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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帅和高帅虽是百战名将,但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他们这次奔赴洛阳,完全没有带安西的老兵。唯一的三万兵力还是在关中临时招募的。你我都是将练过兵的人,没见过血杀过人的新兵犊子战力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指望他们倚靠地利坚守城池或许还成,你指望他们击败安禄山的精锐,怕是不太现实吧。”
李括轻呷了口茶,怅然道:“如今最好的情形便是等到各地勤王,集中优势兵力与安禄山决战。只怕皇帝陛下等不到那个时候啊!”
第二章 乱世(二)
“事情到了如今,你这般想也没有什么用。倒不如索性将心放了宽,静观其变!”
张延基也知李括说的在理,不再争辩。
有些事情点到就可以了,大伙儿都明白了。若是说的太多,反而不美。
“多陪陪嫂子吧,她也是有身孕的人了。依我看没准过上几日,朝廷的圣旨就会传到江都叫你挂帅出征。真到了那时,便是你想留下来陪陪嫂子,也是没了机会!”
张延基拍了拍李括的臂膀,默然离去。
兄弟之间,无需多言。……
内室的光线很暗,烛台上的火焰连连跃动引得屋内晦明不定。
同样晦暝不定的还有屋内之人的心情。
杜景甜拾起那件绣了足足有半月的大红衣裳,心里隐隐作痛。虽然她也知道自家夫君是为了国事烦忧,但毕竟如今她有了身孕了啊。怎的,怎的他连这点空都抽不出?就不能来陪陪自己和孩子?
唉!
杜景甜复将黑线穿过顶针的针鼻儿,一针针的绣了起来。这是他和小七的第一个孩子,这第一身衣服一定得出自她这个娘亲之手……
“啊!”
不知是不是心中思量着事,分心之下杜景甜竟被针头刺穿了手指,吃痛之下惊呼出了声。
“也不小心一点,你如今可是有身孕的人了,这些事情就交给下人们去做吧。”
李括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杜景甜的身后,随手将爱妻揽入怀中。
杜景甜心中虽是欢喜却有意借此向夫君表达不满,遂一把甩开了李括。
“哪个要你来关心?你还记得我是有身孕的人?我以为你把所以心思都放到了国事上了呢。”
李括倒也不恼,走到杜景甜的身侧道:“你这么说可是没良心了啊。我便是怠慢了谁,也不敢怠慢了你啊。这些日子我不是在为安禄山起兵谋反的事情心烦吗?这不,心下稍定我便来了你这里,还不算疼你?”
杜景甜却是借机撒起了娇:“哟,敢情我还得好好谢谢您了?妾身这厢谢过团练使大人了!”
她学着豪门大妇的模样做了个谢恩的姿势,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惹得李括噗哧笑出了声。
“你要这么说,我便真的无地自容了。好了,好了,我给你赔罪了还不成?”
李括欠了欠身子,算是给杜景甜赔了礼。
“光是我可不成,还得有儿子!”
杜景甜却是不肯轻饶了这个‘负心汉’,在一旁补充道。
李括微微一愣,好笑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是儿子?”
杜景甜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天天念叨着膝下无子,我若这次再不给你添个男嗣,还怎么过意的去。”
李括不曾想杜景甜这般孩子气,只道:“无妨,无妨,是小子是闺女我都高兴!”
杜景甜却是不以为意道:“口是心非!”
过了许久,见李括不再说话,倒是她率先挑起了话头:“你说,该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如今已经六个月了,早做些打算好。听说取个好名字,可以帮衬着孩子一辈子。”
李括知觉好笑道:“你别听那些所谓的名门大妇瞎扯,起名这种事没有这么邪乎。你看看人家庄户汉的孩子,什么二狗三娃的名字,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杜景甜将小衣放到了床头瞪了李括一眼道:“那可不一样,苦哈哈家里贫寒怕养不活孩子,这才起了个贱名。你李大团练使虽说两袖清风,但也没到饿死我们娘俩的地步吧?他之后若是男孩不是入仕就是从军,不管走哪条路也得有个响亮的名字。若是女孩子嘛这名字就更重要了。是不是贤良淑德,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来大半!”
