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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金发女孩是个来自文明时代的人,又有着那样‘纯洁正直’的性格,一定会忍不住对曼菲士说教的。听玛莎的意思,她是和曼菲士吵了一架,并且在吵架中受了点伤。
“马洛普娜是谁?”爱西丝问。
“是陛下您的侍女,您所有的丘尼克,卡拉西斯,还有鞋子都是她在掌管,她不太到您跟前来,所以您大概对她没什么印象。”亚莉回答。
噢,是给她管衣服的女官,这个马洛普娜还有个妹妹在曼菲士寝宫里做侍女,爱西丝稍许留了些心。
“爱西丝陛下,伊姆霍德布宰相来了。”有侍女来禀报。
“好,我这就见他。”爱西丝戴好莲花项圈,起身去见老宰相。
伊姆霍德布宰相老而矍铄,脸上神采奕奕,一点看不出昨晚参加过一个狂欢到深夜的宴会。一身庄重的卡拉西斯长袍直直地垂到脚腕,显出他依然笔挺的腰板和没有因为年龄而走形的清瘦身材。
爱西丝朝对着她躬身行礼的老宰相伸出手,“请不要多礼,伊姆霍德布宰相,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就来,是我派去找你的人打扰了你的休息吗?”
伊姆霍德布摸摸花白的胡子,深褐色的眼睛闪着堪称温润的光芒,“没有,没有,我年纪大了,每天很早就会起来。您的侍者见到我时我正准备进宫来见曼菲士王,听说您也找我有事,就先来见您了。”
伊姆霍德布宰相说着直视了爱西丝的脸,十分谦和地说,“我猜,爱西丝陛下这样急着找我,还是与我们要买给努比亚战马的事情有关吧。”
“是的,”昨天晚宴上的一场对话,爱西丝已经知道伊姆霍德布宰相的忠诚是只属于法老曼菲士的,所以再次面对他时保持了十分的谨慎,“我觉得这里面还有些问题,昨晚在宴会上不方便细说,所以请你今天再来我王宫一趟。”
“不知爱西丝陛下觉得有什么问题?”伊姆霍德布宰相做出一个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知道努比亚对埃及的臣服是我国南部边境安定的保证,我也同意值得为此付出一定的好处给努比亚部落,但是以每年两百匹战马为代价这种条件是不是不太稳妥?伊姆霍德布宰相,我觉得这还需要再慎重考虑,没有人能保证努比亚会永远臣服于埃及,更没有人能保证这些战马不会被努比亚人用在进攻埃及的战争中。”
伊姆霍德布宰相微笑赞成,“爱西丝陛下,您的顾虑很有道理。”随后口风一转,“但是请相信我,这些顾虑法老和我之前都曾仔细考虑过,我们有办法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什么办法?”爱西丝追问。
“请原谅,爱西丝陛下,这是机密,我不能在没有法老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泄漏给任何人。” 伊姆霍德布宰相摇摇头又很谦逊的躬身。
爱西丝压下心里的不满,“既然这样,伊姆霍德布宰相,我当然不能为难你做你权利之外的事情,但请你转告法老,下次再有这种情况的时候,希望他在做决定之前也能记得来和我商量一下,否则我将重新考虑允许下埃及每年提供两百匹马给努比亚的这一行为是否合适!”
“知道了爱西丝陛下,我一定向法老转告。” 伊姆霍德布宰相有些惊讶于爱西丝的最后那句威胁,不过伊姆霍德布还是恭顺地答应了,接着说道,“我真心希望您不会再重新考虑这件事,您应该知道,法老做任何决定,最先考虑的都是埃及的利益。”
“我知道,不过我希望你明白,在这一点上我和曼菲士是一致的,身为下埃及女王,我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最先考虑的一样是埃及的利益。”爱西丝扬起精巧的下巴看向伊姆霍德布。
伊姆霍德布宰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再次躬身,“爱西丝陛下,您能这么想真是我埃及之福。”
伊姆霍德布宰相退下后,玛莎朝着殿门的方向轻嗤一声,“这个老狐狸!和陛下说话都不肯痛痛快快的。”
爱西丝在心里默默同意了玛莎的观点,她从伊姆霍德布宰相对她的态度里感觉到了一丝很不友善的气息,曼菲士对她态度不好原因在凯罗尔和米达文,那伊姆霍德布宰相呢,这明显的打压又是为什么?
