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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瑜一个劲儿点头:“这个自然的!彭姑奶奶如今赋闲在野,又不曾领什么军职。”
姜武心下好笑,面上只正色道:“你身为无锡县令也需上个折子才是,今日时辰已晚,明日也去见见王爷去。”
莫瑜又连连点头。
姜武道:“小岘儿呢,这么几天没见怪想他的。”
莫瑜赶忙往里头抱了儿子出来,捧给他瞧。
谁知莫岘竟扭头不理姜武,姜武忙凑上来:“岘儿怎的了?平白无故的竟恼了我不成?”
莫岘哼道:“姜二叔父说话不算话,岘儿不喜欢你了。”
姜武一愣:“我何曾说话不算了?”
莫瑜笑道:“许了我儿子那么些东西,转头就忘了。师兄,那会子你说得是‘明日’,‘明日’已过去数日了。”
莫岘接口道:“我倒是不缺那么点子吃的顽的。只是既许了我,偏又忘了;既记不得,何苦许我。哼!”
姜武大窘,去望莫瑜;莫瑜笑嘻嘻抱着儿子当做没瞧见。无奈只得上前来陪不是:“叔父那晚从外头回来便吹了风,病了这几日呢,苦苦的药吃下去许多,今儿才好了。竟是全然不得功夫出去替岘儿买东西。”
莫岘扭头上一眼下一眼瞧了他半日:“当真?”
“不信你去问大夫去。”姜武讨好道,“咱们这会子便去外头顽顺带买些好吃的好顽的如何?”
莫岘听见“去外头顽”眼睛登时一亮,扭头去看他爹。
莫瑜笑道:“也好,有日子没带他出去了。”
爷三个遂换了衣裳出去逛了一圈儿,虽不曾买多少东西,终是将莫岘哄好了。
两日后,有快马自剿匪大营中奔出,身上带着姜武、莫瑜并两个偏将的密折,另有常州县令之口供,并司徒塬亲笔所书一首意为从此改名换姓放浪江湖之七律。
只是他们并不知,彭润的人一撤,姜武手头那些寻常兵士如何困的住司徒塬的护卫?有一人抢在他们头前一日悄悄往京城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马上要出大乱子了。
☆、116
时隔数年;圣人又向儿子发怒了。
这日四皇子阖府恰在用午饭,忽然天使驾临;圣上怒斥其不忠不孝、无情无义;令撸去差事闭门读书;较之数年前的五皇子有过之而不不及。四皇子接旨后虽万般惊愕,倒是并不慌乱,恭敬请了罪;送那传旨太监出门了。
又有快马携圣旨出京送往南下剿匪的右翼前锋营统领姜武。虽措辞不同,内容倒是与齐老爷子伪造的那个差不离。
当日黄昏时分,圣人正让四皇子气得吃不下饭;戴权在旁劝到:“横竖四皇子将忠诚王爷赢了个撇脱;倒是颇有圣人之风。”
说得圣人反笑了:“朕莫非还得赞他一回不成?”一时又叹道;“幸而彭润在江南逢上此事;否则朕还蒙在鼓里。”
戴权笑道:“也是圣人有福。彭将军这些年时常游历,偏这会子在无锡。”
圣人笑道:“她是个可用的,改明儿调回来吧。让冯紫英先莫动施隆,且盯死了他。”
戴权又劝道:“且用了膳再宣冯将军不迟。”
圣人道:“先让他过来,我有事要说与他。”
戴权赶忙下去传旨。
方传了晚膳,外头有人来禀,七皇子求见,观其神态仿佛有急事。
依着孝道,七皇子虽往五原医学院学医去了,每月亲来替圣人切脉一回。这个主意本是司徒塬替他出的,倒是在圣人跟前留下了孝子印象。只是今日并非他寻常请安的日子,也非诊脉之日,圣人不禁有些奇怪,仍是传了他进来。
七皇子面沉似水,向圣人叩首请安后,直求退下左右,有要情上奏。
圣人登时以为这孩子得了司徒塬的什么消息,心下颇有几分得意:大约司徒塬前次在贾赦处吃了亏,防了贾赦,不曾想让自己这儿子瞧出首尾来了。果然将旁人都退了出去。
七皇子含泪跪奏道:“儿臣今日听见两位先生提及一种慢性毒物,愈听愈惊惧。其中毒症状仿佛有七八分与父皇相似。求父皇宣靠得住的老御医来瞧瞧。”
“咣当~~”圣人手中茶盅摔了下去,颤颤的指着他:“你说什么?”
