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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听过。”他慢慢弯起嘴角,笑得很残忍:“老子听到有鬼在骂我,龟儿子,死人都回不了家喽!”
我愣了,脸上扯着古怪的笑,他站起身把衣服披上走了,只几步,就没了踪影。
我在那块草地上躺了半夜。
兽医失了魂,烦啦在落魄,而我失魂又落魄。虞大少还在见天的讨好我,食品、药品、物资,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一车一车的拉过来。张立宪跟着过来送药,都是些高档药,小小的一个盒子,他直接抱着进我的老鼠洞,我拎出一瓶药酒晃了晃,计上心来。
我说:“来,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揉揉。”
他挑眉毛很疑惑的看着我。
我涎着脸笑:“你上回不是道歉么,你来我往……明白吗?”
他被我搞得没主意,冷冷的说:“不麻烦了。”
我非常热情的凑过去,勾住他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怎么叫麻烦呢,我这是回礼……回礼,明白?”
他大概是真的很困惑,又觉得这也算有妥协的意向不应该拒绝,所以把药盒放在一边慢慢的解开上衣,他的眼神警惕,让我有偷情的快感,歪打正着的让我心痒。
其实我没别的意思,我的那点意思要是让他知道了,他马上就会一刀宰了我。我单纯就是无聊,想借个由头,吃他几口豆腐。烦啦撞进来交清点物资的簿子,这里屋里的境象暧昧,让人生疑。因为小醉的事件,孟烦了非常不待见张立宪,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不会放过阴损他的机会。
我看着烦了在门口那么一乐,张口第一句:“哟,您嘞,您怎么知道我们家团座最近需要泄个火啊?”
第二句:“您这是打算亲自给他当泄火药了怎么的?”
第三句:“您这模样倒是周正,可毕竟也不是个女的呀,欺负我们团长没权没……”
第一句,张立宪没听懂;第二句,很显然他还是没听懂;于是第三句,他终于听懂了。我眼睛一眨,上眼皮碰下眼皮的功夫,他已经亮出刺刀甩了过去。没太耍手艺,算是留了余地,刀尖离开烦了那张破嘴两尺远的地方飞过去,钉在他身后的木墙上,入木三寸。
“龟儿子,给老子滚!”张立宪咬牙切齿。
我忽然发现这两人应该是互仇,两人都有一种想要拿对方开扁的意思,压抑的躁动。我拉着张立宪把他拦到身后去,冲着烦啦不耐烦的挥手,滚!孟烦了拎着腿不屑的溜了出去。
“这小子,全身上下就一张嘴,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转身去赔笑脸。
“哪个跟他一般见识?”他瞪我。
“对对对,您没跟他一般见识,你跟我见识吧……”我推着他,把他压上床,他没有太挣扎,趴得很坦然。
太懵懂太无知了,连害羞都不知道,我调戏得非常没有成就感。他背上的伤已经收口了,只留下一道道暗色的瘀痕,我把药酒倒在手里搓热捂上去,一点点帮他揉瘀散血。他起初很紧张,戒备的紧张,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慢慢就松懈了,毕竟老子那手艺也不是吹的。
他的皮子很好,又紧又绷又滑,所以说四川那地方钟灵秀气真不是盖的,这样的行伍蹉跎也没让他糟蹋了。烦啦说得对,我最近的确需要泄火,我的牙根都烧得在流血,整得我满口的血腥气,像头狼一样,如今他就在我身下,我真想咬他。
张立宪略微动了动,偏过头说:“其实呢,我总觉得你也不是个会怕死的人。”
他的声音只有两种状态,要么很硬,要么就很软,他说官话本来就不及他说四川话干脆爽辣,粘粘乎乎的有点糯。我于是贴近他,几乎把他抱进怀里,凑在他耳边说:“我是不怕死。”
他费劲的转过头看我,很惊喜。
“可我怕看着人死。”
“总是有人要死的。”他顿了顿:“你要是怕不值,我跟着你一起去死,行了吗?”
