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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腐烂的肉泛出阵阵恶臭,直到天气冷时才稍微转好,可那腐烂的手却生气了脓疮,不停的冒着绿色的浓汁,腥臭无比。
开始的时候,云觞的脾气一日坏过一日,身上的气息越显阴沉,不管子启如何的细致入微的照顾,轻声细语的安慰,云觞的那双美丽的眼眸子已满是阴霾,充满了仇恨。
云南最南部一座不知名的高山中有个名曰兰楼的部落,那个传说中的神医便住离部落不远的山涧中,子启在找到神医后,两人用少的可怜的钱安顿在寨子里,子启日日将云觞收拾好后便会跑去山涧,如此反复十几日,那位神医终是松了口,愿意医治云觞了。
这日一早,子启背着双手已不能动的云觞,走进了山涧,山涧是层层叠叠的山中的其中一座的山腰间,这是森林中难得的阳光充沛的地方,云南的冬天并不是很冷,森林里的绿色依然,远远的便可以看见两亩种着草药的薄田,薄田后面是三间草房,草房不远处有一个非常小的瀑布,流出的水似乎还冒着白烟。
子启将云觞放到院子内躺椅上,轻轻的扣了一下中间的门,只见门应声而开,一个五十多岁的两鬓斑白,却容貌尽毁的老妇人慢慢的走了出来,开口便不客气的说道:“今日怎么来那么晚!”
子启陪着笑脸:“怜姨不是说让我们搬过来吗?我收拾收拾东西,耽误了一些时间,您先帮云觞看看手,我这便去给您煮饭。”
顾怜撇了云觞一眼,似笑非笑的对子启说道:“死崽子,自己贼眉鼠眼的,眼光倒是不错,罢了,老婆子就先给你看看她再说。”
子启‘嘿嘿’笑了一声,走到云觞的身边,撩起了他双手的长长的衣袖,顾怜看到那双满是青黄色脓水的手,不禁皱起了眉头,斥道:“胡闹!手伤这样为何还要捂在袖子里!”
子启呐呐不得言语,云觞倒是动了动睫毛可依然没抬起眼,子启忙将云觞挡在自己的身后:“怜姨不要生气,是我、是我怕云觞和别人在一起时……婆婆不是说能治吗?这一路、那时天气也很热,我没能好好照顾他,才会让那伤越来越严重……婆婆只要能治好云觞,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我可以采药、打柴、做饭、洗衣、洗药材、我还学会给药材分类……”
顾怜看着子启紧张的模样不禁‘扑哧’笑了出来,伸手拉开了子启,蹲下身来,伸手攥住了云觞的胳膊,云觞一惊便要挣扎,却被子启从身后抱住,轻声安抚道:“云觞不怕,怜姨帮你看看手,你很快就会好的。”
云觞似乎是感到了身后熟悉的气息,不再挣脱被抓住的胳膊,抬起眼来看向顾怜,却不言语,眼神迷茫彷佛才睡醒一般。
顾怜凝视了云觞的手半晌:“治倒是能治,不过他要是吃点苦头了……他似乎是有些郁结于心,脉暂时不能把,咱们就先治手上的伤。”
子启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各种伤药都用了,可云觞的手不但不见好,反而越来越烂的厉害,此时不但双手已溃烂,就连手腕以上都已烂的不成模样,异常可怖,夏日最热的时候甚至生出了蛆虫,也是从长出蛆虫的那日起,云觞不再说话,精神恍惚,似乎你说什么他也听不到了,每每看到如此的云觞,子启的心里难受极了。
云觞自来自负高傲,又身负国师一职,大煜朝除去九五之尊,最尊贵的人便是他了,他自小便高人一等,那样圣洁又完美的一个人,怎能忍受自己的活生生的躯体上长出了蛆虫?
子启收拾好顾怜昨日腾出来的一间侧房,将不言不语的云觞扶到屋内安置在床上,坐在他身后轻声哄着他,云觞自从不言不语后,神智似乎也已不太清晰,没有了往日的精明和防备,上一次在城镇甚至差一些走失。
子启同云觞说了一会话,透过窗户却看见院中的顾怜调好药膏却用开水煮着一个薄如蝉翼的刀子,顾怜将所有的器具都准备好,端进了屋中。
子启看向那一个薄如蝉翼的小刀,不禁变了脸色:“怜姨……”
顾怜一边安置东西一边对子启说道:“将他身上的外袍除去,必须要将他手上的腐肉与脓疮刮去,再如此下去,只能截肢了。”
子启垂眸想了片刻,才抖着手除去了云觞身上的外袍,轻声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能不能用点什么让他不那么疼?”
