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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肮脏的小泥巴种。”
除了那些缺少教养的没落家族，或者急于表示自己血统纯正的、最卑微的斯莱特林，你几乎不会听到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个词。很显然，这个“记忆”里的他自己，就是这种人吧。因为大多数斯莱特林人——比如卢修斯？马尔福——都认为，最不**份的最大的侮辱，就是漠视他们。而西弗勒斯自己，则因为意识到Lily从没比任何一个纯血统巫师差到哪里去，所以完全不曾想过这个词。
当然，他也可以想象，这会对Lily造成多大的刺激。一个并不知道自己其实也是巫师后代的Lily。
“你选择了你的路，我选择了我的。”
然后，就是莉莉想象的，Lily和波特结婚的场景，而与此同时，那个万念俱灰的自己，匍匐在伏地魔的面前，亲吻了他的袍角……
一个预言，Lily的儿子……
他恐惧地跪在邓布利多面前，他低低地说：“Anything。”
一道绿光过后，Lily不在了……他答应保护她的儿子，那个跟波特长得完全一样，却有着一双Lily的绿眼睛的格兰芬多小鬼。
一个拥有他可能拥有的最恐怖形象的魔药教授，一个眼神空洞的行尸走肉……一个命运悲惨的男孩……他恨着，却只能保护着，因为这是他的罪……那个孩子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一点……
一只温柔美丽的银色牝鹿……“Always。”……
“Look……at……me……”只为在人间看到它们最后一眼，这便是对自己这一辈子所做的交代了。白色的脸，黑色的袍子，鲜红的血，它们真实得吓人。
而那个据说有着Lily血缘的白痴小鬼，居然就这样走掉了？连一个急救措施都没有！
“这么悲惨而短暂的一生，实在是用不了太多时间就可以说清楚。”那个女孩再次出现，她坐在了伏地魔刚刚做过的椅子上，露出和他一样残忍的笑容。
“这个你，很可怕，也很可怜。”女孩看着地上的尸体，梦游一般地说：“但是，他是我的上帝。”
西弗勒斯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
“我没有心，不相信爱，一直以来，我见到过世间男女之间，因为色相、金钱、权利、**而产生的各种所谓的爱情。让我害怕，让我无法相信这种感情的存在。直到，我知道了你。才知道真的有这样纯粹的爱情，可以不被任何事物沾染——哪怕是时间。”
“一个了无生趣的绝望的人，是多么需要有一件事可以让他相信，并且为之活下去。”她叹道，“就像故事里的你，就像现实中的我。”
“我想，我为什么无条件地为你做了这么多，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吧。”她慢慢地说：“现在，我希望自己什么都没做过。那样的你，至少还能保留着那份纯净的爱。是我，是我毁掉了你。我亲手将自己的上帝，拉下了王座。”
“为了这个，你可以杀了我。”女孩将头靠在椅子上，失神地看着死去的斯内普：“也许，回去考我的试才是我适合做的唯一的事。”
“记忆”戛然而止，而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却是那个怔怔地望着自己尸体的女孩，终于流下一滴泪水的场景。
他思考了片刻，用来理清自己的思路。
然后，他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有些事，他想问清楚。
空无一人的公共休息室里，那件袍子搭在一边，一个背对着他的沙发顶部露出一点黑发。这让他不禁翻了个白眼。可以想象，这个家伙是如何在最初的酒劲退去之后，忐忑不安地跑到这里来，等着自己向她兴师问罪的。
在知道了她最深的秘密之后，他发现，自己可以猜到一些她的想法了。他轻叹一声，走过去拿起那件袍子，披在了她的身上。
“这个颜色不适合你。”他说道。然后他走到她的面前，靠在一张沙发的扶手上。
“我知道。”莉莉抬手，挥掉了那件袍子，抽了抽鼻子，依然窝在那里，没有看他。
“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她鼻音浓重地说。
“你确定？”他的声音并不沉重，或者像刚才那样怒气冲冲。
“是。”她毫不犹豫地说。
“好吧，那么……嗯……”他思索道。
等了好一会，莉莉没有等到想象中的质问，她抬起头来，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一手抱着胳膊，一只手在不停地摩挲着上唇，黑色的眼睛里是有些犹豫的神色。
“你想问什么？”莉莉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不穿裤子？”他放下手，紧皱着眉头问道，脸上有些红晕。
“什，什么？”莉莉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看到她的反应，他优越地挑了挑眉：“看来，跳跃性思维是可以传染的。”他重复了自己的问题：“我是问，在你那该死的‘记忆’里，我为什么连一条长裤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莉莉剜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穷得买不起吧。”
“我想，不需要我的提醒，你就应该知道，如果买不起衣服的话，我宁可不穿巫师袍，也要有遮体的穿……”
“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讨论那一段记忆了？”莉莉打断道。
“对那个我，你比我还要敏感。”他啧啧道，“那么，第二个问题，为什么，那里没有你？”
“就算有一个莉莉，她也已经死了，”莉莉如实地回答道：“死于魔力暴动。”
痛苦的神色，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你有她的记忆吗？”