杜景甜将此事看的比什么都重,由不得李括推却。
“好,好,好,娘子既然发了话,为夫照办便是!”
难得的轻松一番,李括起身负手踱起了步子。他虽早年入了行伍,但毕竟是诗书世家,底蕴还是在的,若是放在往常便是几首诗词怕也是片刻的工夫便吟诵了出来。
只是偏偏这起的又是自己孩子的名字,便连一向乐呵呵无所谓的李括都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
过了盏茶的工夫,李括终于眸子一亮道:“有了!如今安贼反叛,大唐半数之地浸润在战火之中。若是这孩子是男孩,便叫他天佑如何?承蒙天恩,启之庇佑!希望天佑这孩子,天佑大唐!”
杜景甜只想了想无可奈何道:“这种东西你来起便好。不过,你也是,什么事情都能与你的大唐连在一起!”
“嘿嘿,嘿嘿。”
李括浅浅一笑道:“若是女孩嘛,便叫凤希如何?”
杜景甜大惑不解追问道:“这是何意?”
李括颇为得意的摊了摊手道:“这凤希嘛截取自女娲的名姓。女娲又名凤里希,咱老李家的名姓向来都是单双隔辈。阿爷的名便是双字,到了我这里就是单字。这么算来,不管你生下的这孩子是男是女,都得是双字。嗯,凤希这名字好。”
“好什么好!”
杜景甜白了李括一眼道:“若是男孩嘛你起个天佑也罢了,一个女娃子你还指望她干嘛?作女娲化石补天去?”
“不用补,不用补!”
李括见杜景甜生了怒连忙道:“这天若真塌下来了不还有我顶着呢吗,伤不到你们娘俩!你啊好好将养着身子,千万别动了胎气!”
微顿了顿,李括接道:“再者说了,事情不还没坏到那地步呢吧。这安禄山倒行逆施,违背天意,不得民心,估计不久就会众叛亲离,到了那时,你夫君我再领着安西老兵一举生擒那胖子,献给皇帝陛下!”
“就你会说!”
杜景甜幽怨的瞥了李括一眼道:“这场仗打完了,咱们回家好吗,小七?”
李括身子微微一颤,嘴角淡淡张开。这个称呼,阿甜大概有五六年没有叫过了吧!
这些年,也难为她了。
“你要回长安?好,我答应你,等到朝廷平定了这场叛乱,我便向陛下奏起,辞去官职回到长安,在渭河边上买一块良田,和你过着耕田织布的悠闲日子。”
李括一把将爱妻环入臂中,淡淡道。
“不!”
杜景甜却是毅然拒绝道:“我要你带我去终南山的那处深谭,去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
杜景甜倒在丈夫那宽厚温暖的怀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溪水潺潺,空佩鸣响。那年的春风是那么的暖人,你仗剑为我斩落一只桃花,别在我的发间。你还记得对我说了什么吗?耕陇上,怅恨之,苟富贵,莫相忘……”
第三章 乱世(三)
人生际遇,真是一件说不清的怪事,有时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瞥或一瞬,就可以影响甚至改变人的一生。
李括如今便走在人生的十字岔口上,向左或是向右,前进亦或者后退都或许会引发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数月之前的洛书诀一事在江都掀起了轩然大波,他与众好友扮作信徒潜入大乘佛组织内部,顺藤摸瓜之下终于在盂兰盆会中元节时接触到其中隐秘,但就在他们搜集证据,要使真相大白于天下之时,无戒竟然率先出击,一手造成了盂兰盆会惨案。
李括依稀记得清澈的玉带河中浮满了血肉模糊的尸首,诸多丧失心神的信徒相互撕咬,裸露出森森白骨。父子相食,兄弟相残,夫妻反目,直是活脱脱的人间炼狱。
这当然是一场有预谋的阴谋,或许这便是吐蕃佛僧分化打击大唐的第一步。无数无辜的生命在那夜怅然消逝,怀揣着各式各样的梦想。
他们有什么错,为何要成为无戒等人实现野心的牺牲品?
