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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他的目光,卫青点点头。心中也自赞叹不已。他多年征战,徜徉于北疆边塞,看过了多少极为雄伟的北地名山。但是,眼前这崆峒山,却和他看到过的山川大有不同。
眼前的崆峒山巍峨高峻峰峦起伏,带着北地山川的雄浑淳朴;而沟壑纵横,林木葱茏,溪水潺潺,溶洞深幽,又有南国风光的玲珑清秀。
“怪不得人说崆峒山是‘西来第一名山’果然名不虚传!”卫青微笑道。清晨的阳光斜射过来,映着他清秀俊逸的脸。虽然轮廓仍然有些瘦削,但气色精神却好了很多。
“确实名不虚传。”刘彻说,“咱们今天就上山去看看。这么好的山,说不定会遇到神仙呢!”
话音刚落,卫青的眼光已经扫了过来,他有些心虚地立刻打个哈哈,“呵呵,朕是说,这个崆峒山传说是黄帝问道于广成子的地方,所以,恐怕会有仙人居住。再说,地方上不是回报说,这里有个著名的人物,说是医卜星象无所不通无所不精的么?那也算得半仙了,呵呵!”
他看着卫青笑,那笑容有些心虚有些讨好。
卫青心中微微一痛,无奈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原本在他多次劝诫下,刘彻乱信方士的情况少了很多,但是对神仙却仍然深信不疑,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
刘彻固执地认为:神仙是有的,不然那么多典籍上为何有记载,而且那么多神异的现象也无法解释;既然神仙是有的,那么神药也是有的;神药是有的,那么他堂堂大汉帝王倾国之力,终有一天会寻到的;只要寻到神药,那么他们便可以年年月月相守下去!
大汉天子刘彻,怀着一个美好的愿望固执地憧憬着。毕竟,多年来,完全属于他们,没有旁骛没有牵挂的时候太少了。
卫青并不是无神论者,在那个时代,再聪明睿智的人也无法回答有没有神仙这个问题。但是,和刘彻比起来,卫青更为冷静,更为现实。这样的冷静和现实,让他对神仙的存在抱着‘存而疑之’的态度。
现在,他带着心中隐隐的疼痛,看着这个身边这个痴迷的人,不忍心也不愿意再苛责。
如果,真的有神仙的话,他也愿意,也愿意试一试。不为别的,就为了多有些时日,能陪伴身边这个人!
……
皇帝刘彻说,山川乃灵秀之地,如仪仗人马过多,恐惊扰灵秀之气,也扰得神灵不安。于是,便命令大队的人马驻跸崆峒山下,自己独自和大将军卫青登山。
苦了负责皇帝安全的羽林统领和地方官,在登山之前,就肃清了几次。然后命人把守了各个道口要津,闲杂人等一律不放上山去。
……
崆峒虽美,但在那时由于交通不便,少有人行。于是,一路十分寂静。只循着几条不知何时踩出来的幽深古道,一路行去。
山幽,树密,林翠,溪清,果然没有半点红尘俗世的意味!
虽然山路难行,但一路之上,两人互相扶持拉扯,也倒别有一番情趣。
行到一片林间坡地,有些长满青苔的石阶一级级延伸上去。刘彻边登石阶,边气喘吁吁地道:“看来,朕确实要老了。”
卫青也有些微微汗意,听他这样说,便安慰道:“陛下刚过不惑,离老还远着呢?臣年齿比陛下略长,要说老,也是臣比陛下先老。”
刘彻忽然停下,在他身后的卫青不防,差点一头撞到他背上。连忙停下,不解地看着转过身来看着他的刘彻。
刘彻站在台阶上,扶住卫青的双肩,认真地俯视着卫青。他看得十分专注,十分认真,看得卫青都有些发窘了,才轻声道:“仲卿不老,真的。”
轻抚着卫青的脸脸颊,继续轻声道:“仲卿只是越来越成熟优美。认识你的时候,朕十六岁,二十多年来,朕觉得,朕的仲卿天下无人能及。”
此刻无人,他心中爱意甚重,说话便如此直白。
卫青脸上有些发烫,口中却道:“陛下这是偏爱,故而觉得臣不老。这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自古以来,便没有一个人做得到。”
“朕做得到!”刘彻坚定地说,抬起头来,看着远远的天际,“朕一定做得到,朕少年夺权,征匈奴平南越,削诸侯定天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难事。但朕相信,只要有心努力持之以恒,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他的脸上,带着帝王的强横和情人的坚定。
然后,他温柔地笑了,收回眼光,喃喃地道:“朕一定要做到的!朕要和仲卿永远年轻,永远在一起。”
卫青心中澎湃,半晌无言,只默默地携了他的手,两人继续前行。
这片斜坡上,尽是高大的苍松绿树,树脚满是厚厚的多年积下来的松针,散发着氤氲的松柏的清香。午间明媚的阳光透过青翠的枝柯洒下来。林间的山道上,两个高大修长的人影,亲密地肩并肩走着!
两人相识相守,已经二十多年。彼此之间,已经不仅仅是炽热的爱情,还有一种心灵的皈依。
或许,在这个时候,对于这两个无论哪个方面都远远的超出常人,且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只有对方,是真正可以并肩而行的人!只有对方,才让自己不那么孤寂!
挚爱的情人;亲密的朋友;信任的君臣;忠诚的战友……;在他们之前或之后,都没有过!
