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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这中华,四万万华夏儿女被东边小岛上的一群矮子侵占了大半个国,但凡有点血气的男人都值得人崇拜。
而今这中华,百万雄师被赶出国门又踢回来,小鬼子在背后追得溃不成军,前面就愣是没人敢拿枪回个头,所以但凡有点骨气的军人都值得人崇拜。
虞啸卿他不错,顶好,至少他手里还有枪,枪口向着小鬼子。
那天的审问非常混乱,问话的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话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那天既热血又疯癫。
如果不够热血虞啸卿不会饶过我,给我一个团;要是不够疯癫他也不会饶过我,给我一个团。
当然,其实我现在本来就很疯狂,而且狂热。
这个中华,乱套了,全乱了,活着死的都归不了家,我想让这世界回到他本来应该的样子。
我从东跑到西,我从北跑到南,我走过大半个中国,我看过太多死人,我在上千万的溃军中寻觅他,然而一无所获,我在上万万的死灵中招唤他,然而,他的魂魄从不入我梦来。
我爹妈说的不错,我天生吃不了这碗饭。
我闯荡太久见过太多官,我本来对他很有期待,而现在淡去了一些。
他激动的叫骂说他一生最敬屈原,我很失望,我宁愿他去敬伍子胥。
而今的中国河山破碎已经不需要仙草兰佩,而今的中国军人颜面扫地早就不需要什么高洁。我宁愿他心怀仇恨,不择手段,满腔奇淫巧计,恨不能把仇家鞭尸三百,就算到死也不甘心,挖出双眼挂在城墙上,看国破家亡。
张立宪非常热切的看着他,眼珠晶亮,闪着宝石那样的光,太年轻了,这小子,还不懂得什么叫失望。
虞啸卿喝问:张立宪你什么时候跟的我。
他刷一下站起,肩平腰直像一杆枪,他说:十六岁。
这不合时宜,但我还是在一瞬间走了神,我不自觉幻想他的十六岁,幻想龙文章的十六岁,细白修长的身体与还未发育完全的骨骼,这让我口干舌燥。
十六岁的龙文章应该与张立宪一样的骄傲,满腔热忱,激情豪迈,并且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失望。我想象一双眼睛,在暗夜里闪着宝石的光,好像看到繁花似锦。当我遇到龙文章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那样的眼睛,他漂亮的嘴角总是翘的很不屑,黑宝石的眼睛里闪着嘲讽的光。
蛇屁股在堂上丢人现眼,我看着张立宪捂嘴偷笑,很开心很单纯的笑容,非常动人。我满怀喜悦却悲伤不已,因为我知道这样明亮的眼神终将会黯淡,我知道总有那一天,他不会再这样笑。
到那时,他就会成为我的龙文章。
我不知道应该为自己庆幸还是为他悲哀,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还没有那么不厚道。
我仍然记得龙文章的眼睛,让心比天高的人承认自己命比纸薄,这太残忍也太悲哀。那时的我还年轻,我不懂得他的痛苦,我贪恋他的身体,他的矛盾,他的挣扎与他迷乱的风情,我以为这就是他的全部。
我看着他的脸,我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全部。
我抱着他压着他说以后就跟我在一块。他一脚把我踹到地上,满脸的不屑,他说你别找死,你用枪还是我教的。
他又生气了,这种时候我不应该得罪他,可是那天我居然也生气了,我按住他威胁他,我咬着他的耳朵说得很惹火,我说那又怎么样,你的枪现在还不是在我手上。
他反手抽我一巴掌让我滚。我那时真的疯了,因为我居然真的滚了。
让他我滚,我滚了,我在等着他叫我滚回来,可是他没有,他当然没有,于是我愤愤不平,我想滚远一点,当然也没太远,刚刚好来得及听到宁沽失陷。
当我们能听到宁沽出事的时候,其实事情已经出完了,我连滚带爬的滚回去。
第一个人告诉我蒋武堂死了。
第二个人告诉我龙文章也死了。
第三个人告诉我守备团全军覆没。
第四人人告诉我他们都埋城外。
我在城外招魂,把从小看过的把式一样一样耍出来,他不肯出来见我。不,不是他不肯见我,是我阳气太重,天生吃不了这碗饭。
我一直觉得老天爷就他妈是个缺德带冒烟的孙子,要不然,他干嘛非得这么硌应人??
