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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令既出,无数的胡兵手持弯刀朝磨盘近侧的村民冲去。
在他们眼中,这些唐人便是两脚羊,便是他们的军粮。违抗安禄山大帅的下场只有死,他们将会被做成肉干以充为军粮!
也许是被唐人压抑的太久,这些来自漠北草原的胡兵渴望用唐人的鲜血洗刷祖先留下的屈辱,企图重现找回长生天之子的荣耀。
这份荣耀需要无数的阵战来证明,需要无数的人头来献祭。只是如今唐军都窝在潼关以西不敢一战,他们便只能拿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出气了。这不怪他们,不怪他们!
“弟兄们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把他们的人头割下来奏报军功,这可来的比上阵杀敌快!杀光他们,哈哈,哈哈!”
胡兵副将放肆的大笑着,只觉心情无比的舒畅。这战之后,由于忽鼻儿意外阵亡,他将毫无疑问的被扶正,这些村民的脑袋少说也有二百余个,悉数递送上去,自己的职位怎么也得升上一级,也就是说他将一夜之间变为千夫长!
胡兵副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得意的思量着自己的锦绣前程。
“将军,有马蹄声!”
一个契丹士卒不合时宜的打断了副将的美梦,低声诉道。
“什么?”
副将蹙了蹙眉,不耐烦的道:“马蹄声?这凌河一线不就只有我们一只军队来征集军粮吗,在呢么会有马蹄声?你小子不是听错了吧,谎报军情可是死罪!”
那契丹士卒连忙抱拳道:“看您说的,如此大事我怎敢乱说,您仔细听听确实是有马蹄声啊!”
“嗯?”
副将稍稍蹲下,用耳朵贴住地面仔细的听了起来。
“隆隆!”
“隆隆!”
他果不其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听这声音骑兵的数量还不会少于千骑!
副将大惑不解,在这种腊冬时节,难不成会有富家贵族的汉人伢子组织一千骑来跑马冬猎?
“隆隆!”
“隆隆!”
马蹄声越来越明显,渐渐的大地也开始了颤抖,覆盖在泥地上的白雪隐隐开始滑落。
副将似乎意识到了不妙,却说不清楚问题出在了哪里,直到一面红底黑字的大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唐!
那是一面唐旗,唐旗之后是唐骑!
近万人的骑兵挟裹着万钧气势踏雪而来!
铁马铮铮,踏及万里。旭日升处,即为大唐!…………
胡人副将脑子瞬时懵作一团。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里不已经被唐军弃守了吗?唐州城不已经被己军夺得了吗?怎么忽然之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会突然冲出近万民唐军骑兵?
啊!
“快撤,快撤啊。你没看见唐军骑兵来了吗,留在这里你们难道要等死?”
胡人副将狠狠朝近身亲兵的屁股踢去,大声咒骂道。
“哎,哎!”
那无辜的亲兵苦着脸连声应着,心道方才命令弟兄们上去收割人头的是你,现在叫大伙上马逃命的也是你。为啥怎么说都是你在理啊。
只是这番话他最多在心中腹诽,是绝对不敢拿出在台面上说的。
谁都知道这副将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跟他叫板的人绝对活不过天明。
那些本已经把村民逼到角落,准备挥下屠刀的胡兵听到命令后颇是不甘的收手转身朝不远处的坐骑赶去。
他们是天生的骑手,即便遇到再大的变故也可以借助坐骑马匹逃生。
像往常那般迅速的跳上马背,胡兵们一边用双腿夹…紧马腹一边奋力的挥动马鞭,驱动这畜生朝远处驰去。
“结阵,结阵不要恋战往唐州城走!”
胡人副将回首瞥了一眼踏雪而来的唐骑,下意识的咽下一口吐沫。自己真是倒霉,好不容易熬到主将丢命归了西,偏偏又遇到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唐军,到手的功名就这么没了。
最可气的是自己已经命人砍去了好许的人头,还没来的及扔到褡裢里就得去跑路,怎么想怎么来气啊!
