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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那是襄阳王联合西夏造反失败,也是白玉堂去闯冲宵楼之后的那段日子。显然有漏网的西夏人逃出关去,丢下这个小小的累赘不要了。可怜四岁的孩子,在正常的家庭里正是在父母跟前撒娇的年岁,却被自己的族人抛在这个一度敌对的国度里,举目无亲,直落得沿街流浪,乞讨为生……
权势、地位、领土、威严——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践踏许多虽平凡但却鲜活纯净的生命和灵魂去夺取?
白玉堂越想越气,决定收养这个孩子。其实包括展昭在内,大家都觉得他连自己都“养”不好呢,可是谁又能说什么呢?难道把年枵再重新送回到那个善恶、饥饱、寒暖不分的成年人的世界去吗?对于六岁的孩子,恐怕太早了吧?
小家伙住下了,像只安静的小猫,只会在白玉堂带他躲猫猫,或者展昭有时间教他写自己名字的时候笑笑。
说实话,小白倒是高兴了。因了这个小东西的缘故,猫儿往他这院里来的次数多了,他也有充分的借口接近猫儿了。不管猫儿想起了什么,正在想起什么,还未想起什么,他在他面前,每天晃上七八个时辰,不怕他不把自己印在脑子里。
因为有个幼小的生命在跟前,展昭似乎也开朗起来。他带年枵去街上买东西,手把手教他写名字,渐渐的也开始写些简单的汉字。小孩子正处在一塑即成型的年纪,对中原的东西似乎也没什么芥蒂了。一天天红润起来的小脸,任谁看了都欣喜。惟独凡事喜欢独思的展昭,似乎总在看着孩子的当口儿有一种沉思的神情,只是这神情每每都巧妙地躲过了白玉堂的眼睛。
这天早上照例是展昭起床练剑之前,天已经没有从前亮的那么早了,此时是将能看到红霞的时辰,鸟儿的叫声显得府院更加的静。白玉堂从角门蹑手蹑脚地钻进来,像极了一只清晨溜进厨房去的耗子。可惜他万没想到猫儿也在这时候提早收拾了要出门。更没想到的是,其实猫跟猫本来都是一家子的,自己屋里一只小猫此时正是做了自己的尾巴。
展昭早起的时刻一向掐的很准,即使天长了也不容易改过来。今晨一样的提巨阙开门,做好了深吸一口清晨空气的准备,却被第一眼印入眼底的情形给生生地憋回去了。
只见院子一边的海棠树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猫着腰在地上擦什么,小的站在身后,边揉眼睛边发呆,过一会儿还往前蹭两下,活脱脱一副没睡醒要找妈妈的样子。只是,这个“妈”也忒没形象了,蹲在地上抠泥土。
展昭忍足了笑,好容易控制了自己。提气轻声低喝:
“什么人擅入内院?难道要教唆小孩子做贼人么?!”
如果你看过被猫抓住当场的偷油老鼠,你一定知道小白当时什么样。但你未必见过被两只猫一起堵在当中的老鼠,那你就不可能知道小白从头到尾有多狼狈。
白玉堂昨晚的确做了很多梦,大部分都是美梦,但这些梦里决不包括眼前这种离奇的情形——他面前是得意微笑的猫儿,转过身看见一脸懵懂揉着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的年枵——白玉堂的头嗡的一声大了,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他的猫儿!会不会因为触犯了老道的“咒语”而有危险???
