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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笑道:“你且满了八岁再说。”
年节既过,这一日集巧堂开张大吉,有各色新顽器若干。每件顽器盒子上都刻着小小的“集巧堂”篆字,上头有斜斜的一个圆勾。(参看耐克商标)盒子里头也有一张竹纸,上头讲明此物如何顽法。又有旁边摆着的小签子,写明了是什么做的、多少价钱,一目了然。时人都觉有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姜武的太太邹氏也去转了一圈,回来对姜武盛赞那铺子不凡,又商议道:“年前贾大人托我替他留心他家二姑娘的大事呢。”
姜武一皱眉:“迎春才几岁。”那丫头可是赢了他的,不能随便阿猫阿狗的便许了。
邹氏笑道:“今年便要及笄了。难不成你想留给昀儿?”
姜武眼前一亮:“昀儿等不得了,还有昭儿呢。昭儿转过年来十七了,岂不正好?”
邹氏摇头道:“迎春是好孩子,品格也好,只是太软和了些,做宗妇只怕压不住。我倒有个好人选。”
姜武忙问是谁。
邹氏道:“你看莫瑜如何?”
姜武击掌道:“果然好!他两个倒是天生一对儿!”乃大笑。
原来莫瑜便是姜武之父姜大学士之关门弟子,年方二十一,是个一心做学问的,又*棋如痴。当日迎春扮了贾琏在集巧堂看围棋子儿,莫瑜还看上了她那副,求着让给他。本来早该说亲了,因他家中祖父祖母先后去了,孝中耽搁了足有五年,今年恰好满孝。
邹氏笑道:“既你也看着好,不如你明日说与贾大人听。”
姜武笑应了,次日果然说与贾赦。贾赦听了姓莫,居然先想起《西游记》中夫家姓贾娘家姓莫的黎山老母来,笑了一阵子。后才明白他说的是那日争棋子的那小师弟,愈发觉得有趣。乃细问莫家情形。
原来莫瑜之父为昌龄郡马莫鲲,琴棋书画无一不能,于文士中颇负盛名。家有长兄担当家业,长姐已嫁,下无小姑子小叔子,人口简单。昌龄郡主端庄大方,如今待长媳亦极好。莫瑜平日里性情温和,唯有于棋道上痴迷的很。偏迎春也是个*棋的,两个人正好有共同语言。唯有一处不好,就是年纪大了些,贾赦本想多留迎春两年,如此便留不得了。
贾赦琢磨来琢磨去,倒是同迎春量身定做一般。欢喜异常,谢了姜武,又许了他一套集巧堂精装扑克牌,回家寻迎春去了。
见了闺女,贾赦虽有万分舍不得,偏这个时代女孩子都是这个年龄出嫁,也只得一五一十都告诉她。
迎春听见与她说人家,满面绯红低头不语。后听到姓莫,稍稍怔了怔。又说是争棋子那人,也没有什么激动或有趣的表情。最后只低低的来了一句:“全凭父亲做主。”
贾赦是哪个时代来的?还能看不出来?脑门子上都能看见明火了,心说哪只狼崽子趁爷没留神将爷宝贝闺女的心给叼了,爷非揍一顿不可。
乃定定的瞧着她。
迎春低头等了半日,没听见对面有动静,抬起头来,正对着她父亲一双什么都知道的眼睛,忙又低下去。
贾赦叹道:“说吧,看上谁了。”
迎春不敢则一声。
“你说于我听,我去打探打探,是个什么人、什么人家。你不说,我直接将你定了莫家。”
迎春愈发羞怯,无奈,只得说了。