“驾!”
“驾!”
近千名胡骑沿着冰封的凌河,一路向西而去。……
“追上他们,不要放过一个胡兵!”
李括紧紧盯着一百步之外的那团黑烟,眼中几欲喷出怒火。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村头堆积的尸首,他可以清楚的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他甚至可以敏锐的感受到凌河两岸亡魂的屡屡哀诉。
他们在欺怨自己没能守护他们,他们在咒骂大唐朝廷的无能!
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迎面袭来,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泱泱大唐竟然被蛮胡如此欺凌,实在是忍无可忍!
倘若一个国家都不能守护他的百姓,这个国家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倘若一个将领都不能守护自己的家园,这个将领或者还有什么意思?
这份仇,当是血债血偿!
“全军突击!”
李括拔刀出鞘,毅然下令。
这支骑兵队伍多数由江淮道的团练兵组成,当然其中也不乏铜武、振武、雄武三营的老兵。在李括嫡系心腹濮大锤、窦青、周无罪的带领下,骑兵渐渐分为三支,从不同方向朝胡兵袭去。
中军、左军、右军,三支骑兵皆约三千人,化阵为锥后速度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加之他们急于替惨死在胡狗刀下的乡亲们报仇,刻意的挥动了手中的马鞭。渐渐的,距离他们有百步之遥胡人骑兵的背影越来越清晰,他们甚至可以看清胡狗皮衣上的绣纹。
就是这些喂不饱的白眼狼,跟随安狗起兵造反。他们为了一己之私,置黎民苍生的死生于不顾,犯下了累累罪行,当是该杀!
“出弓,预备!”
鲜于瑜成大手一挥,下令道:“射!”
一音破甲千万里!
一令既出,无数柄骑弓纷纷被拉的满圆,开着血槽的雕翎破甲羽箭嗖嗖的射了出去。不多时的工夫,这些利矢便追上了几十步外的胡兵,生生射穿皮甲咬入了他们的皮肉。
“啊!”
“啊!”
一声声痛呼相继传来,一些胡兵挨不住剧痛纷纷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随之被跟上的战马踏成了肉泥。另一些性情刚毅的胡兵忍住剧痛夹…紧了马腹,狠挥马鞭朝前驰去。
他们不能停下,只听马蹄声他们便能料到身后的唐骑人数是他们的十倍有余。虽说唐人战力不及自己,但在绝对的人数优势面前任何所谓的战力都是扯淡。唐人只需一人一刀便能将最骁勇的草原战士砍成肉泥,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对抗中生存下去。
他们能够想象落单的下场,这帮唐人已经发疯,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替那些两脚羊贱民报仇。
乌云遮住了太阳,羊羔追起了苍狼。长生天啊,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不解,他们疑惑,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乍看来如此软弱怯懦的唐人会迸发出这么大的力量。
他们可是受到长生天祝福的勇士啊,现在却只能抱头鼠窜,逃得稍晚一步便会命丧黄泉。
这该是多么大的嘲讽啊!
不时有胡兵身中乱箭痛呼一声跌下了马背,胡兵们早已变得麻木,只奋力的挥起马鞭,以图马儿跑的快上一些,至于自己的背心身后则早已交给了唐人。
生死有命,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围!”
李括扫了一眼三军的阵型,冷冷下令道。
“都督有令,三军合围,都督有令,三军合围!”
旗手一边飞驰一边挥动一杆猩红色的旗帜,按照大唐军中默然的旗语,此旗一出,合围歼之。
拉开空当的左右两翼渐渐开始收缩,中军的一支骑兵也渐渐的提速,与后排的胡兵相差已不过二三十步。
“破!”
