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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到大门口了,后面没声音了,白玉堂心里反倒慌了,还要故作镇定,放慢脚步,仍是出了大门。
白老鼠觉得自己简直是在“飘”着的,仿佛过了一千年,身后的空气终于有了波动。
立定身躯,等着……
“……玉堂,我……送送你……我知道瞒了你许多,你怨我了。回去给四位兄长代问好……还有……我想你记住,如果再次需要,展昭还能再为你遗忘,也还能再为你记起,无论是什么……这个,物归原主,但愿你能……保重……”
回头,那块晶莹的羊脂白玉就在眼前,反着淡淡的水光。
年关前黄昏里的开封,白雪覆盖的地面上有鸟儿争相欢闹。偶尔有爆竹的声音从或远或近的地方传过来,将要入耳时,已在脚边细碎一地……
白玉堂站着,看得清展昭垂下的眼睑,和那颤抖的睫毛……
臭猫……你就死也不说一句让我回去的话?!
臭猫~!臭猫!!臭猫!!!
白玉堂忍无可忍,冲过去一把将那个身躯嵌进自己怀里。
展昭抬手,在那张略微冰凉的脸上摩挲,有湿迹划过指缝。
“……臭猫……以后再不许你不留下我……再不许你不拦着我……再不许你不栓住我……”
“……”
“……唉……”
展昭从心底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玉堂……”
那天晚上开封府摆了一次小家宴,座位有限,大家明言请展、白二位护卫到别室用餐,不要跟我们挤一张桌子抢东西吃。白老鼠颇为不平,为什么自己走了才一个月,家里人就都纷纷扮起了后妈面孔?
展昭拉他到后院,从海棠树下挖出那坛子女儿红。小白好奇:
“猫儿你知道是我写的字也就算了,怎么连这下面埋了坛酒你也知道?难道说我夜里说梦话被你听见了?”
展昭对这种猜测哭笑不得,无可奈何。
“因为我知道老鼠爱喝酒,又专认女儿红,既然这棵树是老鼠给我挑的,树底下就一定有酒坛子等着我挖!——也不知道你怎的?这女儿红明明是有女孩儿的人家为嫁女儿从小预备的,你偏要喜欢。”
“因为我等猫儿嫁我,等的头发都白了也没信儿,只好借酒浇愁喽!”
鼓着腮等挨骂,那只猫儿却红了脸再也不理他。
坐到酒桌边的白老鼠嘴就停不住了,没完没了东扯西扯,一车一车的话往猫儿耳朵里灌,猫儿也不嫌烦,拿着酒杯就那么听着,好久才突然冒出一句:
“玉堂,你……原谅我么?”
某老鼠立刻跳起三丈高。
“不原谅!不原谅!决不原谅!不可原谅!!!白爷爷早晚要跟你算帐!!!你这只臭猫儿、笨猫儿、烂猫儿、傻猫儿、无聊猫儿、自私猫儿、讨厌的猫儿、死心眼儿猫儿……猫儿、猫儿、猫儿……猫儿……”
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小白鼠叫着叫着,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拖沓,缠绵得竟如大年夜里小孩子们争抢的胶股糖,绕在齿间,再也舔不净……
展昭抱着那颗还在他胸前不停蹭来蹭去的老鼠脑袋,手臂禁不住轻轻地颤——这是多久以前的记忆了?带着一脉相同的芬芳,一脉熟悉的温暖,在自己的手指间萦绕,几回梦里,就是这样的相依相靠,以为就可以一生一世、地久天长……可是为自己的那点自私的固执,骗的玉堂几番心碎,几次绝望……
轻轻地摇着在怀里赖着的“孩子”,低头在他耳边问:
“玉堂,你最恨我时……想过再不见我么?”
