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宜色厉内荏的挺了挺腰杆,指着不远处的一名身材高挑瘦削的男子大声咒骂。敢在这淮南道的地界行刺他李宜,这人正是活的不耐烦了。
迎面那男子却是并不理会李宜的威胁,将手中弩机收入袖中。
“滚!”
“你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我是高邮郡王,我是大唐的王爷,你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直接跟姚长史说一声,把你投到牢中去!”
李宜从小至大养尊处优,身边皆是一群阿谀奉承的拍马屁之徒,何曾有人对他如此蛮横?此时他只觉得自己王族的身份被冒犯,一时爆发。
“我再说一遍,滚!”
那男子复又将弩机抽了出来,对着李宜的面门冷冷道。
“你,你这个混小子,你知道本王的身份还敢如此放肆,你,你大不敬!”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那男子手指已经隐隐向扳机探去,神色变得愈发狠厉。
“你,你有种!有本事你报上名号,别他娘的做缩头乌龟!”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淮南道团练使李括,随时等候郡王爷的讨教!”
那男子见对方服了软也是收起了弩机,丢下一句狠话。
“好,李括是吧,你等着,你等着,你别跑,别跑!”
说完李宜便连滚带爬的逃离了竹海,甚至连地上散落的皮冠都忘记拾取。
“李公子!”
皇甫云见到了李括心中大喜忙闪身上前道:“李公子,你怎么来了。”
李括摇了摇头道:“云儿小姐,我本是来紫陌阁找你聊聊,恰巧遇到了尺素姑娘,他说你在这后院竹海为高邮郡王弹曲,我闲着也无事索性便过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云儿多些公子大恩!”
皇甫云心下感激,便冲李括深施了一礼。微顿了顿,她却道:“只是,李公子这高邮郡王在淮南道手眼通天,你得罪了他……”
“云儿小姐不必在意!”
李括摆了摆道:“李某人这辈子从不主动惹事,但若有人找上门来,李某也不介意陪他练上两招!”
第四章 江左(四)
皇甫云竹海受到惊吓的消息很快便在江都城中传了开,作为淮南道第一红阿姑,在承受无尽艳羡目光的同时,当然也要承受非同寻常的压力。而这份压力,更多的时候源自于市坊间的流言蜚语。
这件事对于皇甫云的名誉影响甚巨,便是紫陌阁的老鸨孙芳芳都不禁站出来替皇甫云抱不平。想想也是,她好不容易培养出这么一个美人痞子,这颗宝树还没开始摇钱呢便差点被人给伐了,怎能让人不恼!
虽说事后高邮郡王爷会给上她一笔数额不小的银钱,但自家女儿的清白可就没有了啊。虽说青楼楚馆中红阿姑的初夜价都很高,但那是那些花魁开始走下坡路后的下下之策啊。纵观江都城的四大花魁有哪个不是清倌儿,真要被那龌龊王爷夺了清白,她家云儿便立刻得从云端跌到深渊!
这女人的清白啊就好似一个诱人的物事,青楼女子更是如此。如果皇甫云保持着清倌儿的身份,三五年间至少可以给她挣来数十倍于初夜的银钱,但若她要成了卖身的肉妓,纵使可以凭借才艺红上几年,给紫陌阁带来的收益也无疑会大打折扣。这样杀鸡取卵的事情孙芳芳自然不会去做,只是她没想到堂堂大唐郡王竟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龌龊的事。
难不成那煌煌朱门殿阁,比自个这风云场、楚馆地还肮脏?
“云儿啊,你听妈妈一句话,最近不要出去漏风头!”
孙芳芳不厌其烦的叮嘱着皇甫云,对于这么个心头疙瘩,她恨不得命打手护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好让其免受旁人的影响。
此事之后,最难得便是皇甫云自己,能不能顶得住坊间的流言蜚语,能不能从中走出来,全得靠她自己啊!