“有，但是不多。”莉莉皱着眉头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西弗勒斯歪了歪头：“我想说，你的想象力非常丰富。”
莉莉蹭地跳起来：“我没有骗你！那些都是真的！你是说你不相信我？”
“安静。”他白了她一眼：“我没说我不相信你，只是在称赞你的‘造梦’能力。”他的语气，有些过于轻松了。
“你不生气？我骗了你，骗了所有人这么多年，从一开始，我接近你们，就是有目的的……”莉莉强调着，“还有，你不觉得奇怪？为什么我来自未来，还会知道你的这么多事情？还……”
“你也知道，我被你影响了这么多年，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西弗勒斯不爽地瞪她，抱紧了胳膊：“所以，我对那些千奇百怪的事情的接受能力，已经不在一个正常人的层次上了。而且，也许聪明的你恰恰可悲地没有意识到，我对你的种种不正常，已经猜测了很久，现在你所做的，只不过是解开了我心里的疑问罢了。”
“那么，你是想告诉我，你完全接受，并且没什么好问的了？”莉莉认真地问道。
“不，我想问。”他也认真起来，有些出神地问：“他，就是另一个我。有什么好？”
“怎么？”莉莉突然觉得，跟西弗勒斯？斯内普谈论他自己，这是多么荒唐的事。
“他一辈子没有感受过真正的……感情。爱得不分明，恨得不透彻……还故意把自己弄得……那么恐怖。”西弗勒斯低头看着她：“你确定，你崇拜这个人？”
“住口！”莉莉猛地掏出魔杖来指着他：“我不准你在我面前侮辱他！一个字也不可以！就算你不是他……也不可以……求，求你……”她的声音软弱起来。
她绝少对什么人说出“求”这个字。
“……我不会再说了。”西弗勒斯惊愣片刻，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你真的，很像莱斯特兰奇夫人。”
他蹲在她面前，看着她委屈不甘的样子，觉得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要严重得多。至少，他西弗勒斯？斯内普活了这么大，从没想到过有一天他会这样吃自己的醋。
梅林，你该退休了，真的。他扶着额头想道。
“莉莉，听着，我不是他。”西弗勒斯一字一句地，清清楚楚地说。
莉莉恍然回神，她低头看了他片刻，然后淡淡地笑了。
“是的，没错，你不是。”她笑道：“这我早该知道的。多了任何一个人，多做了任何一件事，改变了他的任何一点，他都不会再是那个西弗勒斯？斯内普了。”她用力地咬了咬嘴唇：“多么愚蠢。”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指的不仅是这个。”西弗勒斯拿起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本小说里的一个人物。他活着，他有自己的思想，他有自己的性格，还有那并不是用字句就可以束缚的，活着就必须面对的生活。而生活，是多变的。你的确是让你面前的这个人改变了很多。但到目前为止，我并没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什么不好。……你明白吗？”
莉莉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着他，是的，他的确正在为她的隐瞒和自以为是地改变他的生活而生气。但现在他所做的，是原谅她，开解她。
留住她。
她用力咽下上涌的泪意。
“所以？”她试探地问道。
“所以，我真正想问你的是。你对我这个人，这个真真正正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是怎么看待的？嗯，……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接受了之前的这一切的西弗勒斯，却在此时，才紧张不安起来，他抬起头，一眨不眨的黑色眼睛，仔细地看着她的绿眼睛。
莉莉的脸，突然变得比纸更苍白。她抬起手，捂住了嘴巴。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让他几乎颤抖起来。
“我不知道……我没有办法……不知道怎样……”她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
因为她忽然才发觉，自己对这个人，这个人本身，从来没有投入过一分感情。对于她来说，他只是自己种下的一棵果树，或者只是一朵花，一直以来，她对他所做的所有，不过是不时的整枝浇水，间花捉虫。等待他长出自己心心念念的果实，或是开出那最美的花朵……一旦将他看做一个人，一个可以试着爱他的人……抓着她的手突然紧得像铁箍一样。
“你忘了大脑封闭术。”一个冰冷的、发抖的声音提醒着莉莉。
莉莉惊觉，抬起头来看着他拂袖而起。
“我明白了，”西弗勒斯脸白得透明，眉头危险地跳动着，他的眼神空茫，那眼睛似乎突然变成了两个黑洞，“对于你，一个不小心生活在一本小说里的、对我们来说就像梅林一般的存在的人来说，一旦我不是你所喜欢的那个‘角色’，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转向莉莉，冷冷一笑。
“你，果然不是原来的莉莉。而是一个比‘原来的’我，更可悲的可怜虫。”
回答他的，是她低声的抽泣。
“那么，给您造成了困扰，是我不对。”他的腮帮上鼓起两个坚硬的棱角：“就当我，自作多情。”
视线里看到他的袍角翻飞，消失在公共休息室之后，莉莉摇摇欲坠地向宿舍走去。
你这样想，也是对的。她想道，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叫真正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诶，其实这章的西弗勒斯很萌……
这段的灵感来源，是看过的很多教授文，老是会想，那些不知道剧情的“同人教授”面对了“原著教授”……会作何感想呢？
在虐与被虐中成长吧，孩子们。
虐出真情来。
嗯，我可耻地爬走……
这样，既然大家都认为咱太虐，而且后面还有几章要虐的……如果大家想缩短一下这痛苦的过程，那么下一章或者下两章咱就将一大虐搬上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