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才将将辨认出哪个是宝玉,只听对面楼里“轰”的一声响,又冒出一阵烟来,贾赦忙扯着嗓子喊:“环儿!可成了?”
过了会子,贾环挤到窗边从贾兰头上伸出脑袋来:“尚且不知!”
宝玉这会子也听见响动了,忙抬头往上瞧——只见他家中几位兄弟侄子都闹哄哄的挤在一处挥手,大侄女小叶子连面纱都没带、趴在她弟弟肩膀上一朵朵的鲜花丢下来;他那不靠谱的大伯竟不在一个屋子,跑到对面去了。
宝玉摇了摇头,才欲催马,只听贾琮大嗓门喊:“宝二哥!老太太在呢!”
宝玉忙仰脸望去,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立在窗口望着他,不由得眼圈儿红了,向上拱了拱手。贾母泪流不止,口里只念一个“好”字。
贾赦在另一头大喊:“老二呢?老二还不出来亮个相?”
贾琮等人又忙将贾政从后头让出来,宝玉终是瞧见他老子满面笑容,再无一丝责备之意。
待他们三个过去,街面上人群开始四散开来,贾赦方回头来问怎么回事。
原来这几位披麻戴孝的都是家中有人死在李小菱手上的。前番使人来京中告状,因他们上峰太着急了些,反倒在圣人跟前失了阵仗。如今上峰竟不欲再管了,他们愤愤难平,方想着借今科三甲游街再将事情闹出来。那些打手也不是哪位权贵家中蓄养,本是他们一路的。他们也不过是寻常的街头混混,当日受人雇佣替人出气,不想伤了许多兄弟。
贾赦只觉尴尬万分。人家家里死了人,自己恰是包庇凶手的那个,也不好意思将人家如何。便喊放了他们,乃道:“方才过去的那三位当中有一位恰是我侄子。我侄子一辈子大约唯有今日最荣光;对面还有我家八十余岁的老母,一世之愿唯有孙儿高中。故此我不可纵你们闹事。”
那领头的含泪道:“你家老母热热闹闹看孙子高中,我那几位兄弟却是白死了不成?”
贾赦道:“对不住的很。世间许多不平事,我不过一凡人,管不来那许多。当日他们既然吃了打手这碗饭,便当知道这里头有丢命之险。不如换个旁的营生罢。若论王法……”他摇了摇头,“你们也知道对方是欲去外洋替圣人开疆拓土的将士,朝廷指着他们打仗呢。”
那领头的道:“杀人偿命,岂能因此纵凶手逍遥法外!”
贾赦张了张嘴,复又闭上,苦笑道:“我本欲劝你们……罢了,还是劝一劝吧。不知何人那让他们去围攻那位将军的?他事先没告诉你们她身上带着火枪、刚从暹罗打了胜仗回来?”
众人一愣。
贾赦又道:“西洋有律法,将人领入险处置之不理,如带幼童带入深林便撇了他、置不会水的人于孤舟,终致人死亡,属故意杀人罪。今番看你们这案子,仿佛有几分找死在里头。杀人的固然有罪,让你们兄弟去围攻她的难道无罪?”
说得一干人等面面相觑,大约从来不曾想过这个。
“如今这世道,既有将功折罪一说,律法绝不公正。故此,那位小将军屡立战功,又恰在于国于君有用之时,依着眼下之律法,诸位是没法子将她如何的。”贾赦转过身来望着他们肃然道,“除非,律法有所修正。”
那领头的忙跪下道:“求先生指教。”
贾赦叹道:“指教谈不上,只是个念头罢了。眼下在这里,想要无故改律法却是难上难的。若这些将军们将外洋打下来,那里地广人稀,天高皇帝远,如有人能主持,倒是能重新建立公平些的律法。如外洋各处都渐渐公平了,便可成势,以迫国内律法修正。”
半晌,那领头的道:“难道还要指着她先去打外洋,我们方能报仇雪恨?那得多少年?”