“云儿知晓,云儿全听妈妈的。”
皇甫云微微抿着嘴唇,羞声答道。
孙芳芳此时也是后悔不已。若她知道那李宜是个这样的登徒子,怎么也不会把自家摇钱树往火坑里推啊。哎,都怪自己一时被银子迷住了眼睛,作出这么个糊涂的决定。
“孙妈妈,李括公子哪里怎么样了?那高邮郡王没有去找他的麻烦吧?”
这几日来皇甫云一直深居紫陌阁内,对外界的事情一点不了解,遂缓声问道。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担心别人,先好好担心担心自己吧。你没看,最近姚长史和冯别驾都不往咱紫陌阁来了,若是再这么下去,我们这一大楼的人难不成去喝北风?”
孙芳芳顶着一张苦瓜脸抱怨道:“这样,过几日我在紫陌阁摆个宴席,去邀请扬州城中的王侯公子赴宴,也好替你把名头重新拉起来。”
“孙妈妈,云儿这清白可是李括公子救下的,若是他因为这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云儿还怎么去做人啊!”
皇甫云却是丝毫不依,微抿着嘴坚持着。
“好好,都依你,我都依你便是,你啊,真是我上辈子欠下的债!”
孙芳芳无奈的挥了挥手团扇道:“不过,这事我也没有专门去打听,这样吧,一会我让尺素专门去团练使的府邸打听一下,你看如何?”
“云儿这里谢过孙妈妈了!”
皇甫云闻言大喜,福身一礼。
“你啊!”
孙芳芳‘狠狠的’在皇甫云额头上点了一点,无奈的摇了摇头。……
“括儿哥,你得罪了高邮郡王?”
扬州城城南一间不起眼的牛肉面馆内,张延基瞪大了眼睛,吃惊的望着李括。
“这都好几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改不了咋咋呼呼的毛病,什么事情都得沉住气。”
李括没好气的夹了张延基一眼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不过是个没什么实权的挂名郡王,能拿我如何?”
张延基却是愤恨的垂了垂案几道:“括儿哥,你闯了大祸了!你让我如何沉得住气,如何沉得住气啊!”
“怎么?难不成这高邮郡王李宜在淮南道扬州城真能手眼通天?”
李括蹙了蹙眉疑声问道。他实在不明白张延基为了如此紧张,若是放在以往自己或许真会被李宜这顶郡王帽子镇住,但现在便是连皇帝陛下、太子殿下这样顶天的大人物自己都面见了许多次,如何还会被一个虚名震慑。
“嘿,括儿哥你有所不知啊,这个高邮郡王李宜本身没有什么本事,却是一个出名的永王党!”
张延基将筷箸向牛肉面里一插道:“你现在虽然和太子已经没有什么实质的联系,但毕竟曾在东宫中挂过号,在满朝文武看来你便是太子党!而现在除了太子,永王李磷在朝中的呼声最高,便是陛下都有心思废太子而立永王。”
括儿哥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这么个难缠的主。以永王如今的强劲势头便是当今太子都不敢直拂其面,括儿哥得罪了他的伴当,不是打他的脸吗?
张延基一边搅动着筷箸一边道:“这个李宜跟永王本不相熟因为看到朝中文武的态度,这才千方百计的巴结起了永王。前些时刻,高邮老王爷还在世,他还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现下老王爷过了世他成了高邮郡王,还有谁能管得了他?据说他已经把扬州盐利自己的那份悉数献给了永王,以示忠心!”
李括闻言亦是不免一惊,若这李宜仅仅是个混吃等死的郡王,他倒不是很担心。毕竟自高祖逐鹿定鼎以来,国朝已经绵延近百年,龙子龙孙更是多的数不胜数。像李宜这种跟正朔八竿子打不着的旁支宗亲,全大唐估计能够筛出一篮子。
这些人除了耗费大唐朝廷的钱粮外几乎没有什么贡献,甚至连个虚官都懒得挂,这样的人自己又何须惧怕?
