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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力掩饰的冷酷外表在这一刻彻底被亲情融化,面对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安庆恩确是无法硬下心肠。
“没出息的东西!”
安禄山愤然向前两步,右手高高扬起,重重掴打在安庆恩白皙的面颊上。艳红的印记如同一朵腊日梅花盛开铺散在他的右颊上。安庆恩一个趔趄,宝剑已跌落至地。
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安庆恩眼中写满了不解。毕竟还是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即便外表表现的再坚毅,也无法掩饰内心深处的那份对未知的恐惧。尤其当自己所倾信之人伤害自己之时,内心深处建立的那看似坚不可摧的信仰便会顷刻间坍塌。留下的将是黑暗中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我养育你这么久,竟教出这么个窝囊废。我平时是怎么教授你的?上位者只需要杀人,杀人,不停的杀人!一入此业,六亲情绝。你若是这么个多情种子,迟早要败死在这上面。”
安禄山越说越愤慨,最后竟是面红耳赤,双目蕴火。
望着眼前这个养育自己数十年的人,安庆恩竟是觉得有些陌生。自打他记事起,他就从未像别家慈父抚慰教养过自己,他不会在自己练功习武受伤时为自己包扎。现在的他,似是一头愤怒的野兽,要让自己亲手弑杀自己最敬仰的言大哥。
劲风划过面颊,刮带起点点晶莹的泪珠,少年握紧宝剑的双手已是剧烈的颤抖,缓缓举起,却似是胜有千斤重。
人生中最艰难的事或许不是决定生与死,而是在自己至亲之人和恩育之人之间做出抉择。
安庆恩此时只觉自己的内心仿佛正被蝼蚁啃食一般,万般折磨。
终于,他大喝一声,右手一探,宝剑刺向了言旭的下肋。
这精钢宝剑本是削铁如泥,加之言旭对其又毫无防备,宝剑竟生生的刺入他的下肋。右手手指抽搐的指向这个至爱的义弟,言旭眼中写满了惊诧。他无法相信这个最爱怜的弟弟会亲手杀死自己。带着不解和留恋,言旭仰面倒在节度府的厅堂前。
此时节度府内外已是乱作一片,就连安禄山自己都不相信眼前这个方过二十的孩子能够举起宝剑,手刃自己最敬爱的义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惊诧于安庆恩的表现时,姚思已是迅疾如风般的闪转至安禄山面前。宝剑一挥,安禄山只觉脖颈一凉,下意识的便想向后退去。
“别乱动;否则我这口宝剑可不饶你!”
姚思呵斥一声,剑刃已又是向下压了几分,隐隐已能看到鲜血从脖颈渗出。
“我不动,我不动。姚少侠你能不能松开些,我不会逃走的。”
面对眼前的危机,方才还镇定自若的节度大人额角已是渗出了冷汗,语气自是也弱了不少。
冷哼一声,姚思将宝剑微松了几分,厉声喝道:“量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招。只是若你还心存邪念,我就用你的人头祭奠言旭大哥。”
这话说的安禄山竟是打了一个冷战,强自镇定后,赔笑道:“好说好说,姚少侠你放了我,我自当满足你的要求。”
姚思仰天大笑:“哈哈,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安胡胖,叫他们都退下去,你随我走一趟,我安全之后自会放你回去。”
安禄山思忖片刻后便下令道:“你们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胡来。姚少侠是仁义之士,不会伤及我性命的。”
姚思却是不以为动,朗声道:“少废话,叫那个小子将我大哥带上和我一道而来。”
安禄山早已是吓破了胆,怎敢有半分违背?
