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时机成熟,一旁的阿什尔塔克冲一名亲随点了点头。
“族长,我,我看到李将军在新月湖中偷看艾娜塔格洗澡!还扬言,扬言要三日内把塔格搞到手。”
一个精壮的白狼族汉子迈步上前,高声道。
此话一出,苏塔酋长连声狂咳了几声。
扶着一名部族勇士勉强站稳了身子,苏塔酋长怒极而笑:“好啊,好!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恶意栽赃,分明是你一人所设的套局。我们偏偏都中了你的计,落入套中。”
他本就对少年夜游新月湖的解释嗤之以鼻,如今听了族人此言自是大怒。
李括闻听此言心中大怒道:“苏塔族长,请你说话负些责任。我何时有偷看过艾娜塔格洗澡?又与这个刺杀案有何干系?”
事关身家清白,少年自是据理力争。
想不到一夜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料不及自己竟然卷入到这个阴谋的中心。
苏塔酋长却完全不去理会少年的愤怒,兀自拍了拍手:“李将军,你演的好一出大戏啊!你先是三番两次向我暗示遭遇了刺客刺杀,好让我对你产生愧疚之情;其后,你又以派出军中勇武之者杀害伊索好以佐证刺客出没的事实。你偏偏又故意留下了汉人的褡裢,便是要以此彻底撇清你的嫌隙!”
张延基迈步上前,替李括抱屈道:“括儿哥好生生的为何要刺杀伊索塔克,难道族长就凭借那位勇士的一面之词而妄下结论吗?”
窦青亦是朗声道:“是啊,我家都尉为人正直,如何会做那等令人不齿的事?”
“是与不是,不是你们说了算!”
苏塔酋长咬了咬牙终是说道:“这个小子还真是沉得住气,他自打见到艾娜第一面起就喜欢上她了吧?只是那时他碍着面子不便向我提出来,伊索身为兄长一向对艾娜疼爱有加。他怕我为了讨好唐军将艾娜送予你,便几次在宴会上向艾娜使眼色暗示。你看出了端倪怀恨在心,这才谋划了这么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一来杀掉伊索以泄私愤,二来借被刺杀一事逼我将艾娜赠予你。你,好毒的心思啊。证据,你不是要证据吗?你夜里跑到湖中偷看艾娜洗澡,还不够说明吗!”
“士可杀不可辱!”
李括将手探向腰间的横刀,一字一顿道。
红口白牙,他实在不明白那个白狼族勇士为何会诬陷自己;问心无愧,他不惧怕任何形式的怀疑和问责。
“噌!”
见李括握住了刀柄,帐内的白狼族勇士纷纷抽出了弯刀,横在身前。
“噌、噌噌!”
张延基、窦青等人亦是抽出兵器,怒目而视。
此事事关自家都尉的名誉,此事事关大唐军人的尊严,他们必须争下这口气!
我们绝不会主动去惹事,但如果有人招惹是非,我们亦是乐得奉陪!
此刻帐内的气氛甚是紧张,双方随时都有可能兵戈相向。
值此之时,帷幔轻启,冷风瑟瑟,却见一身着白色儒袍的男子缓步进入毡帐。在他身后跟着两名押解囚犯的白狼族勇士,只见那囚犯已被剥去了外袍,寒风下战战栗栗,抖若筛糠。
“文静你来了,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苏塔酋长皱了皱眉,点了点道。
那唤为陈文静的男子笑了笑道:“此事当不是李将军所为。”
“哦?你可有证据?”
