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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至候许昌,武强候严青濯……”
刘非恍然大悟:“邓先生是说……”
邓容点点头:“就算当今天子真的有经天纬地之才,奈何如今他羽翼未丰,无法施展。”
“那么,我们的目的就应该是……”
“不错。”邓容道。
刘非点头不语。
“不过,”邓容话锋一转,“当今也确实不可小觑。有遇刺事件在前,王爷可千万要小心,别让他抓到什么。”
“这个我自然理会得。”
和江都王刘非的游猎让刘彻非常高兴,对这个哥哥也分外的有好感。过了半个多月,正是程姬的祭日。
汉代实行一夫一妻制。这里的一夫一妻是指,一个男人只有一个叫“妻”的合法的配偶。其余的叫“妾”。在那时,妾的地位非常低下,比奴婢只好一点点。
程姬虽然生前贵为皇妃。但毕竟不是皇后或太后,所以,历来皇家的公祭中不会有她。还好她生了个儿子,于是,每年对她的祭祀就由儿子来完成。今年分外不同,因为太皇太后开口,命江都王祭祀。这就和平日自己私下不一样。要隆重的多。
但无论如何隆重,皇帝是不能出席的。
所以,刘彻给了他的五哥很多的赏赐,从金银祭器到丝帛等物,也算是“额外”了一番。这样特殊的恩宠,是其他妃嫔从来没有的。刘非十分感激,几次上表感谢。
祭礼风风光光地结束了。刘非请辞。
但沉迷于游猎之中的刘彻无论如何不肯放。还动用了太后劝刘非多留一些日子。当然,无论刘非是正中下怀还是装模作样,他也只有在长安待了下去。
祭礼过后又过了几日。
却发生了一件令朝野议论纷纷的事件。
事件是韩嫣惹起的,而起因却是因为刘彻。
那天,整顿了侍卫们一时之后的刘彻。兴致勃勃地传诏刘非,让他第二日跟随皇上到上林苑中打猎。
第二天,刘非早早地就到上林苑里等候。没料到,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从大清早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别说连皇帝的影子,连灰尘都看不见。
刘非心中,边暗暗揣摩着是什么原因,边暗暗诅咒这个“黄口小儿”不守信约。而他的一众侍卫,早已等得心火上升,只是不敢开言咒骂而已。
一个心腹侍卫在给刘非送上一袋水的时候,小声的问:“王爷,会不会情况有变?”
“有变,有什么变?!”刘非没好气地质问道。
那侍卫十分尴尬地道:“会不会皇上不来了呢?”
“胡说!君无戏言!皇上岂是会失信的人!“刘非呵斥道。而他自己也满心狐疑起来。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侍卫有人在喊,来了!来了!
刘非精神一振,忙向来处看去。
果然,旌旗飘舞,甲胄鲜明,正是天子的车队。
刘非忙对一众侍卫道:“陛下来了!快,快让开道!”侍卫们赶忙避让在一旁。刘非也急忙整顿衣冠,让众人跪候在道旁,自己肃穆地站立一旁。
马蹄‘嗒嗒’,车声‘辚辚’,那车队慢慢地沿道而来。
待车队到得跟前,刘非才大礼参拜跪倒:“臣,江都王刘非,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刘非以头触地,十分恭谨。
车队缓缓停下,却没人应声。
行猎(二)
刘非正在奇怪。
却见那朱轮华毂的御车车帏缓缓往旁边一撩,露出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孔来。
刘非当场愣住了,里面坐的这个,不是当今天子刘彻,竟是韩嫣!
见刘非当场蒙了,韩嫣不由得心下暗笑,。
刘非气急败坏地站起来,给一个下臣下跪,特别是象韩嫣这样的下臣下跪,他丢不起这个脸。
“怎么是你!皇上呢?”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韩嫣冷冷地:“皇上的车驾才出未央宫!陛下命小臣乘坐副车,率这些军士先到上林苑查看兽踪。以便和王爷共同行猎。因皇命在身,不可久违,请王爷恕下臣不敬之罪。”
他嘴上说请恕罪,脸上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不待刘非说几句场面话,便大声喝命车队:“走!耽误了事情谁负责?”连车都不下,竟带着车队扬长而去。
这里刘非半天才回过神来,立刻怒不可遏:“好,好个韩嫣!太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在场的侍卫纷纷傻住,不知该如何去劝气得双脚直跳,脸红脖子粗江都王。
“备马!备马!我要进宫觐见太皇太后!”
当下,江都王连皇帝的车驾也不等了。气冲冲上马,一口气驰到了长信宫。
白发苍苍的窦太后,在听完刘非的哭诉后却异常的冷淡。
“哦!有这事啊!不会吧?”
刘非满面通红,脸上愧泪纵横,气得连声音都颤抖了:“太皇太后,是千真万确的!”
“这就怪了!”窦太后似乎很疲累地闭上眼,“彻儿那孩子,虽然性子急躁了些,做事有点不按礼法,但却一直是个守礼的孩子。不会这么放肆吧?”
“禀太皇太后,不是陛下,是韩嫣可恶!”
窦太后的眼睛霍地睁开,眼光锐利地闪了一下。这一下,让跪在他面前的刘非心中一凛。
“韩嫣!”
“是!”刘非道:“太皇太后,臣孙一直身在外藩,不懂得长安城的种种规矩。这次才知道,原来臣孙这样的藩王,竟连个小小的上大夫也可以不把臣孙放在眼里。请您告诉皇上,让他允许我归还封国,进宫来值宿警卫,这样,再不济也不会让人看不起啊!呜~~!”