“傻猫儿,我恨死你也想见你……出征前是发了狠想死在疆场的,但到了疆场又悔了,还是想活着见你,哪怕……你不理我也好……看着你,就好……”
“……傻老鼠,你是我的玉堂草,展昭天涯相隔,也要保护你这株玉堂草,有你就有家了啊……”
年夜的天空又重新飘起雪花,无论是彼岸花还是此时的南风扬,或是别的什么花,都暂时已经开到荼蘼了。至于南侠展猫猫屋子里有什么草,那就不是大自然管辖的范围了。
不过你要留心,在这个飘雪的夜晚,熄灯之前能听到展昭的疑问:
“玉堂你这是什么东西啊?里里外外都是毛,还一圈一圈的?”
“笨猫儿!这是雪狐狸皮围肩,冬天冷,刚好用得上。”
“你自己猎的?还是你从猎户手里买的?”
“开玩笑!白爷爷这么神勇,当然是自己猎啦!”
“那,这个爪子上像夹子印一样的是什么啊?你也下夹子捕狐狸么?打仗有那么闲么?”
“哎呀,罗嗦猫儿!总之就是白爷爷我特地带回来给你的……那,两条,你一条,我一条,多般衬!”
“哈哈,玉堂你围着这个更像一只老鼠了……”
“……笨猫儿!不是这样的,是向这边绕……”
……
可是第二天的开封府堂上,就听到小白不太符合过年气氛的嗓音:
“给她当儿子?不干!白爷爷才不干!有一个干娘就够了!猫儿你没受过有干娘的罪!……不干!我不干!……”
展昭知道,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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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至荼蘼 番外 玉堂草之愁绪三更入梦遥
章节字数:9227 更新时间:09…01…12 20:08
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杀只鸭;二十九,去打酒;年三十儿,贴门旗儿……
白玉堂重新回到开封府的第二天清晨,家家户户都在按本地的习俗宰鸭子,预备年夜要用的美食。一早在堂上发了三遍大誓,死也不做娴祉王妃干儿子的小白正悻悻地跟在猫儿的身后做每日例行的巡街。
展昭一早刚提了半句王妃的话题,就被白老鼠一通叫嚷给噎回去了,也没办法。这会儿听见他在身后两步远处,脚步拖沓地跟着自己,也不知道这别扭耗子又怎么了。回头看时,昨天傍晚回府时还威风凛凛的白大将军,此时正低头耷拉脑袋地踢地上的石子,禁不住被他磨的笑了。
“玉堂,你昨天刚回来,若是累了就先回去吧,我转一遭,看看无事自然早归……”
“不要!臭猫儿,你又嫌我累赘,想打发我不是?”
一片好心被牛心左性儿的老鼠歪曲,还一副委屈样,展昭看着他,张了半晌嘴巴,却再说不出什么,只得让他跟着。
街上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爆竹声声,瑞雪飞舞,每家门里都飘出一股诱人的香味——卤鸭、酱鸭、烧鸭、酒闷酥鸭……今天的开封似乎要把鸭子的烹饪技巧发挥到极至,空气里洋溢的全是各家各户幸福得意的宣扬。
走了没两条街,展昭身后的白老鼠受不了啦!他去大漠边关吃了一个月军中的粗茶淡饭,原本也不觉得怎样,可回到物产丰腴的汴京,馋虫义无返顾地往外爬。
展昭走在前面,不多时再回头看,他那棵白芷汀兰,郁郁青青的“玉堂草”正两只老鼠眼冒足了光盯着家家敞开的窗子,好象要从飘出来的热气里辨别出鸭子的肥瘦,鼻子更是一吸两吸,简直要仰到半空中去了。
脸上撑不住偷笑的展昭,心里却暗暗发酸。于是转过身拉住那只心神不定的老鼠的爪子:
“玉堂,走到城南就有一家新近开张的酒楼,那里的鸭子做的很好,你许久没尝过了吧?我们巡街过去就在那里吃午饭好么?”
白老鼠耳朵支的老高,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展昭,直看得那猫儿心里发毛,末了儿说道:
“天哪!莫不是我起早了头晕,跟错人了?猫儿你请客?请我?去酒楼?可惜今儿个下雪,没看到太阳从那边升起来的。”
展昭狠瞪他一眼——这老鼠真是油滑,明知道自己真心疼他,仗着有这三年的把柄,简直肆无忌惮了!