虞啸卿又关了我几天,派了个大阵仗出来拉我走,我就很开心,因为我又看到张立宪了,当然更因为我已经不用死了。要杀我这么个炮灰用不了这么大的阵仗,就算是想杀人立威也不用在张立宪他们面前立,那些是什么人,那是他亲信。
张立宪手里又换了新玩意,英式的狙击步枪,看来虞啸卿是真的宠他。我对这玩意印象深刻,因为龙文章一直想给自己搞杆这样的枪,我很是费了一点心思都没能弄到手,对此很沮丧了一阵,他那时候安慰我说没关系,他用中正步枪就能打英式狙击的目标。
枪是人打出来的,人不是枪打出来的。
我对那枪产生了兴趣,张立宪很紧张的把枪抬起来,威胁我,他的眼睛瞪得很圆,非常可爱,我喜欢。
虞啸卿把我拉到了密林里,哗啦啦一大排扛枪的兵,这太假了,这林子里又没外人,他用十杆枪打我做给谁看,子弹多了又不会硌得慌,浪费嘛不是?不过真把枪抬起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吓得跑了,没办法,败仗打多了,天生就爱躲枪口。
张立宪拎着我的领子把我按到地上,左轮枪口贴着我的额头,我真想说你他妈搞错了,不是这样的,你应该跪到我背后贴着我,咬着我的脖子用枪口画我的大血管……你要是肯这样吓我,老子什么都会答应你。张立宪没开保险,大概是怕走火,所以我就不怕了,挣扎的很厉害,他发狠的样子好看着要命,跟龙文章太像太像。
我求虞啸卿千万别杀我,真的,真的,可以跪着求,哭着求,真的,千万别让我死,那个瞬间我前所未有的害怕死亡,我怕枪声响起,眼前漆黑我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脸。
虞啸卿没有让我失望,或者说,我也没让虞啸卿失望,到目前为止我们两个像一对老鬼,猜着对方的心思,玩着自己的花样。
早上没吃饭,一径的山路颠得我很不舒服,危机解除之后我趴在路边吐,张立宪瞧着我似笑非笑,小模样很招人,让我很想扒了他那层光鲜亮丽的皮压到身底下去。不过,应该也没什么意思,那小子会跟我拼命,□□男人其实也挺不好受的。
还没等我吐完他们就走了,真他娘的,那大爷样摆得太他妈有谱了。
虞啸卿带着我去了他的阵地,一路做了很多样子给我看,那小子很有范儿,是个玩正面军的老手,又或者,他可能真没在玩儿。这个人戏假情真,跟我一样。我们在这乱世扮演着适当的角色,最初我们身不由已,然后我们乐在其中,最后我们人戏不分。
望远镜长得很气派,虞啸卿说你去看看吧!我扶着我那个不争气的胃,听他慷慨激昂的说他为什么从来不坐。虞啸卿敲一敲张立宪的头盔骂得很亲昵,张立宪绷着脸,眼神专注,不带一丝杂质。
我看着他们笑,非常开心。
这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太不一般,我这人猥琐,脑子里转着不该有歪心思就担心别人也跟我一样。可是虞啸卿还真跟我不一样,他们正直,热血,激情,豪迈……这些词儿闪闪发光光明正大却没有意思。
他们有感情,但是没奸情。
我很高兴,我有一种不拉屎还想占着茅坑的阴暗心理,虽然我从来没想把张立宪怎么样,可是我莫名其妙的不想看到这样一张脸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女人……女人最好也别要。
虞啸卿的演讲到了尾声,国难当头,岂能坐视,这故事他肯定不止讲过一遍,可是张立宪仍然听得很神往,当然我没有,因为我也饿了,我在神往那碗米粉。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当生灵涂炭,山河破碎,当大半个中国落入敌手,四万万国人即将为奴,我真不在乎他会不会坐下。
当那些无名的人死在缅甸死在南天门,当烦啦烂了他半条腿,当迷龙把他老婆孩子留在岸边,当丧门星砸碎他弟弟的手骨,当我千里招魂,却无法再见他一面……
其实真的没有谁会在乎,虞啸卿他什么时候会坐下。
时逢乱世,我们不过是都一群想要活下去,想要守住自己故土的可怜人。
谁都不是谁的救世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3.
