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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力士并不贪财,收下这份礼全是为了太子的面子。陛下年岁大了,也该为将来考虑考虑了。且不论太子一直对自己恭敬有加,光是那份谨小慎微的模样看了就让人生怜。能帮衬的地方就帮衬着点,谁都不容易!
“老爷,侍御史杨大人、富平侯贾大人求见!”
高福弓着身点头一礼,打断了高力士的沉思。
“哦?叫他们去偏厅等候吧。”
高力士皱了皱眉,还是决定出去一见。杨钊这小崽子的面子他不敢不给,借着贵妃娘娘的东风,他如今已经身兼二十余职,隐隐成为李林甫外的第二实权人物。贾昌虽然没有实权,却也是在陛下身边说的上话的红人,做人没必要把自己的路都堵死。谁没有倒霉失意的时候,给别人留点面子便是给自己留条退路。
微微整理了下仪容,高力士便进了偏厅,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
“杨大人,贾大人。稀客,稀客啊!”
“高翁折煞某了!”正在喝茶的杨钊连忙站起身迎上前去。
贾昌似不善言谈,冲高力士拱了拱手,算作回礼。
“唉、我刚刚从宫里回府,就听管家说有贵客求见。我当是谁,原来是二位!”
高力士坐在主位上,端起一碗花茶,抿了一口。
“扰了高翁清修,杨某该死!”
杨钊迎着高力士的话头儿接了一句,马屁当是拍的恰到好处。
“过几日就是高翁的寿辰了,小老儿没什么趁手的宝贝,就临摹了份《十七帖》希望高翁喜欢。”
“哦?”
高力士显然来了兴致,接过贾昌递来的字卷,轻巧展开。
“贾大人竟有着如此一手好字,却一直瞒着我,该罚该罚。你这一首《十七帖》(注2)既挥洒出了王右军(注3)的豪迈,又不失细腻精巧,确是有着大家之范啊。”
贾昌这副字帖本是府中豢养的墨客捉刀而成,此时被高力士一番夸赞,自是脸色红到了脖颈处,忙拱手道谢。
杨钊见高力士正在兴头上,便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将一支箱匣捧了上来。虽然他已在赠送的《十七帖》上署了名,却不敢真的如此敷衍高力士。其实他早就为高力士的寿辰四下打探,搜集珍宝,可谓费尽了心机。
只见小厮从箱匣中取出一支越州青瓷(注4)广口瓶,这瓶匀称有度,色泽饱满,置于柳曲书架上,给人一种清新脱俗之感。
“好!”
高力士连声拍手叫好,他酷爱收藏金石字画,对瓷器也是略有涉猎。像胚型如此完美的广口瓶,便是一流的大师也不一定能雕塑的出来。看来杨钊这小子是下了一番功夫,这次一定是有求于自己!
杨钊见高力士拍手叫好,心中自是大喜。但他却不能此刻便向高力士提起要求,这是官场的规矩,越是心急效果越差。
“今天天气不错,二位不如陪老夫去花园一叙?”
高力士微眯着眼睛,伸手做邀请状。
高骠骑有请在先,二人岂敢不从?
金秋九月,遍园菊香。
高府的花园在花匠的精心打理下已是一片繁荣,各式奇花争奇斗艳。此处虽然没有虢国夫人宅院的华美,却胜在细致精美,让人啧啧生叹。
“高翁好福气,尽收天下美景于府中!”
杨钊竖了竖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将溢美之词赠给了高力士。
“也就是闲着没事摆弄摆弄花草,人老了哪里还有魄力。”
高力士摆了摆手,在一处石凳处坐下。
“不知谁有幸能成为高翁圃中的方魁?”
杨钊走至一簇菊花旁,适时的抛出了引子。
“这个嘛,是金子总会发光。酒香不怕巷子深,陛下喜欢的花高某人便喜欢。”
高力士轻眯着眼睛,如斯答道。
这个老狐狸!杨钊心中暗骂一声,却并不甘心就此被高力士一句话带过。
“好花也需名园丁栽培,好马也需伯乐相中。若是有谁能得高骠骑青睐,怕是修得三生福分。我听说宣节校尉,李括这小子最近屡立奇功,不知高骠骑怎么看?”