……
不久,两人翻过一座山头。
刚刚从浓密的树林间出来,便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原本密密层层的山峦丛林,忽然在这座山峰的背后退开,中间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美丽的湖泊。
在碧蓝的天空下,湖泊犹如明镜,倒映着四面青葱的山色,纤毫毕现。微风徐来,那湖中粼粼地漾起细波。四边树林从山峰延伸而下,靠近湖边时,便成了林地缓坡,坡上尽是碧绿的长草。坡下的湖岸,却是细细的白沙铺就。
这里本来难行,平素就少有人来,再加上皇帝驻跸要登山之前几日,又驱逐了周围二十里的山民。故而此刻此地,只一片安详绝美的湖光山色,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两人啧啧惊叹,放慢脚步行去,一路尽情欣赏。
到得岸边,更吃了一惊,这里竟然有人!
那是一个小小的蜷缩的身影,蹲在沙滩上不知干什么。卫青和刘彻对视一眼,便一起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才发现这是一个身材瘦小,头发花白的佝偻老人,蹲在沙滩上,用树枝在泥地上写写画画。身边摆了一根乌黑的拐杖。
“喂!你在做什么?”刘彻毫不客气地道。
象是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老人全身抖了一下,连忙回过头来。于是,刘彻和卫青看见一张奇异的脸,红润犹如小孩子,却全是皱纹,满脸惊讶地看着他们。
见那老人讶然,卫青温和地笑道:“老人家莫慌,我们是外来游览的人。”
那老人看着他们,慢慢道:“我不慌,我又不问病,又不求药,我有什么慌的!”说完,便又低头写写画画去了。
听他答得古怪,似乎意有所指,两人心中不由得一怔。刘彻“咦”了一声,对卫青道:“这个人,好像有些意思!”
卫青点点头,问道:“老人家何方人氏?为何在这里?”
那老人冷笑道:“这话应该问你们,你们可是外来人!”
他毫不客气的语气,让卫青心中更是纳罕,又看看老人画的内容,心中不由得一动,问道:“老人家画的,可是文王八卦。”
刘彻楞了一下,看了沙地上全画的是长一条短一条的杠子,似乎杂乱,又似乎有序。果然模糊像是八卦的样子。原来卫青病中无事,只是看书解闷,也看过些医卜星象之类的书,此时便一眼认出这老人画的杠子条子,是八卦。刘彻反而一时没有认出来。
那老人“咝”地吸了口气,讶然道:“你这个小娃娃还认得?”
卫青此时也已经不惑之年,虽然英俊超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但无论如何看上去仍是个成年男子了,此时听见老人叫他“小娃娃”不由得尴尬地笑笑。
刘彻却好奇了,他自来迷信,此时便相信这老人有点来历。便道:“你会卜卦?”
那老人认真打量了他们一阵,才道:“会!”
“那便给我们卜一卦!”刘彻道。
他帝王的身份惯了的,浑没想到有客气两个字。
卫青觉得有些不妥,这人不知何许人,在这个地方出现,实在蹊跷。但见刘彻跃跃欲试的样子,不忍拂了他兴致。便温和地道:“我们孟浪了,老人家如不见怪,便给我们卜一卜吧!”
那老人看了他们,半晌才笑道:“好!好!能遇上你们两个,也是有缘,便给你们卜一卦!只是我要先说在前面,这个东西,是真也是假,可以信可以不信的!”
二人心中一动,刘彻的宫廷里有不少方士异人,历来只唯恐人不信他们。这个老人倒是古怪得紧!便不由得反信了几分。
那老人接着问道:“不知二位要问什么?”
卫青便看了刘彻,刘彻一愣,便问道:“问他的病什么时候好!”卫青一愣,也看着老人。
那老人却不屑道:“该好时自然就好了!小事,不问!”
刘彻有些恼怒:“怎么会是小事!你这个老头……”
卫青连忙拉他,笑道:“老人家说得是,我都忘了我生病了。你提它做什么?”
刘彻才悻悻地住口。卫青笑道:“另外问一个好了!”
刘彻却一时想不起问什么来,想了半日道:“那个,问问寿数好了!”
那老人嘿嘿一笑,问了他生辰八字。刘彻说了,才一出口,那老人赞道:“好尊贵的命!”
便从怀中取出一把子耆草,按四柱排好,慢慢细算。
良久老人笑道:“日赶着日,月赶着月,这命是个好命,可惜贪欲多了,什么都想要呢。连日带月一起算,甲子多两手!”
刘彻一愣,甲子多两手,一甲子六十年,两手是十,莫非说他有七十年寿数?本来这个寿数在当时已经算高寿了,但他是要求长生的人,当下心中不乐。
卫青见他脸上不好看,忙打岔道:“这样,也算算我的。”便也说了生辰。
老人点头不语,将耆草打散,重新算起来。
这一次却是反复好几次,才慢慢道:“这也是个好命了!只可惜杀孽太重,命数不永!连日带月一起算,不过半百之数!”
两人一同愣住。滋味却大不相同。
这卫青因为有顾壬晴的一番话在心中,虽然意外,却也不十分吃惊。只是心中一沉:“莫非天命如此!”
而那刘彻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当下便发作起来:“你是何方妖人,竟敢如此乱说!”
那老人收了耆草,冷冷笑道:“我不是妖人,我只是说实话的老实人!你爱信不信,要我算的是你,说妖人的也是你。好强横的人!”
刘彻被堵得一时无话。
卫青心念一动,问道:“老人家姓甚名谁?为何会在这里?”
那老人斜睨他们一眼,大笑道:“我自来住在这里!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又摇头叹道:“说真的不信,说假的才信!说实话的妖人,说谎话的仙人!呵呵,这个世道,不懂!”
边说边自站起来,拄了那乌黑的拐杖,一瘸一拐地挪了个地方,自在另一块沙地上写写画画,无论二人如何询问,却再也不开口了。
二人无奈消磨得一时,也便只有离开。一路也曾继续游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