或许选择权自始至终都不在他们手中……
好在扬州刺史崔远山率团练府兵及时赶到,驱散捕杀了不少妖僧,成功的控制了局面。若当时没有军队介入,后果自是不可设想。他最终拿到了那份文书,那份足以惊动大唐河山的文书!永王,这一切当然是永王策划的,只是李括没想到堂堂的大唐亲王会为了一个储君之位与吐蕃人勾结,不惜出卖大唐的利益。
他本打算携带着这份惊天秘密前往长安,奏报予皇帝陛下。他之所以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太子。事实上,他和太子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私谊,除非在大朝上遇到,不然他甚至不会踏进东宫一步。
只是永王做的实在太过分了。争权夺位,这在历朝历代都屡见不鲜,李括也不是那种奉礼愚忠的人,不会揪住什么立嫡立长的规矩不放。
在他眼里,储君之位事关江山社稷,向来是能者居之。但是谋夺储君之位的人有一点不能缺乏,那便是宽广的胸怀和刚直的情怀。
为君者坐拥四海,俯瞰江山,若是是那心胸狭隘的刻薄之辈,岂不是苦了天下苍生。何况永王为了谋夺储君之位,不惜与异族结交,将属于大唐百姓的利益肆意出售给吐蕃人。在他的眼中,也许大唐百姓的性命就贱如蚍蜉,这样的人若当了皇帝,可有黎民苍生的活路?
所以,不论永王如何示弱,他都不会将此事放过去。事关原则,他没有选择。
无奈就当李括打算启程动身时,安禄山谋反的消息传来!这个晴天霹雳极大的打乱了李括的部署,也使得永王一脉有了喘息的机会。
安禄山手握重兵,近日来已连克数城,大有颠倒乾坤的态势。在如此危难时刻,自己当然没有再去给皇帝陛下添乱。当然,他不选择此时返回长安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皇帝陛下本就对他心存忌惮,如今安禄山在范阳起兵造反,若是自己未经朝廷许可擅自带兵回到长安,怕会挑动皇帝陛下那敏感的神经吧!
他当然没有不臣之心,但难保朝中没有小人嚼舌根,将他比作第二个安禄山。现下幽燕烽火燃,皇帝陛下怕是对每个边镇节度都存了戒心了吧?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更何况这条蛇是皇帝陛下亲自豢养的极为恭顺的安禄山!
李括的脑海中复又浮现了杨国忠那张始终带着媚笑的脸,一时惆怅不已。虽然杨国忠与自己结有私怨,但自己仍然佩服杨国忠的某些品质。别的且不说,便是他屡次向皇帝陛下谏言,说安禄山将反一事,就可看出他的魄力。
别的人可曾有勇气与皇帝陛下最宠幸的边将撕破脸皮,即便是心中明白的人,怕也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不管杨国忠是与安禄山有私人恩怨也好,是他想借机铲除异己,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也罢,至少他作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选择。
怪只怪皇帝陛下太相信安禄山的‘忠心’了,这才弄得现在这般不可收拾。
“唉!”
李括沉叹了声,起身向屋外走去。
天色还早,自己不该吵着阿甜!…………
他才出门走了没几步,便撞到了跌跌撞撞赶来的好友张延基。
“括儿哥,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张延基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撑着腰一边疾呼道。
“怎么了,你慢些说,别着急!”
李括微微皱眉,缓声道。
“是宦官,咱府上来了个宦官……”
张延基一句三喘,费了好大的气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