一个时辰后,在城南酒楼上临街的团圆桌边坐着的展昭,一口气给白老鼠要了三只鸭子,用酒楼里最拿手的三种做法烹制,外加一小坛子状元红。白老鼠还要提醒他叫错了酒,展昭按住老鼠爪子:
“玉堂,天冷,你又要吃油腻东西,喝些醇厚的粮食酒吧,莫要伤了肠胃。”
那白老鼠这才撅着嘴不说话了,心却早已美孜孜地飞得比外面漫天的雪花还要高了。
如果官道边那家酒楼里的说书先生看到白大将军眼前的吃相,不知会作何感想?反正展昭是看得心口疼——白老鼠完全没有形象,吃第一只鸭子差不多都忘了吐骨头,展昭一边给他顺背一边劝:
“慢些啊玉堂,又没人跟你抢!”
“……唔,猫儿,还是这里的鸭子有江南的味道……咦,猫儿你怎么不吃?不是这三只全是我的吧?”
话没说完,筷子已经伸向一盘晶莹透亮的胭脂鸭蹼了。
展昭从来不知道,看着心爱的人吃饭原来是这样的一种幸福,更何况眼前的人吃得如此香甜。但是当三只鸭子全都只剩骨头,而小白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时,他也不禁有点担心了。
“玉堂,够了么?这酒楼有五、六十种做鸭子的方法,你又不能一次都尝遍,我们改日再来吧?”
撑得有点心虚的小白依然不死心,眼睛溜着别人桌上的新鲜菜色,嘴巴瘪一瘪,像个孩子不知足似的小声叨咕:
“小气猫儿!就知道你说这个。我都好久没吃了嘛!冰天雪地的,人家白饭拌盐巴也吃了好多天的……”(小白你哪有那么惨的?装可怜!)
“唉~!”这一招儿目前对展昭最灵,他的心还处于最柔软状态,尚未恢复到足够揭发白老鼠藏匿的小花招儿。
“那玉堂你还想吃什么?”
“恩,好久没吃鱼露鸭舌了呢!”
“……可是,你刚才不是把那盘酱鸭舌都吃了吗?”
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白老鼠,展昭真怕他是撑得忘记了,只好提醒他。
“可是那跟鱼露鸭舌是不一样的!”
小白理直气壮,笑眯眯一脸期盼地看着猫儿,简直像被宠惯了的孩子,知道自己的要求下一刻一定会被满足。
“可是……玉堂,你记不记得我们江南的风俗是不兴过年吃太多鸭舌的?那样会一年都做梦说梦话的。你也不愿意自己变的像鸭子一样整天‘嘎嘎嘎’的吧?”(猫猫你的确像在哄孩子的说……)
白老鼠翻了翻眼睛。
“咦?猫儿我不记得诶!是你们常州人自己的独特说法吗?”
展昭知道,他非得再要这么一盘鱼露鸭舌不可了!
当天夜里,吃了全鸭席,喝了状元红的小白心满意足地躺到猫儿的身边睡着了。
也许是到底担心他吃太多的缘故吧,展昭并没有睡实。半夜里,他觉得白玉堂摸索着下了床,想问他是不是要喝水?却看见白老鼠用很诡异的姿势向桌子边蹭过去。刚想起身看个究竟,却感觉到前胸一阵冷气森森。凭高手的直觉往床框边一闪,画影擦着脸颊刺过去,冰凉的剑锋划过空气,发出“嘶嘶”的声响。以为还有第二个招式,却听见白老鼠在黑暗里“嘿嘿”冷笑:
“果然是不好对付的主儿,等下回白爷爷收拾你!”
然后一跃跳回床上继续呼呼大睡,只留下惊魂未定,莫名其妙,瞠目结舌的展昭在黑暗里瞪着眼睛,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