贾赦道:“若本朝律法无有将功折罪一条,她父母师长必会狠狠的教导她不可无故伤人性命,她也未必敢当街杀人。说到底,依然是律法不公之故。”又摇了摇头,“这也不过是我的一个念想罢了,却是要许多人一同努力的。”说罢不在看屋里众人,转身出去了。
何喜等人忙跟上走了。因压根儿不知道自家老爷恰包庇了他们之仇人,还凑上来恭维了几句“深明事理”。
贾赦脸上浮出几分自嘲:“莫说这些话,太假了。究其缘故仍是我不认得他们罢了。若是我的人死了,还深明个狗屁事理,立时以血还血。我说那些也不过是怕他们从律法上求不来公正便欲私下复仇、以分散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罢了。你们老爷不是好人。”总归我贾恩侯是个偏心眼子。
乃强笑了笑,往对面酒楼接老太太并一大家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贾大老爷不是个好人呐
☆、133
话说荣国府阖府主子们热烈围观了一回贾宝玉披红游街;心满意足打道回府。贾赦因心中记挂着江南来人;匆匆交代了几句又赶往齐府去了。
齐老爷子又在院子里修盆景儿,见他进来笑道:“不去庆贺你家探花郎么?”
贾赦叹道:“好悬让人给搅了。”乃自己搬了个杌子凑在老爷子跟前将方才之事从头说了一回。
齐老爷子听罢撂下剪子皱眉道:“你说的是;这些皆为亡命之徒,若他们告状无门;保不齐会下暗手。”
贾赦点头道:“小李的本事倒是不怕他们下暗手的,只恐让旁人利用了,去寻不相干的报复。”又问,“他们上峰是哪个没品的?连手下人后事都不曾安置好;过河拆桥也没有这样拆的。”
齐老爷子含笑瞧了他一眼:“还记得早年你曾阴了章石鹿一回;让人家赋闲在家?”
贾赦翻了个白眼子:“如何算是我阴他呢?我是替圣人并隽之阴他。”
齐老爷子道:“当年往西北顶他的便是高成兰。后西北战事平了;圣人恐怕章石鹿又在西海沿子一人独大;将其调去了西南;使二人互相牵制。”
贾赦一愣:“我竟没听说过。”
齐老爷子道:“因着这些,高将军与章老将军素来不睦。章老将军在西海沿子得胜回朝便留在京中了。前些年你们商议往外洋派军,压根儿没想过外头的诸位将领,三路人马都是自己人。他们那回远征与往常打北狄西戎皆不同,本是打着白夺外洋财物的心思去的。又有你闹出来的那些报纸……这会子尽人皆知他们发了大财。高成兰将军跟着圣人早,本也是圣人心腹,论理说,总比章石鹿那个前主子失势后才勉强投来的要近了许多。不曾想这等好事竟没轮到他,自然心生不忿了。”
贾赦随手拿起剪子来朝一旁的盆景乱剪了两刀,口里嗤道:“拉倒吧,圣人信了老章乃因四皇子造反那会子彭润领着水匪救驾,你家小齐在圣人跟前瞎掰的时候说她领着的是章石鹿的人马。”忽又觉得好笑,“皇子造反、水匪救驾,多么神奇的世界。”
齐老爷子叹道:“早年太上皇方让位给圣人之时,人人都觉圣人江山不稳,他跟着圣人也是冒了大险的……贾恩侯你做什么呢?”
贾赦一愣:“什么?”
齐老爷子心疼的夺过他跟前一盆盆景来,瞒怨道:“不会剪莫乱动!合着小星星是跟你学的,上回也来我这儿捣乱一气。”
贾赦直喊冤:“我剪的是枯枝子!”
“那是我特留着的!”齐老爷子怒道,“你莫碰剪子!同你说了也不明白。”
贾赦讪笑了两声,老实将剪子撂下了,齐老爷子赶忙让人收起来,又接前话:“后来高将军在边境数次大战亦得了全胜。他瞒怨圣人将立功得利之机留给旁人亦说得过去。”
“可怜的,打外洋本来是我们几个怂恿的,往哪儿算也想不到他头上。”贾赦笑道,“说起来,不是这次远征外洋有许多人马么?姜武没安排他?”
