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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觞似是在垂眸神思,好像并没有听见子启说话一般,但子启已习惯了云觞的沉默,宠溺的摸了摸云觞的长发便走出门外。
云觞听到门响后,慢慢的抬起头来,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子启站在门外看向对面的两亩药田,又看了一眼身后的三间草房,远处小瀑布传来的水流声,似乎有什么在子启心中潺潺流淌着。
子启深吸了一口气,恍然忆起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最想过便是这样的日子,有几间草庐,两亩薄田。在晨起的云雾缭绕中与心爱的那人漫步林间,每日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做他喜欢吃的每一道菜肴,煮他最爱喝的细粥,日日与他相对,每日都能看到他无忧无虑的笑脸,两个人就这样不问世事的自由自在一直相伴到老,这山涧似乎就是子启的梦境,只可惜在这样接近梦境的地方却少了那个心爱的人。
子启虽是一路奔逃,可每到一处大地方,总是若有似无的听着各种关于璟奕的消息,子启知道璟奕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已清除内乱安抚人心,尤其今年的大煜朝国运昌隆,没有旱灾也没有涝灾,这似乎昭示着璟奕的继位便是顺应了天意。
一路走来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子启心中充满了骄傲,他看到这些,甚至比自己执政时的得到的成绩还要激动,有时在茶馆里听见别人夸耀当今圣上,子启都会感觉非常激动,恨不得跑上前去告诉别人,你们口中的人便是我的爱人。
子启离开璟奕已经八个月了,每一天子启的想念便会多一分,子启很想回去,哪怕是死也想死在璟奕的身边,可每当此时子启便想起自己初初登基时,云觞曾有意无意给的那些帮助,却步不前了。
那时子启虽有遗诏在手,但毕竟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若非云觞坚定的站在子启身边,说出顺应天意的话,子启绝不可能坐稳皇位,更不会如此顺利的诛杀异己,更何况若是没有云觞的帮助,也许璟奕早已……
子启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却记得云觞的那些恩情,只要云觞不伤害璟奕,那么云觞这一辈子都是子启的恩人,当年子启在位时便时刻想着云觞的恩情,给他修缮国师府,费些人力财力找一些道家的孤本,那时闲下来的时,子启还会和云觞练一些丹药,可总是不成功。
如今云觞这个模样,一大部分都是自己害的,若非……若非自己的所作所为让璟奕心生误会,璟奕不会对云觞下如此的死手,假若云觞当年不是应了自己所求,救下了璟奕的性命,云觞也不会有这样的劫难,所以子启不停的告诉自己,不管多么想念璟奕,那么想跑回皇城……都不能放弃云觞,除非云觞双手痊愈,否则决不能离开云觞身。
子启也曾想过,云觞若双手痊愈以后,若依然执意要取璟奕性命,那么子启依然可以将自己的性命替璟奕还债,便是同归于尽也绝不能让璟奕再受一分的折磨和伤害……
顾怜师从药王斋,也是老斋主顾峰的独生女儿,十八岁出师闯荡江湖时,无意中给药王斋带了灭门之祸,药王斋众人只有顾怜一人逃了出来,一直逃到云南最南部的深山老林中才得已安顿下来,顾怜从此化名古莲为报灭门之仇,一心钻研医毒之术,三十多岁时才得偿所愿,可也在那场厮杀中毁了容颜。
顾怜容貌尽毁脾气暴躁古怪,自然也不能合群,虽有妙手回春之术,却极难相处,故而独自一人隐居在林中山涧之中。
那日子启寻来,正赶上顾怜脾气不好的时候,自然不肯给人医病,子启不像那些有骨气有自尊的达官贵人,不管顾怜如何的发脾气,就是死皮赖脸的笑吟吟的不肯走,后来见顾怜吃饭,极其粗糙,便自告奋勇的为顾怜煮饭。
不得不说,子启的厨艺已达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步,明明是和平日一样的饭食和作料,可子启做出来却又软又香,顾怜看到子启微黑的皮肤中露出一排小白牙,那笑脸明明极为献媚极为灿烂,可看在顾怜眼里就是不爽,故意刁难。
子启见顾怜心意决绝不肯就医,便跪在门外,顾怜见过太多跪在门外不肯走的人,自然是不将子启放在眼中。自那日后子启每日早早便来洗衣煮饭,闲暇时便不依不饶的跪在门外,顾怜被子启的无赖行为弄的哭笑不得,不过却不想那么便宜子启,就这样使唤子启当牛做马十几日,才松了口答应医病。
顾怜本以为子启这般的死乞白赖不依不饶尽心尽力,那个生病人定然会是小家伙儿的小情儿,初初见云觞坐在院时还以为是女扮男装,却不想子启却背来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子。
这段日子,顾怜将子启的一举一动都看到了眼中,端药喂水、洗衣煮饭,每样都细致入微,每日阳光最好的时候总会将那人背出来放在躺椅上晒晒太阳,这个时候子启便会一边分药材,一边细声细语的与那人说着话,虽然那人一般的时候都不看子启,可子启却丝毫不以为然,说道兴致勃勃时甚至手舞足蹈。
每日下午便是那人与子启一起受苦的时,那人生性高傲又倔强,现在虽是不言不语,可性格到底还是有的,每每刮腐肉之时,疼到了极点也不肯叫出声。
