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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的人不说话,迹部又讲:“多说无益,总之你们两个黏黏糊糊的,外人看了都着急。”
之后迹部也不再提这个话题了。有些问题点到为止就好,多说无益。这就好像有些事情,在外人看起来无比简单,就好像一加一等于二这种幼稚园问题一样明了,可局内人偏偏看不破,非要顾影自怜。
西门把迹部送回去之后,掉头离去。他眼尖地发现在副驾驶上的一张卡片。他拿起来看,发现是萧真现在的名片,上面有她的联系电话。把雪白的卡片翻过来,CEO迹部龙飞凤舞地字迹写
了一个地址。
如果还不明白意思的人,不是笨蛋就是傻瓜。
西门一下子也是百感交集。从之前迹部说月川八年都没有回过月川宅开始,他心中就一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虽说他不是一个家庭观念特别重的人,不过他所明白一点的是,比起在日本娇生惯养的生活,她留学的日子肯定并不好过。而八年来,月川真实也没有回日本,而是固执地把自己困在国外,即像是一种逃避,又像是某种赎罪的方式。
而西门清清楚楚的知道,所谓的“赎罪”是指的什么。他记性一向不错,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八年前游完迪斯尼后月川在餐厅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明明她说“我的名字是萧真。”可即使是再见面,他还是下意识地叫她“真实”。
倒不是固执,而是在震惊、不可置信、愤怒甚至是憎恶之后,西门现在觉得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执着于此没有什么必要。相反,他现在感谢曾经的“萧真”,鼓起勇气把真相告诉他。
虽然在八年前的那个时候,他曾经想,要是她不说就好了,要是这个秘密一直烂在肚子里就好了。
脑袋里想了很多事情,等理清的时候,西门才发现自己竟然驱车来到了迹部写在名片背后的住址。
他坐在车里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等一包抽完去买,从便利店里出来,正巧隔着马路看见月川真实走了回来,还狠狠地踹了他的车子一脚。
反观萧真,她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忽然就在门口看见了一部讨嫌的阿斯顿马丁不说,车的主人还是自己最最不想看见的那一个。
她除了道歉,没有别的话好说。然而,这个道歉是为了踹他车子一脚,还是为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萧真自己也分得不清楚。
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萧真只觉得她欠他一句道歉太久。
——好像等待了很长的时间,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能和他说一句对不起。
西门叹息一声,把萧真揽到怀里。萧真却推开了西门,她仰起脸,像是做了某种决断,眼泪却止住了。
萧真认真地望着眼前的人,冷风呼呼吹过,她的声音透过风声传进他的耳朵里。
“再见,西门。再见。”
说完,萧真转身就往小区里面走。正在这时,她的手却被另一只温热的大手牵住了,那只手用的力气很大,好似要传达比她决断还要坚决的意志。
萧真回头看见西门在笑,笑容却不
如手心的温暖,甚至像是一种冷冷的笑。
只听西门说:“原先你就有这样,没想到八年后你还是习惯以己度人。”
西门抬手抚摸萧真的脸,萧真并没有反抗,但她的呼吸却微微颤抖了起来。她这几年头发变卷了,人清瘦了,眉眼却越发坚毅,隐隐透出一股意志。西门的手划过她的眉眼,最终捏住她的下巴,倾身吻过来。
感情的浪潮似乎要将人打翻,两人的心头都颤了一颤。过往的画面在眼前一一闪过,直到最后的迷失。
萧真悠悠转醒的时候,是早上七点钟的时候。闹钟尽责地滴滴滴地叫起来,萧真伸手关掉它,只觉得脑袋像是被谁用锤子狠狠捶过一番。她翻了个身,只觉得身上也很痛,萧真暗想,下次再也不喝醉,这简直要人命。
忽然想起来今天还有工作要做,萧真睁开眼睛去看时间,整个人却大吃了一惊。
萧真一边伸手指着身旁的人,一边往后退,她双眼大睁,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但她错估了床的大小,退了没几步就翻到床的边缘,整个人差点栽倒下去。正好这时一只臂膀伸过来,把她牢牢抱住。
身旁男人眼睛还闭着,声音沙哑,“怎么了?”
