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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点啊!还愣著干什麽……我把这几个送回家去,你今晚就帮帮老板的忙好好照顾塔矢先生……」
之後,他就这麽不明不白的扛著塔矢上了计程车,也在计程车上被塔矢缠的死紧。
进藤光扯开嘴角笑了笑,耳畔传来塔矢温热的呼吸,须臾只觉得腰上的力道又紧了紧,他颇带无奈的垂眼瞅著怀中的塔矢,看到他方才那紧紧蹙起的眉头正一点一点展开,直至无摺。
温存的拥抱,他趴在他怀中睡的安详。
进藤细细打量著塔矢,竟在他眼底发现了淡淡的黑眼圈。下午那会,他太慌乱了,直到这来之不易的祥和无暗潮汹涌的此时,才得以好好看著他。
可是这一刻,塔矢,醉著。
他记得曾经的塔矢根本不喝酒的,他从来没有见过一来儒雅有风度的塔矢亮这般模样。
那麽塔矢又是何时为何去喝酒?
他听过很多人说,酒大多时候是用来消愁的。一醉方休的时候,便什麽都不用去想。
很多人,说酒,大多时候,是用来,消愁的。一醉方休的时候,便,什麽都不用去想。
进藤闭上了眼,心脏那里开始突突的狠狠抽疼起来,致使他害怕著不敢再想下去。
在所住的公寓楼出现在眼前时,他挣扎了许久也挪不动塔矢亮一丝一毫。最後在计程车司机的帮助下,才得以扛著一个睡死的人进了电梯上到十楼。
掏钥匙来开门时,他几乎支援不住差点倒掉。六年不见,塔矢亮又长高了。那个时候便比一米七的他高出两公分,现在看来,塔矢一直在长个而他却还是原来那麽高。
时光蹉跎,繁华伤逝。
腰间紧紧的禁锢致使那简单的开门关门似乎耗尽了进藤光一辈子的力气,进了屋在玄关处倚著门缓了很久才有力气拖著塔矢去房间。
却一个没站稳被压在了床上。
「塔、塔矢……」这样敏感的姿势令他有些惊慌,抬手无措的推拒著身上的人,却见塔矢不耐的将头往他颈窝处靠去,动了动身体压下去他所有的反抗,之後呼吸温暖平稳没有动静。
醉了的人,与平日完全大相径庭,可以没有顾忌表现出自由的自己,做出任何想要做的事。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塔矢亮就这麽一直醉著,不用再去背负太多。
为了让塔矢睡的舒服一些,光又挣扎著挪了身体,将垂在床下的双腿拖回床上,拉过被子时听塔矢又开始咕哝起来。
只是这次不若方才计程车上那般模模糊糊。塔矢说了什麽他听的不甚清晰,清晰到让他几乎同一时刻便几欲挣开那死紧的桎梏逃跑。
本应刺鼻的酒味混进塔矢亮特有的清新气味,缭绕在进藤光的鼻尖淳淳的丝毫不带荆刺。
湮没一切的黑夜中,他听到他的声音失去了清冽显得有些悲凉,他靠在他耳畔闷闷呓语:「进藤光……我忘不掉你啊……我这辈子都忘不掉你……」
章三·我哪里都不会让你去
塔矢亮仿佛一辈子都没有睡过觉。
自那晚喝醉之後便一直躺在进藤光北海道的公寓里大睡整整两天两夜才醒了过来。
来北海道区区几天,塔矢亮便已做尽原本今生都不敢去尝试的事情——大吃,大喝,大睡。
这会醒来翻坐起身,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整颗头却是重的几乎要掉下来,大脑里一片昏沉混沌,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隐约带著一阵一阵的抽痛。他思考不能,只是凭著肌体的反应直觉继续躺下补眠,然後在迷迷糊糊嗅到身下被单的味道时整个人陡然再次翻了起来,瞪大的瞳孔显示出此刻他已然清醒不少。
鼻间满是浑浊的酒气,可那烙印在记忆深处的味道他是一生也不会忘的,与对进藤光的记忆共存,如影随形。他到达北海道第一天便急著去那家围棋沙龙谘询,根本没来得及预定旅馆。而此刻周遭的陈设陌生,俨然一副家居卧室的形象,加上那最明显的特徵,这里除了进藤光家他再也想不出其他地方。
於是那一刻,在胸腔里那颗器官从那时开始沉寂後,他终於再次感受到了那阔别已久的充满鲜红血液的跳动,而非昔日的苍白无力。那麽沉重那麽活跃的跳动,带著那样深沉的感情,带著那样醉人的温暖,竟令他快要落下泪来。
房间里是不同於黑夜的昏暗,塔矢转过头去看到紧紧拉住不留一条缝隙的窗帘,几乎是跳下了床飞奔著去拉开那遮挡光线的罪魁祸首。
正午时分的阳光透过窗子通透的玻璃直射进来,对於一名方醒来不久的人来说很是刺眼,可是塔矢亮却丝毫没有退却眯眼的动作,反倒将一双冰绿瞳孔睁得很大。眼眶里蓄满因对光芒的不适应而流淌的泪水,他不管不顾只是更加靠近了窗户,似是想要破窗而出去拥抱阳光。
进藤推门进来时,便看到这幅场景。
因为怕塔矢被阳光晒到而不能好好休息所以他细细拉好的窗帘,此刻被他不屑的撇开,塔矢亮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侧脸被阳光描出俊美的弧度,墨绿的发晕开一层光圈,依稀可见眼里闪烁的光华。进藤光一向不喜欢正午的日光,那太刺眼,太孤单,始终不能被人直视。然而,这天中午却是第一次觉得那阳光碎裂的那麽可爱。
——只是因为有了如此优雅高洁的亮,宛如下凡的天使一般,不能容丝毫的玷污。
回过神来时,发现塔矢亮清澈的眸中已经映入了他的影子。
「呃……」光轻咳一声,觉得自己一被塔矢盯著就浑身不对劲,立在原地有些局促:「你醒了……」讲废话嘛!话刚出口,进藤便後悔那样说,等了一会窗畔的人还是一脸沉静的看著他,他只得继续开口:「你要不要去收拾一下?」
