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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匙半啊,完全照着食谱来的!”
“用的汤匙吧?烤饼干要用茶匙的!”
“你除了煮泡面还会干什么?就是汤匙!”
“汤匙会腻死人啊!”
“你死一个给我看看啊!”
两个人顶着额头为了一块饼干争执不休,在她看来甚是好笑,却也不乏羡慕,她都没跟谁痛快吵过架。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川井有希,她和川井南感情很好。
“有希,阿南,不要再吵了,准备吃饭了”说话是川井幸枝,川井有希的妈妈,川井南的养母。
“好——”两人异口同声道,然后互瞪了一眼,正要分开时川井南抓住川井有希的肩膀,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就拉着自己进他房间了。第一次去他家就被拉进房,真是失礼。
他房间里东西不多,乱七八糟的课本和杂志堆在写字台下,用椅子挡着,勉强算干净整洁,家里有两个女人在,必定有人帮忙整理的。
“请坐。”把她摁在床上,川井南微笑道,“房间有点乱哈,不用担心,晚上你睡隔壁有希那。”
第一次进他房间就被带上床,真是失礼。
“唉,‘花奈’是什么?”
“我瞎起的。”他摸摸头,“你又不肯说你的名字,我只好随便编一个喽。不难听吧?”
“一般难听。”
于是她有了一个暂时的假名,樱吹花奈。略显幼稚的大众名字,川井南说他们隔壁班有个学生就叫花奈。
川井有希进房间时拿了医药箱。
“有希在学校学过急救,让她帮你看一下。”川井南拍拍她的肩,随后他去门外把风。
川井有希拆她胡乱缠上的布条时怕弄疼她动作十分小心,不过这温柔并没有持续多久,看到伤口后她立刻变了脸色,出了房间找川井南商量去了。
“她是不是……”
“不是,相信我,周末我就送她走。”
“她杀过人……”
川井有希声音发虚,捂着嘴巴怕妈妈听到。
川井南进屋时她已经放下袖子,整理好衣服,静静坐着等他的反应。
似乎自己过于平静的模样更加刺激了他。他忍着眼眶和喉咙里的烧灼感,仰头倒吸一口气,咬着牙说:“揣着块铁你不嫌沉啊?”
8
没有麻醉,工具简陋,伤口几乎愈合,川井幸枝还在门外不能叫出声来,因而取出子弹的过程异常艰难。
为了避免她挣扎,川井南把她紧紧摁在怀里,肩膀被咬破了也没松开。
川井有希技术不赖,两次出血都即时止住了,总算在妈妈的再三催促下给她包扎好伤口。
切肤之痛。
整条手臂好像没有了一样,疼痛沿着骨骼一路啃噬,却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晚饭时间简直就是煎熬。直到晚上裹在被子里,她才望着天花板默默流下眼泪来。
“还是很疼吗?”川井南帮她掖了掖被子,“抱歉不能带你去医院。”
“有希姐姐她……”
“通灵而已。很多小孩子都通灵,长大以后就不会了,时间长了,还以为那些都只是一场梦。”
“……为什么影魈会附上人身?不是不靠近活人的吗?”
“我也很奇怪,谁知道呢,饥不择食了吧。”
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泪水顺着脸颊滑到颈间,凉凉的。
“不问我怎么会受枪伤的吗?”
他看着她,没有发问。
眼球微微转动,对上他的目光。
“我是。”
他依旧沉默。
不该问的事他绝不会问。
很显然,这个问题不该问的。
他当然知道她是,看到她青蓝色的眼瞳和睡着都不摘的手套就猜到了。但他必须送她走,这么躲着不是办法,去泷泽先生那她能得到更好的生活和教育,像正常人类一样。
“你好好休息吧。有希晚上要赶作业,夜里疼的话叫她声就好了,她那有止疼药。”川井南起身关灯,出了房间。
房间里猛然暗下来,瞳孔微缩,仍然挺尸状望着天花板发呆。脸上的泪痕干了,干巴巴的难受,想揉,胳膊抬不起来。
暂且留下无异于坐以待毙。她来这是为了追逐他,而他自以为有资格关心她要丢掉她。
所以她必须走,要逃离这里,逃离川井南。
于是她逃走了,在家里只剩她一人的时候,跳窗逃走。以为可以像逃来京都一样容易逃去群马,却被没大脑的麻烦绊住了脚步。
靠海的缘故吗?京都的魂灵活动异常猖獗,白日下竟然肆无忌惮地冲进人群猎魂。她就是被这般狂妄凶猛的其中一只影魈盯上了。
上班上课的时间,街上略显空荡,她拖着受伤的手臂狂奔起来,顾不得向偶然撞到的行人说抱歉。两旁的街景房屋让她觉得眼熟,待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户人家门口。看见门牌上“川井”二字她立刻转身跑进巷子,靠在有葡萄藤攀爬的墙边大口地喘息。
不是要逃走吗,怎么又回来了?难道这一次逃不过了?
看见上班中途匆匆赶回家取文件的川井幸枝,她确定了这个想法。
发现平常一直锁着走廊的窗户大开的川井幸枝很快找到了她。
“你怎么跑出来了?家里太闷了吗?”川井幸枝弯下腰微笑说,“跟阿姨回去吧,这么乱跑,你姐姐会担心的。要是我没回来,你跑丢了遇到点什么可就不好了。”
“不要……不要过来……”她睁大了眼,屏住呼吸,连连后退,背在身后的手颤抖地摘下手套。
“怎么了?”川井幸枝疑惑地问她,“不想回去吗?”
