。瑾言抿了抿唇,勾着嘴角道:“本来我和姐姐都不欲与贾家人多来往,只怕将来牵连上。只是我们在外祖母跟前长了许多年,外祖母是真心疼爱我们俩,如今出嫁,又怎么能不回去看看。只是外祖母虽是那府里的老祖宗,可如今管家的却是我那二舅母和宝二哥的媳妇薛氏——”说到这里,瑾言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她们都不好,咱们的礼品送进去,全是收入官中的,老太太也没能剩下什么,白白便宜了她们。还不如打发人私下里瞧老太太去的时候送些好的,这才是咱们的孝心。”
西门吹雪点了头,又撅起粉唇凑上去,甜蜜蜜的说:“言儿真聪明!”瑾言“噗”的一声笑了,左躲右闪,一时间两人闹成一团。
一日后,时隔两年,瑾言再次来到了贾府。入了内宅后,看着满院花枝招展、富贵锦绣的模样,瑾言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同西门吹雪并肩进了贾母上房,屋内早已布置好,女眷一并在屏风后端坐,贾母正坐在上首。
小夫妻俩双双行了礼,贾母眼圈都红了,连连道:“好,好!”一时西门吹雪与贾母闲话了几句,然后便起身告退,往外堂见瑾言两个舅舅去。
西门吹雪一走,贾母便搂过瑾言,落泪道:“我的儿呀……当初才来,还是个小娃娃,怎么一晃眼,就……就已出了阁呢!”瑾言也红了眼圈,默默掉泪。
凤姐忙从屏风后出来,笑道:“这是怎么说。从前听说圣上给瑾姑奶奶赐了婚,老太太就见天抹眼泪的,只不知对方人品怎么样,怕姑奶奶受委屈。如今见了建安侯爷,这样神仙般的人品,又疼爱咱们姑奶奶,怎么老太太还不满意呢?”
☆、第四十六章
听了凤姐的话,瑾言深吸一口气,勉强止住泪,往撤下的屏风处看去,正看见邢、王二夫人并宝钗走出来。贾母也瞧见三人,原本想出口的许多话便咽了下去,一时也止了泪。
邢夫人仍是老样子,王夫人也依旧是那副和蔼慈悲的模样,许是得了个合心的儿媳妇,面上倒是有些容光焕发的样子。让瑾言多看了两眼的是薛宝钗——如今的宝二奶奶,只见她身上穿着杏红缎绣藤萝花琵琶襟上裳,下着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头上戴着点翠嵌珠宝五凤钿,腰上还佩着碧玺雕松鼠葡萄佩,比之出嫁前不知富丽了多少,但却并不俗气,很有大几分家族当家主母的风范。
瑾言随意打量了两下就挪开了目光——她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只是不知这身富贵还能保持多久,不过不管她如何,都与瑾言无关,不过是个路人罢了。
几人与瑾言都不甚亲近,从前与她还算说得上话的李纨因得寡妇的身份未能出来与瑾言相见,探春、惜春两人得一会儿老太太着人去唤才能来。凤姐也一反从前的张扬高调,没有凤姐的凑趣说笑,难免显得有些枯燥冷清,不一会儿,王夫人就识趣的告退,邢夫人也不甘落后,两人带着凤姐宝钗一道走了。
见几个人都走的远了,贾母这才放下心来,低声吩咐道:“鸳鸯,你去门口看着。”鸳鸯应了声,退出后轻轻将门掩好,亲自站在门外守着。
屋内一片寂静,好半响,才想起老人家苍老的叹气声:“傻丫头,你不该来的……”话音未落,瑾言的泪已是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
瑾言低下头,死死地咬着唇,呜咽道:“您……我嫡亲的外祖母在这,我怎么能不来?”想起还在家时贾母来的信,语未竟,已是泣不成声。
贾母顿时泪落如雨,紧紧地搂着小姑娘入怀:“是我累了你呀!所幸你是要走的,你爹也远在江南,否则……我有何颜面去见你母亲!”
怕贾母情绪起伏过大伤了身体,瑾言深深吸了口气,忍住泪意劝慰道:“我和姐姐都无碍的,老祖宗莫为我们忧心,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贾母也不欲在这样的日子里引瑾言伤心,渐渐止了泪。
瑾言有很多话想说,一时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只隐晦的提起了个方才想到的问题:“这回倒是没见着宝二哥,要是换做从前,他该急吼吼的来了,见我出嫁了,指不定还要抹一阵眼泪呢,如今也正经往外头去了,可是知道上进了。”
贾母听说,却摇了摇头,叹气道:“他哪里是知道上进了,他那个性子,你还不知道。自知道你们姐妹出嫁了,他心里不痛快,这会子约是瞧你夫婿去了。”
瑾言轻笑:“还是这么着,一年大二年小的,如今他自个儿也是成了亲的大人了,还是小孩子脾气。”
提起成亲,贾母顿时神色复杂起来,沉默了好一阵才道:“成了这么个亲,还不如没成呢。”叹了又叹,“我是老啦,左右不动他们了。他那母亲……我是后悔呀,当初拼着两家交情不要,也不该聘了她这么个眼皮子浅、心肠又狠的来。当初我就瞧得明白,她一个庶出,容貌才德皆不出众,却硬是能在嫡母手下过的同嫡出一样,还越过亲姐姐管起家事,怎么也不是省油的灯!只可惜……唉!”后头的话贾母没再说下去,但瑾言大约也明白,只是对这些老一辈的事情,瑾言也只能听着。
果然,贾母又接着道:“这么些年,她在外头干的那些事,打着国公府的招牌,使凤丫头做幌子,乱断官司,放利子钱,都打量着我不知道呢。我什么不知道。只不过那时宫里娘娘正得意,家里也是鼎盛,我想着她也该知晓分寸,便没拿出来说过。如今,家里早就成了空壳子,她自己亲生的在宫里不见天日,她却仍是如此!还托是娘娘的意思聘了那薛宝钗……”说到这里,贾母已是满面怒色,瑾言不知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