顾怜看了子启一眼:“你说用什么方法,那手已染上了脓疮,这是第一次,以后每日都要如此,你若心疼他,倒不如让他截去双手算了。”
顾怜将数枚银针分别扎在云觞手腕几处:“他的手腕现在不能动了,你需从前面搂住他,别让他看,固定住他的双臂。”
子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将云觞的头抱在怀中,只有一双手腕露在外面,顾怜看了二人一眼,便拿起了那个薄如蝉翼的刀子,顺着手掌的纹路刮了下来,片刻后,啪嗒一声,是腐肉掉在地上的声音,子启只感觉云觞浑身肌肉猛然绷紧,似乎是咬着牙闷哼一声。
子启有些紧张,不知想到了什么,伸出手去摸云觞的嘴唇,果然有血液流了出来:“云觞,不能咬舌头……”子启话未说完只感觉手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是云觞咬住了自己的手掌,子启不敢挣动,云觞因疼痛已浑身颤抖不已,子启只能用另一只手不停的抚摸着云觞的后背,一边又一边的,不知是安慰云觞还是安慰自己。
云觞封闭自己不愿说话后,子启也曾经萌生离开的想法,逃回皇城去,回到璟奕身边去,可子启也知道若自己真的抛下了云觞,那么他只有死路一条,他的那双手已烂到了手腕处,甚至连筷子都拿不起来,生活尚且不能自理又痴痴呆呆的,莫说躲开一波波的追杀了。
子启从来没想过国师曲云觞会成了这般模样,偶尔想起他那时意气风发的模样,都不禁恍惚此时的云觞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子启想璟奕定然不知道云觞已成了这般模样,若是知道也不会这般的派人追过来了,如今的曲云觞宛若行尸走肉一般,已是生不如死。
子启偶尔会忆起自己第一次见云觞的时候,他站在高高的摘星台上,四周宫灯闪烁,银色的月辉洒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散发着柔柔的辉光,宛如不小心坠落九天的谪仙,明明看着如此冷清的一个人,却在轻然浅笑的时露出不属于他的妖娆妩媚。
子启从来没见过一个如此矛盾的一个人,他不笑时像个月神,清清冷冷高贵无比,可浅笑时却妖孽十足,宛若山林中迷离的妖精,可不管笑还是不笑,这一切的一切在他的身上却如此的自然和谐,他身上有一种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似乎看到他就会心情舒畅。
那时,子启明明心系璟奕生死,却依然看傻在原地,只感觉万里长空繁星闪烁,天地间只剩下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人。
13你种田来他养伤(二)
那时,子启明明心系璟奕生死,却依然看傻在原地,只感觉万里长空繁星闪烁,天地间只剩下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人。
子启还记得跪在他身前无比卑微苦苦哀求的模样,那时的自己明明已登基为帝,可整个太医院却救不回病人膏肓的璟奕,后来得太医院首的指点下才去求助云觞,那时的云觞倒也没有为难,不但说出了那种蛊毒,还说出了蛊毒的唯一的解法,那是一命换一命的方法,云觞的意思很明确,若要救璟奕,子启便会死。
子启想也没想,毫不犹豫点了头。
子启记得当时的云觞似乎怔了怔,便笑了起来,毫不犹豫的说出了方法,但是到了最后子启还是为难了,前面的一切都还好说,可男男交合……以璟奕的自尊是决不允许自己屈居人身下的,子启做完了前面一系列的事,还是强要了璟奕。
这也许是璟奕那么恨子启的最大的原因,作为一个男人,谁愿意被人压在身下,而且一压便是三年呢?
云觞得知此事之后,只是似是而非的笑了笑,轻轻的对子启说:荧惑星终归是荧惑星,改了命也成不了气候,你终究会成为帝王新星的踏脚石。
如今云觞所言一一实现了,这样运筹帷幄的一个人,怎么……怎么走到了这一步呢?
顾怜用了半个时辰,才将那双手上的腐肉剔除干净,将一碗碧绿色的药膏放在桌上,看了眼正在照顾云觞的子启:“给他上好药,你去做饭,快饿死老婆子了。”
子启连连称是,却忙不迟疑的用棉布将云觞身上的冷汗拭去,在不碰到云觞伤口的情况下熟练的给他换上干净的亵衣,让脸色苍白的云觞舒适的靠在床上,用清水洗了洗手,才开始给云觞上药。
当子启的手碰触到云觞抖个不停的伤手时,云觞却痛叫一声,子启一边安慰着云觞却不敢再动,顾怜闻声走了进来,想了片刻才说道:“他的手此时正是敏感,耐不得一点点疼,你的手太过粗糙,要用软一点的东西上药。”
子启看着顾怜走出门外,那句帮忙到底没有说出口来,子启不但要照顾云觞的伤和衣食住行,还要保护他高傲无比的自尊,云觞若还清醒的话,这样的狼狈和憔悴定然是不愿让人看到的。
子启垂着眼看向自己干枯的双手,自皇城出来后,子启一直都没有闲着,那时帮周氏夫妇做饭劈柴,后来两人疲于奔命,那个又聋又哑的车夫在第一遭遇埋伏时便已死了,这一路下来,都是子启在驾车,生火做饭,抓一些小动物,洗衣缝补,熬药,此时的这双手……甚至比才出废院时,还要粗糙。
子启垂上眼眸正好对上云觞泪汪汪满是委屈的双眼,子启更加愧疚,摸了摸云觞白嫩的脸哄道:“不怕,这次不会弄疼你了,我们必须上药,知道吗?”
云觞水润润的眸子看向子启,片刻才懵懂的点了点头,他似是有些疲累,将头靠在了子启的胸口,散乱的长发遮盖了他如绝美的脸庞。
子启想了片刻,放下云觞漱了漱口,咬着牙将药膏放在舌头上,舌尖轻轻滑过云觞的伤口,那碧色的药膏极为均匀的抹在了云觞的伤口上,那本火辣辣的疼的厉害的伤口顿时被一股清凉的舒适代替。
云觞半垂着眼眸看向趴在自己手上的子启,那手上的脓疮才被刮去,可还是腥臭无比的,那样一双曾经生过蛆虫的手……
云觞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眼中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闪烁个不停,子启上药期间,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云觞,用笑脸安慰着他的不安,如此反复,一刻钟后,云觞的一双伤手已均匀的上好了药。
子启被那药膏苦的呲牙裂嘴,漱口后又喝了一大通凉水才压住那股怪异的味道,然后他将云觞的双手支在特意做好的小架子上,柔声哄道:“云觞饿了吗?手要晾在这里,不能动,我去煮饭给云觞吃,好不好?”
云觞似是在垂眸神思,好像并没有听见子启说话一般,但子启已习惯了云觞的沉默,宠溺的摸了摸云觞的长发便走出门外。
云觞听到门响后,慢慢的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