她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不要过来,快走,别跟过来,它会——”
她没有要杀川井幸枝,而是她身后的影魈。
川井南赶到的时候她缩在墙边,看着川井幸枝已经发凉的尸体,呆了神。
这个女人,昨天还微笑着问自己喜欢吃什么的女人,一边看肥皂剧一边为女儿熨裙子的女人,切水果给儿子要他早些休息的女人。
就这么死了。
猝死。
“对不起……”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表现得异常平静,沉默了好一阵,拿出手机丢给她,“打电话给有希。”然后拾起川井幸枝的手提包,走出巷子拦了辆计程车去她就职的公司送最后一份文件。
接受了养母同事们的安慰后,他踱步到海边坐了好久好久,终于在太阳没入海平面之前找到一个电话亭,拨出一串隶属大阪的号码,没有人接。
他没有怪她。养母的死,责任在他。
陪有希去领死亡证明的那天下午,泷泽先生来找他,问他今后的打算。
他说,他要离开京都。
于是泷泽先生给了他一串号码,隶属东京文京区一所精神病医院。
男人认出他的声音后饶有兴趣地询问他近况如何。
他只是重复道:
久违了,烬学长。
9
言毕,花奈吐了一口气,摘下手套,伸手去摘丁香枝头的一片叶。叶片却在指尖碰触的一瞬褪去色彩,从叶尖开始,顺着叶脉和枝条,随风消逝,凋零为灰烬,最后会是整株植物。折了枝条,丢在地下,顷刻只剩一撮灰烬。
这世间的种种去处,最不过是整个世界都化为灰烬。
腐蚀术,这骇人的异能让她好一阵不敢摘下那副下了重重缚咒的手套。
执着地想要变强,想要保护自己,终于再不能亲手触碰任何事物,除了自己。抛弃这个世界,不如说是选择被这世界抛弃。那些逃亡在茫茫人海只能拥抱自己的日子,是她永远的噩梦。
所幸都过去了。
“所以,我们是这样认识的……”神佑仰起头,闭眼,轻叹口气。
果然吗,自己曾经是那样的人。
“川井幸枝离世后,哲哉就带我来了东京。寄住在千代家,后来我们找到了大房子,有了自己的家。”花奈把手套收进口袋,“你养母的死,我真的很抱歉,都是因为我……”
“是意外啊,不关你事。我说过你可以跟着我,你只要跟着我就好了,我不是也正在这么做吗?”神佑看了下表,再不去药店要关门了,“我们走吧。”
“啊?”
“不回去吗?”
“我约了人。”
“噢?”神佑拿他打趣,“男的女的?”
“想什么啊!女的。倒是你,赶快回家睡觉啦!你看看你,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几天没睡了?”
“晚上想你啊。”神佑俯下身捏捏她的小脸。
“油嘴滑舌。”不客气打掉他的手,花奈吼他,“还不快回家去!”
果然已经恢复记忆了吗……我的哲哉。
这样,该怎么拿你是好?
第七章 涅槃
10
四枫柯南一直有个坏习惯,就是喜欢乱丢东西。那么他会把那盒香烟藏在哪呢?自然是床底下,和他穿腻了的旧款牛仔裤一起。神佑从床底下把柯南的衣服都拿出来叠好,收进他的衣柜里,原本半空的衣柜一下就满了许多。这样就不必再听他一遍遍念叨没有衣服穿要买新的了。
想到柯南定会是一副气急跳脚的模样,神佑趁他不在使劲偷笑,拆了香烟盒的包装,从包里拿出新买的打火机,点上一支。
戒烟很久了,今天突然很想抽一支。
药都吃了,抽一支不为过吧?他是病人啊。
柯南不抽烟,一旦有钱必定攒来买零食或者衣服鞋子,何况这个牌子的烟从来就没便宜过。
因为是买给他的呀。
真是体贴。
这么可爱又听话的孩子去哪里找?如果他能再诚实点就更好了。
神佑猛吸了几口,熄掉剩下的半支香烟,然后畅快地舒了一口气。过把瘾就好,免得花奈又要念他不爱惜身体了。
“神佑,我回来了。”
柯南进门时专注地在玩杂志上的填字游戏,书包一扔,立在餐桌前半天,都没有注意到神佑已经下楼,走到他身后。
肩上一沉,神佑被从后面轻轻搂住柯南,头抵在他肩上。
“在看什么?”
“填字游戏。——?!”发觉到神佑的异常举动,柯南猛直起身,放下铅笔去试他额头的温度,“你又烧起来了?退了呀,怎么有点神经不正常?”
“……”
“难道是我受宠若惊?你开窍了?”
神佑正想接话,柯南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啊,你该吃药了!”
“……还没吃晚饭呢。”
“晚上吃什么?”柯南拾起铅笔在手里打转,完全把这当个笑话了。
“不想做饭了。”
“那叫外卖吧,你想吃什么?猪排饭?蒲烧?pizza?”
“都好。”
“那炸酱面好了,我去找外卖单!”
这么乖巧的孩子,去哪里找?——看着柯南一双猫眼睛澈亮,笑得天真,神佑这样想。
如果他能再诚实点就更好了。
花奈大概还没告诉他吧,自己已经恢复记忆了。如果迟迟没有恢复,他还要再装多久?
你还想再装多久?
11
每个人总有他不愿道出的过去,即使是最信任的花奈,她也没有把她的一切都告诉神佑。
神佑知道她做过什么,来东京以后山崎告诉他的:在大阪杀了个诡妖,被警察发现遣送到京都后袭警逃跑,两个警察都死了,她就是那时受的枪伤。
神佑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他没有资格问,为了离开京都,他也做了相同的事。
他早就受够了京都,但川井幸枝不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