老宰相是个很有城府的人,不会因为自己欺负了曼菲士的两个女人就针对自己,他对自己保持这个态度必然有着更加深层的原因。
亚莉推玛莎一下,提醒她,“不要对宰相大人无礼!他是法老身边最德高望重的老臣。你背后这样说他,要是被人听到,会给爱西丝陛下带来麻烦的。”
玛莎不服气地撇下嘴,不过也没敢再争辩。
亚莉还有些担忧,“爱西丝陛下,输送马匹给努比亚既然是法老的决定您又何必特意把宰相找来再质疑一次呢,这会不会让法老不满?要知道,以前碰到这种事情时您从来都是会毫不犹豫地立刻答应的。”
毫不犹豫豫地立刻答应!爱西丝摸摸胳膊,这么温暖的气候,她都差点竖起寒毛,自己以前对弟弟还真是好啊,予取予求!
不过现在的立场不同了,已经不打算嫁给他当王妃,当然不能再这样宠溺一样地讨好他!大家都尴尬不说,曼菲士也会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郑重告诉亚莉,“我以前的那种做法太盲目,今后要改正过来。”
亚莉和玛莎对望一眼,互相从对方脸上看出了茫然。
不一会儿又有个侍女进来禀报,“爱西丝陛下,凯罗尔小姐在外面,说她想见您。”
爱西丝一愣,“凯罗尔?她不是受伤了吗?”
那侍女回答,“是的,凯罗尔小姐的胳膊折断了。”
“骨折了!这……”爱西丝惊讶得差点站了起来,她以为凯罗尔只是在曼菲士砸东西的时候被误伤,受了点磕碰。谁知竟然伤得挺严重。
“带她进来吧。”
凯罗尔脸色苍白地走进来,她的左臂被绷带紧紧的缠住,连一头闪亮的金发都黯淡下去,失去了往日的美丽光泽,蓝色的大眼睛里满是失落和沮丧。
鉴于粗暴伤人的是自己坏脾气的弟弟,爱西丝见到凯罗尔这副可怜的样子忍不住嘴角抽搐,险些要冒出来一点要代表家属向伤者道歉的奇妙心理。
☆、热闹的一天(下)
凯罗尔用一种充满了祈求的眼神眼巴巴地看着爱西丝。
“凯罗尔,你有什么事?”爱西丝被看得浑身不舒服,忽然有些后悔让她进来。
凯罗尔走上两步,来到爱西丝面前,抬起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爱西丝,求求你,送我回去吧!”
亚莉照例在一旁提醒凯罗尔永远都不会注意到的语病,“凯罗尔小姐,请称呼爱西丝陛下!”
爱西丝诧异,“请我送你回去?为什么?”
凯罗尔激动起来,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噢,爱西丝,求你,送我回去吧……”说着捂住了脸,有很低的啜泣声从指缝中传出来,“曼菲士他根本不理解我,我也没办法忍受他的暴虐,他说他爱我,可是又把我看作他的所有物,并不懂得尊重我,我要是不听他的话,他就会发脾气,伤害我,…我很痛苦,我没有办法去爱这样的他,求你送我回去吧。我知道我们考古队去你父亲的墓里考古惹怒了你,但是我的父亲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难道还不够弥补吗?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永远留在这里作为惩罚呢……”
随着凯罗尔东一句西一句可怜的泣诉,爱西丝眼前出现了一幕幕不连贯的场景:
她看到父亲阴冷肃穆,神圣不可侵犯的古墓里闯进了大批手持各种工具的人,这批人有男有女,年纪模样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每个人脸上梦幻般的惊喜,那是闯入王者墓地触犯了禁忌之后的激动。
………
父亲和曼菲士的棺椁被这些可怕的人擅自打开,盗墓者们每个人脸上都闪动着刺眼的喜悦——爱西丝知道他们是考古人员,但还是很气愤,任何理由都不是擅自闯入古墓的借口!考古不过是另一种形势的盗墓!