杨钊旁敲侧击,企图从高力士口中撬出只言片语。
“前些时日某陪陛下在大明宫中散步,也听圣人提及此子。”
见杨钊锲而不舍的追问,看在那支越州青花瓶的份上,高力士决定对他提点几句。
“听圣人的口气,怕是最近不好对他升迁。”
高力士反缚双手,望着浩瀚晴空轻叹一声。
“为什么?”
杨钊不知高力士会一口咬定李括无缘升迁,心下一急,竟是有些失态的叫出了声。
“杨大人别着急嘛。”
高力士摇了摇头道:“这官事任命杨大人还不懂?说是按照吏部考评,逐级升迁,还不是圣人一句话的事?有些时候升的快了不见得是好事,升的慢了也不见的是坏事。本来陛下是想将吐蕃王子遇刺一案往大了查办,谁料广平王殿下卷入其中。无奈之下,将案子压了下去,必定给了吐蕃人借口。吐蕃人狼子野心久矣,圣人肯定是要在西边用兵了。咱们大唐朝是马背上得的天下,谁都知道挣军功可比文职升迁来的快!”
高力士将声音提了提,眼睛中射出两道精光。
“哦!”杨钊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
原来陛下是想将李括这小子派往边关历练,这样一来虽然他不能直接被自己控制,但以他的资历日后难免成为一州枭雄,对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将会提升不少!
想到此处,杨钊本已灰败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这日子,真他娘的舒坦!……
注1:翊善坊:据《唐两京城坊考》记载,高力士府宅位于翊善坊。
注2:《十七帖》《十七帖》是著名的王羲之草书代表作,因卷首由“十七”二字而得名。原墨迹早佚,现传世《十七帖》是刻本。
注3:王右军:东晋书法家,字逸少,号澹斋,汉族,祖籍琅琊临沂(今属山东)后迁会稽(今浙江绍兴)晚年隐居剡县金庭,中国东晋书法家,有书圣之称。
注4:越州青瓷:隋朝名窑。越瓷的特点是胎骨较薄,施釉均匀,釉色青翠莹润,光彩照人。越瓷不但是供奉朝廷的贡品之一,而且又是隋唐的一种重要的贸易陶瓷。同时与隋唐精美工艺品和文苑艺术交相辉映,在工艺美术领域里开创了一个新的世界。
第六十九章 天威(七)
李括翻开南大哥写给他的纸条,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匾额。
“济源酒楼!”
就是这里了。
自从得知自己成为隐士一员后,李括心中便暗暗来喜。且不论成为隐士后前景如何,单纯被皇帝陛下看重、培养为心腹就够少年欣喜一阵。
南大哥多次催促自己伤好后来到这家酒店跟掌柜接头,看来确是有重要任务。自打三日前哥舒翰大帅携数百亲兵奔赴河西,李括便感觉出长安城中氛围的变化。以往门庭若市的雅拉酒楼现今除了一些老客户,少有酒客临至。吐蕃人开的皮革店,香料行似是被诅咒一般,一天到晚下本的买户屈指可数。便连鸿胪寺中的吐蕃使臣也似受到别国官员的排挤冷落,几乎说不上几句话。吐蕃王子遇刺一案在皇帝陛下的刻意压制下也不了了之,此先叫嚣限期破案的使臣到头来也只得耷拉着脑袋,灰头土脸的滚回逻些城复命。
怕是陛下要对西边用兵了!少年轻摇了摇头,经此一事后,吐蕃与大唐的矛盾已不可调和。怕是即便陛下想忍,吐蕃蛮族也会毫不留情的亮出长矛砍刀。
进了酒楼,李括径直迈步进了后堂。他手上有着南大哥的亲笔信,只需找到一个姓关的掌柜。此时还不到饭点,店内的顾客甚少。一个身穿夹衫,头束发带的青衣中年正端坐在一张案几前,拨弄着算盘。看这模样,该是在核对上月的银钱进项。
“请问这位大哥,可是关掌柜?”