苏塔酋长心下一沉,忙问道。
“其实文静一开始和族长想的是一样的。从种种迹象都可以推出李都尉行刺伊索塔克的可能性最大。李都尉有行刺的动机也有实现它的能力。再者说色令智昏,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他顿了一顿,看到众唐将皆是对他怒目而视,连忙咳嗽一声道:“只是文静后来一想,我们都能想到的道理,李都尉又怎能看之不出?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却似是有人嫁祸。”
闻听此言,阿什尔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随即便敛复平静。
陈文静淡声续道:“后来我便着人暗中调查,竟是有了惊人的发现。顺着行刺凶手遁逃的脚印我们竟是寻到了库撒的毡包。”
苏塔酋长不禁大惑,急问道:“之前不是探查过吗,却是没有见到脚印。”
陈文静轻笑一声,缓缓道:“那刺客不知是聪明过头还是怎的,只清理掉了伊索塔克毡帐周围的痕迹,却没有将木栅外的痕迹清理掉。我们顺着脚印找到了库撒的毡包,竟是在他的床底找到了这个。”
陈文静将一件夜行衣投到了地毯上,眉宇间带着几丝嘲讽的轻视。
“我们对他进行了拷问,谁知这个家伙竟是个软骨头,还没怎么用刑他就都招了。我真的不敢相信阿什尔塔克竟也是个绝顶的戏子,当是自编自导了这么出苦肉计。”
苏塔族长挣扎着支起上身,愤然的指着只身着里衣,正自瑟瑟发抖的库撒,厉声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库撒闻听叶护问话,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株稻草,披散着乱发爬到了苏塔酋长身前,抓住他的大腿,哭道:“族长,与小人无关啊,都是阿什尔塔克让我做的。他是主子,让我演一出戏我怎么好推却啊。”
苏塔酋长盛怒之下怎听得进他的辩解?怒然一脚便将其踹翻在地。
只听一声惨叫,库撒便掩着下腹,半蜷缩着身子,在地上痛苦的打起了转。
第六十四章 破锋(三)
苏塔酋长已是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来人!”
他只一挥手便有两个护卫迈步上前,将库撒连拖带拽拉出了毡包,等待族长的发落。
营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阿什尔身上,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年轻的白狼族塔克对刺杀一事会作何解释。
怒目而视,眼神中流露出太多的情感。
痛恨,自责,亦无奈。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阿什尔怕是已经死过千百次了。
众人皆未料到,此次轰动纳吉部全族的刺杀事件竟是阿什尔塔克所为!
原来所谓的外出行猎只是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原来落在毡帐内的褡裢便是有意要祸水东引!
他该处心积虑了多久?
如此看来,唐军的临时到来正给了他绝好的机会!
阿什尔见族长动怒至此,不胜惶恐,双膝一软竟生生跪倒在苏塔酋长面前。
“叔叔,孩儿真的没有想谋害伊索大哥啊,长生天在上,我说的都是真话啊。”
苏塔酋长本想给阿什尔一个认错的机会,见他此时还在狡辩不禁勃然大怒。
一脚将阿什尔踹翻,苏塔酋长愤声道:“孽障,我看你是不知悔改了,事实就摆在眼前你竟然还敢狡辩?”
稍平复了下心情,苏塔酋长高声道:“你和李将军同时在伊索遇刺时出行在外,为何却会行凶之地会找到这汉人的褡裢?唐军方来营盘不到两天,正在歇息养神,可有行刺的时间精力?他们与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可有行刺的动机?刺客行刺后还故意在毡帐故意留下证据,莫是怕别人不知?”
一连气说了这许多,苏塔酋长竟是有些微喘。强压下心中怒火,他接道:“如此掩耳盗铃之事谁人会看不出?再者说,库撒是你的亲随没错吧?连他都招认了,你竟然还敢抵赖!想不到什尔你,你竟会做出这等手足相残之事!”
言及此处,苏塔酋长语气中的愤怒已经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望和心痛。
“若是你现在认错,或许我念在叔侄之情上还能留给你条退路,若是等到证据确凿,我也便无能为力了。”
话毕,苏塔族长却是留给阿什尔一个背影,其情其景竟是那么的落寞萧索。
谁知一向温厚的阿什尔塔克竟是大笑道:“既然您心中已经认定凶手就是我,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您如果想取消我继承人的身份直说好了,为何要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说实在的,我从没有想过要当什么纳吉部的族长。不过一想到那个汉人蛮子将要成为神圣白狼族的酋长,我就觉得恶心!您始终用您苛刻的标准要求于我,却可问过一次我是否愿意?从小到大,表面上您一直以族长的方式培养我,却可曾给过我几分叔叔般的疼爱?叔叔,我只想象个平常人那样快快乐乐的活着,您却总用枷锁把我束缚的喘不过气来!”
