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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啊!
虽然圣诞节算是球员的假日,但对于我们来说,假期同样是难熬的日子。
作为卫冕冠军的拉齐奥,却眼睁睁地看着罗马登上冬季冠军的宝座,不能不说是一种痛苦。
为了避开球队内部的晚会,我接受了加布里艾拉的邀请,去参加在她家举行的圣诞晚会。
看看手表,该走了。我本就属于应该提前到达的人。我启动车子,前去迎接我的命运。
端着酒杯微笑地在人群中穿行,向对我打招呼的人回以谢意,对于我来说已是轻车熟路的事情。
这一回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并不惊讶,我早已看过了宾客名单。
可他在用奇异的眼神看我,与以往的漠然略有不同,有点不安,有点犹豫,甚至有点……怜悯?
我看起来有什么不对劲吗?
该被同情的人是他吧!
我朝他笑笑:“和美女相谈甚欢?”
他慢悠悠地转动着手里的酒杯,眼睛依然在看我:“你是指萨曼莎?”
“觉的如何?”
“不错,最重要的是她很聪明,虽然比我要年长,”他回头去扫了一眼,那国家电视一台的花瓶正与他人谈笑,抬头间给了他一个妩媚的微笑,“不过没关系,或许我们兄弟俩都一样。我弟弟有了‘意大利最美的女人’,我这个做哥哥的岂可落后?”
我酒杯里的斯普曼特微微荡漾,在灯下闪闪发光。
“为什么不去球队的晚会?不想见西蒙尼么?”
我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一时间竟是愕然不知何以应对。
他继续说:“他本来想今天告诉你的,当然也是告诉大家。他希望大家能为他祝福,也为了阿莱西亚和他们的孩子。他知道你今天晚上不来很失望,所以托我转告你……”
为了他们的孩子……
有一只无形发手攥住了我的心脏,正把里面的血一点一点地挤压出来。一种冰凉的酥麻感从指尖向心脏涌来。两相碰撞之下使我觉得喉间气血翻腾。
在头脑的一片混乱中我绕过大厅走到加布里艾拉面前:“亲爱的,我有事必须出去一下!代我向你父亲告辞。”
我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无视旁人惊讶的目光,自顾自地转身离去。
出了大厅我才感觉到冷,几个雪片飘过我的脸。
果然开始下雪了么?
白色的圣诞节,原本该是属于情人的。
我现在是去干什么?
在我把钥匙插进车门的时候,另一只手按住了我的手。
“你现在不能去见他!”
我霍地回头。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脸是苍白的,眼神忧郁但很坚定。
我笑笑:“我不去那里。要上车吗?”
我并不是生平第一次开快车。我并没有醉,头脑是该死的清醒。
他在副驾驶座上,静默无声地安坐着,似乎并不介意我会把车开进台伯河里去。可我感觉到他的视线,我最讨厌的那种,不可捉摸的眼光。
我突然想知道,在他喝醉了的那天晚上,我自己用的是什么样的眼光。
雪下的越发大起来,雪片划过车身,不时发出咝咝的响声。
我用力地踩了一下刹车。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纳诺瓦广场,现在是空空荡荡的。连鸟儿都回家去过圣诞节了吧!
我呆里在广场上,有那么多的心情堵在胸口,却连一个具体的字具体的词都没有。
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是许愿喷泉吗?”
是的,这是Fontana di Trevi,罗马的神话之水,传说中,只要背对喷泉从肩以上抛一枚硬币到池子里,就能许下自己的愿望。
作者: 因维爱 2007…4…15 20:17 回复此发言
7 回复:【NP】繁华一梦 BY 风铃
“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绕到面前来,轻柔地拂去我肩头的雪花:“你希望什么?”
我希望的是什么,一点也不重要了。因为那原本就是不可能的。
我终于明白曾经看到的一句话:幸福的假设,比起永生惨苦的更为残酷,因为我们命里注定达不到。
他了解我的心情吗?
他微笑了,我打了个寒战。我突然害怕起来,那琥珀色的灰烬让我眩晕。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心情了,但你现在不能去,“他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解下了他自己的围巾。
细羊毛柔软的触感拂过我的脸颊和嘴唇,他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别去,求你,别去!”
缓慢而坚定地,他拥抱了我。
那一个夜晚,在罗马清冷的广场上,在漫天的飞雪中,他冰冷的嘴唇上传来了苦涩的滋味。
之八
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他对我笑着,顺从地让我拥抱,在暗夜里,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可在我抱紧他的时候,他喉间发出了小小的呜咽的声音,心被轻轻牵动,隐隐作痛。
然后,黑暗像水银般渗入身体,意识随着这无法抵御的重量,下沉,下沉……
眼睛感受到光线。缓慢地张开眼,顺手一摸,床的另一边是空的。
窗外格外地明亮,初升的太阳把光洒在昨夜堆积的雪地上,透过半掩的天蓝色窗帘反射进来。
卧室的门轻微地一响,我回过头去。
他走到床边坐下,头发是湿漉漉的:“借用了你的浴室,”拉拉身上的衣服,“还有你的衬衣。“
我轻轻地眯起眼,他挑了我最喜欢的浅蓝色的Hugo Boss的衬衫,不过穿在他身上还是显的太大了些,目光扫过他细瘦的手臂,手腕上的淤痕触目惊心。
我抬头看他,喉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们就这样在沉默里互相凝视着,在他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我看见自己的疑惑,不安和紧张。
还是不行,我低下头去,咬紧了下唇。
他温热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掠了掠我的头发:“起来吧!我去做早饭。然后你把我送回西蒙尼那里去!”
