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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年,可以找他帮忙吗?算了吧,当初连鼓乐也不敢借给他,现在还敢帮他带简出宫吗?
“太史令大人,别来无恙?”问候他的人,居然是久未相见的李陵。现在的李陵,已经是秩比二千石,掌监羽林骑的骑都尉了。
李陵,有勇有胆气,是不是可以帮他把竹简带出宫去?求他一求或许可以。
“太史令大人不必客气,此事就由李陵帮你做吧,只不知太史令大人要将竹简送到何处?”
“只要带出去交给冯夫人倩娘即可,多谢您啦,本来我是想让她带出宫,但是她一弱质女子,带不动许多竹简。”
“竹简有很多吗?”
“有些多。要分几次带,而且有些我也还没有写完,以后可能还要劳烦一下您。”
“无妨,无妨。”
就这样,李陵为他带走了第一批竹简,司马迁原以为后事也会很顺利的,只要李陵时不时的入宫来看他,他自然可以陆续将竹简托运给他。但是他没有想到,世事就是这样的花明柳暗。
公元前99年,天汉二年五月,大汉天子下诏海西候李广利以三万骑兵出酒泉击匈奴,贰师将军击右贤王于天山,斩首虏万余级。匈奴大军围李广利,汉军乏食数日,死伤者多。军陷重围。军报急送朝廷,天子心忧如焚,李陵自请领五千步兵出关救援,大汉天子大喜许之。
但是诡异的事情随即发生,李陵带兵离开长安后不久,便有人上书告李陵时常在宫中偷运宫中物品出宫,以为监守自盗。天子怒,派人彻查,但宫中所置宝物并无丢失,与宫中记录相符,但上书者言之灼灼,提讯平日李陵之下属,也说李陵时有运送物品出宫,但常做保密状,是以不知到底是何物。
虽然司马迁深居宫中,埋头刻简,但到底还是听到越传越盛的流言,想不到自己拜托李陵,却令他受到如此的不白之冤,堂堂李家英豪儿郎,竟被人视为屑小之辈。急忙奔出宫去,堪堪拦住了准备前往李家继续查察的羽林卫,入朝面圣。
在司马迁的身旁,总有身影急掠而过,那是递送前方紧急军报的人,看样子,似乎战局十分不利。朝堂之上的气氛也相当的压抑紧迫,但司马迁求见面圣的请求还是令大汉天子多多少少有些意外,也有些舒缓心情的效果。
“宣。”天子说。
司马迁入朝三拜九叩,天子微微笑道:“太史令,你来得正好,到朕身边来。”
司马迁想了想,站起来向龙座走去,然后站在了从前王公公站立的地方。
“朕最近看前方军报,急得脖子也痛,头也痛,你替朕揉一揉。”刘彻自己取下皇冠放在桌前说。
司马迁欲言又止,走到刘彻向后替他按摩。
“众卿还有何事奏议?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刘彻说。
偏就有人拗着劲,出班奏请追查李陵私运宫物的罪行。
刘彻回头看着司马迁笑道:“子长,你看此事如何处理?”
司马迁想了想说:“李都尉现在正的前线征战,何不等李都尉凯旋归来再做定夺?”
刘彻点头笑道:“还是子长让朕省心。好,就这样定了,此事暂且压下,容后再议。”
朝臣见此情形,也各自罢议下朝去了。
司马迁看着桌子上堆着的各种各样贴着急件标志的奏折轻声问:“前线战事不顺?”
“不是不顺,是陷入绝境,今天最新的战报说李广利仍然没有等到救兵,不知道李陵的五千步兵到底去了何处?”