这个神情在一张清晨被抓的老鼠脸上很快地略过,没睡醒就跟出来的小年枵根本没看到,甚至连白玉堂自己都没感觉到,但是敏感的展昭察觉了,他立刻收敛了恶作剧的、孩童般的玩闹心情,善意地替白玉堂解围:
“哦,是白兄,起这么早?你看年枵还没睡醒,他还小,教导他也莫要太严厉了,免得他上午打瞌睡。”
小白尴尴尬尬地答应着,正想应付点儿什么,小年枵偏蹭过来指着地上说:
“昭哥哥你看,字……”
白玉堂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展昭却着实认真地蹲身下去看了一眼。
“哦,小枵写的么?写的不错呢!可惜被你崤哥哥擦掉了一半……你看这‘白海棠’三个字,到底还是写错了一个。‘棠’字下面是木,不是‘堂’字下面的土啊!这个是厅堂的‘堂’呢……”
展昭拉了小家伙开始上早课,一旁的小白觉得,这个早晨,阳光还真是有点刺眼啊……
早饭时间,白老鼠心怀鬼胎,把小年枵霸在身边谁也不许碰,尤其坐得离猫儿远远的,又给夹菜又给喂汤,诚心想把个瘦小的孩子脑子里一团糨糊似的早晨时光给撑出去。
临离开饭桌前,展昭终于不忍心了,直截了当地跟抓了小家伙正准备逃离现场的小白说:
“过两天是重阳节,白兄可有空闲,我们带年枵去放个风筝吧?”
“放风筝是什么?”吃得太多又有些发困的小年枵迷惑地扬头问。
“放风筝啊,就是用纸糊的各种模样的图画,用线栓了趁风起时放到天上去飞……这里的小孩子都会玩的,小枵也要会玩才好啊!”
“那重阳是什么?”
“重阳是九月初九的节令,就是秋天来了,雁要南飞,人们这天会去登高,插茱萸,饮菊花酒……”
“登高干什么?放风筝是为跟雁比谁飞的高么?菊花酒好喝么?”
小年枵孩子的好奇心立刻鼓胀了,不停声地问。
是啊,干什么呢?我们只是一年一年的这样做,但我们真的还记得这里面的原由吗?九月初九重阳节,登高比寿,但愿人长久,相守永白头……我们,可以么?
“……昭哥哥,昭哥哥,雁要南飞,还回来么?”
“……回来,当然回来,明春就会回来了……”
“可是明春要等天再暖,好远啊……”
“不远,天寒天再暖,其实一眨眼就到了……”
白玉堂仰头,似乎真听见了几声雁鸣。
两天以后的重阳,收拾好风筝的展昭被第一次出城去玩的小年枵兴奋地拽出门来,刚到院子里就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昭哥哥,这个好看么?崤哥哥自己做的!”
“……白……白兄,世上千般风筝万种样,展昭实在没见过这样的……哈哈……”
小白颇为得意,手一挥:
“快走快走,今天看看白……崤的手艺如何!准保飞的又高又稳!”
乡间的风景的确很好,麦熟稻饱满,红枫黄柿,看的小年枵眼睛不够用。待到风筝飞起来,郁郁寡欢的孩子终于又重新拾回他的童年,高兴地拍手,又跑又跳起来。
“哈哈……哈,昭哥哥你的雁真好看!飞得好高好高,跟那些真雁一样高呢!”
“嘿,小子,那我的呢?”
“崤哥哥的也好,哈哈……哈哈,就是……哈哈……猫和老鼠在天上,好……好奇怪哦……”
“小子,你懂什么?这叫‘猫鼠一家亲’。”
“哈哈,哪有猫鼠一家亲的,我要饭的时候就懂,猫要抓老鼠的……对吧,昭哥哥?”
展昭微笑着看他们,手下一抖,雁风筝一个翻身,稳稳地又站住了。
“啊啊!!昭哥哥好棒哦!崤哥哥也做……”
小白于是开始跟天上两只挤在一堆很亲密的动物较劲,努力让它们一起翻滚。
“……啊,昭哥哥,你干嘛把它剪断啊?”
小小年纪就已经历离别的年枵看见越飞越远的风筝,不免又勾起了心里的哀愁。
“……呵呵,小傻瓜,因为让它飞走,明春它才能回来啊!”
“哦……那,崤哥哥也剪断吧!让猫和老鼠也回来……”
“傻子!这个不能剪,猫和老鼠又不南迁,你剪了,它们找不到家……”
找不到家……呵呵,只怕找到了家,却不敢回呢!
