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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哈图萨斯就在他目力所及的一片星空下,那座城市占地两千伊米尔(1伊米尔=17200平方米),虽然没有埃及的德贝那样繁荣宏大,却也是与德贝、亚述和巴比伦并列的当世最伟大的城市之一。
即便没有埃及那样的奢华靡丽,却在崇山峻岭间显得更加高峻严肃。
但他伊兹密发誓,他的哈图萨斯会超越百门之都的德贝,成为世间众人来朝的唯一建在高山之巅的绝世之都。
想着那高远热血的目标,伊兹密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伸出了手里的杯子,示意伊南娜倒酒,嘴里叹道:“真好,苏卡姆姆,你不会说话。”
这罐酒已经快见底了,夜色里看不见王子脸上的酒意,但是伊南娜晓得这人的自制力要比往常弱了一些,因为喝醉的人的首要特征就是话多:“你知道吗,苏卡姆姆?米达文死了,我也并不是怎么样伤心。你知道,比泰多的继承制是嫡长子优先,其后是庶子和嫡女婿。她死在了17岁,她就是我永远的妹妹,却不会带回一个丈夫和我竞争王位。”
伊南娜抖了下,垂了头。
“嘿嘿,你怕什么,你以为父王心里不明白吗?”王子轻笑:“尼罗河女儿,我是一定要弄到手的。她得为我国比泰多效力,就算不成,也不能把她留在埃及,眼睁睁地看着埃及繁荣起来,与我国成了强敌。曼菲士,曼菲士,杀我的妹妹,又和我抢女人,来日我一定要他求饶。”
伊南娜听着王子酒后的牢骚,是的,牢骚没错,想起刚刚在王帐里见到他的一刹那。
隔了这么些日子再见,这位骄傲而坚硬的王子似乎突然多了些成年男子的硬朗。憔悴的下巴处有刮了胡须的青色,薄唇慢慢抿着酒水,优雅外又多了几分刚毅。
这是一个刚刚经历了事业和爱情双重打击的男人,但伊南娜想到他19岁的岁数,想起自己那个时代里19岁的男孩子们都在做什么,就觉得好笑。
打个比方来说,A大学里的伊兹密王子,原先对篮球冠军和凯罗尔校花都十拿九稳,直到终场哨响,才发觉自己狼狈地输给B大学的校草曼菲士,眼睁睁地看着校花投进了隔壁大学校草的怀抱里。
19岁的伊兹密王子最想做的应该是捡起那颗球,狠狠地把篮框都扣碎吧。
伊兹密对着远处山巅上闪动着微微火光的王城哈图萨斯以及比泰多的一千个神灵发誓,这将是他一生的创伤和悔恨,而他今后绝不重蹈覆辙。
米达文在埃及化成了灰,她将永远是伊兹密心头那个可爱美丽的妹妹,他们之间的手足之情将会持续永恒,不会在未来政治的风云诡谲里起任何变化。
他会是未来的比泰多的君王,他的声威将震动整个大绿海沿岸,他是太阳女神阿丽娜的宠儿,雷神塔鲁的宠儿,农神铁列平的宠儿。
他将得到黑铁赐福的王权,将领土延伸到未来欧洲的黑森林,古老的两河流域,炙热的叙利亚沙漠,富庶的腓尼基沿岸以及藏有最多粮食和财富的埃及。
但即便无数的荣耀加身,他也不会忘记无论未来比泰多的王权将扩张到何种地步,他那同样有着一头银色秀发、琥珀眼眸与他如出一辙、却又迥异活泼的妹妹米达文,被囚禁、折磨、被挫骨扬灰,连座坟墓都没有,像最卑下的奴隶一般被抹去了所有存在的痕迹。
当米达文再也不能背叛他,他也就能一心一意地为自己最亲爱的妹妹报仇了。
第二日,大部队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哈图萨斯。