原来那日同彭楷斗了一局台球后,回去总想着他那些击球的模样,翻腾了一宿。次日看灯,迎春本拉着探春一道看着,忽然手中被塞了一物,低头一瞧,正是那盏迎春花儿的走马灯,又见彭楷于不远处朝她眨眼睛,“滋溜”便不见了。迎春也不敢声张,只攥了灯无事人般走了。此外再无见面、书信或关联。
贾赦心说,这些足矣。
登时头大如斗。
他是知道彭家的。兄弟六个,姐妹四个,满门武将,彭楷最小。别的不说,光是五个嫂子四个大姑子就够呛了。彭太太乃将门虎女,威风的很,在家中说一不二。另有家境稍清贫些,这倒无所谓,大不了自己多陪嫁些就是。
只是迎春可不光是会打台球而已,她终究习文多年,在那武将家里如何适应?两口子过日子并非顽儿,有许多东西要沟通的。贾赦还是刘洋的时候见过好几对文科女理工男夫妻过得鸡同鸭讲的。况又有自己同邢夫人的眼前例子。他俩个都试着努力过,偏一个在三兆赫兹以上,一个在三千赫兹以下,脑电波搭不上频段。
贾赦只将这些全细细说与迎春听了,见她只低头搓裙角儿,乃长叹一声,说:“你且多想想。你这性子,光是莫家人口简单这一条便强了彭家许多去。”
贾赦反复思忖了数日,终无头绪,只道闺女果然是来讨债的。
这日信步游街,不觉到了上元节黛玉赢花灯的书铺门口,随意进去,依着惯常寻了寻有无新到棋谱。
果然看到一本,面相不错——其实贾赦并不懂这个。遂伸手去取,不料另一只手也伸过去。贾赦反应敏捷,胳膊又比人家长,“嗖”的先抢了下来,正欲说几句欠扁的话发泄郁闷,就听那人“啊”了一声:“又是你!”
回头一看,贾赦乐了。可不就是猜谜被黛玉截了胡的那位么?心情忽然好起来,笑道:“先到先得!”乐颠颠捏着书结账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让贾赦来定,莫瑜才是适合迎春的人选。
让三十五岁的迎春来挑,也会选择莫家。
但十五岁的迎春,多半偏向彭楷。
…
宝钗世故,薛蟠薛姨妈哪怕有一个强的她也犯不上小小年纪就学得那么圆滑。
黛玉洁净人人爱,所以当她失去保护又不肯变成宝钗,没几年就死了……
☆、第三十一章 谣言
贾赦因女儿早恋(?)的事儿头疼不已;随意在街上晃了两圈;欺负了一个路人甲,还是不痛快,干脆去找齐周诉苦。
齐周院子里有两盆松柏盆景;正拿了剪子细修,一面听他絮叨。听完思忖了好一会子方道:“二姑娘的性子;委实在莫家日子能好过些。”
贾赦苦笑:“却得她自己愿意才行。况我费老半天劲也没寻着彭家决计不能嫁的借口;那孩子也不错。”乃晃了晃手中的棋谱,“当爹真麻烦。”
齐周撇了一眼,几步跑了过来:“这是什么!”
贾赦道:“棋谱,方才在街上替迎儿买的。”
齐周盯着他:“你随意在街上买的?”
“有何不妥?”贾赦问,“并非古本,分明是新抄的。”
齐周叹道:“新抄的又如何!怪道人说懒人运气好,此为《碁经》也。”
贾赦哪知道什么经不经的,漫不经心道:“你这么稀罕,送你好了。”
齐周道:“岂敢。我自抄一本,抄好了还给二姑娘。”
“随你便。你什么时候也*上棋了。”
齐周笑道:“我本*棋,只平日少有对手罢了。且我媳妇儿*这个。”
贾赦“噗哧”了一声:“你善棋我信。”忽的起了个模糊念头,“小齐,你说我要不要借这个机会折腾他们一会子,给他们一堵墙撞撞?”
齐周问:“何意?”