最后我得到了一个团,炮灰团。
虞啸卿扔掉了一个团,川军团。
我们各取所需,心照不宣。
孟烦了揪着我问您在乐什么,有什么好乐的??他不懂……不懂,我还活着,还有一个团,我的团!我还有什么不好乐的?他又跟我白扯我原来那鸦片团,其实那不是鸦片团,那儿也没鸦片,那就有一只乌鸦,龙乌鸦。
有时候我他妈真觉着虞啸卿就他娘的是个娘们儿,因为只有娘们儿才会这样明明心里乐意了,占便宜了,可面上愣是绷着死硬不肯,还要冲上去撕打男人,非得让那男的死乞白咧的求着他哄着他,把那好处硬塞给他,他才像遭了多大辱没似的点个头,或者干脆还是不点头。
话说江防上那回我是真担心他听不懂,我估摸着你也没那么笨呐,怎么着就非得让烦啦毙了我呢?
我说错了吗?
我说错了吗!!
孟烦了拿枪指着我的头,我用眼角看着张立宪,他在关心我,这小子眼睛里藏不住东西,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听懂了。我忽然升出渺茫的期待,我期待他会为了我反抗他的师座,或者说,他至少,为我说句话。
烦啦把枪打偏了,张立宪一声不出,我失望了。
我摸了摸头发怪腔怪调的说了句话来掩饰我的失措,然后狂奔逃走。我以为虞啸卿会把我扣住,像他原来吼的那样让张立宪带特务营去围歼了那堆日本兵,可是他没有,他就这么让我去了,还只给了我四个小时。
于是我明白他听懂了,真听懂了,而且觉着我那主意不错!
我们不需要安睡,现在的中华,此刻的禅达不能够安眠,我们应该放几只鬼子进来让鸡犬不宁,于是我们从此不再能贪想安逸与安眠,不会再被人睡着割死。
虞啸卿明白,他全明白,只是他不打算背这个事,无论是对了错了他都不想背,所以他不在乎废了我这条狗命,他想把这事儿砸我身上。
烦啦追着问我是不是真不知道虞啸卿他要什么?我心情好,我跟他混,我说我错了吗?我错了吗?我?
真TM笑话,我怎么会不知道虞啸卿要什么呢?我要不是知道这个,我十个脑袋都让他打爆了!
炮灰团,终于又像个炮灰团了,虞啸卿断了我们的补给,他不需要我了,也不关心我了,当然那也是因为我太不听话。
我又开始捣腾黑巿,没事跟烦啦打赌,折腾我的团,要把一帮子种地的折腾成老兵油子还真挺不容易,一个个都让我整得神叨叨的。最初放进来的十几个日本兵最后都死得特惨,惨得让我都有点不敢看。
虞啸卿有个会写电报的唐基,十成百,百成千,一堆日本灰成了千人队,他又大大立了一功。
顶好,顶好的!
咱们做生意就是这个调调,我得让他赚,他才会养着我,虽然是后娘的养法。
孟烦了这小子吧,有时候特精明,可是精明过头就笨得比谁都笨,他老追着问我赚着什么了,他说虞啸卿又赚着一大功劳,我赚着什么了?这不白问么?我能赚着什么?我要真能赚着什么,我早就不活着了,我这么阴奉阳违一个人。
虞啸卿爱惜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