伊南娜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跟随着王子,去过的都是这个时代最先进最发达最文明遐迩的都城。现在她站在两道陡峭峡谷之间的山崖上,看见这座和峡谷浑然融为一体的高山之城,看着那扇青铜做的大门开启,门上镶嵌着来自吕底亚的贵重金属银白金所镂刻的比泰多十字圣树图案,城门两边的高耸塔楼前各卧着两只巨型石头雕出的狮身人面像。
整座城市围起两座高墙,墙上用雪松木砌出城垛,城垛上建有弓兵的箭窗和堆迭的塔台,几乎不能想象有外来者能够入侵这得天独厚的天下之都。
夹道的士兵们举着牛皮做的盾牌,拿剑柄敲击着,发出沉闷而又浑厚的战争鼓乐,年轻的少女们在寒冷的秋风里,穿着薄薄的亚麻裙,跳起了欢迎太阳神阿丽娜的舞蹈。
虽然作为神灵在人间的代表,女性太阳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是男性的国王是件奇怪的事情。
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国民们见到战车上的国王和王子的兴奋,男人们崇敬而又艳羡地看着国内最高贵勇武的两名勇士,女人则拿着身上的小配饰,耳坠、戒指、鲜花抛向心目中的英雄。
胡瓦力穿着名副其实比黄金还贵的黑铁铠甲,得意洋洋地看着一旁给自己驾马的儿子:“你就这张脸蛋讨女人喜欢,但要论身为男人的魅力,女人还是更喜欢我这样的,啊哈哈哈!”
王子看着父亲脚边堆成山的“礼物”,静静把脸转向一边。
胡瓦力却状似亲密地勾住了儿子的肩膀:“今天入城仪式的皮尔瓦庆祝日,你身为王子,给你父王脸上争争光,也让议会那些老不死的闭嘴。”
20第二十章
战士的祭礼,青年战士皮尔瓦的节日,身为王室守护者的庆祝日,是哈图萨斯一年里几个重大的节庆之一。
太阳照亮尼珊迪贝宫殿门前的平地广场,百余名半裸的武士,拿着不开刃的斧头、刀剑、长矛,围着空地上的一辆黄金战车,跳起了模拟战斗的舞蹈。
若是举起斧头,那胸肌便贲起;若是执起了刀剑,那手臂便胀鼓鼓的;若是作势投掷长矛,大腿和腰部的肌肉便绷得紧紧的,在褐色的肌肤和汗水的映照下,惹得女人们抖着腰尖叫,男人们则大声欢呼着“皮尔瓦”的名字。
随着鼓点渐渐地越来越急,祭礼舞蹈进入了最□。
场上的百人嘴里呼喝着口号,不停地跳跃、旋转,浑身肌肉不停歇地起伏,所有人都在热血沸腾地等着今日祭礼上战士的出场。
伊南娜随侍王子,也就是今天内定的战士身后。
只见他面不改色地坐在王室所在的高台上,慢慢啜饮着双耳银环牛首杯中的美酒,偶尔从面前的新鲜泛香的果盘里拣出一片无花果干放进嘴里,伊南娜看着由巧手的农人种植的不同时令的水果,苹果、杏子、葡萄、梨子,只能暗暗咽口水。
但很快,她就浑然忘记了饥饿的胃部。
等到群情激动到快满溢出哈图萨斯所在的两座峡谷之间时,伊兹密王子从高台上伸出双手,示意台下的所有人安静。
他站起身来,慢慢下了台阶,一边走一边脱去身上绣着王室象徵太阳船和圣十字树的推罗紫袍,露出了里边金片镶嵌的铠甲。在初生旭日的映照下,一片耀目精光,俨然就是人世间的太阳神。
凯西上前给王子的左手递上一面银镀的铁质盾牌,一只比泰多人最擅长刻画的浮雕狮子正张牙舞爪于这防御物件的表面。
伊兹密又接过一只镶嵌了铁质矛头的长矛,那黑铁做成的尖端被涂了一层厚亮的橄榄油,保养得明锐尖利,仿佛等待着时刻刺破对手的咽喉。年轻的战士全副披挂,双脚微开稳稳地站立在场中央。随着台下的圣女们唱起英雄的赞美歌曲,祭礼终于进入了□。
皮尔瓦神殿的年轻祭司们拖出一头健壮的公牛来,那公牛四肢被缚,仍在竭力挣扎,垫在它身下装着小木轮的板子被压得咯吱直响。一名执行命令的祭司拿剑割了绳子之后,借着牛挣扎站起的间歇飞快地离开了场地。
被激怒的公牛拿蹄子睁开粗绳,鼻子里呼哧穿着粗气,在清冽的空气里冒出愤怒的气焰。
