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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大嘴连惨叫都来不及,惊马的铁蹄已经踹断她两排肋骨。
短促的爆裂声仿佛就在耳畔,唇舌间品尝到浓烈的铁锈味…扩张的瞳孔倒映出半空中的影像,骑在马背上的纤细身影断线风筝似的飞起来,而后腹部蓦然绽放极鲜艳的花朵。
只允许处/女接近的野兽撕裂了不纯洁的生物,用额前尖锐的螺旋角。
呵~我咽下涌到喉咙口的血腥气,眯了眯眼。
独角兽 之十六
‘意外’发生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带来的后果却不谛于一场大地震;甚至不必等到尘埃落定;惨叫与惊呼已然响彻云霄。
现场混乱无比;我站在角落,置身事外的看着很多人无头苍蝇般四下窜逃;更高处垂下一截断裂的电缆;摇曳间拖拽出青蓝色花火;女孩子们凄厉的尖叫声糅杂着宛转乐声,原本反差巨大的场景不知怎么竟诡异的融洽。
最先赶到那里的是道明寺司;少年推开面前无头绪乱跑的人群,几下越过障碍物;纵身跳上舞台,动作极是敏捷;再然后上前的是反应较快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把那里围起来,遮挡了在台下的我的视野。
纷乱持续了一段时间,而后更多的身影涌进此处,是摄影棚外面接到消息的人,每个人都带着气急败坏的表情,却在领头之人有条不紊的带领下迅速行动起来,不多时现场就得到很好的控制,大部分的人被指挥着撤离,小部分留下来收拾残局。
我趁着没人注意自己走到更偏僻的角落藏好,力求继续在杂乱中被遗漏掉;又等了一会儿,当救护人员抬着担架风风火火冲进来,舞台那里究竟惨烈到何等程度,终究水落石出。
不久之前还在虚幻美景中翩然起舞的娇美女孩们,能够站着的只剩下两名,另外两名正被抬到担架上,因为距离的光顾我弄不清楚那些伤害有多重,但是空气中漂浮的血腥味却足以说明一切,至于侥幸逃过一劫的那两名,看上去情况也不太好。
两个女孩子相互搀扶着站在舞台一角,身影摇摇欲坠,洁白无垢的纱裙此刻仿佛绣满瑰丽的扶桑花,耀眼的红,刺目到凄厉。
白衣大褂的救护人员检查一番后飞快将两名受害者抬到担架上,随即马不停蹄奔出摄影棚,边上屏息以待的众人这才继续行动起来,有人领走未曾受创却肯定惊吓不小的另外两个女孩子,有人巡视现场开始查看。
此刻我的注意力却调开,从可能受到安抚终于记起哭哭啼啼的女孩子身上转移,视线水平滑动少许,复又停滞。
惨剧中央十几米开外,道明寺司曾用骄傲满满语气称赞的,具有最优秀血统的马儿静静躺倒在那里,头颅恰好朝着我这里,高处打下的灯光反射着那支象征独角兽的螺旋角,象牙色尖端缓缓淌落浓腻血滴,无声的叙说着什么。
它的主人站在它身边,半低着头,双手垂落身侧,脚下一半掩着阴影一半踩着灯光,远远看去气势竟透出几分悲凉。
惊马…被处理掉了吗?
眯了眯眼,压下心头的惋惜之情,我挑了挑眉,再一次掉转注意力,视线在场地内四下游移,搜寻起不得不令我关注的人物。
洛丽塔的经纪人,小寺则织,他去了哪里?
………
因为措手不及的意外还未完全平息,纵使此地绝大部分人已经撤离,场景仍是透出无声的嘈乱与惊惶;我找了一会儿,小寺则织的身影仓促间竟是杳无踪迹,良久,只能暂时先将找他的念头放在一边。
道明寺司孤零零站在爱马边上,许是顾虑到他的情绪,一时也没有人敢上前打扰,只是不远不近在那附近流连。
过了一段时间,道明寺司象是缓过神,僵硬的身体动了动却在驯马手靠上前的时候一把推开对方,之后抬起脸四下寻巡,不知找谁。
下一秒,道明寺司游移的视线远远对上我的,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仿佛看到对方的双瞳内迸出锐利光芒。
随后,道明寺司跃下高台,一步一步,慢吞吞的朝着我所在的角落走过来。
他的步伐踩得很重很重,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他身上散发出的阴冷压迫感也越发明显,等到人站到我面前,我很意外的从他眼里看到犹如针尖的戾气。
“它死了。”道明寺司嘶哑的嗓音有点颤动,瞪大的眼睛瞬也不瞬,眸光却是浑浊,顿了顿又重复道,“它死了,它才刚成年,我一手养大…它死了!”粗嘎的声线忽的扬高,扭曲的眉眼满满的尽是痛恨。
“难道我该为此负责吗?”我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放下原本待要抬起拍抚对方肩头劝慰其伤痛的手,“刚刚那场意外里不只是你心爱的马儿死去吧?”
“那么…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我话音刚落,道明寺司的眼中掀起一阵风起云涌,然而他没有说什么反而用极是古怪的眼神盯着我看了许久,随后勾起嘴角,缓缓的说道,“原本我还不信,比起岛川深介…”
拉长的尾音似是意味深长,又透出些恶意,深吸一口气似是平定翻腾的情绪后才继续开口,“你更符合‘灾星’这个称呼。”
于是,受教了。
我点点头,默默将双手背到身后,慢慢脱掉戴的皮质手套,趁着角落光线不甚分明,裸/露在空气中的手指动了动,若无其事的伸出右手,“既然你这么觉得,只能到此为止。”
“很遗憾,在我没有恼羞成怒之前握个手。”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出诱哄的意味,来~让我看看你隐瞒了些什么。
………
道明寺司由始至终都不置一词,只皱着眉头,抿紧的唇角仿佛是在考虑什么很严重的问题,过了一会儿,他后退半步,弯下腰把脸凑过来,一字一字的喷气泄愤似的,“没这么容易,你答应过的事没办成,不是吗?”