“庆绪,快随姚少侠走一趟。”
安庆恩还沉浸在手刃义兄的阴影中不能自拔,此时微微一愣,扶起倒在地上的兄长下意识的朝姚思走去。
见众人皆已退至两侧,姚思挟持着安禄山缓步朝节度府外走去。跨步走出节度府大门,反手一掌击打在安禄山的颈部上,这位意气风发的节度使大人便昏死过去。
将其绑至马背上后,姚思亦翻身上马。示意安庆恩将言旭驮放在另一匹宝驹上后,四人二骑便渐渐隐遁于星月之夜的暮色中。
第二十五章 送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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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疾驰近两个时辰后,姚思认为已脱离了危险。朝安庆恩轻瞟一眼后,姚思便漠然下马。随手将安禄山从马上卸下,看向安庆恩的眼神里满是冷漠。
“他是你的义兄。”
“是。”
“你竟然要亲手杀了自己的义兄。”
“不,我没有。”
安庆恩有些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俊美青年,他觉得自己无法面对这个年轻人,他的眼神是那么冷酷,仿佛要将自己撕裂一般。
“没有?哈哈”姚思怒极反笑,指向安庆恩的手指竟因愤怒有些抽搐。
“我没有,我只是刺了他的肋下三寸,那里血管较少,不会伤及生命的。”
“你确定?”
原本冷漠的双目中竟又泛起了点点涟漪,哀莫大于心死。在得知自己的大哥还有还有生还的希望时,对姚思来说,所有的仇恨都不重要了。
二人正欲扶起言旭疗伤,却似听见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袭来。
“不好!”
二人几乎同时高呼道。
若有若无的声响已逐渐清晰,近千人的骑兵逐渐从夜幕中闪现。
将言旭拽扶上马,安庆恩高呼道:“你们先走,我去拦住他们。”
微顿了顿,安庆恩接道:“不过你得放了他,毕竟,他是我阿爷。”
“好,我便卖你这个面子,只希望你劝他莫要再逆天而行。”
姚思被安庆恩感动,微微颌首道。
不待姚思多言,安庆恩已策马朝来时方向疾驰而去。
墨玉色的夜幕下,一轮冷寂的弯月将无限光滑洒满大地。
身着一袭黑衣的俊秀男子手持精钢宝剑;一人一骑屹立在数千铁甲骑兵阵前。
“三公子,让开。”
田承嗣不屑的挑了一眼安庆恩,呵斥道。若是换了旁人,肯定不敢对节度使大人的三公子这般恶劣态度,但是他田承嗣就偏偏不给这小子好脸。
他是二公子庆绪的死忠,而二公子和庆恩之间的竞争关系世人皆知,可以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自己作为二公子的死忠,自然要尽心办事,不主动找安庆恩那小子麻烦就不错了,还指望自己给他好脸?
“田叔,不要逼我,等他们走远,你们自然可以去将阿爷接回。”
“哈哈,我还道你是冤枉的,原来你真的背叛了节度使大人。”
那田承嗣呵斥一声道:“逆贼还不速速让开,真要逼我斩杀你于阵前吗?”
“田叔,只要我在,我就不会让你过去的,除非你杀了我。”
安庆恩的声调很冷,星月之下更是显露出一缕肃杀之气。
“好,好。既然你冥顽不灵,就叫我替节度使大人除了你这个逆子。”
安庆恩的这番话正中田承嗣下怀,反正现在节度使大人不在此地,自己先斩了他替二公子除了大敌。若是节度使大人之后问将起来,自己便把责任尽数推到言、姚二人身上,料想节度使大人也不会怀疑。
田承嗣心中思定随即大手一挥,便有数名弓箭手弯弓搭弦。
嗡嗡的鸣响有些饶耳,但听‘蔌’‘蔌’阵响,顷刻间便有一张箭网朝安庆恩罩来。
安庆恩却也着实了得,面对如此凶险之势,处变不惊,轻巧的用宝剑将羽箭格挡开来,虽出身箭雨却仍毫发无损。
一旁的田承嗣见此情景,心中郁结。亲自抽出五石硬弓,弯弓搭箭。只听飕飕一声利响,一支羽箭划过夜空,精准的射到了安庆恩所骑乘的马儿右眼中。战马嘶鸣一声便倒毙于地,安庆恩来不及躲避摔倒在地,数支羽箭如影随形般的抵…制。