把车开到西蒙尼家的围墙边,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熄了火。
他不动,我也不动。
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车里的气氛越发僵硬而怪异。
我们僵持了有多久?还是根本只有几秒钟?
他在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你不进去?”
我也没有正面地看他:“不了。”
“那好。谢谢你送我过来。”
我的手要比我的脑子行动得更快,在他打开车门之前我就压住了他的手,用力把他拖进自己怀里,动作之迅速连贯让我自己也大吃一惊。
“为什么?”我听到一个声音,干涩而颤抖,几乎不相信那是自己发出来的。
他的头靠着我的肩膀,所以无从知晓他的表情。可是我感觉到他的鼻息,喷在我的脖颈上,温暖而平静,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化而紊乱。
他用了一种似乎很随意,很漫不经心的声音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和我过夜?”对于做惯了好孩子的我来说,这种话实在需要一定的勇气才说的出来。
奇异的窒息感消失了,车里的气流在变化着。我看不到他的脸,他是不是在笑?
他继续着那种淡淡的声调:“你想知道吗?还是根本不想知道?”
我也不知道到底想不想知道,总觉的有一种潜在的危险,让我不得不努力压迫自己随时夺门而出的冲动。
他侧过了脸,于是我能看到了一只棕色的眼眸,略显苍白的脸掠到耳后的黑发。
他的声音很平稳:“憎恨?痛苦?孤独?寂寞?不知所措?你想听哪一个?反正——没有爱情。”
我几乎是木然的,仿佛答案早在预料之中,问:“那我们算是什么?爱人?情人?”
上帝啊,求你,不要让他那样地微笑。
他端起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什么也不是。”
作者: 因维爱 2007…4…15 20:17 回复此发言
8 回复:【NP】繁华一梦 BY 风铃
(九)
没过多久他就承认那句话并不正确。
我们并非什么都不是。
我们是没有爱的情人和没有情的爱人。
那一天我们那样冷漠且尴尬地分手,两天之后他在我家门口坐在一辆黑色的法拉利里面等我。
问他为什么到这里来,他很轻描淡写地说,来罗马捧拉马佐蒂的场。
我还没有那个魄力说,拉马佐蒂又不在我家里!尤其他用那样平静的眼睛看我,笑笑说:“难道你不请我进去?”
从前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和他有三岁的年龄差,但也许正是这个差距导致我现在的无措。
不需要等,也没有言语,我们在黑暗里无声地拥抱。他细柔的黑发摩擦着我的肩颈,粗重的喘息声相互交缠,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香味。
我没有也不可能去研究在那个时候人的头脑到底是怎么运行的,清清晰晰地想着,他换了香水吧!
Alain Delon 的 Libra。是不是有人说过,换了一种香水就是换了一个情人。
半夜里突然地醒来,他躺在我怀里,呼吸声均匀平静。
一动不动地躺着,从床上可以斜斜地看到一角深蓝的天空,一两颗星星暗淡地缀在上面。
他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我又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我问过了他,他没有直接回答我。当我问自己的时候,我更不知道答案。
他不爱我,我也应该不爱他吧?
我想要的,难道不是另一个因扎吉吗?
我突然对自己二十多年来的爱情观有了怀疑 ,之所以说是怀疑是因为我不相信,它是那么容易崩溃。我害怕去承认,轻易地屈服于欲望之下。
头痛,觉的自己肮脏,羞耻和恐惧会让我发狂。
冲进浴室去,按下淋浴的龙头,冰冷的水瞬间喷在我的脸上。
紧紧地闭上眼睛,冷水穿过头发,滑过脊背,突如其来的寒冷让我颤抖起来。
听到了脚步声,接着是“啪”的一声,灯被打开了。
那亮光太刺眼,让我看到自己的瑟缩,有筋疲力尽的感觉,却没有地方可以躲藏。
他披着我的睡衣,走过来关了龙头:“你干什么?也想发烧休息一下?”
现在我知道那一天晚上我有多么残忍了。
并没有别的话了,他给我披上浴巾。我任由他拉着我的手,慢慢地走回卧室去。坐在床沿上,他给我擦着头发,我居然也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
他去厨房倒点白兰地来,在这期间我必须鼓起勇气来,直视他的眼睛。
“说实在的,可怜的小亚力山德罗”,他递给我一个杯子,倚回床上,语调轻松:“你没必要为和我在一起感到不安和困扰。”
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他笑起来,有一点小小的嘲讽:“反正我们也不会在一起待很久的。我告诉过你并非因为爱情才留在你这里。而你,你和我都很清楚,你为什么会拥抱我?”
他举了举杯子:“喝吧,那会让你快点入睡。”
他自顾自地一饮而尽,我听到他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们终将看到,你,我,或是命运,谁将最先感到厌倦。”
我依然不了解他,没有办法去了解,也觉的没有这个必要。
我们反正不会在一起呆很久的。这一点我认同,虽然我们时常地见面,毫无理由地。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给过他钥匙,反正我很庆幸在他人面前我永远是循规蹈矩的乖乖小孩决不会随便地带女朋友回家,即使她和我已经有了相当稳定的关系,这样就避免了她到我家时会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