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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生的不算是花容月貌,却很端庄,和女儿站在一起,宁云的眼神完全都投向了元春。
元春长得像母亲,但是即便是家常打扮,也是难掩丽质,夸张些说,也真的称得上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句。
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把窗边的牡丹颜色都衬没了几分。
看见王夫人,三夫人明显透着高兴,几人见过家礼,三夫人忙让王夫人母女坐下,又唤来丫鬟看茶。
“明年开春大选,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三夫人来着元春坐在自己的旁边,元春有几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王夫人合上茶碗,“别听你五姨混说,”她眼里透露出几分失望,对着三夫人轻轻的摇摇头,“现在不敢说一定能选进去当娘娘,就算是个昭仪贵人才人美人之辈,也是好的,哪怕是去当女史尚宫试读,也不枉费我这般心思。”
三夫人皱皱眉头,“这事,不能让……”她扬扬下巴,“跟着说和说和?”
王夫人摇头长叹了一声。
“依我家那个的意思,你也是知道的。”王夫人说着眼里有几分轻蔑,“他哪里听得进去我说的话?还没说什么,就嚷嚷他这个员外郎,是给我们王家当得。”
三夫人鄙夷的笑了笑。
“本来就是的一回事,被他一说倒是说的底气十足了,要不是我们王家明里暗里的提着,他还当什么员外郎?”
说着,她抚了抚元春的后颈,“听五姨的,选上是最好的,选不上,到时候五姨做主,给你配一门好亲事。”
王夫人无奈的低下头,自从贾珠死后,她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就都一直都是这副活死人的样子。
“珠儿去了,那个还小,除了眼下的这个,我还有什么依靠?她若是进不了宫,我也别活了。不必说赵氏先生了一个会抓尖卖乖的,此时肚子里头还有着一个,若生了儿子,我更是没有立足之地,他们是要把我活活逼死。”
“瞎说。”三夫人杏眼一瞪,“整天说些什么丧气话。”
王夫人只是自顾着垂泪,倒是元春代替她的母亲说了起来。
她的声音悦耳低沉,倒是有几分古琴的意韵在里头。
“五姨母,你有所不知。”元春悠悠说道,“母亲表面上看着光鲜,实际上心里头苦啊。”她摇摇头,耳坠子轻轻晃动,隐隐发出了叮咚的声音。
“且不说我弟弟还小,指望不上,我哥哥又没了,还好给嫂子留了个依靠,”元春闭了闭眼,扬起下巴。
“单论我家,老祖宗对二房抬举,但是对母亲却是又拉又打,大伯母见缝插针,直接跟老祖宗提议,竟然是把探春迎春和我们几个嫡女养在一起,一同起居,就是我父亲那里,也是偏爱探春三分,这什么意思,想必五姨也明白。”
“寻常人家,还分个嫡庶呢。”说到这里,元春毕竟年纪小,有几分愤愤不平。
三夫人冷笑,询问似的看了王夫人一眼,“看来刑氏越发长进了。”
宁云侧头皱了皱眉,缤兰马上伏低身子,跟宁云耳语道:“刑夫人是太太的一个表妹,贾府赦老爷的续弦,当日是太太从中间牵的线。”
宁云依旧是坐的直直的,意味分明的看了王夫人一眼。
明摆是哭诉来了。
这是得了没趣没脸,找她母亲出头来了,若是找出头也就罢了,居然还不想搭交情。
三夫人张张嘴,刚想把这事我帮你处理说出来,衣服的袖子却被宁云轻轻一拉。
王夫人瞥了宁云一眼。
宁云不搭理她,而是小声的跟三夫人说道,“娘,这毕竟是贾府的家事,祖母也说了,最近史府正好是在风口,就怕别人兴风作浪,有的没的出去混说一通,都告诉二伯母如果不是必要的事,娘家的事最近都不要管,若是你插手了,怕祖母会不高兴。”
元春眯眼打量宁云,刚想说什么,王夫人却对她投去了一个警告意味的眼神。
王夫人擦擦眼泪,平静的站起来,对着三夫人一曲膝,“宁云说的是,我这几日心绪甚烦,光顾着和你倒苦水,倒是忘了这茬子事,让五妹为难了,真真该打。”
三夫人本来就是好心人,得了宁云的提示,但仍然不忍心表姐吃亏,她走下座子,拉着王夫人的手。
“我知道你心里苦,且忍过这些天,开了春选了秀,一切就好了,别管是好是坏,终究是有个结论,比在这里没找没落吊着强。你且先回去,待我回了太太,再和母亲商议商议,就算是再为难,我们王家女儿,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宁云不再理会。
三夫人的做法没有超出她的意外。
都是一家人,帮衬是应该的,只要搭交情,知道别人也是为难,就好。
知道回报就可。
王夫人虽然脸上有几分笑意,告辞走的时候,但是还是愁眉不展,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着意的看了宁云几眼。
还好年纪小,而且从五妹的口风看,是不打算送去选秀。
但是年纪小小就有这般心机,他日也不是池中之物。
送走了王夫人,三夫人刚想开口跟宁云说些什么,宁云却先开了口。
“娘,您是王家人,但是如今史府显赫,尤其是我们三房,百官御史都盯着呢,”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三夫人。
“有句话,虽然宁云做女儿的不该说,但是如今连至交嫁出去的表姐妹有个不顺心,都会打出娘的名头,更不必说家中的男儿小辈,虽然外祖父是文人,心里有数,但是也有照顾不到的,娘是不是应该给家里写封信,提点提点那些不开窍的家伙?”
