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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眨眼,面前的影像仍在继续,没有消失,不是幻觉!迹部景吾定格下来,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覆盖所有意识。
散乱长发覆盖的头颅微不可察的动了动,若有似无的呼吸也在此时变得平缓————原以为不会醒来的三条樱子正在苏醒。
惊喜交加之下迹部景吾挣扎着支起半身,小心翼翼挪过去,低头,目不转睛看着。
过了一会儿,她仍未清醒,被捆绑的身体扭动着,张开嘴干咳几声,声音仿佛坏掉的风箱,嘶嘶作响。
她的头左右摆动几下,纷乱的发随着动作掉落,露出苍白中略带青灰的脸庞,下一秒,那双紧闭的眼眸毫无预兆睁开。
猝不及防之下,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迹部景吾愣愣看着盯住自己的眼睛,浑身僵硬竟是忘记反应。
三条樱子睁开眼睛,瞳眸表面象是蒙上了薄薄黑暗物质,沉静的,平淡的眼神,仿佛波澜不惊却一眼望不到尽头。
她不带任何表情的看着他,半晌,缓缓、缓缓的眨了眨眼,双唇微启,“啊——原来不是梦。”
………
他和她就这么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对视,他始终不敢移开目光,等了一会儿,她眼底若隐若现的倒影晕散开,“你想活下去吗?迹部景吾…”
她声线沙哑得不像话,如同断断续续的蛛丝,“你想活下去吗?”她被绳索捆绑得似是待宰羔羊,神情却仿佛高高在上,掌握生死。
重复的话语犹如魔咒,迅速唤醒他的求生本能。
迹部景吾眯了眯眼,点头。
“那么请暂时按照我的指示行事。”她的嘴角微微勾起,说完之后很突然的闭上眼睛。
他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也不敢打扰,因为她阖上眼睛之前,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到那双瞳眸…幽光乍然爆起,蜜金色的,象是雷暴天空密布的闪电,又象是蜘蛛网的东西迅速汇成纹路覆盖整个眼睛。
不多时,三条樱子的身体微微颤抖,整个人仰成一道弧度,与此同时,暴露的空气中的肌肤沁出密集汗珠。
迹部景吾瞪口呆的看着三条樱子扭成古怪的姿态,激灵灵打个寒颤…还来不及从诡谲场景找到自己的反应,只听得她闷哼一声,身体瘫软下来。
短短几分钟时间,三条樱子象是耗尽力气,浑身被汗水浸透,连衣服都紧贴着肌肤…她扭过头来,乱发贴在惨白的脸颊上,微弯的眼眸却漾出愉悦的光芒。
“我的外挂居然变成加强版,真是因祸得福。”
哈?!迹部景吾眼角一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女人脑子缺氧坏掉了吗?’怒吼只能盘旋在咽喉深处,因为嘴上贴着胶带,不得不郁闷到内伤。
许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端倪,无声的笑意从三条樱子的眼睛缓缓流淌出来,片刻之后,她赶在他发怒之前整了整神情。
“记着不要惹怒那个男人,等他再次离开,我们想办法逃出去。”她抬了抬缚紧的双腿,示意他看,“鞋子底下,我藏着刀片。”
“好了,现在我要休息一下,你先挪回角落去…”
………
她什么意思?迹部景吾满头雾水,又碍于无法出声,导致所有疑问只得闷在心里;三条樱子说完之后复又闭上眼睛,动也不动,甚至扭了扭身体摆成原先那种古怪的姿势。
看到这里迹部景吾不得不佩服她的记忆力,当然,心头的疑惑也更加深刻,可是来不及细想就急急蠕动身体,按照三条樱子所说朝角落移动。
————别的都可以放在一旁,不管她的‘外挂’究竟是什么,至少她给了他希望,所以当务之急是两人一起逃出生天。
气喘吁吁地爬行到原本应该呆的角落,迹部景吾支撑着靠着墙壁,一时间生出无限勇气。
人在孤立无援的时候总是容易相信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即使三条樱子不过胡言乱语,两个人的话…似乎就不那么恐惧了。
迹部景吾眯起眼睛,被感染似的产生一种类似放松的情绪。
然而那份愉悦却没持续多久,迹部景吾的神经末梢感觉到来自空气的轻微颤动————那是每个人都有的第六感,并且在处于极端危险的境地下被放大数倍。
猛地转头盯住此处的出口,瞳孔骤然收缩。
紧闭的门后方,有巨大的恶意缓缓逼近;迹部景吾的心头咯噔一声,顿时如临大敌。
歹徒…来了。
此一念头方才闪现,紧闭的门就悄无声息开启,男子从外边缓缓走进来,脸色阴沉。
目光随意四下张望,随即对上他的,男子的神情微微一怔,接着象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咧开,露出病态的笑容。
“居然还保持清醒,蛮坚强的嘛~小鬼。”慢慢走到近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看来和尸体同处一室,吓不着你啊——”
男子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三条樱子,复又回过头来,眼神满含戾气,“本来想趁着烂掉之前弄一次再拖出去埋掉,现在看来不用了,等发臭再说。”
顿了顿,男子以一种低沉而奇特的音调说道,“真可惜。”最后一句话几乎卡在他的嗓子里,模糊不清。
与此同时,男子抬脚重重踹过来,混浊的眼睛发出犹如恶鬼般狰狞的寒光,“你就呆在这里和尸体一起腐烂吧!”