“求父皇宣御医!”
圣人眼前霎时一黑。半晌,哑声道:“戴权,宣清平道长即刻进宫。”
戴权忙去外头传旨了,圣人镇定了会子,细问七皇子。
七皇子奏道:“学里有位西洋先生很是喜爱儿臣,他上课须得预备许多道具,课后如有工夫,儿臣时常帮着他搬道具回他们办公室去。今日便是如此。儿臣替菲舍尔先生安置物品时听见另两位老先生在旁聊天,说起有某毒物,初时如何、后来如何,种种面相脉象俱与父皇相似。儿臣追问两位先生,原来他们竟是在两本不同的医书古本中见此记载,正在议论。偏那两本医书皆为残本,解毒之法恰有虫蛀,不甚全,然看着两本书却是相合的。”说着掏了两册古书来,“儿臣已抢来了……讨来了。”
圣人这会子已然镇定,哼道:“你是皇子,看上他们两本书他们就该立时上进才是。什么抢啊讨的,没的丢了身份。”说着接过那两册古书,果然残破不全。书中各有书签一枚,乃是七皇子标记记载与圣人脉象逼似的毒物之处。圣人不懂医术,因细细看了一回,再一条条细问,七皇子一一作答。
不多时,清平道人赶到宫中,细细的与圣人望闻问切一番,又翻看了那两本古本,连叹“万幸!”乃道,“陛下中毒时日不足,只得四五年功夫。”
圣人点头道:“朕方才也看了,八年后方致人死命。”
七皇子忍不住插道:“道长,我父皇之毒可解否?”
“无妨,虫蛀的那些字句贫道能补全,这两册古书所载倒是相合。”清平道人叹道:“只是此物暗伤肺腑,圣人不可再如此劳神了,否则恐有损阳寿。”忙顿首请罪道,“贫道疏忽了,万死难当其罪。”
圣人疲惫的摆摆手:“你本来不知道此物,怨不得你。”
遂不由得头疼起来。满朝诸事繁忙,儿子一个比一个不安分,自己若是为了解毒修养个几年,这朝政得乱成什么样子?
偏这会子戴权来报,冯紫英来了。
圣人面色无波道:“宣。”
待他进来,清平道人一五一十向他说了圣人中毒一事,吓得冯紫英匍匐于地不敢动弹。
半晌,圣人问:“你觉得是谁。”
冯紫英五体投地颤栗道:“臣……立时去查。”
圣人默然许久,慢慢的道:“要你何用?”
冯紫英连连叩首,不敢言语。
清平道人才欲出言相劝,忽然外头有个太监疾呼“出事了!”
戴权忙出去骂道:“喊什么?惊了圣驾你们有几个脑袋?”不一会儿他竟跑着回来了:“圣人!大事不好!九门提督乐奎反了,兵围紫禁城,四皇子并葛大将军之长子葛霖与他在一处!前面正在与侍卫交战!”
清平道人大惊:“我多日不曾过问外头的事,乐奎不是早年便赋闲在家了么?”
圣人猛然拍案:“是她!唐氏!”
众人一愣。
圣人颤声道:“好一个毒妇。我收了她恰五年,中毒亦四五年。”枕边人倒是最易下暗手的。“也是她说了些话引得朕复起了乐奎,另有……”他渐渐想起一些事,皆有唐贵人之言行做引子。如前番派人往江南招安;如特种营换将,换上去的恰是葛霖之父;事事皆与四皇子同声同气。幸而特种营的将士非寻常人可统领,不曾落入他们手中。因喊戴权,“放烟花,招特种营!”