在那一瞬,安庆恩瞳孔中的影像是那么清晰,他甚至能够看清羽箭箭尾的标花和箭簇的鱼尾纹记。
鲜血从安庆恩的胸腔渗出,轻扶毙命的马儿,他艰难的站起身来。用尽全身劲力将精钢宝剑倒插入地,这个浑身羽箭的俊美男子嘴角挂上一抹淡淡的微笑,在墨玉色的夜幕下屹然朝北挺立。
那一刻,他竟是欣悦如斯。……
越岭翻山,星夜疾驰。
从范阳一路而来连行十数日,姚思都不敢有片刻的大意,毕竟河北道是安禄山的老巢,各地的州官都是他的心腹。安禄山得知自己逃脱后一定会下死令命属下追捕,自己稍有耽搁就可能被这些人追上。
不过自打进入河东道来,自己面临的压力明显小了许多。安禄山这胡儿虽然也兼着河东节度使的职位,但河东之地毕竟处在中原,不比边地。安禄山经过十多年的苦心经营,基本控制了河东一代的军队,但却无法收买每一名职官。只要自己不要太过招摇,谅他安胖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率下属追到大唐北都。……
急速行过楼烦,二人已是行至太原郡制内。言旭的伤势已好了大半,二人一路走走停停,气氛颇为轻松。
淡灰色的夜空泛起了鱼肚白,姚思回头看了看趴伏在马背上的言旭。随手拭去额角的汗珠,轻叹一声,姚思心中竟是颇为羞愧。
回想起昨夜与安庆恩的诀别,姚思心下恁然不已。面容俊秀的男子长袖飘飘的跨马而去,三尺长剑在月光的映耀下,散射出骇人的寒光。
自己分明可以看出安庆恩炯炯双目中透射出的毅然……为了他的义兄他不惜牺牲自己的锦绣前程。不过他毕竟是安禄山的亲生儿子,相信虎毒不食子,安禄山不会对他怎么样。
想不到安禄山这窃国大盗竟能生养出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儿子,上天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此少年年纪轻轻,便能行大义而克己欲,这点令姚思颇为赞赏。虽说国朝以孝道为国本,但这是建立在忠的基础上的。安禄山企图谋反,乃天下大恶。
身为人子,安庆恩自当于双亲膝下尽孝以报生育之恩。只是他阿爷偏偏又是个野心勃勃的窃国者,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这份痛苦怕只有他自己才明晓吧。
姚思长呼一口气,心中思定,就算是为了安庆恩这片心意,也不能让言旭大哥再有丝毫闪失。
第二十六章 送魂(四)
“我实在没想到安禄山这厮竟然有逐鹿中原的野心,不然也不会在其麾下助纣为虐至今。”
言旭苦笑着摇了摇头,轻挽着缰绳道:“想当初我孤身一人仗剑天涯,杀贪官、济难民,这是多么的洒脱快哉!当时我只认为天下的贪官杀完了,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后来贪官杀的多了,我才发现贪官是永远杀不完的。究其原因,是因为上梁不正。所以我寄希望于遇到一位明主,辅佐他将一地治理的安靖太平。”
遥望着远处的山脊,言旭道:“从长安到河东再至范阳,唯有安禄山给我一种雄主的感觉。在他的调教下,范阳军锐不可当,打的契丹、奚人丢盔弃甲,连连告饶。所以我才会应了他给的官儿,替他卖命。我只想,这是替天下苍生杀人。”
“哈哈,我真是可笑。他这么卖力,不惜身先士卒当然是有原因的。他是为了赢得士卒的效忠,他要把范阳军、平卢军乃至河东军都变成他安禄山一人的私军。”
姚思心中不忍,安慰道:“言大哥你不要这么说,安胖子伪装的那么好,又有几个人能够看将出来?你且看看这些愚民,竟然有人给那胡胖立生祠!”
“他怎么做是他的事,我怎么做却是我的事,我的错不能推到他身上。”
言旭摇了摇头道:“安禄山善于收买人心,所以上至高级军将下至黎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