顾怜的意思,若是疼的厉害,不如咬上一根木棍,可那人却实在好面子,死活不肯如此狼狈,此时顾怜才知道,为何那人的手会如此严重,定然是此人不肯将伤手视人,才用衣袖盖住双手,致使不通风的伤手越发的严重了。
顾怜对那人的如此任性颇为生气,本要治治他的性子,可子启却不依顾怜,子启每次只要感觉他在咬嘴唇,总是将自己的胳膊递上去,也不知那人与子启又有什么怨,对于子启倒是从来不曾客气,更不曾口下留情。
一个多月的时间,子启胳膊上已布满了牙龈,有一个伤口在反复的咬磨下,依然深可见骨了,不过子启从来不让那人看到伤口,随便上点药便干什么干什么去了,那人不知伤情便更加不会愧疚了。
顾怜看子启待那人那般细致入微的好,更加笃定了他们是一对小情人,可看了些日子倒又不像,子启虽是对人好,可言语动作虽是亲昵无比,可缺点了什么,眼中总是少了爱人的依恋,更多的倒是因愧疚才百依百顺,而那个不言不语的小子却更有意思了,虽是郁结于心却没到痴呆的地步,不言不语倒也罢了,在子启面前有些却时而乖顺,时而任性,倒像个小孩子。
逐渐近了冬日最冷的三九天,那人的手在多种治疗下,已恢复的七七八八,已不需要刮肉也不再长疮生脓,再过不久便会长出新肉来,子启不想那人手上留疤,顾怜便开始指点子启去何处采药了,来配置那不会留疤的药膏。
这些时日是顾怜自十八岁以后过的最安逸最不寂寞的生活,顾怜眼中的子启便是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孩子,温和、有礼貌、善良又心软、能吃苦又任劳任怨、待人也真心实意的,嘴巴又甜还很会逗人开心。
顾怜偶尔会想为何自己十八岁之前没有碰见这样一个男子呢?若是碰见了……是不是不会喜欢那人,不喜欢那人便没有了后面的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呢?
子启将一碗粥喂云觞喝下,给他擦了擦嘴角,回头看向一直发呆的顾怜:“怜姨,今天的饭菜不好吃吗?”
顾怜瞅了子启一眼,笑道:“死小子,你也在我这里白吃白喝不少时日了,眼看着年关将至,这木楞的手也好了,咱们的诊金是不是该算一算。”
子启愣了片刻,有些为难的说道:“怜姨那个时候只说让我洗衣煮饭,并未说……说要诊金的事。”
顾怜微微眯了眯眼:“你真当我老婆子老了,眼睛不好使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挖的那些草药和野菇,少一部留下了,大多数都被你拿到寨子摆摊和外来的商人换了银钱。”
子启顿时红了脸:“怜姨别生气,我不过是换了些钱,买了些东西炖汤,你也……你也知道云觞大病初愈,正是补身子的时候,而且每次也都有怜姨的……”
顾怜冷哼一声:“废话!老太婆年纪大了,每天还要为他的伤奔波操劳,你给补补身子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子启涨红了脸点了点头,有些结巴的说道:“怜姨……你要多少诊金?”
顾怜笑了笑:“瞧把你吓得,我老婆子不是不懂情理的人,你只是下午在寨子里摆上一时辰的摊子,想来也挣不了多少银钱,以后你只需将挣来的银钱交给我六成便可以了。”
子启似乎有些不愿意,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只是一直坐在一旁的云觞抬起眼来若有似无的看了子启一眼,子启感觉到那眼神的不同,有些讨好的拿起勺子放了点菜和细肉,喂给了云觞,云觞垂了垂眸,张嘴吃了。
子启舒了一口气,笑了笑哄道:“多吃点对你总是好,平日里你就是吃的太少了。”
顾怜看向二人,挑了挑眉头说道:“他的手脱了这层茧后,保证连一点伤疤都落不下,你也不必事事亲为了,他每日喝得那些香露早已将他的筋骨修复,许多事,你可以让他试着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每日那么积极的给人家沐浴,打的什么鬼主意。”
子启微黑的脸顿时涨红涨红的:“怜姨不要乱说,我和云觞真的没有什么的,我已有……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而且他的手好了……我便要……便要……”子启顿了顿说道,“怜姨,你看……是不是要给云觞换换药了,他的手虽然好了,可还是不言不语的……好似没有知觉一般。”
顾怜脸上笑容更甚:“换什么药?这生肌补骨的药顶多再吃个十天八天的便可以停了……至于不言不语,那是人家不愿理你,便是喂他吃仙丹,人家也不会开口,你就别有什么痴心妄想了。”顾怜看着子启变得有些难看的脸,又笑道,“不过……他还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能碰到这般尽心尽力的普通朋友,既然你如此仗义,老太婆太斤斤计较倒显得小气,以后,下午你便不要收拾草药了,去摆摊吧,说来说去,你们到底年轻,用银子的时候还多着呢。”
子启听了顾怜的话却没有半分喜色,他一直以为云觞不开口是因为郁结于心迷了神志,没曾想他居然只是不想说话,而且这样的沉默已经保持了半年多,子启心中有些难过也有些失落,没曾想那么久的照顾,居然依然抵不过心中他心中的恨意,只怕这些怨只怕不光是对着璟奕去的,多半部分还有自己。
子启说又道:“怜姨……他的手若好了,会不会影响他今后……”
顾怜沉下了脸:“莫非我顾怜的妙手神医是叫假的,只是这样伤筋动骨的小伤怎么可能影响到他的今后!”
子启舒了一口气,笑道:“我自然不会怀疑怜姨的医术,只是当初伤那般厉害,便是留下什么也是不无可能的……所以才会这么随口一问。”
顾怜道:“那是自然,头两年若有阴雨天,他的手也难免酸疼难忍,别的不会有什么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