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卫差点被她吓到心脏停跳,急忙打开车窗,问道:“发生了什么,你们是不是抛锚了?还是油箱空了?”
苏缈不及回答,向他身边一看,只见阿曼达抱着比利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安然无恙,狐疑地看着她。雷普勒太太正要去开车门,边开边说:“外面太危险,你还是先上来再说。”
手机再次发出震动,让她莫名其妙地想,倒计时已经结束了。
就在这时,每个人都听到了奇怪的咕咕声。那声音就像一大锅水在沸腾,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苏缈背后,一根腐肉色的粗大触须探了过来,在空中略微舞动一下,便准确地找到了目标,瞬间卷到她腰间,立即紧紧箍住。那力气大的可怕,仿佛要把她内脏挤出喉咙。以苏缈的力气,绝对不可能挣开它。
大卫大叫一声,手持一把厨师用的剔骨刀,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想要施以援手。
人类的竞争力不如野外猛兽,但适应性乃是数一数二。被惊吓到麻木的不是只有苏缈,还有她的这群同伴。
如今遇上触须,他们的反应不是惊叫奔逃,抑或无目的的乱打乱揍,而是更为明确的应对。大卫正是这么做的,他把触须当做一块需要他剁碎的骨头,狠狠地砍了下去。
可触须的动作比他更快,在剔骨刀砍到的时候,已迅捷无比地抽上天空。大卫一刀砍到空气,反而把自己带的险些摔倒。
直到这时,苏缈才回过了神,强忍着想要喷吐内脏的感觉,抡起还握在手里的消防斧,转手朝着旁边的触须猛砍。
她正处于凌空状态,姿势极为别扭,第一下也砍空了,但之后连续两下正中目标。这两下效果立竿见影,触须抓着她四处乱舞,力道却小了不少。
由于距离无限接近,她已经可以看到,这东西从桥下攀援而上,不知本体在什么地方。雾中还有其他几条触须在飞舞着,其中两条正在向她飞速接近。
要是两条触须一起用力,非把她拦腰截断不可。值此生死关头,苏缈也来不及多想,再次奋力举起消防斧,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挥向那个已经断掉一半的部位。
上天保佑,她简直是福至心灵,准确无误地砍中了那地方。触须既然不舍得放弃这个猎物,那就只有迎接彻底断裂的命运。
苏缈本人,还有这一小段断掉的触须,齐齐从空中往下跌落。这一次,她是真的无计可施,听着水声越来越近,大脑却一片空白,连挣扎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她会游泳,游泳技术还不错。然而,就算把奥运冠军扔到这条汹涌的大河里,又能坚持多久?
桥上的护栏、厚实的桥身、以及更加厚实的桥基,从她眼前接续而过。她眼角余光还瞥到了自己乘坐过的车,也不知是不是幻觉
“要是能抓到一根浮木,也许我还有生存的机会?”入水之前,她这么想着,甚至没有时间去感受面临死亡的恐惧。
然后她的脑袋就撞上了一个坚实的东西。
河里的确有浮木,浮木的确长到可以充当救生气囊,她也的确接触到了这根浮木。可是,和浮木进行亲密接触的,是她的后脑勺。
水很凉,但苏缈根本没能感受到水流的温度,直接眼前一黑,因强烈的脑震荡而失去了意识。河水翻涌不休,不停卷起巨大的浪花,三卷两卷之下,她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水底,再也没能浮上来。
第十一章
苏缈背着一个湿透的双肩包,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脸上是一副晦气到了极点的表情。她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由于刚被拧过,乱糟糟地垂在肩上,仿佛在倾诉:“嗨,我们的主人刚遭过大难,给点钱吧。”
如果她手里没有那把消防斧,看上去会更像难民的。
从美少女变成落汤鸡,反差的确大了点。不过从湍急的水流中逃得性命,又值得庆贺。
她自高空坠落,后脑撞中坚硬物品,却安然无恙。即使因撞击而昏迷了许久,她眼下也是神智清明,五感正常,没有任何后遗症。而且,那只杀千刀的手机也一切正常,正好端端地躺在她的口袋里。
是什么保护了她?真的仅仅是“好运”吗?