☆、第6章 风波渐起
三夫人的反应却出乎宁云的意料。
她笑,笑的前仰后合,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丫鬟嬷嬷都低着头,没有一个敢抬头看自己的主子。
宁云心中纳闷,三夫人却一把将宁云揽住,搂在怀里。
“我的儿,当真是长大了。”三夫人把宁云鬓边的乱发抿了一抿,含笑说道:“你当你娘心里没数?”
宁云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胡说的,娘,你又打趣我。”
三夫人摇头道:“好啦,下去玩吧,自打我王晚棠十三嫁进这个史府,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什么厉害关系没见过,你说的话,娘都省的。”
但是她脸上有几分戚戚然,“但是就是管,又能如何?”
宁云暗中心头一惊。
“世家大族,都是这个样子,锦上之盛,谁都想来分一杯羹,好风平地起,送我上青云,当真是好盘算呢。若是他日得了不是,坏了事,”三夫人冷笑,目光投向窗外,有些许的飘渺,就连声音也发飘。
“你且瞧着吧,往往都是自家人去落井下的石,他们以为他们成了器,却不知道,离了这个姓氏,他们连猪狗都不如。”
王嬷嬷偷偷的打量着三夫人,知道是这番话又勾出来了她的伤心事,便说道:“太太,到底,都过去了。”
三夫人冷哼了一声,竟然将茶碗打翻在了地上。
绿色的茶叶,腾腾而上的热气,暗红的地板,凑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美感。
这一声委实是有些大,把宁云也吓了一跳,连忙将自己面前的茶盅挪开,提高了声量说道:“娘?”
又使了眼色,让王嬷嬷把旁边的丫鬟带下去。
三夫人眼角隐隐约约的有些发红。
待人走尽了,三夫人这才开口。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当日维桢十三年的时候,你外祖家遭了一次大难,所幸蒙太皇太后恩德,只是罢官回乡。”
“谁知道你外祖父在路上死了,那时我还小,你外祖母带着我回乡。”
说着,三夫人语气突然加入了些咬牙切齿的成分,那没由来的狠毒,都让宁云这个昔日的国夫人心头一颤。
她手上沾过血,但是她问心无愧,哪个大家族的主妇没沾过血?那个宗妇手里没有几条人命?
但是她没听过像三夫人这般狠厉的话。
“我是小女儿,上头有一个庶出的兄长,那时候,他已经成事了,我没有兄长,你舅舅还小,那时路上有遇了事,外祖母想求他资助一二纹银。”三夫人突然笑了起来,一直笑出了眼泪,“他长这么大,吃我娘的嫁妆,用我娘的嫁妆,到头来,他用你外祖母苛待他的名头,对我们闭门不纳。”
“当时我就立誓,他欠我们的,一样样都给我还回来。”
“那时候,谁能想得到你舅舅能成器,我也当上这侯夫人。他们没有一个敢和那个小妇养的对着干,只有你三姨当时看不过去,拿自己的体己,偷着资助你舅舅读书。”三夫人把手指当成梳子,梳着宁云的头发。
“最后,那小妇养的,还不是落个妻离子散,被逼自尽的下场?”
宁云转过身来看着三夫人。
“这事,不论你说什么,娘都会管。”
三夫人又轻声说道:“你当娘不知道,她就等娘的一句话,你三姨不是好人,娘也不是,娘一个人,从破落户走到今天,还不知道,你且记得,男人,兄弟,这些通通都靠不住,他们对你好,不过是你有利用价值罢了。
就像你舅舅,要不是娘有张脸,有个聪明脑袋,在史府里站住了脚,你看他睬你不睬你,只有这些个姐妹,才会伸手把你从深渊里拽出来啊。”
宁云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了空气里的凉意。
又起风了,几朵雪花顺着微开一条缝的窗户涌了进来。
她微微的打了个冷颤,清醒了过来。
她不是史宁云,从来都不是,作为李昕的日日夜夜,都涌上她的心头。
三夫人说的,她每一项都经历了,人情冷暖,辛酸苦辣,她样样都尝过。
只不过,那时候,没有一个人伸出手,她自始自终,都是一个人。
她一个人在黑暗中挣扎,宅门中倾轧,渐渐的,心冷了,硬了,不想了,不在乎了,就不觉得冷了。
作为李昕的时候,她怀孕的时候,丈夫纳小,她不在乎,女儿出嫁后幸不幸福,她不在乎,自己终于成了一品夫人,熬死了婆婆,熬死了丈夫,在高家只手遮天,她对这些好像也不在乎。
她不记得自己在乎过什么,她那时候只有一个目的,我要过的比你们好,让所有等着嘲笑她的人看着,她才是笑道最后的人。
宁云看着三夫人眼底那复杂的情绪,合眸,长叹。
三夫人比她运气要好的上很多。
起码她有姐妹,有人相助,在最黑的深夜里,有人给了她一盏灯。
最重要的是,三夫人还活着,有感情,有感觉,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三夫人有时候虽然觉得女儿懂事的不像是孩子,但是一想自己当日也是早慧,所以一早就不把宁云当成孩子,两个人渐渐的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局面,比如三夫人现在不是说笑,而是讲清前因后果,很郑重的再问宁云的意见。
宁云良久点了点头,道:“娘,我记得,祖姑母常常请大姐姐过去做客,这几日不曾走动,又是年下了,今日三姨又过来,等爹回来后,我们还真的不妨走上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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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大军还朝的这一日,连绵数日的大雪终于放晴。
自打得了消息,整个史府是一夜都没睡,只等宵禁一解,男眷以史鼐为首,打出史府保龄侯的仪仗,都随太子出门犒军,女眷按品大妆,进宫谢恩。
宁云也在其中。
她比三夫人兰云好些,二夫人身上不太好,兰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