“应该没事吧,五千兵马不可能与匈奴的大部队相抗,他应该是在靠近海西候。”
“但愿如此,子长,朕有些累了,随朕到寝宫歇息吧。”
“是,陛下。”司马迁看刘彻如此疲累的样子,不好再打扰他,便把初来时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但是此后的日子,他也开始关注前方战报了。
急报上说,匈奴主军突然后撤,海西候得以解困。
急报上说,李陵兵陷峻稽山。
急报上说,匈奴左右贤王分援八万兵至峻稽山方向。
急报上说,海西候大军内撤敦煌。
司马迁喃喃自语:“为什么不回军救援李凌?”心中隐隐的感觉到不祥。
终于,传来最令司马迁担心的急报:李陵兵败投降匈奴!
啪!司马迁能听到大汉天子震怒之下掷摔竹简的声音。
朝议。
朝议。
朝议。
第 16 章
天子震怒,百官忧惧。知道天子震怒的内情,朝中倾刻间更是如沸水炸开了锅。有好事者更厉言李陵在宫中便偷盗财物,如此贪财之人必然也贪生怕死,所以才会投降匈奴!
一时间附和者众。
“李陵没有偷皇宫里的任何物品!”一声清冽的声音把朝堂中乱哄哄的声音全压了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望向了说这句话的人:太史令司马迁。
大汉天子也有些意外的看向司马迁:“你怎么知道李陵没有偷宫中宝物?”
“他确实是从宫里运了些物品出去,但是并不是宫中的宝物,而是我拜托他运出去的竹简。”
大汉天子双眼赫然收敛,司马迁迎视天子的目光,他知道如果目光可以变成一把剑,他已经被刺得鲜血淋漓,必死无疑了,但是现在,已经是逼上绝境了,不能胆怯后退, 不能让李陵因为自己蒙上不白之冤。一时间,整个朝堂都陷入一种莫名古怪的气氛当中,没有人奏议,甚至没有人私下喃语。
打破这古怪气氛的居然是大汉天子刘彻。
“太史令,那么你来说说看,李陵是不是真的投降匈奴了?”刘彻的脸上平静如冰。
司马迁的身体有些微颤,这样生气和紧张的时候就会颤抖的毛病有的时候确实令他头痛,但是现在不是胆怯的时候,说吧,把心里话说出来,纵然不能上战场去杀敌,去救援,至少要为出生入死的将士说句公道话。
“回陛下,李陵投降匈奴还只是单方面的急报,陛下不应该过早下定论。”
“那么若真有其事,太史令要如何看?”
“若真有其事,也是为了活着,日后报效陛下。”
“何以见得?”
“浞野候赵破奴被匈奴俘虏多年,年前不也逃奔回朝了吗?臣相信李陵若有机会,亦会重新报效陛下。”
“赵破奴是被俘,但是李陵却是主动生降,如何能相提并论?”有大臣出来廷辩。
“前线战事到底如何臣不得而知,李陵是否不击匈奴,遇敌便降,可请陛下详查再做定论。若是刀折兵亡,无人救援,无以再战,投降存命并无不可。”
“李陵应当自尽以谢天下才对。”大臣当中再有人语。
“陛下!”司马迁眼光凛然而视道:“若李陵当自尽以谢天下,那么今天朝堂之上也有一个人应当自尽以谢匈奴!”
“哦,太史令所说者何人?”
司马迁一指站在朝班当中的金日磾说:“匈奴休屠王子,光禄大夫金日磾就该一死谢匈奴!”
金日磾脸色一变,正要出班辩解,站在他旁边的霍光却暗暗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冲动。
“金日磾效忠天朝,其志可嘉,其忠可鉴。”刘彻亦笑。
“他是匈奴人,难道在匈奴人眼中他效忠天朝反倒是件值得匈奴颂扬的事情?但是匈奴并没有谴责他,并没有要他去死,去自尽。既然我们常说自己是天朝上邦,难道陛下的心胸反不如被称为蛮夷的匈奴单于?陛下曾经诏谕匈奴各部,希望他们融入我大汉广阔国土之中共建家园,不要迁徙到那些水草皆无的不毛之地,自绝于世。汉匈本是一家人,一个祖先,若陛下真心视匈奴为兄弟,那么就当是大汉天朝送了一个汉家金日磾给匈奴王。”
“太史令,你说得倒是轻巧。”
司马迁环视朝堂,突然冷喝一声:“霍光,你和李陵,金日磾不是好友吗?如今我把金日磾扯进这滩混水来,眼看着你的好友身陷险境,你也不出来说句话吗?”
