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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明寺司一言不发,拧紧的眉心神色变得阴暗,过了好半晌,他把头偏向车窗外,声音有些粗哑,“那就这么算了?”
听出他言语间蕴含的怨怼和希翼,美作玲心情同样有些复杂,想了一会儿却只得沉沉的叹口气,“我希望到此为止。”
心有不甘是肯定的,他们四个人无缘无故被卷进一团混乱,然后又莫名其妙被抛出来,想报复,憋足的劲却一拳打在空气里。
愤怒吗?一开始是阿司认定岛川深介这个朋友,怪得了谁?西门的遭遇也是因为他不小心招惹到清水晶子,才被小寺则织当成烟幕放到警方那里。
归根到底,就算他们被人当白痴一样戏耍也不能怎样,罪魁祸首岛川深介已经死亡,他们只能自认倒霉。
………
“哦对了。”道明寺司把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来,突然间想到什么似的支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物扔到美作玲的身上,“给你的。”
“什么?”低头捡起落在膝盖上的东西,拈在指尖反复看了几遍,美作玲把目光放到道明寺司身上,“信?你写的?”
“怎么可能,来的时候柜台那里转交的,可能是哪个护士的情书。”
“情书?信封上什么也没写。”美作玲满脸疑惑的挑高一边眉梢,正要随手丢掉匿名信不知怎地动作微微一顿,想了想又改变主意。
撕开信封内,从里面取出折得四四方方的纸胜,展开,定睛一看,下一秒,脑子里嗡的一声,美作玲的思维出现短暂的空白。
瞪大的眼睛黏在信纸上,随着嗡嗡作响的耳鸣声,那行旧报纸上剪下来的铅字组合的词句开始忽大忽小,活过来似的跳跃不定。
象是被谁当头重击,又象是有谁拿着尖刀捅进他的脑子,信纸上的那句话最终化作锋利的刃口撕开美作玲记忆深处的重重迷雾。
'你希望,醒过来的是谁?'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导致美作玲浑身颤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蜷成一团,嗡鸣的耳畔传来道明寺司惊慌失措的怒吼,忽远忽近的,混和失控的心跳与血液飞速流动的杂音里出现冰冷冷的声音。
所有被遗忘的东西争先恐后出现在美作玲的脑海里,极短时间内接收无数信息与画面令得他头疼欲裂。
‘世间有万千种让人俯首帖耳的手段,而我恰恰和你一样,多少都知道些。’
‘我也只是支线之一,奖品是身体永久的支配权。’
‘现在打败他,那些黑暗就真的烟消云散。’
而那些飞舞的破碎画面里,美作玲看到的最后一幕却是月森瞳抱着头倒向地面,三条樱子着缓缓的一步步朝着他逼近。
‘杀人的理由有很多,而最直接的理由只有一种:为了活下去。’
‘月森瞳或者月森晴海,你希望,醒过来的是谁?’
三条樱子!她居然真的敢/操/纵他的记忆!
独角兽 之二十八
当病房那扇紧闭的房门被人以烈霆万钧之势踢开的时候;我正怀着对自己记忆缺失的蛋蛋忧桑趴在床上静养。
是的;我的记忆出现了局部缺失;关于这点;在醒过来那日我就隐晦的向迹部景吾君提过,可惜对方不相信;许是因为往常被我忽悠过太多次;当我说实话的时候他就条件反射的不肯当真了;⊙﹏⊙b 。
所谓自作自受,指的就是我如今这种情况;o(︶︿︶)o 不过幸好短缺的不是太过重要(至少目前对我来说)的东西,所以我在医生不知是真是假的‘被严重刺激后记忆出现紊乱’的结论下,打算暂时就这么揭过。
反正在住院这段时间里;被舆论命名为'独角兽事件'的连环案件已告了结,那期间种种波澜起伏峰回路转都是经由迹部景吾之口告知的我,虽然很精彩,具体一丝一毫我却无从参与。
等到如今的风平浪静,我趁着闲暇将这段时间种种遭遇一一整理,得出情况如下:
小寺则织 = 连环杀人案执行者,现已死亡。
'洛丽塔'组合所在娱乐公司高层 = 幕后策划者,现已全部被警方羁押在案。
'洛丽塔'组合成员 = 受害者(各种意义上),基本死亡,当日唯二生还者其中佐井美咲死于高层策划的‘医疗事故’,月森瞳则昏迷不醒,原因未明。
然后,问题就来了。
我捶了捶抽痛的脑袋,侧首对着窗外远目————话说,我究竟忘记了什么?
犹记得事态进入高/潮的那晚我肯定不是冲着小寺则织去的,因为他即使是凶手也不过是握在别人手上的一把刀而已,导致'洛丽塔'组合与偶像公司全军覆没的是岛川深介,我从佐井和月森瞳身上看到那些内/幕就隐隐猜到新游戏的最终目的。
‘独角兽’那种暴戾的生物不单单是撕毁被沾/污的生命就满足,那些始作俑者也将不得幸免;所以,胁迫'洛丽塔'组合卖/春事件的幕后高层是真正的目标。
岛川深介不愧是拥有极端另类正义感的人。
然后,我也确定直接/操/纵小寺则织的并非岛川深介本人,毕竟已经死亡的人是不会有那种随机应变的操控能力,所以…
排除法之下,就是月森瞳。
那么我缺失的记忆就是关于月森瞳的?
………
挪动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躯体,我抿了抿嘴角,翻身把自己放平在床上,而后森森的叹了口气。
月森瞳如今象条死鱼似的躺在重症病房里,我即使心存犹疑也不能付诸行动吧喂?!更何况还不知道丫对我做了什么,没弄清楚之前就送上门那是找死。
话说…为什么我记忆里那晚‘和变态起来的小寺则织斗智斗勇最后小宇宙爆发打败对方令得他羞愧自尽’这件事是这般的不协调呢?究竟是哪里不对?