…………
两位尊贵法老的木乃伊被毫无尊严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
她一身白衣,满腔怨恨,像游魂一样的在墓室里游荡
…………
她假装寻找弟弟住进了凯罗尔的家
她蓄谋报复
…………
最终,她拉着凯罗尔一起回到古代,以让她背井离乡,远离亲人作为盗墓的惩罚!
…………
不连贯的场景串联出了一个明晰的前因后果:凯罗尔是被她一怒之下带回来的,当时的她并不知道怎样才能送凯罗尔回去,但是对此并不担心,因为她认为让凯罗尔永远不能回去是对她擅自发掘古墓的惩罚。
现在的她虽然不会再那么偏激冷酷,但是对送凯罗尔回去的事也是有心无力了。
“凯罗尔,如果可以,我也愿意送你回去,可惜我不能。”爱西丝打断了凯罗尔的请求。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送你回去的方法。”爱西丝没去考虑自己这样说对凯罗尔是否残酷——她依然无法克制的从直觉上厌恶凯罗尔,所以选择实话实说。
“怎么会?这不可能!”凯罗尔低声惊呼,她冲上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住了爱西丝的衣角,“爱西丝,别这样,记得吗,我们曾经是朋友,我知道你其实对我还是有一点善意的,否则你不会愿意把我过滤水源的方法在下埃及推广,昨晚也不会劝曼菲士要对我温柔些,……虽然,虽然他根本就做不到!”
亚莉立刻一把推开她,“凯罗尔小姐,请你对女王保持尊敬,否则我会叫人把你赶出去!”
爱西丝无语,谁劝曼菲士要对她温柔点了?!昨晚对曼菲士说金色的头发最纤细柔软,你这种喜爱的方式对它来说太粗暴,是暗讽他一个古代帝王没法满足有着平等自由要求的凯罗尔,不过看来两位听众都没有听懂。
爱西丝冷淡地回答,“这没什么不可能,凯罗尔,我带你来的初衷是因为你侵入了禁地,作为惩罚,你要永远留在这里。难道我抱着这个想法把你带来的同时还会特意先找好送你回去的方法?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送你回去。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求我了!”
从理智上说,爱西丝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孩现在的处境很可怜,但就是无法给予她应有的同情。
爱西丝一边控制着自己不要对她太厉害,毕竟这倒霉的姑娘刚被她的蛮横追求者折断了胳膊,真的是很可怜;一边在想:难道是凯罗尔除了盗墓还干过其它什么坏事,自己虽然没有想起来,但对她根深蒂固的厌恶还在?
“不,这不可能。爱西丝,你一定有其它办法的,对不对?”凯罗尔不愿就这样放弃。
爱西丝烦恼得揉自己的额头,“我真的没有办法!”
正在她考虑是不是直接下逐客令的时候,女官塔莎匆匆赶来帮她解了围。
塔莎是曼菲士专门派来照顾凯罗尔的,她早晨一个疏忽凯罗尔就跑进了爱西丝陛下的宫殿,塔莎发现后惊恐万分,只怕凯罗尔出了什么意外。
要知道爱西丝陛下想除掉凯罗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在看清楚凯罗尔除去满脸失望的眼泪外并没有受其它伤后,塔莎急急地哄劝走了凯罗尔,让爱西丝终于耳根清净。
“亚莉,下回别让她进来了,我看见她就会心烦。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