“你就这么想为虞啸卿打赢这一仗?”不可否认,我嫉妒了。
“不光是为了师座,南天门是一定要打下来的。你当时赢了我,我是很生气,想通了我也知道那也是你有本事,我十六就开始打了,没见过比你更损的,绝户的仗我也打过,整个连死绝了,就剩下我一个,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打仗要是还怕死人,这就没法打了。”
他说得很慢,我的欲火慢慢被他浇了下去,压上了别的东西。他在诱惑我,以完全不自知的态度,用他的身体和信仰。他在诱使我相信他的观念他的神,他在诱惑我放下那些犹疑不安、摇摆忐忑,所有的惶恐与痛苦,他说那些都不是我的错,他在诱惑我像他那样生活。
单纯,正直,血性,而且有信仰。
我叹息,我说,再让我想想,我真的没办法。
我告诉他其实我原来不叫龙文章,我经过江南的时候,当地守备团有一个排长枪法如神,我觉得他的名字很好听,我就偷来用了,我其实就是个小偷,什么都偷,那个人跟你的神气很像。
张立宪问我那个龙文章现在怎么样了。
我说我不知道,我不想承认我知道的。
张立宪走的时候我送他出门,孟瘸子斜着眼非常不屑的瞧着他,我忽然生出恶趣味,站在门边吆喝,我说:“立宪兄啊!下次什么时候过来泄火。”
他站定,脚尖在地面上蹭了两下,猛然转身时已经拔刀,刀锋正对着我的鼻子。
周围的人一下都跳起来,紧张的观望。
我冲着他乐,一点不害怕,他握着刀柄一步一步退后,手上没用劲,吊儿郎当的,连手臂都是软的,我早知道。可是他忽然一笑,收刀时骂了一句:“龟儿子。”
我于是就傻了,我看到他的眉梢眼角染着新绿,展颜一笑间,春风就绿了江南岸。
那么年轻,那么的……年轻,眉目间缠着新生的枝芽,血脉里烧着热辣辣的血。
张立宪走了之后我蹲在烦啦面前看着他,烦啦忍了几分钟之后终于跟我合体,愤戾的脸上写满了三个字:烦死啦!!
我笑着说:“张立宪比你大两岁,你知道吧?”
孟烦了一开始很困惑,但是慢慢慢慢就变了脸色,过了很久才说:“噢!”
我们都已经老了,很老很老,在漫无边际的逃亡与漫无止尽的蹉跎中磨尽了心力,等待与失望,是人生最初的苍老。
这些日子我过得没精打采,压抑失魂,我在压抑我心底里某只名叫欲望的兽,我想掐住竹内的脖子打上南天门,我想掐住张立宪的腰征服他的身体。
土地,和男人。
我最渴望的东西,代表胜利与征服。
可是我想我是人不是野兽,我不能凭着欲望做事,我不能因为我觉得能打,就把人拉到死地里去,我想我不爱他,他那么无知,天真青涩,我不能那么占有他,又不是做了就彼此都爽一把。
我在暗夜里反复思念龙文章,他的脸,他的身体,他的呻吟,他的神情……然而那一切都变得模糊,慢慢淡去,我看到张立宪挑眉而笑,像清风朗日,化雨生烟,绿透江南。
在他身上,似乎有种我发了疯都想要得到的东西,年轻的,生命的朝气。
兽医死了,像意外又不是意外,于是所有压在我心底里的欲望在瞬间爆发,我疯狂的向对岸倾泄子弹和炮火,张立宪领着虞啸卿的签条,亲自押了一车弹药来给我,他好像已经预感到我撑不住了。
我是撑不住了,我想找个人来信,我想把自己交出去,我想算了,管他娘的,我撑不住了。
虞啸卿很惊喜,也很镇定,他已经习惯了被人当成神来崇拜,他不知道那是我没有选择的选择,他不知道我对他其实没有信任,我只是祈祷上苍给我一点运气。
公器私用也好,私器公用也好,我试探性的问虞啸卿要了张立宪,同时要走的还有他名下的那些高新美国武器。起初虞啸卿暴跳如雷,拿马刺指着我说想也别想,可后来他又主动把人给我了,于是我开始相信他是真心想打这场仗。我压低声音对虞啸卿说,师座你放心,南天门上就算只剩下一个活人,也会是他张立宪。虞啸卿瞪了我一眼,没有反驳,显然他也希望我这么想。