蜘蛛、飞虫和触须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但雾就在这里,不远也不近。环境极为寂静,白色雾气好像变的稀薄了,不再那么霸道,只轻纱般笼罩着周围的景色,让一切影影绰绰。她全身都被湿润的水汽包裹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可以感受到空气中细密的水珠,几乎让她有窒息的感觉。
阳光经水汽折射后微弱而苍白,但她和手机都可以肯定,现在还是白天。地面上铺满了青草和落叶,地势高低不平。落叶之下,铺满了湿润的泥土,踩起来略感柔软,透着一股和大自然亲近的味道。
苏缈醒来的时候,身处的环境就是这样,走了半小时后,仍然毫无变化。虽说她热爱大自然,但和它亲近了这么久,不由开始打怵。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外星怪物,而是无法联络外界。无论怪物还在不在,这处境都足够糟糕。她不清楚这是哪里,不知道走多远才能遇上一个可靠的求助对象。天气并不冷,但等到太阳落山气温降低的时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停下来,吃掉一颗巧克力,短暂的犹豫后,试探着向高处走去,然而,不过走了十来步,爬上一个小小的土丘,眼前便出现了熟悉的高速公路。
相当常见的六车道高速,同样没有任何声音,她足足站了十分钟,依旧不见一辆车驶过。路边这一侧的护栏被撞出一个大豁口,以一种无人理会的残破姿态静卧在浓雾中。
“是关闭了吗?”苏缈自言自语道。
她轻轻碰触护栏的缺口,无机质的粗糙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仿佛能看到——浓雾中,司机突然刹车,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湿滑的地面上打滑,车子失控撞破护栏,冲出公路,在半空中翻滚,重重摔了下去……
苏缈轻拍了一下护栏,将目光投向公路正中——那里有个东西在蠕动。
在这样的处境中,即使那东西只是过路的松鼠,也足够安慰她饱受惊吓的心灵。可是,等她一溜小跑到它跟前时,心灵立刻又被惊吓了一次。
这东西不是松鼠,不是浣熊,不是黄鼠狼更不是鼠狼,而是一只快乐的肉虫。它通体碧绿,长着一对翅膀,大小倒是很像松鼠。一见苏缈,它便快乐地蠕动过来,很亲热地蹭着她的鞋,然后拍打着翅膀,一路蹭了上来。
“……”
苏缈差点就一斧子抡了上去。消防斧本就是为救援而生的武器,熟悉它的重量后,用起来非常顺手。她没抡过去的原因,是这肉虫的正面长的很可爱。
一般来说,肉虫和毛虫总会令人恐惧,至少也会引发厌恶感。可这只肉虫长相极为卡通化,仿佛钢铁侠的头盔,只不过是绿色版的而已。苏缈打了个愣怔,不知道它是不是外星怪物,自己应不应该砍了它。
忽然之间,兜里的手机嗡嗡几声,再度震动。苏缈回以一句诅咒,用斧头杵了肉虫几下,把它赶到一边,这才拿出手机,滑开屏幕。
“恭喜进入第二层,你获得不科学的虫子。闭上眼睛,它所看到的,你也能看到。发出命令,它所吞下的,会为你吐出来。这里的雾也很厚,不是吗?它可以帮你减轻负担。”
“……第二层?”
苏缈疑问出声的同时,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脸上。她下意识伸手一摸,那东西散作飞尘,沾染了她一脸,连手掌也被覆上一点灰白的颜色。
这是浅色的灰烬,冰冷无热度,沾上就很难拍打干净。
更多的灰烬飘摇而下,就像永不停止的细雪,降落的速度不快,雪片也很细小,但看这趋势,竟是无穷无尽,没有结束的时候。转眼间,她的头发、衣服和背包均是斑斑驳驳,在湿透之外,又添上了新的装饰。
苏缈满脸木然,仰头看了看天空,又低下头,滑开了第二条消息。
“作为对菜鸟的优待,你可以进行选择。你想要一个强而有力的队友,还是想再要一份强而有力的奖励?”
“如果你把这只虫子称为‘强而有力’的话……”
苏缈只犹豫了一瞬间,就按下了“队友”的选项。她不止一次猜测着消息从何而来,但不管是什么,选择奖励,就有可能得到第二只虫子。她连这一只都不太想要,何况是第二只呢。选择队友,是人类的可能性好歹还大些。
所谓的“队友”并未直接刷新出来。苏缈纤秀的指尖轻点屏幕,立刻跳出了第三条。
“要么解决阿蕾莎,要么死在这里。”
这三条消息有好有坏,不断挑逗着她的心情。还好她对《寂静岭》有一定了解,看到天降灰烬时,便已料到换了个世界,并未过于沮丧。
《寂静岭》是一个极为出名的系列恐怖游戏。其背景超脱了游戏的局限,侧重于对人性、宗教和精神世界的刻画。它最经典的地方,自然是广为人知的三重世界——现实世界、表世界和里世界。
该系列曾被拍摄成电影,具体背景做了不少调整,三重世界的来源也与游戏不同。但是它延续了各世界的外在表现,即黄澄澄的现实世界,灰蒙蒙的表世界,还有黑漆漆的里世界。
这三个词准确地描绘了每一重世界的特征。
且不去说风光明媚,看上去无比正常的现实寂静岭,只要发现眼前大雾茫茫,灰烬飘扬不绝,那就是进入了表世界。运气不好的话,进入者会被永远困在这里,不老不死,享受着苦逼的生活,直至时间尽头。
如果要与纯物理攻击的《迷雾》作比较,那么《寂静岭》就是精神世界里的物理攻击。虽然表世界并非现实,但若被里面的怪物攻击,一样会受到伤害,甚至死亡。而想要见阿蕾莎,必须进入更加危险的里世界,解决她和邪教教主的怨仇,也许还要完成她的心愿。
苏缈把手机在手里一抛,放回口袋,向那只会飞的肉虫瞥了一眼。
因为虫子和人类的长相差异,看上去,它还是有种诡异的感觉,不过看久了又觉得没什么。一人一虫大眼瞪小眼,良久,苏缈终于试探着闭上了眼睛。
手机没有骗她,合眼的一瞬间,肉虫的视野在她面前完整呈现,就像她上了它的身,从它的角度观察世界。如果她不想要这视野,只要在心里表示出这个意思,肉虫也会闭上眼睛,所见的事物自然跟着消失了。
它的大小居然也可随她心意变化,最小能达到普通毛虫的程度,可以用来探路和调查;最大则只是一个大型背包,吞一个人进去大概没问题,吐不吐的出来是另外一个问题。
至此,苏缈总算如释重负。这并不是说她有解决阿蕾莎的把握,而是觉得有肉虫在,自己的生存几率大为提高。这无论如何都是个好消息。
“好吧,既然这样,”她对那虫子说,“看来你和我是绑定在一起了呢,那你就趴在我的包上好了。对的,就是最小的体型,没事不要四处乱飞。”
直到肉虫缩小,如同某个别致的徽章,挂在了她的双肩包上,她才把包重新背了起来,继续向公路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