人类畜牧的时间还不太长,这些牛从原始丛林里被抓了来还未脱野性,绝非现在看到的娱乐节目斗牛里的可比。这牛体型极大,毛长盖过肚皮,两角有若长枝,是天生的一对武器。牛眼瞪得像是盈满杀气的铜铃,恨不得下一刻就把伊兹密刺穿了,顶在角上耀武扬威。
它在原地刨着前蹄,喷了几口气,因为一直被关在笼子里躁动不安,眼睛早已发红。场地周围被栅栏围上,它“哞哞”地大吼了两声,突然往唯一的目标伊兹密冲过去。
短兵相接之时,从没看过古代真刀真枪、血肉相搏的决斗的伊南娜也不由地站直了身体。
就在牛角要扎进伊兹密胸口的前一刻,只见这位王子极轻巧地转了身,拿左手的盾牌借力隔了一下,就让那野牛卯足力气的一冲落了空。
虽然在这万众云集的场合,多耍几下花枪会更具观赏性,但伊兹密并非神庙祭司,他要展现的是代表王室的气概,传说中的青年战士皮尔瓦的化身,他只需要快速、果断、狠辣和一击即中。
野牛和伊兹密擦身而过的一刹那,伊兹密抡起胳膊,将手上的盾牌狠狠地砸在野牛的头上。沉闷的撞击声“哐哐”地回响在空地上,震颤着每个人的耳膜。
那牛冷不防被闷头狠敲,声音震得它一时发闷,偏着头前蹄都要打滑。只见伊兹密不错过丝毫机会,仍死死执盾强按着牛头,伊南娜眼神好,清晰地看见伊兹密颈间的青筋鼓起,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来制服野牛。野牛瞪着蹄子,力气也不容小觑,而伊兹密作为战士的臂力,也强大到令人咋舌。
对峙不过一瞬,伊兹密已扬起右手的长矛,朝着牛眼狠狠捅了进去。苹果木做的坚硬矛身整个戳穿了牛的眼眶,鲜红色的血浆溅出,将木头原来的颜色全部抹去。
那牛晃了两下,不曾跌倒,伊兹密大喝一声,仗着左臂支撑,右手紧握长矛往下刺,“噗”地一声,生生将整个牛头刺穿。鲜血和着脑髓喷了一地,全场安静得出奇,就连牛头骨的清脆裂响仿佛都能听见,被盖在盾牌下的牛头,嘴里滴下了口水和血水,泛出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庞大的牛身轰然倒地的一刻,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若不是高台围着栅栏,那些被比泰多第一勇士的雄姿迷得癫狂的少女们,恐怕顾不上自己被挤得歪扭的衣裙,就要露着肉冲上来了。
凯西跑上前去,递上一把佩刀给王子,等切割下牛头,敬奉到神殿,今天的仪式就算圆满结束了。
这样的儿子真是太有面子了,比泰多王忘记了前晚自己才骂过伊兹密是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如今见到他在所有臣民面前给自己争光,也就把那些小小的瑕疵全忘了。
他抚着胡子站起来,哈哈大笑,王后在他身边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些围坐在底下,正犹豫要如何发难的臣子们,一时也找不到机会说话。
除了在国家大事上能够一致对外,“彭库斯”议会的存在就是为了制约国王的权利,或者说就是为了让国王不痛快而存在的,比泰多王也巴不得给他们添堵,好气得这些老不死晚上睡不着觉。
这么一想,他就更来劲了,这么优秀的孩子,自己唯一的继承人,他就是要光明正大地护着。输了一场仗算什么,明天伊兹密就能把曼菲士的人头给拎回来。
比泰多王越想越得意,开始松起了腰带,看得王后以为他爱女人的老毛病又犯了,没想到他却是解下身上从不离身的黑铁弯刀,对着场中的伊兹密道:“伊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