霍光听着司马迁的话,这才沉稳的走出班列向刘彻奏道:“陛下,光禄大夫原本是骠骑将军霍去病俘虏的战俘不假,匈奴是光禄大夫的故国也不假,臣也每每见他神伤故国而落泪,光禄大夫本有非凡领军之才,但是却弃武从文,就是因为不想与故乡同胞刀刃相见。但光禄大夫忠于汉家天朝之心亦是日月可鉴。每每与休屠族人共聚,都说陛下恩德似海,令休屠族人不用再过那朝寻水草,暮避风雪的漂泊无着生活,是以每每都感激涕零,一心报效陛下,绝无二心。臣想李陵纵然投降匈奴,必也如光禄大夫一般,感念陛下恩德,心怀故园不忍加害,请陛下明察。”
“霍光,你胆子也不小,竟然敢替李陵和金日磾说话。”刘彻淡淡道。
“陛下,天下皆知我们三人是至交好友,于公于私,臣都无以回避。”
刘彻袍袖一挥站起身道:“霍光,你去寻找随李陵出战的兵士,看看还有多少活着的,朕要亲自问话。”
“臣领旨。”
“至于你——”刘彻一指司马迁:“待朕将此事了结,自然有你的好看。”
五千步兵,活着回来的,只得四百余人,而且个个身带多处刀剑之伤。大汉天子刘彻听到的是一场惨烈的战斗,而大汉王朝的太史令,也立在一旁沉默静听,端正笔录。
“陛下,臣等誓死叩请陛下诛族管敢!”四百余军士诉至悲愤处,皆激动叩头大呼。刘彻长叹息,此战惊天地,泣鬼神,李陵确实已经竭尽所能了。
“传旨,诛族管敢,赦免四百余军士临阵脱逃之罪,赐帛,赐钱各回原籍。”刘彻发下了诏令。
四百余军士皆高呼万岁厚恩,涕泣而去。四百余军士既去,霍光也随之退去,整个大殿之上,只剩下刘彻和司马迁。
“司马子长,看来你对李陵真的很了解,看来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比朕看到的还要深啊。”刘彻淡淡道。
“陛下——”
刘彻举手制止了司马迁的解释:“朕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以为朕真的会把你写的书烧掉是不是?所以你要李陵帮你把书偷运出宫。子长,子长,在你心里,朕永远永远都是一个最坏最坏的皇帝,最坏最坏的情人是不是?所以你吃药欺朕,所以你急匆匆的赶到朝堂想为李陵辩解,所以你在朕眼皮底下将自己写的书送出宫外,子长,你到底明不明白朕是天子这句话的意思?”
司马迁不语。
“朕看你是不明白,朕也不想再解释给你听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你的骨头还是这样的叛逆,那朕今天就和你来个决断好了,朕和你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彻底的臣服,总有一个人的骨头要彻底的打碎才能真正的不再烦恼。而朕是天子,你是臣子,也就注定骨头被打碎的,必然是你。”
无言,没什么可以再解释的了,也没什么必要再解释的了,下狱,再次落到了酷吏杜周的手里。不过,杜周这一次倒没有头痛。因为这次这个人是被反绑着双手,颈上戴着枷索,披头散发,赤身祼体囚在木笼中被送到刑狱司的。
“大人,要审问吗?”手下的人小心的问。
杜周心如明镜:“审什么,大刑侍候就是,不要打死就行了。”
“属下明白。”
人生走到这一步,已经是身不能已了。狱中的岁月,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便能概括:
公元前99年,天汉二年冬,大汉天子派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