………
迹部景吾闷哼一声,生生受了男子踢在他胸口的力道,无法控制地往侧边栽倒。
痛!剧烈的白光炸开,瞬间的剧痛如同涟漪般扩散到神经末稍,眼前猛地一黑,连呼吸都困难重重。
又过了不知多久,耳际的嗡鸣逐渐消失,稍微清醒一些后迹部景吾挣扎着抬眼,这才发现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开启的门扉也再次紧闭,只余下挨过殴打的疼痛在身体肆意蔓延;三条樱子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竟象是早先两人的交谈不过幻觉一场。
艰涩的眨了眨眼睛,迹部景吾咬紧牙关挣扎着想要故技重施爬行过去,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
此时此刻他已经可以肯定,那个歹徒的目的————对方想要逼疯他,按照那人所言,将他和‘死亡’的三条樱子关在一间屋子里,过不了多久…倘若三条樱子真的死亡,他会身处地狱吧?
亲眼目睹三条樱子被杀害而救援不得,接下来还要眼睁睁看着如花鲜活的身体渐渐腐烂,即使最后他获救,留下来的阴影也足以击溃他的理智。
可是…那个男人为什么这样恨他?被绑架之前迹部景吾甚至见都没见过对方。
身体摩擦着坚硬的地板,一寸寸挪移着,直到目标近在咫尺…静止不动的三条樱子忽的一颤,歪到侧边的头颅转过来面向他。
“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万一对方是在监视你呢?”她的语气带着些埋怨,说话间身体开始挣扎,以双脚为支点扭成一团,虫子似的蜿蜒着爬过来。
“幸好那人走远了,不然要被你害死。”
她蹭到他身边,用肩膀顶住他,“你先起来,对…把你的手…刀片在我的左脚,鞋后跟那里有一处…摸摸看,然后取出来。”
“就靠你了哟~”
………
迹部景吾借着她那点力道支起身体,耳边听着她嘀嘀咕咕的念叨,不知怎地竟然对她说的深信不疑。
因为背对着,他看不清身后的人有什么动作,只是过了一会儿手就摸到绵软的温热…这是…指尖不自觉沿着肌理探索…
“你摸哪呢?往下往下!”腰际被轻轻踹了一脚,她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喝道,“这是我的腿!笨蛋!”
听他这么一说,迹部景吾忙不迭松开指间握住的温软,耳际微微发烫,却不得不狼狈的顺着她所说的位置往下探去。
鞋底…鞋底…他握到她的脚踝。
左脚…左脚…他摸到她的袜子。
一番漫无目的的探索,迹部景吾的指尖终究抠到一处细微的异样————那是与橡胶触感截然不同的冰凉,属于金属的尖锐。
它嵌在她的鞋后跟,此刻被他用力拔出来。
指尖摸索着拈住只有几厘米长度的金属片,就好象握住希望,迹部景吾扭过头看住三条樱子。
“割开我的绳索。”她支起身,“然后我松掉你脚上的捆绑,我们想办法逃出去。”
真实的谎言之九
割开?割哪里?
看着凑到近前的人;迹部景吾犹豫了一下;指间拈着的刀片寻不到着力点————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本就不太方便;加上三条樱子被捆得堪比粽子…
要往哪里下手啊喂!
‘你转过身。’————迹部景吾艰难的把手抬高几分;拼命眨巴眼睛,无声的提议。
“嗯——”许是看懂他的示意;她愣了愣;没有照他说的去做;反而把身子往前靠得更近些,“从这里下手比较方便…”
挺了挺某个很引人遐想的位置;然后她继续说下去;“你没发现吗?我身上绑的花式很古怪;从脖颈开始环绕到手腕;中途交叉捆住上身;最后到脚踝。”
“s/m调/教系入门样式,我越挣扎脖子就缠得越紧…快点!”
迹部景吾忍住唇角抽搐的冲动,满脸崩溃的扭过头,胸口重重起伏————他才不想深究这女人从哪里知道‘s/m调/教系入门样式’这种诡异的认知,反正歹徒看就知道是毋庸置疑的变态啊变态…
他郁闷的是…这女人有没有自觉?!
额角迅速迸出十字花,迹部景吾狠狠捏紧刀片,空闲的指尖颤巍巍摸索,内心有无数咆哮反复回荡————她她她,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把整个胸部贴过来啊喂!
虽然明知此时想这些有的没有的自己是笨蛋,迹部景吾还是忍不住浑身僵直,随着指尖(不小心)触摸到的绵软温润传入脑海…连耳根子都热到开始发烫。
该死!捆在三条樱子身上的绳索看着很细,怎么这么难弄?!
指尖的刀片反复磨搓,进展却缓慢得令人崩溃,动作时碰触的感觉更是冲击着他的理智…因为觉得尴尬,迹部景吾一开始就回过头不敢看,现在他自食其果了。
看不见反而更容易胡思乱想…真是糟糕!迹部景吾黑着一张脸,多少有些羞恼的加快手下切割的频率。
“嗯——”脑后传来一声闷哼,细细的,同时她的身体微微一僵。
怎么了?迹部景吾怔了怔,还来不及回头就感觉到附在三条樱子身上的绳索一松,随即,逼近的那道温热远离。
“好了——”她的声音里带了点淡淡的喜悦。
………
听到她这么说,迹部景吾松了口气,先是深深的长吁一口气,而后缓缓回过头,指尖沁出的薄汗险些拈不住刀片。
定睛一看,立刻就愣住————三条樱子正在揉搓手腕,边上散落着被从中割开的绳索,她动作倒是很快…只是…
上下打量她一圈,灰紫的凤眸视线定在一处,淡淡的怒气瞬时间盘旋在心头。
你是笨蛋吗?!受伤了不知道喊痛!
如果不是嘴上贴着封条,迹部景吾第一时间就会吼出声,因为三条樱子的胸腹处有刺目嫣红绽开,那一定是他下手没分寸割开的!
这蠢女人!
迹部景吾恶狠狠盯着那处血红颜色逐渐加深,然而受伤的本人却象是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