我发现我的脑筋混乱,理由众多。我希望能跟张立宪一起打一仗,我希望他看到我有多厉害,我希望他崇拜我;我希望让他看到我们炮灰们的勇气和热血,让他明白军人的职责在于热血杀敌护卫国土,让他明白每一个拿起枪的人都值得敬重;我有很多事情想告诉他,想让他明白,我想改变他,想……我想得太多了。
虞啸卿用张立宪表达了他的诚意,攻打南天门会是一场神奇的战斗,足可以记入军史,他选择派一个亲信过来平分我的功劳,这样的举动却让我心安,这表示,他对胜利有信心。我领着他们在一个与人隔绝的地方学习做老鼠,看着精锐与炮灰从泾渭分明到脏兮兮混成一团,
张立宪在人群中变得温和内敛,他宽容所有挑衅,制止已方的骚动,似乎只要不涉及战斗,不指向虞啸卿,他对什么都还算宽容。
最后一次放大家回禅达,简直有回光返照临终离别的味道。我不知道那些人里还有多少能再回来,我于是拒绝与他们在一起我自己开了车先走。
都要死了,我想做个快活鬼。我找了个常去的婆娘家里好好的洗了个澡,在准备要办事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我身上居然还有这么多钱,我强烈的感觉到,万一我要是打上去就这么没了,身上还揣着几十个半开,这TM也太亏了点。我于是收拾好衣服出门,我决定去找个更漂亮的,能让我把钱花光的婆娘。然而我的计划在我走过裤裆巷的时候全面错乱,我看到一个青涩少年在一个姑娘门外倾情表白,慷慨激昂。可惜他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感觉到他的没前途,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向观众表明那个姑娘有多么瞧不上他,有多么深爱自己的情人。
这小子……他让我哭笑不得,我偷偷趴到隔壁墙头上听他做真心话的大表白,他冲动又沮丧,被自己的深情感动得不能自已。
是初恋吗?我托着下巴兴致勃勃的看着他。
真年轻,真年轻啊……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在如此乱世中保持这样的纯真,好像从他十六岁起,他的人生就被完全占据在战斗中,其它的一切都停止了生长。然而在那个瞬间我终于确定,我爱上他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孟烦了从大门里冲出来掐住张立宪的脖子,我深深的为我的兄弟感觉到悲哀,我完全能理解他的心痛与无奈,而那种无奈甚至不能被那个他们共同争夺的女人所弥补。
或者,我应该这样说,当张立宪下定决心站到他孟烦了的对立面,在他心里,他就已经输了。
他在他的面前自惭形秽,即使有十个小醉追在他屁股后面反复强调自己有多爱他,多看不上张立宪都没有用。我的兄弟,真是没得救了,他似乎永远不会懂得重要的是什么,最关键的是什么,他总是丢了魂儿似的怕这个怕那个,他怕的东西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我真心觉得我比他好,至少我还知道自己怕什么。
几分钟之后张立宪被人客客气气的送出大门,他沮丧的样子像所有遭遇失败的惨绿少年,我从墙头上溜下去,绕到前面截住他。
张立宪看到我的时候很惊讶,我向他招手,笑容暧昧。他沮丧的左右看了看,终于放弃,双手扶在腰带上向我走过来。他戴着美式的宽檐帽,翻起一侧边角,衬衫的轮廓笔直分明,军靴上打着绑腿,干净的要命。我很想不通,他明明已经不年轻了,可是为什么每次当我看着他就会觉得那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