他按捺不住,又怒又气,竟伏地痛哭。
“好了!好了!非儿,别哭了!看让下臣们笑话!”窦太后冷静地吩咐着刘非,语气不重却十分有力。刘非不敢抗拒,饮泣吞声。便听窦太后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叫彻儿来问问,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窦太后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刘非无奈,满心不是滋味地离开,心下对刘彻和韩嫣恨到了骨子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窦太后的嘴角,轻轻掠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这些孩子们啊!心眼太多了!……”
转而低下头,喃喃地道:“韩嫣?”
然后抬头问旁边的大黄门李普道:“这个韩嫣,是不是弓高侯韩颓当的庶孙?后来和彻儿一块儿学习书法的那个?”
“是!”李普尖细的嗓音响起,“就是他,当年陛下还是胶东王的时候,他是陛下的伴读。”
“后来呢?”
“后来……”李普心道:“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可皇上被窝里的事,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说啊!”心中想着,口中却讷讷地道:“后来,陛下封韩嫣为上大夫。现在是韩大夫了。”
“嘿嘿!韩大夫!”窦太后的笑声变得阴冷起来,“你这老奴,当我不知道吗?”
李普慌忙跪下道:“老奴万万不敢欺瞒太皇太后,确实是封上大夫。”
窦太后不耐烦的道:“我知道封的是上大夫。你去,问问宦监令黄顺去,这一段时间,皇帝去了椒房殿几次?留在宜兰殿几次?”
“是!”李普答应着,慌忙爬起来要去。
“慢着!”窦太后又道:“你到长秋宫太后那儿去,就说……”太皇太后压低了声音,李普慌忙附耳上去。
李普迅速地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窦太后喃喃地道:“上大夫!椒房殿!哼!哪个都不让我省心!”
“王爷错了!”邓容大惊道。
“本王怎么错了!你要本王受此侮辱,忍气吞声不成!”刘非的怒气还没有下去。
“王爷!”邓容无奈地道。江都王勇武冠人,性子却十分冲动。这一点,历经十来年仍然没什么改变。他只有仔细地向刘非挑明:
“我们好不容易这么多年,不过就是想争取到太皇太后的支持而已。这一点,皇上也必然看得出来。当然皇上也会料到,我们此次来意绝不止只是祭礼这么简单,再加上,王爷自幼由太皇太后抚养长大,关系非寻常人可比。所以,皇上心中也没底,到底太皇太后会在多大程度上支持王爷。我想,今日此事,应该是皇上的试探!”
刘非怔怔地:“试探!用这种方法来试探?”
“不错,”邓容说,“试探太皇太后对您的支持到底有多大限度!”
“那么……”刘非看着邓容,说不下去了。
“今日,皇上是正中下怀!”邓容叹道。
“那我们怎么办?”
“只有静观其变,顺便也看看太皇太后的态度吧!”
这里刘彻和江都王都想看看太皇太后的意思。可太皇太后轻轻一脚,就把球踢给了王太后。
听见长信宫的大黄门李普的传话,王太后惊出一身汗。
这韩嫣得罪太后亲自抚养长大的江都王不说,太皇太后的意思,他还和皇帝与皇后之间恶劣的情况有些什么难以启口的关系。
这还了得!
从宫闱斗争中胜出的王太后,知道勾心斗角的后宫能起多大作用。她自己,一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普通妃子,不就是在宫闱斗争中把握了机会,成功的将自己的儿子推上了皇位,而自己也终于胜出吗?
这其中,她倚重的最重要的人物正是皇后阿娇的母亲,窦太后最信任的女儿馆陶公主!
如果刘彻与阿娇不睦,王太后在馆陶公主和窦太后面前都不好交待。
所以,她迅速地叫小黄门去请刘彻,打算问个明白!
没料到,刘彻居然样样承认不说。还说了一个关键问题。
这个关键问题就是,本来刘彻是约好了和江都王行猎的。可是这次出猎让太后知道了,一顿教训。后来虽说是不可失信于臣下,还是让刘彻来了。但太后却坚持按正规事办。这下倒好,刘彻不是轻装简从,而是正式出猎。
而天子出行,什么开路呀,清道呀。半天还没从未央宫出来。刘彻说自己心急火燎,害怕这么磨蹭耽误了时间。便让韩嫣乘坐副车,率领百十个左右的骑士,奔驰到上林苑中去观察野兽的行踪。又害怕韩嫣耽误事情,严命他快去快回,中途不可下车。
所以,当然,韩嫣就是见到江都王,也不可能全礼啰!
想不到刘彻绕来绕去,居然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王太后心中又气又好笑。
不过,韩嫣得罪江都王一事,此时并不是王太后想要追究的重点。王太后想要追究的,是韩嫣和刘彻的关系。
终于,刚才口若悬河的刘彻开始支支唔唔起来。虽然他并不觉得与韩嫣的关系有多大了不得,但是,自己的母亲亲自问起自己被窝里的事,还是有些下不来台。
看着自己从小就深知的儿子,王太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皇帝,你即皇位已经两年,感受如何?”
刘彻闻言一怔,看着母亲王太后,似乎是在确定她的意图。
王太后定定地看着他,不言不动。
看着太后熟悉而亲切的眼眸,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刘彻骤然放松警惕之心,慨然道:“如绳缚翼!”
王太后点点头:“这就是了。皇儿,你天资既颖悟,又蒙你父皇亲自教诲,有宏图于社稷,这是为娘所深知的。但你年少气盛,缺少磨炼,做事太过急切,不顾后果,又是为娘所担心的。”
刘彻默然不语,低下了头。
“皇儿,你新即皇帝位,朝中大臣表面敬服,但却无真正可以托付之人。而建元改制,贸然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