萧真:“……”
她觉得这个时候西门再起来她肯定会更尴尬一些,于是只能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怎么……”
偏偏天不遂人愿,西门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很深邃,把半坐起来的萧真上下一扫视,忽然勾唇微微一笑。这笑容很浅淡,如果不注意看压根都看不到。但配合着他整个脸部线条神情,只让人觉得他笑得有些狡黠,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萧真脸皮子不争气,瞬间唰一下,红得像只煮熟了的虾子。
……实在是太让人不知所措了。萧真只觉得现在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地点也分外暧昧不清。她把头扭过去,故作镇定地说:“我、我还要上班,先起来了。”
男人置于她腰间的手臂缓缓松开,在她正要起来的时候,又倏地把她拉下来。
嘴唇贴上来,把她的惊呼声吞入,西门朝她索取一个吻。吻完了,某大爷心满意足了,才懒洋洋地说:“早安。”
萧真又脸红了,恨不得把脸埋进枕头下面以后都不见人。
再一看钟,时间已经不早,她立刻爬起来,匆匆从衣柜里挑出衣物去淋浴。躲进浴室锁上门,萧真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昨晚的记忆开始渐渐回笼。
其实她一直以为楼底下的西门是她做梦梦到的。
正因为以为是在做梦,她才如此放肆,又是哭泣又是说些意味不明的话。现在一回想起来,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想到这里萧真忍不住给自己一巴掌,喝酒误事啊喝酒误事!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明白。
洗完澡后萧真觉得自己还不算清爽,眼圈下一层阴影明显表明她的睡眠质量,脖子上还残留些微痕迹。粉底遮瑕霜齐齐上阵还是效果甚微,还好是冬天,最后萧真换了件领高一些的衬衣,一直系到最后一颗才罢休。
结果一出来看见两人扔了满地的衣物,萧真的脸皮又燥了起来。之气匆匆跑进浴室还没注意到,现在看到的同时,昨夜某些画面也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萧真只得认命地把衣物逐一拾起,再扔进洗衣机里面。等这些弄完,她又想起还在里面睡着的西门,只觉得脑袋又大了一圈。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决定不再去多想,便挽了皮包出门了。
工作压力偏大,节奏又很快,期间萧真也没办法多想。等一上午的会议结束,大家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和她同组的布莱克小姐突然对她说:“月川啊,女人还是要善待自己一点。你看你的黑眼圈,啧啧啧。”
布莱克小姐连啧三声,似乎意味着萧真一张脸惨不忍睹。
萧真差点真以为自己不能见人了。结果拿起小镜子看了一眼,觉得并没有布莱克小姐形容得那么夸张。
布莱克小姐又说:“我这里有张美容中心的卡,那位置也还不错,要不借你用用?”
正巧这时有条短信进来,是西门发来的。上面说:“帮我带份早餐回来,你冰箱里只有牛奶连片面包都没有。”
萧真忍不住联想了一下某人一点也不客气地侵占她的房间,翻她的冰箱睡她的床,甚至现在还让她脑袋乱糟糟的。哼,谁要理这人。萧真连忙谢了布莱克小姐,拿了卡去做SPA。
那家美容中心的师傅果真好手艺。萧真去的时候人还很多,出来之后才发现竟然还有人等位。不过也有直奔VIP室的贵宾,萧真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一位。
而那位太太,长相与自己格外相似,萧真不可能认不出来。
——月川夫人。
萧真心中百感交集,而她下意识就往旁一闪,躲在一个巨大的装饰性花瓶后面。但这哪里藏得住人?就像萧真一眼就认出月川夫人一样,月川夫人不
可能没有看见萧真。
萧真也觉得自己这番举动太过掩耳盗铃,慢慢转过身,只见月川夫人站在原地,泪盈于睫,脸上是一种她形容不出,又感慨万千又万分惊喜的表情。
半晌萧真嘴唇嗫嚅,轻轻吐出两个字:“妈妈……”
月川夫人也异常欣喜,她轻轻拥了拥萧真,道:“傻孩子,既然回来日本怎么不回家呢?”
美容中心毕竟是不适合聊天的,更何况,月川家的隐私也并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前一一揭露。两人找了家环境颇为优雅的咖啡店喝茶。
萧真凭心而论,她也是很想念月川夫人的。原先还在念中学的时候,月川夫人为了孩子尽心尽力。而且从一般感情角度来说,月川夫人待她非常不错,萧真其实已经拿她当半个生母来看。
而突如其来的偶遇,让萧真一时失语。八年不见,除了感慨,就算是母女也会有生疏。
月川夫人不是不能猜到萧真心中所想,她放下茶杯,看向萧真,说:“其实你爸爸也很想念你。”
萧真愕然:“他……爸爸他不怪我吗?”
月川夫人笑:“怪当然是怪的,而且你们父女两一个脾气,总是固执己见。”说道这里月川夫人叹一口气,“但我知道,他是想你的,虽然嘴上不说。”
“……”萧真抚摩着茶杯,不说话。
月川夫人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皱着眉头分外怜惜地说:“瘦了好多,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吧?”
萧真摇摇头,道:“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艰难。”
“钱够用吗?”说着月川夫人就要打开皮包,萧真慌忙制止了她。
“妈,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哪里还需要你塞钱给我?”
月川夫人也不强求,她笑道:“你什么时候在我眼中都是小孩。”
八年是很长一段空白期。萧真挑留学期间一些好玩的事情说给月川夫人听。说者无意但听着有心,月川夫人不禁感叹她真的是长大了,不会像小时候抱怨吃了多少苦头,而仅仅只挑有趣的部分来说。
临走之前,月川夫人问:“真的不随我回去么?”
萧真想了想,又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今天还是算了……”她抬起头看着月川夫人说,“可是妈妈,虽然不是今天,但我会回去的。”
月川夫人望着她微笑。
“我总不能一辈子在大不列
颠。”最后一句话,萧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月川夫人听。
之前同月川夫人聊天的时候,萧真一直没注意手机。坐在回去的车上,萧真查看手机才发现有西门的短信。不多,才两条,还有一通未接电话。
此君大概很闲,第一条他发:“别睡完就跑啊。”
紧接着就是那通未接电话。
看到这里萧真薄薄的面皮子又隐隐泛红,出租车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男人,他调侃道:“小姐,和男朋友发短信哦?”
萧真:“……”
西门第二条短信正经了很多,他也是繁忙的,于是发了条短信通知萧真,并还有附加,他晚上是要回来的。
萧真更加无语了。
还没等她无语完,手机便又开始震动了起来,她接起来,道:“你没脸没皮!”
结果换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一秒后那边传来仁王雅治的声音。仁王一副被伤透了心的弃妇语调,控诉道:“月川妹妹你无情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