李括见时机已经成熟,沉声命令道。
左右夹击,后排跟上。
一时铮铮铁马踏雪而来,将千余胡军湮没在茫然暮色中。
第十六章 执守(六)
熟悉的面孔,却透漏出完全让人感到陌生的神色。
陌生所以惊颤,惊颤所以愧疚。
李括面前立着三十七名幸存的村民。他们多是身强力壮的精装男子,至于妇孺老幼则多数在与胡兵的争斗中身亡。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死前还被胡兵百般凌辱,连最后一丝尊严都没有保存住。
李括嘴唇微微扯了扯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如今他能说些什么?安慰他们大唐朝廷马上就会出兵潼关,与安禄山决一死战吗?若是朝廷真的有此意、有此力还会眼睁睁的看着安禄山攻破洛阳?若是朝廷真的下定了决心,为何会把各地的团练兵调往关中拱卫朝廷而不是投入河南道战场?
或是安慰他们,今后皇帝陛下会减免他们数年的税赋以作补偿?
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夜过后身边的亲人几乎尽数死去,那些所谓的田产就算留了下来又有什么用呢?减免税赋,哈哈,减免税赋!如今没有了老婆孩子,阿爷娘亲,减免税赋还顶个屁用?
在场军将的喉咙都有些发涩,似乎所有的安慰都是那么无力。既是如此,不如莫言。
“将军,你们是从南面来的?”
良久的静默后,林二郎率先开口。
“嗯,我们领了圣命从江淮道扬州城而来,正欲进京勤王。”
李括点了点头,沉声应道。
林二郎微微一愣显然在考虑扬州城是在啥子地方。对于他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户汉来说,一年来的大多数时候怕都在跟土地庄稼打交道,也就过年前后能够歇歇手脚去县城中置办些年货。
扬州?扬州是什么地方,这地方对他们过于遥远,遥远的模糊,遥远的无需关心挂怀。
“那,那将军你们还要往西边走?”
虽然林二郎不知道扬州城在大唐的哪个角落里藏着,但他却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便是这支军队的去处。
毕竟近万人的军队不可能窝在一个小村庄里,那么他们会去往何处?若是他们离开了凌河流域,若再有胡兵来强行征粮劫掠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嗯,皇帝陛下调集我们入驻潼关,以增强京畿道的布防实力。”
李括稍顿了顿,接道:“你们能如是反抗,本将很欣慰。”
李括实是被这些村民坚毅顽强的血性震撼了。那支胡军少说也有近千人,虽说是些杂胡拼凑来的雇佣军,但怎么也是甲胄军械齐备。
面对人数数倍于自己的胡兵,这些村民竟然毅然举起了锄头、犁耙奋起反抗,一战也斩杀了不少胡兵。
大唐有如此百姓,足以证其民风尚武。陛下又如此臣民,收复失地指日可待!
“唉,被逼到绝处了,怎么也得搏一下!实话说,我们事先并不知道有王师在凌河附近。不过那些狗…娘养的的胡兵要杀我们以充做军粮,即便之后没有王师来解救,我们也会跟他们拼了!”
林二郎攥紧了拳头,一字一顿道。他的眼圈已经红透,声音毅是沙哑不已,但却始终高昂着头颅,颇是让人钦佩。
“嘿!这些孬种,平日里掘地三尺搜刮民脂民膏,享受尽了百姓的供养,等到需要他们站出来抵御敌军时,变节却比谁都快!”
濮大锤重重的跺了跺脚咒骂起了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州县官吏。据说这唐州辖境内的州县多数皆是未战皆降,而原州县的官吏则被安禄山悉数委任原职。这些软骨头的官吏不过弯了弯膝盖便赢得了新主子的信任,当然是乐得自在。至于百姓的死活,他们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是啊,若是他们稍加抵抗安禄山也不会这么快攻克这许多州县。河南道南部历来便是我大唐的粮仓,这下可平白便宜了叛军。”
李晟亦是叹了口气,悠悠道:“这样一来,叛军有了补给保障下一步势必要集中攻打潼关,陛下真是把自己逼上绝路了。”
“这位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