正当我被脑子里不知真假的记忆弄得七上八下的时候,喉咙里吐到中途的长气就被一记巨大的声响堵了回去。
'碰——!'一声,病房的门狠狠撞到墙壁上,然后倒弹回来,最后又被原先踹开它的那只脚丫子顶住。
捂着胸口咳嗽两声,我支起身体,目瞪口呆的望着将房门堵得水泄不通的几道身影,半晌,眼角一抽。
“探病时间已经过了!请马上离开!”高亢的女声被几道身影掩在看不见的后方,却是负责看护我的护士小姐,如今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气急败坏。
堵着房门的几人里,外围有人低声不知和护士小姐说着什么,许是交涉?而打头的那人气势汹汹进入病房,等到他走进来,后面的家伙却又把门给关上,看情形这要单独会面。
看着三两步走到病床前站定,神情意味不明却绝对不善的这人,我默默挑了挑眉,“美作君?”
英德学园这四位花样男子在此番事件里堪称祸不单行,那晚美作玲被小寺则织挟持,最早西门总二郎亦是涉入案件被当做凶嫌,两者前一位是由于无意间得到卖/春/事件的证据,后者却是岛川深介的布置。
表面上小寺则织选定西门总二郎作为混淆警方视线的烟幕弹,是因为恰逢他被清水晶子当成金龟钓到;实际上,真正安排那一幕的是岛川深介,因为如果要扳倒势力错综复杂的组织/卖/淫/幕后方,更强硬的世家介入是必须的,而西门总二郎不幸中选。
于是,美作玲这是来找我算账?因为那天他不小心被我忽悠参与案件的收尾,而后险些被小寺则织干/掉?
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我面上仍旧作莫名其妙状;站在一米开外的美作玲也没有后续动作,仅是保持着面色铁青的狰狞样子,两人面面相觑良久,美作玲抽/出/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扬起左手将一物凌空丢过来。
“你竟敢/操/纵我!”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说道,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震怒。
“哈?!”我满头雾水的看了他几秒钟,在确定了对方那满脸恨不得将我咬死当场的情绪不是开玩笑之后嘴角狠狠一抽。
谁/操/纵你?谁敢/操/纵你?!
可是…看他的模样不似有假,于是…总不会真是我对他做了什么难以言说的事然后又把自己的记忆给抹除了吧?我特么又不是吃撑了。
想了半天没得出结论,于是我伸手捡起差点被美作玲扔到脸上的那物,定睛一看,又是一愣:
这特么不是一纸团么?
抬眼扫了下双拳紧握似是强忍一掌挥上来的冲/动的美作玲,我默默垂眼,将手中的纸团徐徐展开…
五颜六色,明显是报刊杂志上剪下来的字拼凑而成的内容经由眼睛输送到神经中枢。
………
痛…我的头突然很痛很痛。
丢掉手里的纸张,我抱着头整个人蜷缩起来,混乱中隐隐听到美作玲的惊呼,或者还有谁撞开门跑进来的声音,但是一切外物我都无暇顾及,因为实在是疼得无法忍受。
象是一把锥子在里面死劲的攒动,连脑浆都要被搅成浆糊状。
我听到自己的惨叫,同时听到迹部景吾的怒喝,周遭一片兵荒马乱,而我却挣扎着翻滚撕咬,意图借助发/泄/冲淡脑子里剧烈的疼痛。
‘月森瞳或者月森晴海,你希望,醒过来的是谁?’
想起来了,那天在别墅里等我把相关人员一一‘看’过去之后,锁定的目标已经从小寺则织转到月森瞳。
很早以前的预感在那天得到证实。
小寺则织的行为举止是明显有偏执倾向,可是经由几次接触,月森瞳的表现却令我觉得诡异,所以将重心转到她身上。
记忆存在明显断层的月森瞳比神经质的小寺则织更值得推敲,将心比心,相信作为推手的岛川深介也会和我一样,对月森瞳比较感兴趣。
结果,果然如此。
月森瞳的记忆断层是因为没有记忆的那段时间里她是月森晴海。
或者该说,‘他’是月森晴海。
最后,我挑起月森瞳体/内两个人格的争夺,却也因为得意忘形而被反将一军。
被完全分裂开的两个人格各自都有缺陷,同时也各自衍生常人无法企及的能力,月森晴海在催眠/操/纵他人方面几乎无敌,我怎么会给疏忽了?
月森晴海能把小寺则织拿捏在掌心,对付旁人自然也是小菜一碟;我居然连什么时候中了他的暗示都不知道,这样看来…美作玲应该是被那张纸唤醒缺失记忆了吧?
解开暗示的关键居然通用,比想象中棘手许多的家伙,我确实是轻敌了。
我瞪大双眼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喉咙被逆行的血气堵得又腥又涩,在头颅里作乱的疼痛已经沿着经脉往下攀沿,痛苦如灼热岩浆一路焚烧至双手,最终停留在手腕处,留下灰烬般的虚无感。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这一刻失去了,我确确实实感觉到,却没办法分辨究竟是什么。
挣扎嘶嚎渐渐停止,我象只青蛙四脚朝天被钉死在病床上,迹部景吾按着我的手,僵硬的脸庞泛出隐隐青色,眼眸里甚至带了些惊惶。
侧头我看到自己被抓住的手腕青筋暴起,而紧按着它的那只手骨节同样泛起青白,铁箍似的用力。
“我给你一个网址,你去把电脑拿来。”我吞下血腥味十足的唾液,扭头对着迹部景吾说道,“可以放手了,我暂时没事。”
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