贾赦笑而不语,摆摆手指头。
齐周也不多问,自回身修盆景不提。
贾赦愈发闲了,蹿过去指手画脚,这里不好那里不美观,又说盆景要有形,比如剪成蘑菇状柱子状圆球状。齐周全当耳边风,理也不理。
偏这一日贾琏下了衙,想起他老子嘱咐他没事儿要亲替女儿买点顽器小食,也带了昭儿兴儿去街上逛逛。才买了两个小泥人儿一盒子绿豆酥,忽前头闹哄哄的一阵人仰马翻。兴儿淘气,凑过去瞧了会子,回道:“爷,是两个姑娘,进京来投亲的,被人抢了包袱,可怜着呢!那小姐虽带着面纱,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就心疼,小丫鬟也标致的紧,倒有几分平姑娘的品格儿。”
贾琏本怜香惜玉,偏如今他忙的没功夫想些香艳桃花运了,乃命令兴儿送五十两银子过去,替她们寻家客栈再回府。
兴儿乐颠颠分开人群进去了,不一会儿回来道,那两位不肯收钱,说道在家乡也是有头脸人家的女儿,如今只求好人家收留一宿,明儿去京郊投另一门亲戚。
贾琏嗤笑道:“钱可拿回来了?”
兴儿道:“在我这儿呢。”
“你与昭儿分了吧。”转身走了。
“啊?”
“你家老爷说,有两种女人不能惹。急着用钱偏不肯要钱的,还有不住客栈要跟着男人回家的。”
却听他身边有人哈哈大笑,连声道说的好。
贾琏回头一看,竟是认得的,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
二人久不见面,自然把着臂约上酒楼去了。不多时推杯换盏,冯紫英只说要同贾琏说体己话,将伺候的人都打发了下去。乃正色道:“琏二哥,你们府里怕有祸事了。”
贾琏心里吃惊,因跟了齐周一阵子,命他学着喜怒不行于色,倒能压下来,乃问何事。
冯紫英道:“方才那两位姑娘怕是哪家贵人特来试你的,我瞧她们跟了你有一阵子,且瞧你上当不上。幸而琏二哥聪明。今儿你若带她们回府,只怕你府里头夜夜都是送美人的。”
贾琏笑道:“我们府里齐头正脸的丫鬟如今左不过四十来个,委实缺人端茶送水。”他老子说,若有人寻你神神叨叨要告诉你话,莫急着问他,横竖他会急着告诉你。
果然听冯紫英道:“你我相交一场,昨日得了个信儿想着告诉你。如今贵人们都听说,你们家祖上老国公爷藏着来一张前朝皇室传下来的龙脉图。”
贾琏心中大骇,面上大笑,“告诉你那个该不会是赵葫芦吧!”
冯紫英脸立时黑了,见他笑的那样儿,恨声道:“不信便罢。”
贾琏仍笑:“不是他,那,想来是你一朋友。”
冯紫英点头道:“正是!”
“咳咳……”贾琏呛着了,笑得伏案不起,见冯紫英恼了,忙说:“莫怪莫怪,偏想起我父亲说,天下有三个人最是神通。我一朋友、我当年、还有别人家的孩子哈哈哈哈……”
冯紫英听了也觉有趣,只得端起酒杯来:“罢了,待你笑会子。”
贾琏忙收住笑,道:“旁人管不了,圣人是不信的。”
冯紫英奇道:“你怎知圣人不信?须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贾琏道:“既有人跟着我下套了,想是这话已是传了一阵子。圣人岂能没听过?圣人若连这个都信,岂能睡得好?前儿个还骂我一顿,中气足的很。”
冯紫英点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只休要大意才是。”
二人遂拿话叉开,又饮了一番,分手各自离去。
贾琏如何还有心思闲逛?急急赶回去寻他老子。偏贾赦在齐周那里自作多情的瞎指挥,直耗到近晚饭点儿才让轰回府——梁氏没预备他的饭食。方一入府们就见昭儿在门房那头正等的团团转,连喊“我的好老爷,二爷在书房等了半日了”,便求着他赶忙过去。
贾赦还当他儿子公务上遇到拦路虎了,嘿嘿一乐,愈发背着双手悠悠晃荡预备摆摆老爹架子,昭儿急得上蹦下窜。
好容易到了书房,贾琏正坐立不稳呢,忙迎上来瞒怨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