只是若他和永王李磷过从甚密便真的不好弄了。毕竟皇帝陛下如今年岁已高,最忌讳的便是谈及储位。自己来到淮南道训练团练营兵卒本就是避避风头,若是再因此将永王和太子牵扯进去,真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这个高邮郡王不会真的这么没有脑子吧?”
李括微微一愣,喃喃问道:“他真的会蠢到借题发挥,依靠永王之力介入此事?”
张延基听李括如是说只觉又好气又好笑,连连摆首。
“嘿,你真是太不了解这些皇孙王子的生活了!他们的生活无非斗鸡、跑马、玩女人!如今你让他颜面扫地,玩不爽女人,他若不打脸打回来,还怎么在这扬州城在这淮南道立足?括儿哥,你太意气用事了!”
张延基现在直是肠子都悔青了,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有跟括儿哥一起去紫陌阁呢,自己再或许他便做不出这样的事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括儿哥如今府里已经有了两位如花似玉的妻子了,奈何还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他便是永王党,我也不怕他。”
李括攥紧了拳头道:“永王近几年仗着皇帝陛下的宠幸骄奢淫…逸,仪仗用度俱超规制,甚至远逾东宫。即便我不是东宫出身,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若是他识趣便罢了,若是他想替那高邮郡王出头,我不介意跟他好好过过招,毕竟我早就怀疑江左盐运的案子和他有关。”
张延基闻言一怔呐呐道:“那倒也是,毕竟你还领着个钦差的名头,想那永王也要忌惮几分。”
微顿了顿,张延基接道:“不过,括儿哥,你这么做有些不厚道啊。景甜嫂嫂和丽娘嫂嫂可刚跟你团聚没几天,你便去青楼楚馆拈花惹草。嗯,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什么皇甫云姑娘可是这扬州城的花魁。啧啧,括儿哥你的眼光倒是不赖,怎么样,相好怎么贿赂我了没有,看在我们关系这么好的份上,我给你优惠优惠?”
嘿嘿,这事儿若是让景甜嫂嫂知道了,还不得把团练使府邸闹得鸡犬不宁?括儿哥啊,这回啊看来得大出血了!
李括见他竟然跟自己耍起了嘴皮,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少没正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啥要接近那个皇甫云姑娘。嗯。你不是想要贿赂吗,这一碗面够不够?来,全赐给你了!”
张延基撇了撇嘴道:“括儿哥,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吝啬,一碗牛肉面就像把我打发了,哎!”
“怎嘛,还嫌不够?”
李括好笑的打量了张延基一阵,旋即冲内店高呼道:“店家,上两斤将羊肉,一碟蒜拍黄瓜。嗯,对了,再来一壶岭南云溪,加冰!”(注1)
注1:唐时名酒,入口甘甜清冽。
第五章 江左(五)
张延基所料非虚,高邮郡王李宜在和李括发生冲突后,便亲自写了一封手书着人星夜送往京都长安,求永王殿下替他做主。(注1)永王李磷虽然自打开元十五年就封了王爵,袭了封地,但由于皇帝陛下实在太疼惜宠爱他,破例没有让他在成年开府后赴蕃,而是一直留在了长安城中。这样的例子并不罕见,光是太宗朝就有数例,像魏王泰、晋王治也就是后来的高宗,都没有前往封地赴任。但这样的事情多发生在嫡子身上,像永王磷这样的庶子能够得到天子的如此宠爱,无疑是个奇迹了。
无论如何,高邮郡王李宜不打算就此罢手。他才不管李括是什么淮南道团练使,你让老子玩不成女人,老子便让你卷铺盖滚蛋!不就是个给皇家卖苦力的臣子吗,便是顶天的宰辅在真正的皇族面前也得低下头!
“殿下,七王爷让你过府一叙!”
老管家李全安见李宜心头的火气消散了不少,微微欠着身子附耳提醒。
“哦?本王倒忘了,你个老家伙怎么不早些提醒我。”
李宜冲老管家挤了挤眼,显然有些不满。