李括冲中年男子拱了拱手,低声问道。
“那男子停下手中的珠算,抬头瞧了李括一眼便道:“正是关某,不知这位小郎君想打尖还是住店?”
李括轻摆了摆手道:“在下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堂食住宿,乃为了与关掌柜谈份生意。”
“哦?”
那关姓掌柜顿时来了兴致,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李括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道:“隐为金鳞,遇风云,三寸爪牙毕现。”
那关姓掌柜听及此处身躯一震,点了点头,答道:“士为知己,逢君命,一方乾坤何如?”
说完竟是取出一坛秘酿美酒,轻启坛盖,推送向少年。
“关大哥!”
李括心中大喜,这人既答上了隐士的暗号,必是隐士无疑了。
“不知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关掌柜为李括倒了碗酒,满面慈善。
“在下姓李,单字一个括。在族中排行第七,关大哥就唤我为小七吧。”
李括倒也洒脱,朗声应着。
环视左右见并无杂人,关掌柜浅浅一笑:“这几日听组织上说要来一个军中武官跟我洽谈贩货一事,我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到,正想去问个究竟,小七你便来了。”
李括挠了挠头,笑道:“我这不也是刚得知任务吗,要不是南大哥催的急,我兴许现在还在推算着演筹!”
关掌柜叹了口气,眉头微锁:“此事来的急,我且简要跟你说说。陛下近日有意对西边用兵,这点你在军中想必比我清楚。这济源酒楼明面上是高骠骑的产业,暗地里就是一个隐士联络之地。此次上边吩咐,要往武威运送一批军械,需要军队护卫。这件事来的隐秘,陛下不想走漏风声,故而不能由兵部押送。我会由济源货行的名头出面拉一只商队出来,便由你们团营来做护卫吧。”
这件事南霁云多次对自己提及过,李括心中早已有数。他轻点了点头,冲关掌柜道:“关大哥,既是如此,我且回去和营中弟兄说一声。反正神策军迟早也得去陇右赴任,便权当是早走几天。”
那关掌柜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早走几天,明日便得启程!”
“什么!”
李括心中大惊,高呼出声。“为何如此之急,这叫我和弟兄们如何解释?”
关掌柜把手朝下压了压,示意少年稍安勿躁:“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来。这件事走的是内府的路子,由于不想让太多人知晓,高骠骑并没有上报朝中。不过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多少也要讨要份口谕。高骠骑用他个人的名义向兵部已经打了招呼,你只管点齐营中兵士,便可出发!至于这启程日期,已是拖了许久。边关可不比长安,将士们都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这军械粮饷本就是一日不可拖的,既然陛下下了旨意,我们只管执行便可。商队的行商我都已经组织好了,现在啊是马齐人备,就等武师了!”
关掌柜笑着打了个趣,轻拍了拍少年的臂膀。
李括微皱了皱眉,不解道:“既是此事事关重大,奈何还要组织什么行商。若是不小心泄露了军情机密,可该如何是好?”
“这你就不懂了吧。”
关掌柜神秘一笑,缓缓解释道:“越是机密的事情就越要晾给人看。我济源货站每年跑塞外商旅多少趟,哪次不是行商云集,都汇集到我们商幡底下图个照应?若是突然商队都变成了一毛不参的样子货,怎会不惹人生疑?”
“哦!”
少年摸了摸额头,恍然大悟道。
“你放心好了,我找的这些都是多少年道上的老兄弟,懂得商队的规矩。不该他们问的他们绝对不会问,大家伙无非结个伴,图个安全。”
见少年还是有些怀疑,关掌柜轻点了点头安慰道。
“你且回去安排安排,明日一早我们明德门见!”
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