齐老爷子笑道:“让他跟着阿润呢。他心下有几分不服阿润是女将,又让人挑唆了几番,才跟着人家跑了。”
贾赦皱眉道:“说了半日他不是头目么?”
齐老爷子道:“自然不是。前番征东瀛暹罗的好处让咱们这几家占了先机,常庸他们心下多少有几分不忿。这几年你与圣人分明半点默契没有、偏竟然各自做出一副十一皇子无太子之意的模样来。又有九皇子念书好,颇得圣人喜爱,常庸已领着一群人预备跟着他了。”
贾赦摇头道:“当年圣人与一群不安分的兄弟斗,他们自然是自己人、是心腹。后来天下大定了,那些王爷的人或是被收编了、或是隐匿了,又换成原先圣人身边的心腹们分成一派派的斗起来。”
齐老爷子笑道:“这是自然的。得了天下就该分好处了。好处都让咱们占了,还不行人家眼红么?”
贾赦哼道:“他们怎么没得好处?圣人早几年没给他们升官发财么?火枪是皎儿设计的,三味书屋是我创的,连打外洋都是我怂恿的。他们凭什么眼红?我既不认得他们,凭什么想着他们?”
齐老爷子叹道:“世人若都能这么想,天下无事。”
贾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没完没了的。这就是专治的坏处,想偶尔犯个懒病都不成,总有一群人迫着你不得不提起精神来防着他们、防了这拨换下一拨。”乃又道,“既这么着,我总觉得这个高成兰还在彭润麾下,会不会拖后腿?”
齐老爷子想了想,道:“罢了,我与浩之商议会子,或是将他调去王子腾那一路。王子腾奸狡,倒是不惧他。”
贾赦立在那里想了半日:“不会把我亲家给坑了吧?”
齐老爷子笑道:“你亲家可不是寻常人。”
此事倒是定下了,转头齐老爷子通知了姜武一声。
姜武自然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主儿,悄悄去寻高成兰,只说如今许多人都知道他想谋彭润的帅权,再跟着往北美那一路去怕彭润送他一双小鞋穿。不若同王子腾一路去,那儿有许多明晃晃的早已炼成的黄金可直接将抢回来,只需预备下船运着即可。
高成兰早年与姜武交情也颇好,自然巴不得一声,还颇为感激。此为后话。
却说贾宝玉中了探花,贾母日日笑睡笑着醒。数日后《每日镜报》印出从高楼俯视三甲游街之像,虽极为模糊,亦让时人顿觉新奇有趣。
荣国府大庆了小半个月,戏酒不断,各家太太奶奶争相打探宝二爷的亲事,家中有女孩儿的也纷纷往他们府里领来。王熙凤只做不知,依旧张罗款待、周全应承。遇上委实有人直问的便往贾母头上推。贾母亦是满口闪烁,只道在相看,不曾定下。如此闹了十几日,终有一晚终使人将贾赦寻了来。
贾赦听了几句便猜到老太太要说何事,乃笑将他们预备替宝玉的学校开办女学一事说了。“横竖咱们宝玉人物、门第、功名样样尽有。”他笑道,“须得挑一个他可心的才是。”
贾母听了皱眉道:“好人家的女孩儿如何会去做什么女先生。”
贾赦笑道:“女学生也成啊!咱们只管放话出去,管保许多人家都将好女孩儿送来。”
贾母忙摆手道:“不可,万一传出去到了圣人耳朵里,反倒不好。”
贾赦奇道:“为何不好?琏儿早已上奏天子,他已是应了的。”
“琏儿上奏了?”贾母一愣。
贾赦笑道:“宝玉那学校乃是替外洋预备先生的,虽是咱们家里办的,实为替圣人办事。遇上些大事自然要奏明的。”
贾母大喜:“果然是宝玉有出息!”又思忖了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