戴权忙从龙案下头一个暗格中取出一枚烟花,跑去外头。只听“搜——”的一声,烟花上天了。
圣人叹道:“朕竟也如前朝昏君一般耳朵软了。想来当年那贱人分明知道王三童那会子要行刺于朕,特特在朕跟前演了一出戏。太后与那逆子早串通去一处了。”
冯紫英犹豫了会子,奏道:“陛下,依着吴阁老之供词,当年串通太后构陷荣国公的是他。”
圣人哼道:“唐氏可是他的人?”
冯紫英道:“不是。”
“这就是了,唐氏显见是老四的人,那老虔婆好手段,竟哄了朕不止一个儿子!”
冯紫英又犹豫了会子,终是不怕死的加了一句:“审问太后余孽时,亦不曾提到四皇子。”
圣人低头森森的望着他。
冯紫英只觉头皮一阵发凉,不敢多言了。
宫外厮杀阵阵,宫内乱成一团。戴权将诸位宫中卫士皆调来守大明宫,令派了一哨人马去捉拿唐贵人。不一会儿那队卫士回来奏道:唐贵人已悬梁自尽。
圣人恨道:“待朕除了那孽子,将她碎尸万段!”
冯紫英皱眉才要说话,让清平道人一把捂住了嘴。
耳听一声声回报皆是叛军又攻入何处,大明宫中反而鸦雀无声。许久,圣人仿佛定了决心似的,挥了挥袖子才要说话,忽有太监奔进来道:“圣人!叛军乱了!”
圣人大喜:“如何乱了?”
“后头一阵大乱,仿佛有救兵来了!”
戴权忙道:“老奴去瞧瞧!”乃急急的出去,登了个梯子往外头一瞧:远远的叛军如被斩的流水分成两断,有一队人马往里头来了。忙往里头来报信,“圣人,委实有救兵到了!”
“好好!”圣人猛然击案,“朕乃真命之主,区区叛臣逆子能耐朕何!”
不一会儿,外头来报:“特种营参领彭楷领着麾下将士前来救驾。”
圣人大笑:“快宣。”一面亲走下龙椅来。
彭楷一身盔甲,愈发衬得星目熠熠,向圣人行礼急奏道:“陛下,末将等杀出一条路来速护着陛下离宫,先往城西王子腾将军那里可好?”
圣人才伸出手去欲拍拍他的肩膀,闻言一愣:“你们不是将叛军击退了?”
彭楷苦笑道:“我们特种营唯有五百人,叛军人多势众,还是先避一时的好。总归猛虎也难抗住群狼。”
圣人立时蒙了:“才五百人?”
彭楷道:“是!”
圣人追悔莫及:“朕竟不曾替你们扩军么?”
清平道人忙说:“圣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圣人连叹三声“错了错了错了!”又抬目望了一圈儿眼前这些人,个个俱为自己心腹,方慢慢的道,“宁寿宫后头有一处密道,直通往宫外。”
众人大喜:“天佑圣上!”顺带连咱们一道佑了。
圣人苦笑道:“不过是前人预备下的退路,谈什么天佑。”又叹道,“早年乐善郡王之叛军便是从那里进宫的,如今朕竟要从那里离宫。”忽回头望了望后宫。
清平道人道:“四皇子想来无暇顾及后宫诸位娘娘皇子。陛下,这会子没工夫了。”
圣人长叹一声:“听天由命罢。”转身领着人走了。
不到半个时辰功夫,叛军打入大明宫。
四皇子顶盔掼甲大步走入殿中,圣人并戴权、特种营等毫无踪迹,皱眉道:“只怕宫中有密道。”
乐奎道:“此事臣听说过,只不知在何处。”
四皇子哼道:“去寻大犬来,孤看他们几百人能顶几时。”
葛霖不禁笑起来:“倒是须多谢荣国公想出这个以犬寻人的主意。”又请四皇子往龙椅上歇会子。
四皇子笑掸了掸盔甲,几步上前,立在龙椅前抚摸了几下,泰然坐下。
乐奎葛霖并一众叛军齐齐跪下山呼万岁。
四皇子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