展昭望向湛蓝深远的秋日天空,似是看清什么,也似是担忧什么,白玉堂却全然不知。
“小枵,玉……”
“什么?”
“呵,我是说,我们今晚去买鱼吃,好不好?”
?
忘至荼蘼 正文 八
章节字数:8833 更新时间:08…12…30 19:30
鱼很好吃——白玉堂那个美啊~!——吃鱼多好!吃鱼代表年枵能长的快一点啦!吃鱼代表猫儿终于正视自我啦!吃鱼代表猫鼠一家亲的观点被承认啦!因为猫吃鱼,不吃老鼠嘛~!(小白你这都什么逻辑啊?)
白玉堂于是天天吃鱼,展昭不记得,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必定记得,不管多累也要绕路去买鱼。三十来条鱼吃下来,小年枵吃得更像一只十足的花猫了,名义上是白玉堂领养他,背地里就跟展昭好,好得即使无声无息,不言不语的,都能跟展昭心有灵犀。这点,心细敏感的小白偏偏神经大条的没发现——可能越是你亲密的人,你越是不会去“防范”吧?
巡街的老鼠顺便“徇私”,满街转悠着看哪家有更新鲜的草鱼——虽然老鼠讨厌草鱼刺多,但是猫儿喜欢,猫儿说草鱼烧汤才鲜美,嘿嘿,那就是绝对真理啦!(小白你没救了!)
“哈哈!终于被你白爷爷给逮着了吧?”
东张西望的老鼠终于看见一家铺子前两只巨大的木盆里欢蹦乱跳着的鱼儿,黑脊的是白莲,红须的是鲤鱼,嘿嘿,好大脑袋的胖头,其实这个烧汤才好嘛……
显得比鱼还要鲜活的白玉堂蹲身不停地用手扒拉这个,和弄那个。店老板一个月来经常看见开封府的白护卫在左近转悠,今儿个光顾他的店,立刻喜笑颜开地凑过来帮他挑选。
开封府的街道很繁华,店铺一家紧挨着一家。这家鱼店的旁边是一间茶楼,堂子里临街的桌子边围了一圈穿戴打扮阔绰,看不出什么身份的人。也是该着有事,这边鱼店的木盆木桶高高低低,他们坐着,偏巧是看不到白玉堂的。白玉堂一门心思挑鱼,但毕竟练武的人,老鼠耳朵灵透的很,隔壁的话就兜底全听见了。
“……嗨,我说,你瞧准了吗?要是没瞧准就敢在老太师跟前邀功,小心你脑袋啊!”
“废话!那可是两三年前朝廷追拿过的要犯团伙里的一个,那时候才那么大丁点儿……西夏人嫌他累赘,给扔下了……”突然压低的声音。
“那跟那个展昭有什么关系啊?”
“废物!要么说你白吃饭的呢!在太师府里这么久不得升迁,就是因为你笨!太师在朝上,最大的劲敌就是开封府的包黑子,包黑子最得力的助手就是那只‘御猫’。扳倒了展昭,就等于扳倒了包黑子,咱家太师在朝上说话就真是没人敢不听了!前两天我亲眼瞧见的,展昭带着上街的那个小东西,就是当年西夏人留下的小崽子……嘿嘿,想不到,在这让爷爷我瞧见了,该着我发迹……哈哈!”
“……那,咱找那个白崤带信干嘛呀?他可靠吗?”
“这你又不明白。当年展昭有个不错的朋友叫白玉堂,外号什么锦毛鼠的,实在不好惹,为这个太师几次也没扳倒包黑子。如今那白玉堂三年前在冲宵楼被乱箭射死了,展昭没了依靠,孤身一人啦!包黑子也少了个支柱……嘿嘿……这个白崤,太师叫人观察了他三年,别看皇上封他四品带刀,其实不过是个随班的护卫,行事循规蹈矩。这世上既已没了白玉堂那样的阴狠、毒辣之人,展昭孤掌难鸣,如今单凭这个小蛮子,太师就有本事叫他变成一只温顺挨宰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