“啊~”我微微一愣,眼角飞快的跳跃几下,顿时有些诧异,说起来这家伙反应很快嘛~真真人不可貌相,“西门总二郎的嫌疑…也对。”
“至少要把答应过的事做完。”道明寺司的嘴角绷得很紧,隔着垂落额头卷卷乱发望过来的眼神糅杂着阴郁以及浅浅的希翼,“本大爷最看不起说大话的家伙。”
说完之后他直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表情依旧不好看,周身的冷漠却逐渐消散。
我无声的叹口气,为自己错失良机而感到遗憾,心念一转复又释然,收回右手,脚步往前迈了一小步站到与之并肩的位置,略略偏头,“要洗清嫌疑很简单。”
道明寺司的身体微微一震,不说话人却回过脸来,目光瞬也不瞬,眼神里清晰的流露出询问的意味。
“找出失踪的清水晶子,无论生死,只要确定时间段与酒店那里相悖,西门总二郎至少就能得到保释。”我把手伸到他鼻子底下,曲起食指给出建议,这是第一。
第二,“至于酒店浴室的案件,如果能从清水晶子那里找出彼此的联系,证明是连环案件,西门总二郎的杀人嫌疑就能从反向推翻。”
我淡淡的瞥了道明寺司一眼,徒然垂下肩膀,无比头疼的开口,“好吧~听不懂没关系,我只是给你一条途径。”
“清水晶子在哪里?”他立刻大声的诘问,语气和着神情给人一种微妙的,不负责任的感觉。
被喉咙里涌起的老血哽了下,我静静回视半晌,深深的长吁一口气,把头扭到另一边,了无生趣的磨牙,“我要接触下刚才的女孩子,没受伤的那两个都要,你去安排。”
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谈话已经没办法继续下去了,我现在才明白,原来相性不合是一件多么令人痛苦的事。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将来能够容忍道明寺司这般情商跌倒涨停板的木鱼脑袋的牧野姑娘,我在此对你奉上最崇高的敬意。
怪不得灰姑娘与王子之间的情路会坎坷到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不是没理由的喂!
………
终于弄明白我的意图之后,道明寺司二话不说就飞快奔出去,临走前留下的隐晦眼神约莫是在唾弃我有话不好好说,非要九拐十八弯。
对此,我个人表示非常之无辜,谁能知道英德学园闻名遐迩的花样男子之首竟是如此之驽钝的家伙?说起来,我和迹部景吾的沟通就没有这么多磕磕碰碰,果然是…气场不合?
道明寺司用尽手段交涉的这些时间里,我摸着下巴,心思百转千回。
想了很多有的没有的,最后得出‘比起菜虫头狂躁症患者,拉风孔雀虽然同样让人没蛋也疼但至少不会出现牛头不对马嘴的状况,于是人要懂得惜福。’,所以我决定以后要对迹部景吾好一点。
有比较才有优劣,相对于前者,不会总让我一口老血的后者是多么可爱啊~
等到远远看见某颗卷卷毛脑袋迎面走过来,我收起涣散的心思,强打起精神。
“跟我来。”道明寺司丢下一句话,复又转身。
“这么快?”我满心不解追上去。
“警方要等到她们的情绪稳定一些才能开始做笔录。”道明寺司边走边低声回答,脚下路线捡着颇偏僻的角落,绕过摆放的器材,又间或回避附近逗留的人员,最后,我和他两人拐到位于摄影棚后方的某处。
不太长的走廊尽头有一扇虚掩房门,道明寺司停下脚步,回头,“你只有几分钟,而且不能问太明显的问题。”
他的神情看上去不是很轻松,不时左顾右盼象是在顾虑有没有人忽然出现撞个正着。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我定了定神,越过道明寺司,缓缓靠上前去;留在身后的人似是倁躇片刻,复又悄无声息缀着我的步伐。
不多时,两人屏息走到门前。
………
虚掩的门扉留着一道小小的缝隙,许是道明寺司之前要求清场的关系,走廊附近安静得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如此一来,门内的动静不必太过费心就能稍微察觉到。
我的手才刚刚探出去,还未来得及落到门把上,隔着一扇门屋内的交谈就传出来。
那也许不该称之为‘交谈’,更确切一点的形容词应该是‘争吵’或者‘斥骂’,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厉声责骂。
“别狡辩了!今天的意外明明是人为的!”女孩子拔高的声线似是理智全无,半丝舞台上娇糯柔软也没有,泼妇般癫狂。
“也是你吧?月森瞳!奈美和由纪也是你害的吧?除掉清水不够,剩下的我你也不想放过吧?我不会让你如愿!”
说话的人声音象是钢丝一样尖细,剧烈的波动辐射而出,那是混合恐惧、狂乱、恨毒与兴奋的庞大信息,令得我脑海一阵眩晕,皮肤猛地激起战栗。
这应该是此刻说话的人由于过分激动而骤然增幅的脑电波,猝不及防之下我收到对她而言刹那间滑过脑海的记忆。
零碎的画面如吉光片羽,恍惚间我看到许许多多的…内/幕?
热力四射的舞台下是人头攒动,万千粉丝高声呼唤着她们的名字,喧嚣的气氛台风过境般很容易激起共鸣,她们五个人站在最高点竭尽所能的展露风华。
年纪相近,阅历相近,连容貌才华都不相上下,一开始,大家的地位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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