“更何况你根本没有想把族长之位传给我,你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做给族人看罢了。我不过是那人的预备,即便只有一丝机会你也要往他脸上贴金!就拿三年前与羌人打的那场硬仗来说,当时我仅带了五百骑兵绕到了羌人的营盘,毫不犹豫的一番冲杀,彻底切断了羌人的退路。我本以为凭借这次奇功能让族长你对我更加器重。可谁知……”
说及此处,阿什尔愤然的瞪了一眼苏塔酋长,恨声道:“就是那个人,夺走了我的一切。他不过在正面斩杀了几十名羌人,凭什么名列战功第一?就因为他是你的独子,您便要压下一切威胁到他地位的人,哪怕是我?你为族人想过吗?你为我想过吗?你总是找着各种机会为他积攒人望,培养亲信,却不知我的心在滴血!”
没有丝毫停歇,阿什尔接道:“你说在纳吉部中,最爱的孩子是我,一直将族中之事委派于我。却可曾将给那人的关爱分给我半分?自小到大,在族人们面前你总是夸赞我恭敬守礼,却可曾给予过我真正的赏赐?你刻意培养那人帮你处理族物,而我只要稍提族务,你便会变脸。从一开始,你对我就只是用重而不重用。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不是你的亲生骨肉!”
这番话说完,阿什尔只觉二十年的委屈瞬间被倾诉出来,大为畅快。
“那个汉人伢子有哪点好?他身上流着贱民的血,让他继承族长之位是对长生天的侮辱!我杀了他,好啊,就算我杀了他,那是他早该死了。他死了白狼族就不会受到长生天的诅咒,他死了族人就不会受到唐朝和吐蕃的夹板气!”
闻听此言,苏塔酋长却是右手食指怒指着阿什尔,手臂的肌肉不自主的抽搐。一时气涌,他口中竟是喷出一柱鲜血,昏死过去。
毡帐内霎时乱作一团,陈文静愤然起身推开了阿什尔,奔至苏塔酋长身侧。稍试鼻息,见还有气息,平日温婉静雅的陈文静竟冲阿什尔厉声道:“还在等什么,去叫祭司(注1)啊,难道你真想将族长活活气死吗?”
阿什尔这才反应过来,踉踉跄跄的跌跑出帐去。
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个赤着上身,穿着粗制兽皮制裤的祭司阔步随阿什尔步入帐内。
只见他浑身贴满了鸟兽的毛发,满面涂满了各式砂色,图纹。
李括虽对此类祭司嗤之以鼻,但眼下亦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静观其变。
那祭司手持一件装满清水的陶罐,缓步走至苏塔酋长身侧。半坐在胡床上,口中念念有词,良久,手指轻蘸几滴“圣水”滴洒在苏塔叶护的前额上。随后那祭司又念了几句经咒,迅疾的从兽皮制库中抽出几张黄色粗纸贴将在方才滴有圣水的位置。
大约过了盏茶的工夫,苏塔酋长的右手手指竟是微微颤动。众人皆是大喜,纷纷围拢过来。
那祭司厉声呵斥一声,示意族长需要休养。众人无奈,只得退下。
那祭司又念了几句经咒,苏塔酋长竟是缓缓睁开了双眼。
轻摆了摆手,苏塔族长示意自己没事。从鬓角的虚汗就可看出他真的是年纪大了,经过此番晕厥,多年积劳成疾的隐患终于全部爆发出来。
虽然不至有性命之虞,但经此一事,之后肯定不能如之前般的事必躬亲了。
阿什尔塔克见叔叔已然醒来,爬将着挪到了胡床前,哭声道:“都是孩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