「嗯,麻烦了。」塔矢亮回答著向光走来,脚步似是因长时间的睡眠而带著克制的踉跄,出语却是从容而淡定,「可以告诉我卫浴室在哪里?」
眼前就如蓦地被黑影笼罩,进藤光显然被塔矢亮这陌生的态度刺激的不知所措。片刻的怔忡抬手比了身後的方向,「那里……」
「谢谢。」塔矢边说著边擦过光的身侧时,光又是狠狠一颤,莫名的寒意再也抵挡不住的一个劲从脚底往上冒。
明明那个时候,是他自己大叫著厌烦了塔矢,并提出如果做不了朋友,就成为陌生人的决定。那麽此时此刻,为何自己又做不到拿他当陌生人对待?进藤光心中五味杂陈。他从不是个不守信的人,却不知从何时起,面对塔矢总是不守信。
他开始整理床铺,动作僵硬而神情涣散,磨磨蹭蹭了好长时间散乱的被褥有一角怎麽都弄不整齐,他注意到伸手去拍的时候,看到斜倚在门畔的塔矢。
果然不愧是塔矢,整个人已经收拾的俐落清爽,依旧是笔挺的领带,衬衣和西裤上有著细微的皱褶,不过不靠近也看不清楚。
「进藤先生,这种事情可以我做的,毕竟打扰了你。」塔矢亮微笑著走过去,那笑意却分明与眼底有著天涯海角的距离。他抬手整好了那顽固的被角,从进藤光手中抽出另外的一半被子开始折叠起来。
光就那麽呆呆的站著看这个在他家兴风作浪的人,直到塔矢直起身面对他:「进藤先生可看到我的外套?」
外套?光因为太过恍惚而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半晌脑海中才呈现出那穿在任何人身上都比不上穿在塔矢亮身上的墨蓝色西服。
「呃……我洗掉了,在阳台晾著……」那天晚上他到达酒店见到塔矢时,塔矢已经吐过了。还好衣服上沾的脏污不多,可毕竟还是沾上了,於是他便将那外套脱下来装在袋中连著塔矢一起带了回来。可是这时他却没有解释那麽多,因为方才那区区几个字他都说的音色颤抖。
话音刚落,便看到塔矢亮瞬间黑了脸,眉峰跳了几下转身就找著阳台跑去。光疑惑著也跟了上去,之後看到提在塔矢亮手中皱巴巴的西装。迟钝了三秒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在塔矢转过脸来时他垂下头吐了吐舌,心里自然而然浮现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却是与他的臆想大相径庭。塔矢亮的清越的言语传来时,光方才似乎好转一些的心情顿时又仿如被打落谷底,那般怅然。
塔矢亮说:「谢谢你帮我洗乾净。」
怎麽会是这样呢?怎麽会是这样呢。
以前每当他做错事闯了祸,习惯性的低头吐舌时,塔矢总会轻敲他的脑袋,口气却是无奈与宠溺:「下次记得别这样了……」而如今……
进藤光回首去看已然行至客厅的塔矢亮,心底空荡荡的几乎要让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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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早已数不清这已是进藤光第几次把他的衣服洗成这个这个德性,纵然以前每次都叮嘱他记得下次别这麽做,结果下次他还是照犯不误。
那个时候觉得进藤光除了围棋上可以一丝不苟,其馀生活中的事都是一团糟。只是如今的他竟还是一点也没变。亮边走著唇角不自禁带笑的想,这麽多年了,他都已经二十六岁,却还是当年的冒冒失失,没心没肺不长心眼……
所以,他始终想不通当初提出要和他做陌生人的人,怎麽会是进藤光。进藤光和他在一起的那两年,他可是一丝一毫的委屈都没有让他受过。所以那个时候,进藤光的那一番决绝的话真是狠狠的伤到了他。他曾经一度以为进藤光只是在开玩笑,在测试他对他的感情,可是自那日起整个东京他再也找不到进藤光时,才知道原来他是真的不要他,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喝酒就是在那时学会的。不知道几度醉死在酒吧里,也不知道几度躺在大街上睡。只是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顶著九段的头衔颓废了整整半年,让所有人失望,做尽了这一生都不敢再做第二次的事,却在六年後第二次见到进藤光时,又克制不能的让它重演。
塔矢亮喜欢进藤光是铁铮铮的事实,他从来没想去掩饰过。只是,扮成陌生人,也是进藤光要求的。他只是太在意,太在意进藤光对他究竟是否还存感情。
提著难看的西服走至玄关,他刚想对还愣在阳台上的人说些什麽,一回头却听见他说:「你……要走了吗?」
塔矢沉默不语的看著光,看著他额前金色的留海随著他猛地向前一冲晃动一下,晕开了灿烂,「嗯。」他回答,却丝毫没有打开门出去的动作,依然看著光,冰绿的眸子里满是深沉。
「哦……那……走好……」光知道自己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却认命的无力挤出一个笑容。
可塔矢亮在听到这句话後,爆发的有些莫名其妙,甩开手中的衣服一脸愤怒的对著光大声吼:「别开玩笑!进藤光!你别告诉我你什麽都不记得!」
光被吼的有些怔,可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加上这些日子的积怨让他同样气愤的吼回去:「塔矢亮你搞什麽!莫名其妙喊什麽喊!」
「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